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缠身-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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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赤空冥飞到玉笥山之西,正看到赤甲军在围剿尚没有逃散的藩兵,那是庆王率下亲兵庆字营和福字营。
这两支军队虽然比不上银甲军,但也算是精锐,就算玉笥山剧变,也没有动摇他们的忠诚。
所以当赤甲军出击时,这两营兵马,就成了这一战最大的牺牲品。
当赤空冥快要飞落时,他见到的是三大知府所率领兵马逐步推进,将庆字营和福字营吃掉,而他们所用的战法,又让赤空冥心中巨震。
甚至赤空冥都觉着,从此后云朝乃至整个大陆的战法,都会因此而改变。
赤甲军的主力,乃是上万火铳手。这些火铳确实威力无比,但赤空冥早就做过分析,与弓箭相比,火铳威力大而发射慢,但弱点却完全相同,就是近身作战毫无优势,当面对火铳军团时,唯有迅速推进,与他们纠缠在一起,才可以有胜算。
但赤空冥想到的部分,凌玉也想到了,他甚至还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变,但这改变,却足以改变无数人地命运。
凌玉大军的火铳手竟不在地上,而是飞舞在天空中。
当赤空冥发现这一点时,差点惊的从空中掉落下去。
在半空之中,竟飞舞着数千只铁翼鹰,每只铁翼鹰都抓着一名火铳手。赤甲军的火铳手在铁翼鹰的带领下自由飞翔,从空中一枪一枪的给藩兵致命杀伤。
既然飞在空中,那就是步军无法到达的距离,也就是说,凌玉的火铳手,已经没有了致命地缺陷。
只要羽箭军不在这边,赤甲军就可以很简单的,一枪一枪的把藩兵们给射死,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赤空冥终于知道,原来将羽箭军和银甲军分成首尾两端,也在凌玉的计划之内,这个人对庆王行事的揣摩,简直到了极致。
这边的局面几乎是一边倒,空中火铳手先几轮攻击,将庆字营和福字营的信心完全击溃,然后是步军火铳手一点点推进,让藩兵无路可逃,最后压阵地赤甲军,根本就是打扫战场而已。
这样的攻击效率,让凌玉这边的伤亡压制到了最低点,庆王手中最精锐的两个藩军营在不到一个时辰内就被彻底击溃。
如今这战场上,超过三万红旋风大军,在红仙儿和徐季的指挥下,与银甲军对峙着。
银甲军并没有加入战团,数万人呈圆形阵,外围银盾长枪兵,内围短刀格斗兵,核心是银甲骑。这个阵容就算无法杀败赤甲军,自保却是无虞。
徐季和红仙儿却也没有发动进攻,当赤空冥落入银甲军前阵,终于引发了一阵骚动。
“将军!”
几名副将欣喜道,“将军你脱困了!”
赤空冥站在原地不动,立刻有手下亲兵奉上盔甲,几名副将亲自帮赤空冥穿戴整齐,不多一会,那个脸罩面具,英姿风发地银甲统帅便又回来了。
“银甲无敌!银甲无敌!”
赤空冥地突然出现,让整个银甲军的士气都疯狂提升,上万人高举武器,整齐划一地喊道,“银甲无敌!银甲无敌!”
徐季和红仙儿面面相觑,心中不禁担忧起来。
大战伊始,凌玉便命徐季两人只是围住银甲军,不许进攻。如今看来,这个策略已经严重的贻误战机了,银甲大军的士气重新燃起,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恐怕难以估算,以这里的几万人,绝对顶不住。
银甲军若真的发起疯来,就算赤甲军全部上,也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今日一战的结果就很难说了。
赤空冥穿戴整齐后,朝后一挥拳,大军顿时鸦雀无声。
“你是徐季?”
赤空冥漠然问道,“凌玉门下二子之一?”
“正是在下。”
徐季的文官袍外套了一件软甲,虽然看起来古怪,但也有几分英武。
赤空冥盯着他:“区区一介文人,奈何上战场?”
“徐季虽是文人,却亦有肝胆,如今朝廷蒙难,叛逆横生,徐季唯有投笔从戎,跟随家师平定逆贼!”
“文人用笔,武人用刀,这才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徐季哈哈大笑:“赤将军差矣,家师说过,只要适逢明主,建功立业,该用笔时用笔,该用刀时用刀。徐季我本来也是铁硬的骨头,但却偏偏在江州,在庆王眼皮子底下苟活了许久,不是徐季的骨头不够硬,乃家师说过,庆王必有今日!”
