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缠身-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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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人类……是没有内丹的。
这其实并不是个秘密,慕容雪鸯也应该早就知道,只是,知道归知道,真要接受起来,还是很有一点困难。
在夺舍转身的时候,慕容雪鸯已经没有时间考虑,当他进入一个人类的身躯时,他就已经不是一个妖狐,而是一个有妖狐之心的人。
对于妖兽来说,修炼的第一要素就是炼化内丹,这是开启六识之后的一切根本,因为只有内丹才可以容纳天地灵气,当吸收到灵气后,都会存入内丹化为可用的灵力,对敌时再在内丹中逼出灵力。
可是,慕容雪鸯的内丹已经在顶天劫的时候被轰灭了,而这具人身不要说内丹,就算想要炼化一粒内丹都没可能。
慕容雪鸯内视时,发现这具身体根本不具备炼化内丹的条件。反而在小腹之下,有一个乳白色的圆形区域,里面似乎存储着一点点的灵力,但那点点灵力还不够慕容雪鸯施展一记灵犀指的,更可怕的是,如果没有内丹,灵力就不会增加。
也就是说,从此之后,慕容雪鸯就不能再修炼了。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一个七品妖狐,在妖界是何等荣耀,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陡然之间却失去一切,甚至连重新再来的机会都没有,这简直太惨了。
可悲痛欲绝的事情,却一件连着一件。
慕容雪鸯发现自己屁股后面光洁溜溜,连半根尾巴都长不出来,更不消说他以往毛色亮滑,为众人倾慕的七条狐尾了。
如果连尾巴都没有,那还能算是妖狐么?
慕容雪鸯郁闷的坐在那里,冷风吹着空气里的硝烟,一直在他身边打转,矮墙的黄泥被风吹散,窸窸窣窣的落到他的头上,慕容雪鸯只能跳起来,人间这么大,可似乎没有一个能容下他的地方。
换了棵柳树再坐时,慕容雪鸯已经稍稍能接受此刻身份的变化,甚至可以接受屁股后面没有雍容狐尾的打击,但是炼化不出内丹并且从此后无法继续修炼,这个事实让慕容雪鸯难以忍受。
天色已经大亮,算起来跟之前在玉鸯山享受只不过差了几个时辰而已,但就是这点时间,境遇却天差地别。
清晨的风很凉,枯掉的老柳树也没有挡风的作用,慕容雪鸯浑身冰冷,唯有胸口还有些暖意,他这才想起来,那支奇蔓舞月花还在衣服里呢。
奇花毕竟是奇花,经历几番折腾后,居然还金肌铁骨一样,半点都没有伤到,那雪白绒毛似的花瓣,小心翼翼的收拢在一起,颇有几分爱惜羽毛的意思。
慕容雪鸯看着奇花也很没有想法,如果是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把它给一口吞了。但现在自己已经不算妖兽,哪怕吃了也毫无作用。更何况这花灵气十足,花瓣轻轻摇曳,似乎是在抚慰慕容雪鸯此时郁闷的心情。
“也罢,总共才这点灵力,不如成全了你吧。”
慕容雪鸯盘算了下人腹中的那点点乳白色灵力,幸亏经脉运行方法,人和妖倒是差之不多,便将所有的灵力,都通过手指一股脑的注入了奇蔓舞月花中。
这奇花与妖兽不同,只需要一品实力,就能够幻化出人形。
慕容雪鸯也不管自己那点灵力够不够,全部注入后,便将奇蔓舞月花随手插在了老柳树底下,自己又站起来,去井边再喝一口水。
西北果然是苦寒之地,连井水里都带着一点咸味,刚才口渴没喝出来,还觉得很香甜,此刻让喝惯山泉的慕容雪鸯直皱眉头,他叹口气,拍拍身边的白马道:“这种水我们还喝得津津有味,可真是落难。”
白马似是了然心事,亲热的在主人胸口蹭了几蹭。
“公子……”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附近传来。
慕容雪鸯还以为自己听错,颇搞笑的盯着白马一会,茫然不解道:“不对啊,你好像是公马,要说话也该是男人声音啊。”
“公子……”
那可怜兮兮的声音又传了一次,这回可清楚了,是从慕容雪鸯身后传来的。
他急忙转头,却大吃了一惊。
只见那棵快枯死的歪脖子老柳树下,正站着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女子。上身穿着青色绣燕月花纹的小对袄,下面是云阳纹金沿边的裙子,花漆裤下,一对小足怯生生的缩在裙子里面。看着打扮,倒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丫鬟,只是这兵荒马乱的,哪有丫鬟四处乱跑。
慕容雪鸯奇道:“你是谁?什么时候跑出来的,我怎么没听到动静。”
“公子……”
小女人脸蛋瘦削,但一双眼睛却大的出奇,水汪汪的看着人时,会让人产生一点保护欲。
听这女人一个劲叫自己公子,慕容雪鸯更是奇怪了:“你怎么叫我公子,莫不是认错人了?”
