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缠身-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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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进来的却是沈廉,他一进来就看见凌玉坐在丰盛的筵席桌上,先是怔了怔,随后又有些讪讪。
苏再山脸色变化的快,看到沈廉居然笑道:“原来是沈经历,来的正好,我要请还请不到呢,一起坐吧。”
沈廉连白眼都欠奉。
不过凌玉却朝他点点头,沈廉无奈,在凌玉身旁的位置坐了半拉屁股,脸色也是不太好看。
金海褒笑的肥肉乱颤道:“没想到小小归林镇,竟然有这等名人异士齐聚,真是我等的福气呵。”
沈廉虽然和金海褒不对板,可到底是下级,面前应了一句:“知府大人过奖了,我沈廉算什么名人异士。”
“怎么不算。”
金海褒屈尊为沈廉倒了杯酒,“今天在坐的,有凌实公的少爷。有大剑豪苏起的公子。还有沈廉兄你,虽然沈廉兄暂居经历一职,可你来北疆之前,锦衣卫陆统领专门来信,要我好好关照你,有这样的上司在,沈廉兄前途无量啊。”
沈廉有些尴尬,特别是看到杯中美酒和桌上连见都没见过的美食,更是手脚没处放。
凌玉关切道:“你找我什么事?”
沈廉却摇头:“没事没事……”
“但说无妨。”
沈廉舔舔嘴唇,压低声音道:“今天……本来徐季说请凌少爷吃饭,我去驿丞署,没找着凌少爷,问了军士才知道来这里。”
“什么?徐季请吃饭?”
苏再山和金海褒愕然,又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凌玉还有些莫名其妙。
金海褒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揉着肚子道:“凌公子,你真是面子大啊,徐季是何等小气的人,平时吃菜都是自己家后园种,从来不上街买菜……”
“什么啊,徐季不把自己种的菜拿出来卖,就已经算是造福相邻了。”
苏再山接着说。
金海褒一边大笑,一边拍桌子:“这个徐季,绝对是我所见最小气的人,他几年……几年间就买了一次肉,那真是震动全县,上达天听啊!他请客吃饭,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
沈廉面色更是尴尬,苦笑道:“今天徐季就买了回肉。”
“真的买肉了?”
苏再山瞪大眼睛,看了沈廉一会,随后又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真是少见啊少见啊,我有生之年,能看到徐季买两回肉,简直是祖上积德了。”
金海褒笑的眼泪直流,指着沈廉道:“徐季买肉,一定是跟你借钱的,以他的几文收入,哪里够吃肉的。”
沈廉无言以对,额头上都有汗冒出来,对凌玉道:“既然凌少爷在这儿吃了,那就别去了,这里有酒有菜,不亏待了少爷。”
凌玉从几人对话中,才明白沈廉为什么进门就那样尴尬。原来是徐季难得要请人吃饭,还专门借钱买了肉。可沈廉来请人时,却发现凌玉已经在这里吃上山珍海味了。
两边比较,一个是粗茶淡饭,一个是奇珍异味,他自然说不出口。
苏再山听沈廉最后那句话,才算得意起来:“凌少爷当然在这里吃,朝廷大员家的公子,怎能去吃徐季家的粗菜。再说了,徐季请次客,怕要心疼上半年,我们还是让他省省吧。”
“不错不错。”
金海褒举杯,向几位敬道,“我家厨子的手艺,比御膳房还要好几分,可不是徐季家婆娘能比的。”
沈廉低头不语。但金海褒一味的朝他敬酒,上宪敬酒,其实不能不喝的。沈廉无奈,只能伸手拿酒杯。
可就在半途上,一只玉琢般的手却摁住了他的手腕。
“恩?”
几个人都愕然的看着凌玉。
凌玉面色如常,嘴角有难以言喻的笑容:“沈经历,我们就去徐季家吃饭,我偏要让这小气鬼心疼上半年。”
沈廉吃惊的瞪大眼珠子:“你……你说什么?”
“我们去徐季家。”
凌玉说走就走,干脆利落的站起身,拉着沈廉就朝外走。
可沈廉还有些浑浑噩噩,他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凌玉这样的阔少爷,放着山珍海味美酒佳肴不吃,放着知府不陪,居然要去吃徐季自己种的粗菜?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凌玉对那桌美食连一筷都没动,连一杯酒都没喝。
这世上,有什么样的东西是吃不到的,对凌玉而言,唯有心情的好坏以及跟谁吃而已。
有苏再山这种人在,就算是天下奇珍,吃到嘴里面也就两个字。
恶心!
