大侠魂-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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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尘疾挥,欲待逼退白氏夫人,夺路而走,讵料,白氏夫人不架不避,凄然道:“姊姊,天虹、凤姊及小妹,这些年想得你好苦,你却狠心不见。”
长恨道姑无可奈何,止步收拂,漠然道:“贫道俗家的事,早己忘怀,请勿拦路。”
秦氏夫人追到,握住长恨道姑手腕,含泪道:“姊姊,天虹一忽即至,你至少见他一面。”
长恨道姑骤闻之下,如遭重击,猛力挣脱,秦氏夫人死也不放,她忽又冷静下来,淡然道:“任你千言万语,总是枉然,也罢,不过你们尚不死心,就姑留片刻。”
三人转了回来,华家兄弟才松了一口气,蔡家夫妇及薛成德,俱与华天虹夫妇见过,尤其蔡夫人,更为莫逆,三家父母,对小儿女事,都有默契。蔡昌义、蔡薇薇兄妹与薛灵琼,上前见礼。白氏夫人朝蔡元浩夫妇笑道:“贤伉丽佳儿佳女,不比咱们家龙儿,令人烦心。”
蔡元浩哈哈笑道:“小儿顽劣,与令郎真有天渊之别,女生外向,我这女儿迟早要送人的。”
秦氏夫人却向薛成德笑道:“令媛孝义,秦氏早闻,薛兄也当苦尽甘来了。”
薛成德拂髯笑道:“这都是令郎所赐。”
白氏夫人—瞥梅素若,目光一转,朝九阴教主笑道:“教主高徒,姿色绝顶,若不怪白君仪冒昧,容说一句,将来恐是雏凤声清于老凤。”
九阴教主哈哈一笑,道:“得夫人一言,若儿是身价百倍了。”
梅素若裣衽施礼,道:“晚辈何敢望恩师万一。”星眸一转,飞快瞥了华云龙一眼。
白氏夫人是过来人,对这儿女之情,岂有不了然之理,不禁暗一沉吟,目光忽转,移至吴红玉脸上。
吴红玉躲在母亲身后,满心自卑自怜,不敢上前,程淑美暗暗伤心,却不忍催她,她玉面充满敬慕,暗中凝视两位华夫人,忽见白氏夫人那似雪夜寒星,美的不可方物的美眸,望了过来,不由芳心狂跳,垂首欲避,却听白氏大人道:
“吴姑娘,请过来。”
吴红玉只觉白氏夫人语声,似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力,令她不由自主行去,直至其前,始忽然惊觉,畏缩欲避。秦氏夫人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微微一叹,蔼然道:“你的事咱们尽知,孩子,你还有光明远景,锦绣前程,事已过主,勿再萦怀,华家欢迎你小住。”
吴红玉再也忍不住双膝一曲,抱住秦氏夫人,痛哭出声,程淑美略觉宽慰之下,不禁暗暗垂泪。
白氏夫人黛眉一蹙,以练气成丝,传音入密,向秦氏夫人道:“风姊,龙儿的事,怎么办?”
秦氏夫人传音笑道:“儿子是你生的,我懒得管。”
白氏夫人道:“嘿!我为难死了,风姊还打趣。”
秦氏夫人略一沉吟,正色道:“天虹有例在先,势不能逼龙儿单娶,我亦不愿有人抱憾终生,此事的确难办,好在不急,先解决眼前的事,再作计议。”
白氏夫人点一点头,面庞一转,朝谷世表道:“人事沧桑,二十余年下来,彼此都已老态毕现了。”
谷世表自她入场,默然不语,但觉这时的白氏夫人,依然艳盖尘寰,倾城倾国,还多了一种雍容清贵气派,真论起来,比当年尤有过之,闻言脱口道:“不,你较当年更美。”
白氏夫人黛眉一蹙,随即淡然道:“闲话休提,我有一事不明,望你据实作答。”
谷世表好似凶性尽泯,道:“你问吧!”
白氏夫人道:“家姊女儿遇险,咱们就在一旁,所以不加阻止,直待她坠谷后始加援救,就是要逼出你真话,果然不出所料。只是家父与外子,找到她现在父母,如何询问,彼等始终一口咬定,谷忆白为彼等之女,连家父也察不出有何虚假,几乎绝望,此是何故?”
