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盖-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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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带是旧时为防止海潮的冲击而修筑的,由于年深日久,不少地段只剩下残破的城垣,蓬头乱发似的长着些灌木,一些民房依傍城墙参差不齐地坐落着。
拐过巷口就是陈春凤的家。咬子现在人生的唯一愿望是把陈春凤搞上手,这个浑身充满活力的女人,不仅仗义开朗,而且有一种刚烈的气质,就像冬天里的火,想拥它取暧,又害怕它灼伤自己的皮肉。这种求而不得的欲火,不停地折磨着咬子,就是在睡梦中,他的脑海中还反复闪现着对方诱人的奶子和令人销魂的大腿,陈春凤那种受虐后的挣扎和近乎乞求的神态,都足以使他淫欲亢进。
咬子一直留心掌握着罗海的行踪,知道他今晚仍在医院,这正是上天赐给自己的良机。为以防万一,他把五连发手枪装在裤兜中。咬子有个杀人防身的习惯,就是从裤袋内开枪,表面上还在微笑,手上已扣响了扳机,屡试不爽。
咬子远远地停车熄火,迅速翻墙入院。正房漆黑,唯有东边的小屋还亮着灯,屋内还传来了陈春凤轻咳的声音。
他贴近门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截套着铁环的工具,刚要撬门,发现门竟是虚掩的,他的心顿时狂跳起来。推门而入,借着屋外的光线,隐约看到陈春凤侧卧在床上的样子,便扑到了床前。
“谁?!”陈春凤感到声音不对,她本意是在等罗海。
“是我呀,小姑奶奶,我想死你了。”说着他已经把手伸进了陈春凤的被窝,急不可耐地摸向那起伏不停的胸部。
“不行,你快走,罗海要回来了。”陈春凤闪避一旁,咬子扑了个空。
“你吓唬谁呀,他今天晚上回不来,就让俺替了他吧。”咬子已甩了衣服,向被筒里钻。
就在这个时候,院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陈春凤来了救星似的挣脱了咬子,慌忙披衣而起,跑到外屋开门。咬子吓得一骨碌滚到了床下。
来人并非罗海,而是严鸽和女警梅雪!她登时松了口气,只把半个身子堵在门口,嘟哝着:“孩子要上学,明儿一早出车,有啥事儿白天俺跟你们上局里说,行不?”
梅雪一听火了,“陈春风你早点儿跟我们讲实话,也不能让局长这么晚两次三番往你家里跑,你倒耍起便宜来了!”陈春凤自知理屈,无奈地让开身子,见严鸽径直朝东边的小屋走去,脸顿时白了,横过身子拦住了去路。
严鸽注意到,此时的陈春凤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气力,伸手死死抓住了自己的手臂,仿佛她的身后就是万丈深渊。由于用力过猛,严鸽的整个臂膀都被抓麻了。从对方战栗的眼神中,她看到了绝望中的恐惧。
陈春凤近乎哀求:“给你们说实话行不行,那天送你上大船之前,俺还拉过一个客人到大船。”她一边喊,一边把严鸽往正房引。
严鸽一把拨开了她,大步朝东偏房走去。屋内门后,咬子已上了顶膛火,随时准备扣动扳机。严鸽的脚步声近在咫尺。
严鸽在小屋门前突然站住了,问道:“这个人是谁?他到大船干什么?”
“我不认识他,他给了我三倍的钱,只说叫俺把他送去,没说干啥。”陈春凤说着,一把拉开了屋檐下的电灯,把院内照得雪亮。
“这个人什么样子?”严鸽站在那里没动,紧追不舍。
“干瘦,白白的,长头发。穿得邋里邋遢不讲究,带着一台照相机,下了车就到大船附近转悠。他叫俺晚上再来接他,因为还要急着回来接你,俺就没有答应他。”为了掩盖另一桩秘密,也是为了避免一触即发的血光之灾,陈春凤倒把到大船的神秘客说了个一清二楚。
“你在大船附近等我的时候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陈春凤摇摇头,口中嗫嚅着。
“之后有人上过你的车吗?”严鸽盯着那双仍然惊惶不定的眼睛。
陈春凤咬着牙再次摇头。一边的梅雪又显得不耐烦起来:“没人上车,哪儿会来的那张报纸?你说!”
