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缠身-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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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恰应了东林山这个地名。
凌玉飞腾空中，全力以赴的轰出东山破，空气里形成一道道实质化的波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被凌玉这拳给浓缩了，停滞了。
只有热烈的拳风，象见着情人般，朝苏天命扑去。
苏天命一抬剑尖，凌玉这记拳，正好打在游龙剑的剑尖之上。
游龙剑长吟一声，剑身狂震。凌玉脸色一白，哇的吐出口鲜血，整个人如鹞子般倒飞了出去。
苏天命正要提剑去追，却又听到游龙剑上，传出咯咯两声轻响，竟是长剑的剑身上，出现了两条细细的裂纹。
凌玉刚才那拳，竟将这绝世之剑，砸出了裂痕。
苏天命脸色阴沉，却不见得震怒，而游龙剑上，那裂纹之中，又隐隐流出全然不同的气息。
若之前的游龙剑是孤清傲然，那如今，在凌玉砸开的裂痕中，有一阵阵暴戾和绝世的狂傲显现出来，一阵阵困龙般暴躁的的声音，从裂缝里射出。
凌玉喘息着站在牌坊后边，听着游龙剑上发出越来越响亮的声音，脸色渐渐发白。妖狐的敏锐感觉，让他明白，自己将遇到的，是什么样的挑战。
游龙剑，究竟是什么？苏天命一直握在手中的白色长剑，真的就是当年苏起纵横天下的绝世奇剑么？
大宗师的狂傲，大宗师不可一世的风采，藏匿在哪里。
苏天命的神情，开始变的虔诚。这把剑虽然掌控在他的手里，可他却不是真正的主人，其实，游龙剑才是他苏天命的主人。
天下无双的剑，是有生命的。凌玉刚才那一记拳，已经让游龙剑发怒了。
真正的游龙剑，在剑壳里疯狂咆哮，隐隐跃动。
长剑上的裂纹渐渐增多，如同蜘蛛网般蔓延开来，苏天命突然松手，任游龙剑直飞上天，就在天空之上，长剑猛然爆裂，银白色的碎片象是一场雪花般落下，而从银雪之中，一道纤细的青色光芒龙吟一声，猛然射出。
整座东林山微微震撼，仿佛大地都在沉沉呼吼。月光渐隐，星辰黯淡，漫天星光都被真正的游龙剑的盛芒所黯淡。
凌玉和薛中离脸色死灰，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苏天命一直使用着的长剑，竟只是游龙剑的外壳而已。
真正的游龙剑，乃是一支不过手掌大小，青色的飞剑。
可以离鞘而出，啸傲天空的飞剑！
薛中离紧咬嘴唇，猛一跺脚，双手紧握玉简。
朝天一指：“天！”
朝地一点：“地！”
朝前一敬：“君！”
朝后一礼：“亲！”
双手一翻：“师！”
正是儒教五伦大法，随着每一伦的供出，薛中离身上喷涌出的浩然气越来越纯正，越来越壮大，最后竟然在玉简上，形成了一道冲天而起的青色玉光。
儒教修炼，以学、养为法门，薛中离如此年轻，却拥有这么纯正的浩然气，实在是上上之品。若假以时日，他的成就必不会低于苏天命。
但今天，却被凌玉逼到这份上，不得不全力以赴与苏天命决一死战。
薛中离高举玉简，从玉简上喷涌出的浩然气，就像是一柄长达几十尺的巨剑，这把巨剑向着苏天命狠狠的斩去。
“斩欲！”
薛中离声若洪钟，一脸正气。
儒家教传，存天理而斩人欲。这一剑，便是要斩去人心中之欲念。
苏天命心头嗔意大灭，虽然薛中离的斩欲之剑还没有落下，但浩然气的光芒，已经如雪雨般，令苏天命心中一片清凉。
他只感到天地间纯净纯粹，竟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
不若归去，不若归去！
就在苏天命出神之时，薛中离高举斩欲剑，已经朝着大剑师的头顶砍去。
“呵！”
苏天命长笑，“若真无欲，何必斩我！”
这一声尖利，若长啸，刺的薛中离面色雪白，两耳间有鲜血流下。
