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春衫-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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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绝顶,一片苍翠。
人声沸腾,笑语喧天。
古诗有云: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下。”
“登泰山而小天下山”,杜子美诗中的泰山,雄壮巍峨,其气势令人折服。古今往来,不少墨客骚人,登临泰山,观泰山奇景,皆壮怀激烈,为人生渺然,而生喟叹之情!
今日的泰山,在武林群豪眼中,悲壮之中,却更加多了一种令人欣喜的成分,白云飞卷,溪水长流,轻风曼吟,每个人的面上都堆满笑容,因为这里将举行一场武林盛会——泰山大会。
泰山绝顶之上,会宾殿前,左右两面,各摆着六把长椅。
东西两面,各坐着十二人,东边依次是少林方丈无印大师、峨眉掌门玉虚上人,昆仑掌门天门道长,点苍派七星剑客李北斗,武当的丹阳子,崆峒神剑林麒。
西一面分别坐着五岳剑派五位掌门,衡山掌门章九真,泰山派黄风玉,嵩山派于涛,华山掌门郭忠,恒山派苗凤娇,五人俱是衣着华丽,神情却颇显焦急,唯有末处一人,年近六旬,衣衫褴褛,却是神采奕然,笑容满面,正是丐帮帮主伍子风。
长椅尽处,搭起一方擂台,台下挤满了武林人士。
突地人群一阵骚动,人群之中一人道:“神剑林麒来了!”
人群立时变得安静下来,众人目光唰的擂台上一落。
但见一人,手持长剑,徐徐走来。
那人走到擂台之上,微微一笑,长身一揖,朗声道:“承蒙各位英雄赏光,不远千里,参加十五年一届的泰山大会!”
他一言至此,微微一顿,接着又道:“今年召开泰山大会,目的有二,其一为五岳剑派推选出一位新的天下第一剑,其二,近日前老夫得一位武林朋友相告,合七派掌门之力擒住了星月宫的少主‘摘星’,今日推举出这第一神剑后,这星月宫的‘摘星’妖女,便交由他用老夫掌中这口灵越剑亲自诛杀!”
他语声锵然,越说到后面,语声越是激扬,在场群豪听了,俱是心潮翻涌,热血沸腾。
他语声稍顿,左掌一挥,安抚众人情绪,又自接着道:“现在老夫宣布,这泰山大会正式开始,第一场比试是夺剑,哪位英雄愿意第一位上台,前来抢夺老夫掌中这口宝剑,但凡能夺下老夫掌中剑着,便可参与第二场比试!”
他话声未落,忽从人群之中飘来一个声音。
“在下前来一试!”
人群之中孟玉箫、唐钰二人闻声一惊,转目看时,那一人影已经如飞落至台上,那人竟是丁鼎!
但见丁鼎衣衫一振,笑道:“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林麒仍是笑容满,道:“这位少侠,武功或许不错,但毕竟莽撞无礼了些,难道是尊师只传你武艺,而没教你怎么做人么……”
丁鼎笑道:“我说出我师父的大名,只怕你会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林麒仍是笑意不改,道:“尊师是谁?”
丁鼎冷冷道:“‘飞来一剑’梅客山!”
林麒面色微变,又自勉强一笑道:“原来阁下竟是梅先生的高徒!”
他语声一顿,又自截口道:“十五年前,令师败剑于我,自此隐居终南山,江湖之中鲜有音讯传出不知梅老近况如何!”
丁鼎冷冷一笑道:“假仁假义,十五年前,若非你对家师用毒,纵使中原五豪,又怎会是我师父的对手,此刻你又岂能站在此处!”
林麒面色一变,失声道:“一派胡言!”
丁鼎道:“当年师父自泰山回来后,全身黑紫,已有中毒迹象,后我听师父所言,你骗他喝下下了剧毒的茶水,然后约他在天绝瀑前决斗,师父所中之毒,不能沾水,一旦沾水,便如催发毒性,师父用内力克制毒性,与你五人决斗,虽输了半招,但你们如此阴毒,”
这一段往事,丁鼎一口气说完,群豪都听得如痴如醉,又见他娓娓道来,哪里还有一丝一毫怀疑,想不到这领袖武林的人物竟是如此卑鄙的小人。
林麒已是怒极,他面色惨白,怒道:“胡说八道!”
话音未落不,袍袖一扬,只见寒芒一闪,便已撤出掌中长剑,刺向丁鼎!
丁鼎轻啸一声,身形一偏,巧妙避开这迎面刺来的一剑!