“他原来用报纸包着相机坐上我的车,下车提着照相机走了,报纸当然就撂在了车内。”陈春凤很有道理地解释。
“我问你,这张报纸你做了什么用?”梅雪对一再扯谎的陈舂凤来了气。
“车座上脏,我随手用它擦了一把,就把它扔到车靠椅背后去了。”
“还有没有别的事情,比如他还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梅雪催问着并拿出本子。
“你们认为是啥就是啥吧,该说的我都说了。”陈春凤仿佛被逼到了崖边,突然情绪激动地大喊起来,“你们是不是想说我卖屄养汉,搞破鞋?!我是个下岗工人,只想过个平安日子,男人已经叫你们撞得不死不活,你们还想把俺往死路上逼,今天俺就死给你们看看!”说着挺身就要朝院内的一堆砖垛上撞,被梅雪一把搂住。她一时动弹不得,跳着脚悲天恸地地大哭起来,哭得屋内的孩子被吵醒,发出了很大的响声。
严鸽静静观察这一切,走过来轻轻拍着对方的肩头抚慰。
“春凤,天晚了,这样哭会惊动孩子,我们不仅是朋友,而且是好姐妹,你曾经给我说过那么多知心话,我知道你还是一个坚强的女人。我们为啥一次次找你,就是要履行警察职责。警察不仅是要抓坏人,更主要的是保护好人,保护弱者不受欺负,今天咱们不说了,等你需要我们的时候来找我,我随时都在等你。”
严鸽说完很关切地用双手和对方握在了一起,再一次凑着灯光看清楚了陈春凤手腕处的那个半圆形伤痕,急向梅雪使个眼色,两人退出了院门。
梅雪上了车说:“局长,陈春凤身上有伤,为什么不带她到队里检验一下,也好确定案情。”严鸽靠在头枕上,细眯着眼睛看着路两边迅速闪向身后的迷离街灯。
“每个人内心都有一个隐秘的世界,都有一处不肯向人开启的房门,特别是陈春凤。她现在对我们心存抵触,有很多事情在瞒着我们,你没注意到吗,她晚间在小东屋睡觉,身上有烟草味。从她刚才慌乱的神色看,罗海可能不断回家。因为那天我从省厅赶到医院,看过他的病历,伤并不重。我怀疑她那么快起床,是在等罗海回来。”严鸽说着,拍了拍梅雪的肩头,示意停车。
“你立即通知队里来人,对陈春凤家周围布控。工作原则是‘宁脱勿暴,只作观察’。咱们马上到医院去,看看受伤的司机是不是还老老实实在那儿躺着!”
咬子凑着院内的灯光,他清楚地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听着危险渐渐远去,才慢慢收了枪,欲火重又占了上风。
过了不多时,陈春凤推门进了屋子。饥渴难耐的咬子早把她拦腰抱住,向床上拖去。
“俺可给你说,一会儿罗海就回来!”陈春凤挣扎着,但身体已被咬子抱得悬空。
“小祖奶奶,你吓唬谁呀,我还有事跟你说。”咬子不由分说,把陈春凤扔在了床上,解开早已松开的裤带,扑了上去。
“咬子,你还是人不是,你叫我躺好行不行?!”陈春凤抵抗无效,开始软了下来。她把头向枕边挪动了一下,慢慢伸手去摸一件东西。
“这多好,外边风大,大冷天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睡觉。我的宝贝儿,前天你把祸害引到船上,今儿把鬼又领到家里,想把啥事儿都给抖搂出去是不是?看俺今天怎么料理你!”