赤空冥深吸一口气:“庆王必有今日?”
当凌玉刚刚进入江州时,赤空冥率领银甲羽箭在城门堵住他,那个时候,庆王势力显赫,俨然一方霸主,可那时候凌玉便能看到,庆王必有今日?
庆王起兵后,雄兵二十万横扫江南,铁骑连破数城,连中央朝廷都束手无策,凌玉更如丧家犬般东躲西藏,可那时候他就晓得,庆王必有今日?
凌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赤空冥默默望着凝重的江州城墙,在薄雾和烟尘之后,江州安谧如昔,庆王叛乱本是一个必胜之局,可在凌玉的计策下,竟轻而易举的宣告失败。
一个才十六岁的少年,竟有如此智谋,而他的目光,似乎并没有放在区区江南,而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赤空冥长叹:“在下银甲军、羽箭军主将赤空冥,愿携两军誓死追随凌玉,望得允诺!”
话语之中,赤空冥拔出佩剑,平举过头,单膝下跪。
徐季赶紧下马,搀扶起赤空冥道:“将军何必多礼,凌少一早吩咐,赤将军继续统帅银甲、羽箭两军,并进入江州休整,来日必报朝廷,为将军记下平叛首功。”
“平叛?”
赤空冥苦笑,“此功不得也罢,只是庆王与北疆蛮族勾结,竟引狼入室,在下心中始终郁郁,就望能早日赶赴北疆抗蛮,以求心安。”
“请赤将军进城!”
徐季一摆手。
赤空冥却愣了愣:“真的进城?如今江州不过一座空城,凌玉就不怕我进城后再反了?”
徐季大笑:“凌少怎会担心这个,更何况,他根本就没在城内。”
“没在城内?”
赤空冥问,“在哪?”
徐季神秘兮兮的抚须:“今日之战,真正决战的地方,并非这里……真正决战的人,也不是庆王。”
这可不是徐季故作神秘。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今天决战的地方,并不是鄱阳湖畔,不是玉笥山脚,而是上百里外的铁莲寺。
佛印儿与法华林两位弥勒教大圣。并不太关心今日地战局,对他们来说,庆王早就已经输了,自凌玉在南昌城站住脚,叛军之败已经注定,至于将赤空冥软禁和玉笥山大变。不过是失败过程中的几个点。
弥勒教苦心经营数十年,两位大圣实力冠绝天下,弥勒教号称天下第三大教派,手下法师高手如云,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认输。
与庆王不同,法华林和佛印儿都不会小瞧凌玉,他们对凌玉的底细,对他地身份和掌握的力量都一清二楚。
但越是清楚,就越是让人心惊。
凌玉似乎是没有弱点的。
有大批高手保护。有先天法宝傍身,还有人皇身份,这样的凌玉,就算是圣阶高手也难以下手。
不过弥勒教两位大圣知道,为今之计,只有除掉凌玉,才能扭转乾坤。
虽然知其不可,但必要为之。
在弥勒教中,有三宝镇教,第一件便是最有名的《血书弥勒下生经》可惜这本经书已经落入凌玉手中。第二件是法华林手上的菩提子天珠,此珠曾在弥勒佛布袋中沾染佛性,后又被法华林所得修炼至今,已经是不世出地法宝。第三样乃是一套阵法,名为兜率天九舍利弥勒忿怒大阵。
众所周知,弥勒佛向来以大笑的模样示人,就算是正觉佛尊象,也是嘻嘻哈哈不拘一格。民间素来有百子戏弥勒的传说,从没有人见过弥勒佛忿怒的样子。
但并非不存在,所有的佛在无数次的转世过程中,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考验,遇见邪魔妖道。
弥勒佛成为兜率天主人之前。也曾有过一次转世。而那一次,竟是成忿怒相寂灭。寂灭后,留下九颗舍利,名为忿怒舍利。
使用九粒忿怒舍利,布成兜率天九舍利弥勒忿怒大阵,便可召唤出弥勒佛忿怒相,传说此相降妖伏魔威力无比,并非普通人可以比拟。
只是这个阵法,必须用九十九个四品上的高手布列,催动忿怒舍利中的力量,并以一个尊圣级别地高手为引导,这样出现的弥勒佛忿怒相,才可以达到神级。
那是真正的神,虽然比不上释迦摩尼、弥勒这样的大佛,但亦有其余佛的力量,有这等实力,不消说尊圣级高手,就算菩萨下凡,恐怕也只是堪堪能敌。
只要阵法一成,别说一个凌玉,来十个凌玉,百个凌玉又能如何。
弥勒教原本法师无数,高手如云。可在江州祠城之外,却让凌玉利用凌雪部队杀掉了大半,现在从四面八方凑集起来不过千人而已。
这已经是弥勒教倾尽所有家当了,依着两位大圣看来,此战乃最终一战,不成功便成仁九百个法师守护大阵,九十九个四品上的法师列阵,现在唯一缺的,便是中间引导之人。
“哈哈哈!”