苏天命双指并作剑诀，朝薛中离一指，叱道：“去！”
游龙剑化作一条青龙，咆哮而去，与薛中离手中玉简对撞，轰然一记巨响，令整个东林学院的建筑都青光大作，嗡嗡声不断。
马头牌坊上雕纹若是活了出来，焦躁不安，所有房舍上的檐角风铃叮叮晃动。
游龙剑狂傲大吼，厉光盛行，把薛中离击飞出去。
这是数十年来，东林儒教和剑道者之间的第一次决战，薛中离飞出几丈远，重重砸在青石板地面上，面色惨烈，紧捂胸口，一股红彤彤的液体，已经染湿了他的儒生长袍。
凌玉被刚才那一战的激烈惊骇，但还是咬牙护在了薛中离的面前。这场祸事，是凌玉引到薛中离身上的，总不能让这白面书生死了。
薛中离剧烈咳嗽，喘息道：“凌少爷，你去，快去……”
凌玉一笑，却不挪脚步，双目平和的望着戾气十足的苏天命。
自从真正的游龙剑出鞘后，苏天命便失去了之前大剑师的沉稳平静，反而杀气凌厉，象是一个纵横天下的杀手。
凌玉望着天空中若矫龙般打转的游龙剑，心底里已经有了极度的恼恨。明明是在东林山上打架，明明薛中离都被打到受了重创，可顾明仁却还是当缩头乌龟不肯出来。
这算什么绝世大儒，算什么天下第一学士？
凌玉可不像薛中离，对顾明仁有无比崇敬的信仰，他自是大声吼道：“姓顾的，你再当缩头乌龟，我和你徒弟可都要死了。”
“不……不可……”
薛中离惨惨的站起来，摇头阻道。
凌玉嘟哝：“迂腐！”
又大叫，“缩头乌龟顾明仁，你不出来，小心人家把东林百年基业给拆了！”
苏天命目中寒光凌厉，凌玉的话，摆明了在吓唬他。是告诉苏天命，这乃是东林儒教的地盘，在这里放肆，要小心顾明仁背后偷袭。
苏天命心中焦躁不安，儒教他不怕，但顾明仁的实力，却要忌惮几分。如此想着，他更是催动游龙剑，要将凌玉力斩剑下。
正这时，却看见凌玉点点金丝袋，又朝着空中抛掷什么东西。苏天命对凌玉这妖炼师也有几分顾忌，以为他又丢出什么古怪的妖兽，便朝旁边闪躲。
可哪里有妖兽出现，凌玉作势一丢后，立刻扶着薛中离，朝东林书院内跑去。
又逃了。
苏天命气的七窍生烟，再御剑追去，飞进东林书院的大门，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但凌玉眼角玉光分明瞥见，苏天命入了东林之门，天空中光芒短暂一闪，似是有一个防御阵法被启动了。
凌玉一扬眉，心中有了底气。但还不等他再回头时，一股大力突然涌来，将他推开几十尺远。
原来是苏天命再度杀到，薛中离奋起余勇，把凌玉甩开，自己再度挺着玉简挡上。
“君！”
薛中离双手持玉简，朝前一敬。五伦大法中的君字诀，让一束金光从玉简中喷出，与游龙剑交织在一起。
凌玉踉跄几步，忽见东林书院深处依庸堂的方向有一柱白光飞来，凌玉不加思索的伸手一抄，那道白光在他手中，竟化作了一把折扇。
这扇子一尺长短，紫檀木扇架，白色铜纸。凌玉刷的打开，见正面有一副《百川入海图》千百条河流波涛汹涌的纳入大海，纵然河流恶浪滚滚，但海面却平静如镜。
凌玉心中暗喜，顾明仁终还是见不得徒弟被杀，虽然自己不便出来，却丢出一样儒教至宝。
手握儒教至宝，凌玉又恢复了生气，转头看战局，发觉薛中离又陷入了窘境。他本来用五伦大法君字诀，想以堂堂皇气逼退游龙剑。
但游龙剑本就以龙形修炼，皇气之盛更在君字诀之上，如今游龙剑缠绕住薛中离的玉简，几乎要将其绞的粉碎。
凌玉及时加入战阵，用扇子点着苏天命道：“小爷正在此，要杀就找我，莫要找错了人！”
苏天命正愁找不到凌玉，见他还敢叫阵，自是放过薛中离，游龙剑呼啸一声，朝着凌玉这边扑来。
凌玉刷的打开折扇，一股灵力冲入扇中，那把扇子上，竟有玄奥之光爆射出来，将东林山顶都染的光华炫丽。
苏天命一双眼睛紧盯着凌玉，当折扇打开时，目光瞬时被扇面上的画给吸引了过去。苏天命忽然觉着，自己竟像是换了一个世界。
不再是东林山巅，也没有东林学院，更没有血腥厮杀。苏天命竟是站在一个百川入海口上，似是漂浮在空中，看着底下上百条河流若万马奔腾，疯狂的向大海俯冲下去。但无论这些江河有多壮烈，庞大而浩瀚的海洋，却始终安静，那些夹带着泥沙，犹如猛兽般冲进来的大水，对海洋而言，不过细细涓流。