“主人!”
女人见慕容雪鸯不认得自己,竟突然跪了下来,眼中委屈的流下两行清泪。
“你怎么叫我……”
慕容雪鸯刚上去扶,突然之间,一道灵光闪过脑袋,他诧异道,“怎么,难道你是?”
是那朵奇花幻变的?
答案显然不言而明了,这周围冷冷清清,连一个老百姓都没有,哪里会有这样扎眼的小女子。更何况慕容雪鸯才转头不久,这里就出现了个人,原本插着的奇蔓舞月花早就已经不见了。
奇蔓舞月花,原来自造化。
在传说之中,这朵奇花只为有缘人开放,而开放后,奇花幻变的人,也将永远追随着有缘人,无论做情人、妻子还是仆人,始终都不离不弃。
但这百年来,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奇蔓舞月花的有缘人,一般谁能找到奇花,都是阿乌一口吞掉,哪里还有象慕容雪鸯这种追求完美追求极致的人,会力求看到奇花真容呢。
“奴婢正是奇蔓舞月花所化。”
女人朝慕容雪鸯欠身行礼,“容主人不弃,将灵力注入花中,让奴婢终于能够幻出人形。”
慕容雪鸯摸摸额头,那里有几丝冷汗。
说是不弃,那是假话,慕容雪鸯的灵力本就没多少放着也没用,这才一股脑的丢进花里面,之后也没想过能否让它突破一品,所以这恩情,实在是有些愧当。
不过让慕容雪鸯比较汗的事情,还是奇蔓舞月花所变出来的女人,竟没有想象中的漂亮。她这外貌在慕容雪鸯见惯美人的眼中,实在是一般,相当的一般。
虽说这小妮子才十四五岁光景,样子还没有长开,可这身子骨也未免太清瘦了一点。玉鸯山上的美人,知道慕容雪鸯喜好丰润凸翘的身材,所以都将自己变化的要多圆润有多圆润,平时穿着贴身的小衫子在洞内嬉戏时,那波涛汹涌臀浪翻滚,简直令人目不暇接。可眼前这小妮子却全然没有这些本钱,还只是个发育没完全的姑娘呢。
那张瘦削的脸蛋么,倒也还算是漂亮,只是并没有奇蔓舞月花本身那动人心魄的美丽。
按说本体有如此灵性,有那样慑人心魄之美,幻化出来的人也该不差才对。
可事实却与想象大相径庭,让慕容雪鸯心中直叹可惜。
不过小妮子倒是有一点很厉害,那就是整个人都如同一副水墨画里最楚楚可怜的女子,她那普通的身材和算不上惊艳的面孔配合起来,就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惹人怜惜。
这世上,有一种人是专门惹人怜惜的,她们不一定有绝佳的外表,但一定有如水的大眼睛,哀怨的目光,和在风中微微发颤的身躯。
这小妮子,几乎都占全了。
就连慕容雪鸯这种见惯美女的,对那可怜兮兮的目光也承受不住,他咳嗽了一声,挥手道:“既然,既然你已经幻化成人,也是天地造化命数好,以后好好修炼,也不枉我护了你一程。去吧!”
小妮子动也不动,还是大眼睛扑簌扑簌的看着慕容雪鸯。
“怎么不去?”
慕容雪鸯眼睛朝天,“走吧,你已经不是奇花,也算成灵,自己修炼去吧。”
“公子……”
小妮子委委屈屈的说,“奴婢本是公子护下来的,又蒙公子不弃赐我灵力,奴婢自然就是公子的人,从今往后,只会跟着公子。”
慕容雪鸯心中暗暗叫苦。其实他和那小妮子都知道实情,只是两人都不好意思挑明了说而已。
奇蔓舞月花,缘来自造化。这句话可不是平白说说的,既然慕容雪鸯哄开了舞月花,那他就要负责任。说穿了,人家变成小姑娘就是来找有缘人的,你怎么也不能将人家赶走吧。
可慕容雪鸯真是不想让这个小妮子跟着自己。倒并非嫌弃她不够惊艳,平心而论,纵然小妮子的外貌比不过玉鸯山三女的绝世无双,可放在人间,稍稍打扮也是一等一的上品。
实在是慕容雪鸯自己尚在落难中,今后日子该怎么办,他自己还没有完全想好,如今若是再带上这个小妮子,那不是更加累赘了么。
小妮子似乎看出慕容雪鸯有不要他的意思,又落下大颗泪珠子,道:“奴婢……奴婢知道自己没有三位姐姐漂亮,可公子千万别不要奴婢,我……我愿意为公子做牛做马,是请公子别赶我走。”
慕容雪鸯侧目,奇道:“你怎么知道有三个姐姐?”