雅间里顿时冷清下来,苏再山气的牙齿咯吱咯吱响,脸色更是红中带白,白里透着黑。连手里的酒杯都被捏的颤动起来。
“混账!”
苏再山用力将酒杯摔在地上,怒不可遏道,“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凌实的儿子,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杀?”
金海褒虽然也是震惊,但硬生生的没表现出来,继续大吃特吃,“你怎么杀?”
“你就知道吃!”
苏再山愤怒的矛头对准了金海褒,“吃的象猪一样蠢。”
金海褒没有生气,这份涵养已经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他滋儿一口喝干杯中酒,淡淡道:“你还没答我,准备怎么杀他?他可是六部大佬的儿子,你的主子们也不敢动。”
“老银山矿洞里,不是出了一大批妖兽么,我们就把他逼进矿洞里去。”
苏再山目光阴沉沉,脸上肿块不住颤着,“就算他是妖炼师,也收不了这么多妖兽,等他死后,我们就告诉他老爹,是自己要进去收妖的,怪不得别人。”
“好主意。”
金海褒点头称道,却继续狂吃着每一道佳肴。
这份吃相,连苏再山都看不过去了,他愤然起身:“你尽管吃个够,我去安排。”
说着便摔门而去。
金海褒看着苏再山出门,筷子却突然停了,甚至将嘴中鼓鼓囊囊咀嚼着的一大口菜肴也吐了出来,用随身带的黑色丝帕擦干净了嘴巴。
此刻,金海褒的面色尤为古怪,全然没有了平时虚伪和造作的神情,而多了几分阴霾的精明。
“出来吧。”
金海褒道。
从另一个隐秘隔间里面,绿头巾的妖兽猎人钻了出来,束手站在金海褒身边。
“你怎么看?”
金海褒面带忧色,胖脸忽然显得没那么可笑了,“虚若海。”
虚若海看着尚半掩的门,冷笑道:“这么个公子哥儿,也当得起多智之名?这几年若不是大人在背后指引着,怕早就惹出祸事来了。”
“主子们用苏再山,本就是为了拉拢苏起。有儿子在我们手上,他大剑豪也得给我们面子。”
金海褒嗤笑道,“一点点虚名,就让苏再山拿去好了,我们只管做好主子们派下的事情。”
虚若海点头。
金海褒又问:“凌家少爷,你怎么看?”
“不简单。”
虚若海又皱眉,他粗黑的皮肤上,起了一层层的皱纹,“从他身上,我能闻到股子不舒服的味道。”
“确实不简单呵。”
金海褒抚着胖脸,喃喃道:“锦衣卫来的消息,凌实的确有个私生子在北疆,可从没说过是妖炼师,而且又出现在这种时候。蛮人来犯,小皇帝生死不明,这档子事情,还真是难办。”
“怕是个祸害。”
虚若海忽然直言,说完后又低首。
金海褒闭上眼睛,他整个人突然间有了变化,从前那个胖知府仿佛消失,而此刻,金海褒周身的气质,更如同一尊稳如泰山的雕像。
“你和他交过手,感觉怎么样?”
金海褒问。
“很怪异。”
虚若海依旧是奇特的表情,“看起来只有二品实力,但出手却远超三品。而且他身边那只妖兽犬,有四品实力,居然没有变成人形,都不太合情理。”
“你行么?”