哪知他身形方稳,林麒断喝一声,又连刺七剑,剑剑不离丁鼎周身大穴!
丁鼎冷笑一声,退后八步,笑道:“难道你想杀人灭口么?”
他口中虽在说话,但掌下招式仍是未停,林麒接连刺出的七剑,竟连他的一片衣襟也未沾到!
此刻偌大的日观峰头此刻沉静无比,虽然是白天,但高处风寒,金风送爽,松啸如涛,情景庄穆已极!
台上二人,衣袂飘飞,双剑相击,铮鸣之声不断!
台下群豪,见此情景,俱是骇得目瞪口呆,他们实未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少年剑法竟是如此精妙绝伦!
二人斗得难分难舍,众人的目光皆随二人身形转动,忽闻一身暴喝!
林麒竟将掌中长剑抛去,丁鼎心下一惊,退开三尺!
哪知他身形方稳,林麒飞身一掌,便朝丁鼎胸口击去!
丁鼎未料到他会七剑击掌,胸口挨了这一掌。
他只觉胸口一股劲风扫过,自己的身体便如落叶一般,往一旁飞落。
“砰”的一声!
丁鼎轰然落地,喷出一蓬血雨!
林麒身形一闪,掠出丈余,将那抛出的长剑,抓在掌中!
他忽又转身,挥剑斩下!
“住手!”
唐钰展动身形,落至台上,拔出将剑,用力一挥!
只闻“叮”的一声清响,林麒掌中的长剑便被他打偏。
“丁兄弟!”
孟玉箫掠至丁鼎身旁,将他轻轻抱起,急声道:“丁兄弟,你怎么样了?”
丁鼎已是重伤,缓缓睁开双眼,道:“孟大哥,你来了……”
话未说完,便已昏了过去。
孟玉箫抱起丁鼎便欲离去,林麒喝道:“且慢!”
孟玉箫目光一沉,道:“怎么,莫非你想杀了他!”
林麒冷冷道:“不错!此人再次妖言惑众,损坏我林某的声誉倒也无关紧要,倘若我今日不对他假意惩戒,日后武林中人纷纷效仿,那中原武林岂不要杀戮四起……”
唐钰冷哼一声,道:“当年之事,事实如何,你心知肚明,我看你分明就是想杀人灭口!”
林麒听了此话,已是怒不可遏,他大声道:“诸位英雄,这三人来此捣乱,根本就没有将天下英雄放在眼中,若今日不教训他们,岂非令天下人耻笑!”
他此话一出,已是挑起众怒。
众人纷纷拔剑,跃上擂台!
孟玉箫抄起丁鼎,冲着唐钰道:“我们快走!”
语声一落,便飞身往左面一处密林掠去。
众豪齐向那人影落处望去,只见林木密密,不见人影。
众豪纷纷跃入林中,四处搜寻。
绝壑之上,长着一株巨柏,巨柏下,杂树丛生。
杂树丛中,躺着着一个人,借着树枝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他正陷入极度的痛苦中,那俊美的脸上,肌肉抽搐着,他便是那身负重伤的丁鼎。
此刻孟玉箫、唐钰二人伫立在他身前,满面俱是焦灼之色。
唐钰道:“此刻丁兄弟身负重伤,若未能得到及时救治,恐怕……”
他语声微顿,又自接着道:“要不我们一起冲出去!”
孟玉箫道:“不可,凭你我二人之力,若想全身而退,已是难事,更何况丁兄弟身负重伤,我们此刻若走出去,岂非自寻死路!”
唐钰满面急色道:“那……那我们又该如何?难道要一直等下去么……”
孟玉箫听了唐钰之言,心中亦是焦急,又见丁鼎面色苍白,想起当日自己受困衡州丁鼎冒死相救,心中宛如刀割,忍不住长叹失声。
哪知他叹声方落,忽听林中传来一阵呼哨之声。
孟玉箫蓦地心中一动,低声叱道道:“谁——”
话声方落,树叶槎杈上果然一阵簌簌摇动。
两人目光一闪,已有一人纵身飞落。
那人身材矮小,面上带着一只漆黑的鬼脸面具,只露出两只灼灼的眼睛。
孟玉箫道:“朋友是……”
只见那蒙着面的“鬼面人”并不答话,忽然瞪着眼望着唐钰。
那双眼珠中射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古怪光芒,他忽然一步一步逼近唐钰,嘴里叽哩咕噜的不知说些什么。
唐钰忽然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心底下直冒上来,他打了一个寒战,不由自主地退后四五步。
“鬼面人”又进了三步,唐钰感到无比的恐怖,又退了三步。
孟玉箫忽然大叫一声,原来他发现唐钰背后就是悬崖,唐钰脚跟离崖边不过一尺,而唐钰却丝毫没发觉。
“鬼面人”忽然发狂似的大笑:“你——你的脸孔真漂亮,我恨你,我要杀你……嘻嘻,你不是漂亮吗?我也曾漂亮过呵,但是你却毁了我的容貌,也毁了我的一切,嘻嘻……我要杀你……嘻……”
唐钰大怒,猛然壮胆大喝一声:“你是谁?我什么时候毁了你的容貌?”