佛印儿大笑,“我佛弥勒忿怒相何等少见,今日我却以身试之,实在是我佛慈悲。”
佛印儿说着,便要往阵里面走。
可法华林人影一闪,却挡在了佛印儿的身前:“南无弥勒佛!”
“大师兄何事阻拦?”
佛印儿对法华林极为客气,亦是双手合十礼敬道。
“教主在蓬莱仙岛一战,实力大为受创,如今已经降到尊阶。而做这大阵的引导,实力会再降一阶,到时不就成了九品?教主多年修为不易,还是让我来吧。”
法华林一言必,便要往阵里面走。
佛印儿却扯住了法华林的袖子。
这场景煞是奇异。佛印儿本来就生地眉清目秀,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和尚,而法华林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和尚,长相俊俏的直追凌玉,这么两个佛门尊圣,却在阵前拉拉扯扯起来。
佛印儿道:“我既然已经降到尊级,那边了了。你如今还是圣阶,决不可入阵,要不然我们弥勒教连一个大圣都没有,岂非让别人欺负。”
法华林笑道:“今日一战若是败了,弥勒教从此消亡,还怕什么被人欺负。更何况入阵之人必然负上杀害人皇的罪名,从此后,不消说还能位列尊圣,迟早要被天道惩罚灰飞烟灭……你我都心知此节,又何必拉来扯去。”
“既是如此,那你更不能进!”
佛印儿道,“大师兄没忘了自己的身份吧?”
“我乃法华林。”
法华林双手合十,满面佛光,“乃弥勒佛胁持法华林菩萨脱胎转世,我即为菩萨,心中有慈悲,怎可让你去承担杀害人皇的灾祸。”
佛印儿却正色道:“大师兄乃法华林菩萨脱胎转世,但至今仍未开悟,菩萨是我佛弥勒之胁持,地位尊贵,关系到天下万千黎民,关系到众佛国弟子。等到末法时代,弥勒降临,法华林菩萨若不在身旁,那怎可算东方极乐?”
法华林皱眉:“我降世恁久,一直不得开悟,恢复不了菩萨真身,莫非真的还不到末法时代?”
“弥勒教地使命,就是证明此世为末法世,令我佛弥勒尽快降生普渡世人。今日这一战,绝非法华林菩萨的命运,而是我弥勒教的命运。”
“弥勒教难道与我无关么?”
法华林道,“我可是佛宗大师兄。”
“菩萨!”
佛印儿攥着他袖子一扯,自己借力朝阵中飘去,“弥勒教可以没有我,可天下佛子,不可以没有菩萨。”
还不等法华林说完,佛印儿已经飘然入阵中。
华光闪烁,大阵中传出道道梵音,天地肃穆。
法华林双手合十,面露悲容。
兜率天九舍利弥勒忿怒大阵,终于启动了。鄱阳湖上,庆王显然已经没了喝酒的心情,虽然他醉醺醺的,十分想把眼前发生地事情,都当作酒后幻象。
以庆王福龙号地位置,刚好能看到玉笥古道左右两侧的景象,但这两边发生地一切,都让庆王心丧若死。
羽箭军那面,几乎没有任何战斗,就被赤空冥完全控制,看着烈虎骑逐步逼近,居然毫发无伤的接手了驰骋沙场所向无敌的羽箭军,庆王连哭的心都有。
而另外一面稍微好些,虽然该死的银甲军只是冷眼旁观,可庆字营和福字营毕竟是亲兵,平日又训练有素,在几番抗击之下居然勉强顶住,只要银甲军愿意出手,战局很可能发生逆转。
但让庆王目瞪口呆的事情又发生了,赤空冥居然被妖兽带着从天而降,在他率领下,银甲军又叛了。
庆王麾下最为倚重的两支精锐大军,只因赤空冥一人而全部反叛,至此,这战局便再也没有悬念了。
从玉笥古道被玉笥山封死,到两军叛变,不过几个时辰而已,但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