咬子说着忽地一下掀开了陈春凤裹着的被子,伏下身子像疯了一样扑向她的两只脚,而后从脚踝向腿部狂吻,粗重的喘息连着唾液黏在了陈春凤的腿上。紧接着他狂吼一声将整个身子压了上去,但这声喊叫不是一种忘情的呼喊,而是撕心裂肺的号叫,因为他下身的那个东西被陈春凤手中张开的剪刀咔嚓了一下。一阵剜心的疼痛,使他几乎昏死过去,他以为自己的家伙儿已经不复存在了。
负痛的咬子像受伤的野兽夺门而逃。被剪刀划开的裆部是麻木的,热乎乎的东西顺着裤腿在流淌。他摸摸根部,暗自庆幸,女人到底心软,握剪刀的手最后还是颤抖了。但此时他丝毫不敢停步,因为心中早有一种预感:更为可怕的危险正在暗中一点一点地向他逼近。
前面是一条窄巷子,空无人迹,只有孤零零的电线杆和地面上惨白的月光,他突然放慢了脚步。因为就在对面门洞中,闪出一个黑影,伴随着一种硬物敲击路面的声响,那黑影一步步向他走来。
他僵住了,并且魂飞魄散,他已经完完全全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黑影向自己逼近,影子在路灯投照下,在地上变得越来越短。咬子咬了咬下颚,晃了一下身子做了一个欲要奔跑的动作,但同时扣动了裤袋内手枪的扳机,随着一道火光,对面的黑影和地面的敲击声顿然消失,咬子来不及多想,转头纵身跑去,没料到未跑出几步,那黑影又立在了面前,随着一阵风响,他的脸上已受到重物的撞击,差一点使他栽倒,他踉跄了几步定住了身子,准备反击,因为他感到对方也并没有想把他立刻置于死命。
咬子是好勇斗狠之徒,更是杀手,他懂得凶狠的搏击和狡猾的逃跑都同等重要。在裆下负伤、心虚胆怯的时候,他选择的应是后者,因为逃跑也会使人产生超乎寻常的爆发速度,从而躲避死亡的威胁;而格斗则是另一种脱险的手段:是在刹那排除一切思考,把平时烂熟的动作变化成更凶狠的条件反射,以求绝处逢生。
可今天此时的咬子,无论速度与力量,都力不从心。他先是出手,继而奔逃,裆部的奇痛不断向四肢扩散,使得他半个身子生锈似的笨拙。他只剩最后一手,腾出左臂伸进裤袋再次扣动扳机,可对方像钢铁一般的腿已经横扫在他的一只手和大腿部,他感觉到自己骨裂的声响,紧接着,就在他即将倒下去的一刹那,那根钢铁似的东西已经横在他的咽喉处,他窒息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咬子绝望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落在了谁的手中。
严鸽来到市人民医院,很快找到罗海所住的病房,病床的被褥里包了一个枕头,早没了人影。医生报告说,罗海的伤情不重,纯粹是泡药费,每天查完房就溜出去,很晚才回来。
严鸽证实了自己的分析,是在接到罗海家附近监控哨的报告之后。但她绝对不会想到,刚才发生在暗夜中的那场恶斗;更不会想到在此之前,与咬子恶斗的一方曾悄悄潜入了曲江河的院内。
这天晚间,疲惫而郁闷的曲江河打开了自家房门,脑子里还在思忖着赵明亮家中那个可疑的圆环印痕。他揿亮了灯,取暖的炉子灭了,很久没有仔细打扫的房间透着一股潮湿霉变的味道。
曲江河开始在冰箱里搜寻方便面和速冻饺子,妻子亚飞出差未归,女儿快快住校,他懒得做饭。就在他忙着把暖瓶里半温不开的水倒进方便面盒子的时候,猛然听到屋檐下有一阵奇特的响动,像是有什么硬物敲击着地面,很快又归于静寂。他机警地摸了一下腰间,无声地冲出门外,迅速抬头朝四周观望,只见院内空空荡荡,唯有满天的星斗在闪烁,邻居们的家中都亮着灯,房子里传出说笑声,并且飘来阵阵炒菜发出的油香,他暗笑自己过于敏感,回到屋内开始大嚼方便面。
家庭生活对于曲江河就像这方便面一样寡淡无味,和严鸽那场罗曼蒂克的恋爱结束后,他闪电式地和朴实无华的亚飞结了婚。亚飞是贤妻良母式的女人,婚后对曲江河可谓体贴入微,曲江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亚飞一天到晚手脚忙碌不停,口中总爱喋喋不休地抱怨。由于生孩子时难产,亚飞不久患了子宫肌瘤,子宫随后也做了切除。病后的妻子从生理到心理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体态臃肿,日渐失去了当年少妇的丰韵,生出一种自卑和神经质的敏感,常无端地发脾气,唠叨挑剔,弄得曲江河一进家门就郁郁寡欢。和罗海撞车后,曲江河生怕亚飞再受刺激,正值她所在的税务局组织外出旅游,他就一力支持妻子参加,自己乐得过几日单身汉的生活。
门铃响了,曲江河怔了一下,心想妻子不该今天回来,局里有事也会先打电话。诧异间,铃声不响了,换成了一种轻盈的叩击声。
曲江河打开门,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盛利娅仪态万方地立在了面前。
“怎么,不欢迎我?还是贵人多忘事?”灯光下的盛利娅今天穿着窄袖的裘皮夹克,腰带紧束,裤管掖在长统靴里,脸上挂着极富韵致的笑。她的手中正拿着一张当日的《沧海商报》。
“哦,请坐下,是喝茶水,还是饮料?”
与罗海的撞车,使曲江河一下对盛利娅有了本能的警觉。他觉得那天到基辅餐厅就等于自投罗网,对方把这个亮丽的女人推到前台,而自己却像三岁小孩儿一样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