这奇异的情景，让苏天命看的呆了，他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面前的景象，是个什么道理。
甚至于，连他身体内的真气，被凌玉那把扇子一点一点的吸噬走，也毫无察觉。
苏天命双目出神的在空中呆滞，全部心神都被《百川入海图》所吸引，他的真气化作细若游丝的纤毫，被折扇一点点的吸收进去。
凌玉手中的扇子，吸足真气后，更是光芒万丈，有五彩祥光萦绕周围。
眼见着苏天命神游天外，真气外泄，毫无反抗能力。凌玉自己苦于操纵法宝无力抽身，便给薛中离使颜色，要他去偷袭苏天命。
可薛中离却正色又坚决的摇摇头。
凌玉气的快吐血，都什么时候，两个人被苏天命伤到快死，却还迂腐成这模样。
机会稍瞬即逝，苏天命虽然一时中招，被法宝摄入心魂，但游龙剑却还遨游于天际。
这把游龙剑，乃是人族中著名的后天法宝之一。它源于当初蜀山剑仙一脉，是蜀山中仅次于诛仙四剑的绝世名器。随着道宗广播，蜀山一脉的法宝也逐渐流散，历经数百年后，不知怎的，却落到了苏起的手中。
虽然苏起是云朝著名的剑道大家，但也有人提过，说苏氏一门真正修的还是蜀山道宗飞剑。虽然这则消息被认为是道宗为自己脸上贴金，可游龙剑是蜀山法宝却从未有人怀疑过。
苏起在年轻时，虽然广富盛名，但从没来没到过云朝顶尖高手的行列，一直到游龙剑出世，苏起掌控此剑如虎添翼，这才战遍天下高手，成就云朝九剑中“剑气纵横三万里”的大名。
苏氏剑庐，也成为云朝剑道一脉的中流砥柱。
这柄游龙剑，见着苏天命神游天外，已是焦虑不安，疾飞下来，竟若矫龙一般，惊天咆哮了一声。
在这声龙吟中，凌玉面色白了一白。
苏天命却恢复目中精光，居然从百川入海图中震出，心魄重新恢复。他一恢复神智，便发觉自己的真气已经流失小半。
苏天命咬牙冷然道：“儒教至宝百川扇，果然了得！”
百川扇这名字，凌玉也是第一次听到，却故作了然的样子：“知道斗不过，你还不退？”
苏天命缓缓挺直身子，那股凛然剑气，又重新回到身上。他毕竟是苏氏剑庐中最得意的弟子，是苏起衣钵的传人，纵然面对的是千年儒家基业，又怎会有半丝胆怯。
“扇！”
薛中离见凌玉握着百川扇，也是神情茫然，他不晓得恩师怎会将这种镇派法宝借给凌玉，但薛中离还是压低声音，提醒凌玉道，“快扇！”
凌玉猛然省的，这扇子吸取了这么多真气，自然是要有去处的。于是他双手握扇，对着苏天命猛扇三下。
一阵罡风破扇而出，朝着苏天命席卷过去。
这阵罡风甚是凌厉，在空中犹如是无数根银针组成，卷做一团扑过去。苏天命知道罡风的厉害，若被这风给卷到了，自己这具身体怕是要被撕扯个稀烂，皮肉都不会有半寸好的。
游龙剑划了个圈，迅速守护在苏天命的身边，这柄不过盈掌的小剑，在空中嗡嗡而鸣，犹如有智慧一般，划破夜空，形成了一团青色的保护层。
罡风劲吹，这能够席卷走一切的飓风，甚至连游龙剑都被吹偏了一小截，青色的保护层被撕开一个小口子，几许罡风漏了进去。
苏天命全身的布衣，瞬时被这几丝罡风扯的稀烂，甚至皮肉上都有不少红红的血痕。
连凌玉都看的吃惊，几丝罡风就有这般强悍，若是刚才那股风全部吹中，那苏天命的皮肉恐怕全然不保，只会剩下个骨架子吧。
一时之间，凌玉对手上的百川扇有了全新的认识。看来这果真是件厉害的法宝呵。
其实凌玉哪里知道，百川扇可谓是东林书院的镇院之宝，也是儒教之中的护法圣物。
当初儒教创始人孔圣立于百川之上，有“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样的顿悟传下。后世每每有不同解读。一直到董仲舒独尊儒教，董圣以其极高的智慧，将孔圣当时的顿悟绘制与扇面，成为一副百川入海图。
区区一副扇面，却隐含了儒教创建者和中兴者两个大圣人的觉悟，隐含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