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不如的穿越女-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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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到救她的是一个粗手笨脚的烧炭人后,傲气又回到了她的身上,“滚远点,我是费萨尔伯爵夫人!”她厉声呵斥道,然而对方并没有因为这声呵斥而露出敬畏的神色来。
“伯爵夫人?”那个被炭灰染得一身黑的黑鬼桀桀地笑了起来,笑声十分可怕,“这林子里可不兴什么伯爵啦、男爵啦这一套。”
他说到做到,高贵的费萨尔伯爵夫人就这样做了一个烧炭人的老婆,她逃跑过两次,每次都被打到卧床——卧草不起,然后就死了心,直到那个烧炭人急病而亡,她才脱离了那个地方,但是纽斯特里亚已经不是她认得的那个纽斯特里亚了。
费萨尔伯爵领地已经落入了她继女——现在妄称纽斯特里亚女王的那个巫婆手里,里乌德家接连卷进了许多劫案和大修道院的叛乱里,早就被清洗了,正统王室流亡了,她一个可以信赖和帮助的人、一个会因为她血统而高看她一眼的人都找不到了。
丧夫、失子、亡家、给烧炭人当老婆……这一切都是她继女的错!在一连串的打击后,她只为一个念头活着,向那个凯撒里亚女巫的女儿和她的子孙们复仇!
她靠这个念头撑着,用烧炭人老婆的身份在阿罗纳埃尔找了份烧灶的工作,日夜向神明和撒旦祈祷,希望正义得现,大仇得报。
功夫不负苦心人!
苍天终于有眼了!
当海军副指挥穿着崭新的礼服出来走台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双常在她噩梦中出现的金色的恶魔之眼!
啊!阳光劈开了迷雾!那一刹那,她茅塞顿开,一切的谜语都有了答案!她丈夫的惨死决不是因为他愚蠢的轻信、对财物和名声的贪婪以及对自己武艺和权力的盲目自信,也不是因为她没有及时予以规劝,没有及时出现在院子里,没有及时喊救兵!
不,虽然他们可能犯了错,但一切的悲惨都是那个凯撒里亚女巫的女儿的阴谋诡计的结果!是她,是她和北方人勾结!是她阴谋请人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是她!为了图谋费萨尔家族的财产和女伯爵的地位,做下了这样丧心病狂、禽兽不如的行为!
她立刻、马上就要在这阳光下,当着众人的面,为她亲爱的丈夫和儿子们报仇雪恨,也要把那个禽兽不如、大逆不道的继女的阴谋诡计大白于天下,叫她万夫所指!
第357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刚从“拨款培育特别能生崽的猪种”还是“拨款培育特别能长肉的猪种”这种事关国运(一点不开玩笑!)的重大问题里伸出脑袋的罗怡大魔王,在听到“自己力排众议坚持招降、坚持提拔的”海军副指挥阿代尔居然被指是杀害自己亲生父亲的凶手后,不由得她不陷入了一种茫然无助的境地里……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想不起来费萨尔伯爵是谁的缘故!