金海褒忽然说,说这话时,他的眉毛不自觉的跳动了下。
虚若海有些愕然的抬头,他不知道,是什么让向来沉稳的金海褒动了杀心,可还是慎重答道:“可以。”
“当然可以。”
金海褒嘴角露出难以察觉的笑意,“五大猎妖团之一的暗罗刹,派给我们的大头目,要是连五品实力都没有,也未免说不过去了。”
虚若海被点穿了身份,略略有些不快。
在云朝中,妖兽已经成为战争甚至是生活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达官贵人富商子弟都以圈养妖兽为荣。但一只妖兽要被驯服,至少需要经过两个步骤,第一就是猎取妖兽,第二是妖炼师封印灵识。
由于妖兽大多生存在十万妖山中,而妖山里步步都是吃人的陷阱,所以个人很难进入猎妖。大规模的猎妖团就是在漫长岁月中逐步形成的,云朝里有五大猎妖团,各自都有相当多的高手,除了妖兽猎人为主力外,甚至都配备了自己的术士和妖炼师,一旦妖兽捕猎回来,直接就可以驯化和出售。
五大猎妖团在云朝里地位相当于私军,法度上来看当然不允许,可云朝官员一般都睁眼闭眼,因为没有猎妖团,妖兽的来源必然会阻断,这是对大家都好的事情。
但猎妖团怎么也是民间的组织,他们和官方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很少参与到朝廷斗争中去。
可五大猎妖团之一的暗罗刹居然派了人在金海褒的身边,这要是传出去,恐怕会引发轩然大波。
自然了,虚若海公开身份,不过是受雇于福龙会,跟随苏再山而已,但私底下却是听从金海褒的命令,实在是金海褒此人城府极深,他平日里又胖又蠢的伪装实在是太好,连沈廉都没有看出来。
“金大人要我杀了凌玉?”
虚若海需要一个确实的命令。
金海褒还是闭眼沉吟,过了很长时间,他才陡然睁眼,双目中有让人意外的凌厉光芒:“杀!”
“大人不怕……”
“记住,是苏再山让你杀人的。”
金海褒冷笑,“既然他起了杀心,我们就帮他完成。一旦凌实找上门来,就推到大剑豪苏起身上。”
“大人好谋断。”
虚若海叹道。
金海褒睨了一眼:“你觉得我太狠?”
“小人不敢。”
金海褒冷然道:“世人都以为我胆子最小,同州一有战事就往归林跑,可谁知道我在归林,是为主子们守护银矿。同州丢了就丢了,但归林的银矿却是主子的生死劫,就算我死了,也绝不能丢。凌家少爷路过这里,吃吃喝喝,整治苏再山我都不管,可一旦想要插手银矿,那就非死不可。”
“明白了。”
虚若海点头称是。
金海褒长叹一声:“凌实也不好对付啊,若凌家小子聪明,立刻离开归林,就留他一命。可要是凌玉进了银矿,那就不用留情,直接杀了。”
虚若海双目虚空,淡淡道:“那我就藏在矿洞里埋伏,如果凌玉真的被苏再山引入矿洞,我就出手杀他。”
凌玉的生死就在一念之间,趁早离开是生路,而插手银矿的事情,虚若海就一定要出手。
五品高手的雷霆一击,绝不是凌玉能够挡下的。
更何况,虚若海是妖兽猎人,对付妖兽乃是他的看家本领虚若海朝金海褒拱手,便离开了酒楼。这雅间上,只有金海褒一个人坐着,他呆了一会,又开始抓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起美味佳肴来。
就好像刚才那个杀人的决定,并不是他所做的,而此刻,在金海褒的心目里,唯有吃光这一桌子的美味,才是正经事情。
金海褒就在这大吃大喝中,又变回了往日肥痴知府了。
在酒楼外的深深黑夜里,有一股透明的力量,正悄然望着这一切。
金海褒定夺凌玉生死时,凌玉刚刚随沈廉来到徐季的家。
和驿丞署相比,徐季的家就破败的不像样子了,在县衙后面,两三间泥胚的小平方,甚至连瓦片都不太全,很多地方覆盖着芦苇杆子。
这种房子居然是县丞的居所,满云朝都是独一份。虽然县丞不过是个芝麻绿豆官,可毕竟管着一方百姓,而且归林又出产银矿,守着如此聚宝盆,徐季还穷成这副田地,可见他是真的不贪。
徐季正在房中,守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等候,见沈廉和凌玉到了,赶紧起身相迎。
沈廉看油灯下,只有一碟青菜一碟豆腐和一碟薄薄的白切肉,虽然有壶酒,但可想而知,不过是最便宜的薄酒而已。
沈廉讪讪道:“凌少爷没吃银雅楼的山珍海味,却跑到这里来吃粗食,我们真是慢待了。”
花舞月见沈廉和徐季两人满面羞愧,懂事的跑到外间,和徐夫人做伴去了。没有女人在场,三个男人稍稍自然一些。
徐季请凌玉坐下,又面露惭色:“本官家贫,难得请凌少爷吃饭,却只能拿出这样粗茶淡饭,凌少爷休怪。”
“山珍海味我吃多了,粗茶淡饭却是第一次。”
凌玉微笑道,“何况饭菜不在于精美,而在于和谁一起吃。”
徐季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