谷世表面色一变,狂笑道:“好心机,华天虹,谷某终究全败在你父子手中。”语声一顿,忽又淡然道:“说穿了不值一文,彼等根本就以为谷忆白为其女儿,这因掳她去时彼等恰有一同龄女婴,我深夜偷换之故,白啸天愈是洞达人情事故,自然愈觉其言毫无可疑。”
谷忆白泪流满面,不知如何是好。
忽听暴喝连声,继而一声厉吼,只见瞿天浩与岭南一奇,阿不都勒与潘旭,激战起来,樊彤胸插长剑,身躯连幌蓦地倒下,司马琼双手空空,喘息不已,华云龙立在她身后,似是在输人真气,替她恢复功力。
须臾,司马琼真力尽复,瞥了华云龙一眼,也不说话,香肩一幌,霍地拔出插在樊彤胸上宝剑,目挟霜刃,冷冷望向孟为谦,尚未开口。孟为谦早知不免,大踏步走出,先朝薛成德一礼,转面慨然道:“司马姑娘矢志复仇,孟为谦定让姑娘完成孝思,请下手吧!”双手一背,仰天不语。
司马琼冷笑道:“你假若想由此免死,那是打错了主意,本姑娘不管你抵抗与否。”
孟为谦怒声道:“司马姑娘,你要下手请快,却勿侮辱孟某,姓孟的再是不屑,尚不至低首乞怜。”
薛成德双眉连皱,口齿一张,欲言又止,华云龙望向母亲,秦氏夫人忽道:“世妹,愚嫂非是阻你报仇,只望你凡事三思而行。”
司马琼容色耸动,仿佛顷刻之间,脑中转了千百个念头,突然莲足一跺,道:“罢了。”转身行去。
忽听孟为谦道:“司马姑娘请稍驻玉驾。”
司马琼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冷冷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盂为谦肃然拱手,道:“姑娘不杀不抗,果然不愧名门之后。袭杀司马大侠,老朽虽曾随行,并未动手,不知姑娘信也不信?”
司马琼望了他一眼,柳眉微舒,颔首道:“我信得过,司马琼总算未做错事。”目光一转,冷如万载玄冰地道:“谷世表,就剩你了。”
谷世表一声震天狂笑,道:“好,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作一次总算吧!”陡地一顿,朝白氏夫人道:“彼此虽成大敌,容我仍以当年称呼,贤妹,你的儿子果真厉害,有他在,我今天大概死定了,不过我也不是好收拾的,今日纵死,也要让你知道,华家有英雄,姓谷的也不是庸才。”
白氏夫人浩叹一声,与秦氏夫人、长恨道姑,退向一边。
谷世表直见白氏夫人退出,面上倏泛厉容,目光一扫,震声道:“玄冥教上下……”
话犹未毕,忽听有人说道:“谷世表你当真要自取灭亡?”这声音突然之极,威严之极,除了华家的人外,全场俱是一震。
但见场中突现一位威仪堂堂,气度却和蔼近人,衣衫朴素,但气概却君临天下的青袍男子,他,何时来到,简直无人发现,仿佛自古及今,即岸立当地。
突然间,全场沉寂若死,人人肃然,连那睥睨群伦的九阴教主,衔恨刺骨的谷世表,这一瞬间,也戾气尽消,浑忘其他,莫名其妙的慑震。
这青袍男子,正是那位名满天下,武功盖世的落霞山庄主人,正是那正派人士,视为泰山北斗的天子剑华天虹。
寂然片刻,华云龙兄弟,上前拜见,华天虹将手一摆,示意免礼,所有的人,好似大梦初醒,除掉玄冥,纷纷问候道:“华大侠好?”
元清大师笑道:“华大侠,曹天化想必锻羽而逃。”
华天虹含笑回礼,道:“未分高下,曹天化即自动罢手,情愿退出江湖,安享余年。”
他轻描淡写,一语带过,众人却知,曹天化若不受挫,焉肯悄然离去,心中无不暗暗可惜,这一场惊天动地的搏战,不曾目睹。
但见华天虹一顾蔡薇薇笑道:“蔡侄女,曹天化临走,托我转送三枚朱果予你,说是赌输之物,事毕即交给你。”
蔡薇薇娇笑道:“华伯父还在谦虚,曹天化分明败了,不然也不会说赌约输了,想不到一时戏言,他居然当真了。”
华天虹莞尔一笑,目光突然转向谷世表。
各方魔头,平时高淡阔论,残灭华家,直至面对华天虹始发觉华天虹之高明,远出彼等想像,谷世表沮丧欲死,将心一横,倏地厉声喝道:“玄冥教全体动手,拼至最后一个,违令者斩。”
顿时喝吼如雷,玄冥教众人潮水般涌上,岭南一奇与瞿天浩、潘旭与阿不都勒,重又斗起,余下朱侗战上皮自良,高泰拼斗武明山,玄冥高手全逢敌手,其余弟子,虽朝侠义道及九阴教的人猛攻,俱遭阻止,依然被困重围,无人可以脱困,显然,玄冥教垂死挣扎,不过自速其亡而已。
华天虹双眉微皱,道:“谷世表,你这是破斧沉舟,背水一战?”