话音一落,拼命一把抓出,哪知那“鬼面人”动也不动。
只闻“嚓”的一声,“鬼面人”的面具被他一把抓了下来,只听得两声惊叫,刺破了宁静的山峰。
原来面具下面是一张奇丑无比的脸,鼻梁从中间被砍断,脸上黑黑的疤向外翻出,红肉露在皮外面,除了一双眼睛,脸上似乎被人用刀划了几下,是以皮肉倒卷。
“二弟,你……你是唐奇……”
唐钰惊叫一声又退了半步,而“鬼面人”唐奇却疯狂似的往前猛冲——
孟玉箫见情形不对,大叫一声,虚影一晃,身子飞掠,真比一支疾箭还快地扑了过来,身体破空时竟发出呜呜的尖啸——
但是孟玉箫正扑在“鬼面人”唐奇一刹那前落脚的地上时,一声惊叫,“鬼面人”唐奇抱着唐钰一起冲出崖边,流星般落了下去。
孟玉箫也同样煞不住,呼地一下冲了出去,但是在这等生死关头就显出了他禀赋的机灵,“扑”的一声,他的五指插入了石崖,虽然冲劲仍使他带出数寸——他的手指就在石崖上划出五道寸深的痕迹,石屑如刀凿般纷飞,但是到底是停住了。
他手上一使劲,身子立翻了上来,落地时轻得宛如一张枯叶落地。
这些动作却是肌肉的自然反应,丝毫没有经过他的大脑,因为他此时大脑中昏昏浑浑,只是一片空白。
崖下面云雾滚滚,不知其深。
他的头脑中像是恢复到了洪荒的远古时代,昏然乾坤不分,他的喉头发出只有他自己听得出的哀鸣,这不是哭,但比哭更悲惨万倍。
山风渐劲,他的衣衫猎猎作响,呼的一声,他的面巾迎风而揭,飘扬了两下,就飞落崖底。
不知不觉地流下热泪,泪珠缓缓地沿着面颊流下来,停了一会,滴在襟前。
终于,他的头脑清醒过来,他受着有生以来从未有的痛苦,他现在深深相信,友情对他比爱情更为重要。
他可以假装对红凤凰冷漠,却始终也无法对唐钰的死亡、丁鼎的重伤而释然。
周遭静极了,他嘴唇抖动着,但说不出一个字来。
日观峰上顿时静了下来,山风吹得树梢沙沙作响。
孟玉箫立在崖旁,俯望脚下滚滚云雾,深不知底,不禁长叹一声,他喃喃自语道:“孟玉箫啊孟玉箫!你真是一个不祥的人,凡是对你生了感情的人就得遭到不幸,师父死去,遗棺下落不明,丁鼎兄弟受了暗算,身负重伤,危在旦夕,婉妹、红凤凰身种奇毒,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残酷,现在又夺去了唐大哥的命!”
风起处,云涛汹涌,蔚成奇观。
“待我了结这些恩仇,就长伴那梵声青灯,做半世的木头人算了……”
“大哥啊!好好安息吧!我会替你复仇的!”
忽然,他想到了那个美丽的苏蕙兰,他心想:“苏姑娘曾一再要我们去看她一次,其实只是希望再见大哥一面罢了,如今,我怎么去见她呢?唉,世上为什么要有这许多悲惨的事呢?”
他愈想愈觉烦恼,忽然双足一蹬,反身走去将重伤昏迷的丁鼎抱起,身形陡然拔起六七丈高,倒穿过一片树林,惊起两只大鸟,他的身体却呼的一声从两只鸟之间飞了过去。
两只鸟互相一鸣,似乎奇怪这些平常双脚走路的家伙怎么也会飞?
他抱着丁鼎,大步往山下走去。
行了半里,忽闻一声娇叱,一条红影,疾飞而至!
他藏身与荒草丛中,展目看去,已有数十名武林豪士,围了过来。
他目光一落,心中一惊,那红影竟是红凤凰!
此刻不知她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