小妮子轻声细语道:“女婢本来是一粒奇蔓舞月花的种子,就长在宝泉谷中,幸得公子的玉鸯洞府长期施散灵气出来,才能够开放。其实奴婢在宝泉旁生长时,已经常常见到公子和三位姐姐了,我看紫罗儿姐姐温柔服侍,灵卿儿姐姐嬉闹玩耍,公子常常在宝泉边听晴眠月姐姐弹琴,奴婢那时,就……就很倾慕你们。”
“啊!”
慕容雪鸯叹了一句,没想到他落难到这里,却还有人记得过去的事情。
“所以请公子千万不要丢下奴婢,就算将来我伺候三位姐姐和……公子,奴婢也愿意。”
小妮子一副可怜模样。
慕容雪鸯却被她说的心情大劣,摇头苦笑道:“我不是要丢下你,只是这一夜天翻地覆,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怎么好拖累你跟着我?”
“公子怎么不回玉鸯山呢?”
小妮子迷惑道,“回到洞府中,和三位姐姐相聚岂不是很好么?”
“真有这么容易就好了。”
慕容雪鸯怎么没想过回家,他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思索怎么回去,只是还没有找到一个好法子,“从这里到玉鸯山,少说也有几十里,虽然十万妖山和天木堡交界,但从妖山入口到玉鸯山之间的距离已经竖立着许多个山头,几万妖兽不说,几千个爱吃人肉的小妖总有,以我现在这具身体的实力,想回玉鸯山,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小妮子以手掩口,似乎也想到了这里面的凶险。
可慕容雪鸯却更是长叹:“就算我们能回去,可却会给玉鸯山带来更大的灾祸。”
“为什么?”
“往日玉鸯山百兽兴盛祥和一团,那都是因为公子我的七品妖力压着。这次回去,若让别人知道我不复往日之勇,想来抢我洞府的,一定大有人在,尤其是黑牛老妖那个混蛋,必然第一个来报仇。”
“可公子如果不回去,那洞府不也没人坐镇么?”
小妮子倒是聪明。
慕容雪鸯本已经细细思量过这问题:“以紫罗儿和晴眠月两人的聪明,也必定想到这个症结,找不到我后,她们一定是封闭洞府且对外宣称我在闭关,应该能暂保无虞。”
小妮子皱眉,那小脸蛋上的神情,更是惹人怜爱,想了一会,重重点头道:“原来公子的思虑这么远,可如今我们怎么办呢?难道真的永远也不回去么?”
还没说几句话,就已经成我们,这个小妮子看上去单纯,其实还真有一两分机灵。
慕容雪鸯坐在井沿边,闷闷不乐起来,他可谓关心太切,其心必乱,实在是太想回去,反而找不到好的办法。坐下的时候,腰间一直别在腰带上的一块玉垂了下来,慕容雪鸯也懒得细看,随意拨弄着玉佩的流苏。不过他手上的一个伤口,却随着手指动作而裂开了,鲜血重又流出来,沾染到了玉佩上。
慕容雪鸯这具身体还有几个伤口没有愈合,手上的一处,是在纵马飞奔时,被追赶的蛮族人用飞刃割破的,而脖子上还有一道深深的红印,那是小太监缢杀时落下的痕迹。
“公子!”
小妮子突然走到慕容雪鸯面前,一口将自己的手指咬破,待殷红之血渗出后,便将手指伸进了慕容雪鸯的嘴里面。
这场景,真是奇特极了。
在九月天的冷风中,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坐在井沿上闷闷不乐,而另一个瘦弱纤细的女孩子,将手指伸进了他的嘴里。
四面安静,连骏马都停止踢踏,似乎时光将那两个人都定成了雕塑。
慕容雪鸯有些傻傻的,尤其是当那柔嫩手指和自己的双唇贴在一起,略带着香甜的血液流向舌尖时,他忽然升起了一种暖暖的感觉,仿佛面前的这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