谷世表狞声道:“正是,华天虹你们父子一起上,本神君必令汝等死无葬身之地。”
华云龙晒然一笑,道:“大言不惭,看你能在我手中走几招?”面庞一转,方待向父亲禀告出手。
华天虹却将手一摆,道:“你在一旁观看,谷世表不与我一战,至死也难瞑目。”举步上前。
谷世表暗觉失望,转念一想:拼一个是一个,当下冷笑道:“华天虹,你为何不用剑?”
华天虹淡然道:“我若用剑,你连拚命的机会都没有,你这些年必练了不少毒技,我想见识见识。”
谷世表怒火中烧,厉啸一声,扑身一掌,他那手掌,突成五彩斑驳,鲜艳夺目,同时一股腥气,直令旁观者,闻之心头烦焦,纷纷后退,大感惊凛,无人自信接得下如此恶毒的掌力。
华天虹倒也不敢轻视,身形一转,随手一指,点向谷世表腕脉。
谷世表手臂一沉,化解了这一招,连连抢攻,挥拳如电,顿时施出了一套玄奥奇诡,凌厉绝伦的掌法。
瞬眼间,一片海涛般掌飙,套住华天虹盘旋不已,谷世表仿佛溶于掌飙中,身形俱失,半点痕迹不见。
这一场搏斗,石破天惊,武林罕见,谷世表所施掌法,只有华云龙可窥端倪,且正沉酣于探求玄妙,那书签中所载,自不如谷世表所施展精微,脉络分明,有此机会,他自不敢放过,所有的人,对谷世表武学造诣如此深厚,大出意料,连玄冥教的人,也不知教主有此武功。
那些武功低的,骇然大震,还以为连天子剑也落下风,尖顶高手,却知谷世表再是高明,也不敌华家父子,只奇怪华天虹何以如此,华云龙心中忖道:谷世表不是不知道咱们父子武功,口出大言,必有毒谋,忖念中,已然猜出,欲待传音父亲,转念一想,以父亲机智,岂有不知之理,当下凝神观战。
展眼间,两人已走百余招,谷世表眼看自己展尽绝艺,华天虹仍是气定神闲,信手封拒,自知多年苦练,还是远逊华天虹,牙关一咬,即待施展最后一着,同归于尽。
忽听华天虹敞声道:“谷世表,你也不过只有这等能为,就敢兴风作浪,华某反攻了。”
但见一条人影,自谷世表如山掌影中冲山,一连数转,谷世表忽觉肋下一麻,已被点中穴道,连玉石俱焚的一着,也来不及施出。玄冥教众人,骇然大惊,不觉住手,侠义道诸人,不愿趁机袭敌,也都停止攻击。
只见华天虹自谷世表袖中,取出一口豹皮小囊,道:“谷世表,你暗藏烈性炸药,想一举引发,与十丈内人同归于尽,别当华某不知。”顺手一掌,解了谷世表穴道,淡然道:
“你走吧!华某不杀你。”
谷世表羞愤欲死,厉笑一声,道:“华天虹,你不用假慈悲,谷某尚无当年三害及九阴教首脑,那等厚颜,在华家手下苟延偷生。”倏然一掌,直向自己百会穴劈下。
玄冥教众人,哗然惊叫,华天虹蓦然弹出一缕指风,击中谷世表曲池穴,谷世表右臂一麻,双目通红,似欲喷火,厉声道:“华天虹,士可杀而不可辱,你已胜了,尚待怎地?”
华天虹沉声道:“华某决无辱你之意,你满怀仇恨,不妨平心思量,华家何处对不起你,天下武林那点惹了你?”
忽听谷忆白哀声道:“让我过去,让我过去。”
白素仪紧抱不放,垂泪道:“羽儿,你要为娘心碎么?你过去他会杀了你的。”
华云龙剑眉一蹙,道:“姨妈,您让表妹走过来吧!”接着传音说道:“您若强阻,表妹势必恨您终生,您放心好了,小侄保她安全。”
白素仪呆了一呆,谷忆白霍地离开母亲,奔至华天虹身前跪倒,哭道:“姨父,放过我师父了罢。”
华天虹喟然一叹,华云龙将她扶起,温言道:“表妹镇定点,不是咱们不放过令师,是令帅自寻毁灭。”
谷忆白怔了一怔,低声幽幽道:“多谢表哥。”倏地娇躯一转,扑至谷世表身前,抱住他大腿,哀声道:“师父,您就看开一点吧,徒儿愿代您死,只请您俯允。”
谷世表神色木然,以他魔头心性,实未料到,谷忆白至此情形,尚不肯弃他,愿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