虽然费萨尔伯爵此刻就是突然复活在她面前,她也未必……不,是肯定认不出这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毕竟自打罗怡穿越后他们统共就远远地见过一次面),不过传信的很负责地喊了您的亲生父亲费萨尔伯爵,而罗怡对于自己讨妈大作战的目的地还是颇费过一番苦心研究的(倘若她在自己儿子身上也下过这么多功夫,路易大概也许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德性,也许会更好,也许会更坏),所以她还记得自己现在有个名义上的父亲是费萨尔伯爵领地的领主,没有误会阿代尔是个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通缉犯,犯下的是砍杀她那个二十一世纪的父亲的罪行的错误。
她的这种茫然无助,来源于这种指控,很可能对她的朝廷造成巨大的危害。
费萨尔伯爵夫人,里乌德的海伦娜,对纽斯特里亚新政府会如何,就跟她对纽斯特里亚旧王朝如何一样毫不关心。她心目中的世界,是一个严格按照血统和出身划分规范的世界,在这个和谐完美的世界里面。公爵们照例都是国王的儿子,伯爵都应该出身于像费萨尔这样的古老家族。主教也都该是那几个从传道圣徒来到纽斯特里亚就接班做主教的家族中选出在大修道院里受教育的子弟,时间流逝。岁月静好,她会在这个美好的古老时代里一边操持家务教训仆人一边慢慢变老,唯一妨碍她做费萨尔伯爵之母享福的就是某几个不甘心她幸福的卑贱女子例如她继女对她高贵丈夫的勾引,至于什么打仗啦、入侵啦、国运啦、政治斗争啦、纽斯特里亚本土贵族与北方殖民者乌尔里希公爵之间的斗争、大修道院一系与草根教会人士的斗争、商人阶级和以抢劫维生的强盗骑士之间的斗争……那就是拿着喇叭对着她的耳朵大喊大叫,她也绝不会听明白一个字的。
所以,她对她所发出的指控如果成真会有怎样的后果,也是完全没有想过的。
她的想法很简单,像她继女这样出身卑贱的、父亲不爱丈夫已挂儿子又小的女子,是没有什么家族给她撑腰的!何况又是勾结外人残杀自己亲生父亲这样的大恶!她还能以自己出身于费萨尔家族自称么!
只要她提出义正词严的指控。所有的人当然都会站到她,高贵的伯爵夫人,里乌德的海伦娜,费萨尔伯爵的妻子这边来!
因为,帮她就是帮血统!帮她就是帮大贵族!帮她就是帮名门!
人当然应该站在血统、门第、贵族这边!不帮她,难道帮那个凯撒里亚巫婆的女儿不成?站在她这边,就是站在了定下贵族之分的神明这边!
于是,她信心十足地高声叫喊着作出了她的指控!
所以,她作出这个指控的时候。也绝对没想过被指控的两人,和周围的人们,对她和她的指控会有什么样的看法……
“这个大喊大叫的老巫婆是谁啊?”被指控的琥珀色眼睛的前海盗首领一边抬手擦汗一边在心底里嘀咕了一句,他的纽斯特里亚话很不坏。当年可以冒充修士打探情报,现在已经在女王陛下的朝廷里学会了一百个问候他人祖宗又不带脏字的词儿(一半来自于他的上司弗朗西斯,一半来自于他上司的对头矮子参谋长)。现在要是考个纽斯特里亚话四六级定然一枪过的水平,但是。要一次性听清楚那个激动到声嘶力竭的老女人在喊些什么也不容易,为了听清楚点他往那边凑了凑。群众才发现前伯爵夫人现烧灶佬原来不是来插队抢座的。
是的,他们一开始都以为她是来插队抢座的……和蔼可亲的海军副指挥可不会每天都穿着大礼服出来走台啊!
而金眼恶魔擦的那些汗也纯粹是因为人来的太多,自己待会怕是要握手握得直不起来而冒的(上司干的活儿看起来也不简单呢),并不是因为看到前伯爵夫人海伦娜而冒的。
事实上,当他终于听清楚那些指控的时候,一瞬间也陷入了茫然之间,只不过和罗怡大魔王不同的是,他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而是在心里陷入了茫然:“这个老巫婆是费萨尔伯爵夫人?这不是搞笑吧!”
他当然早就知道自己是让女王陛下合理合法地继承了费萨尔领地的大功臣,当然他也明智地从来不在女王陛下的面前提起自己的这一大功劳,默默地和女王朝廷一样将此全部归功于坚持在河口和他分手继续留下来抢劫的老乡们,以免女王在将他留下将功折罪和将他绞死之间苦恼,在从弗朗西斯那里得知了他的顶头上司是个异界穿越者之后,也秉持着一向的小心谨慎,只当这件功劳全是他老乡们干的,半点没有在女王面前跟他老乡们争功的意思。
他对这件事也怪委屈的,怎么说呢,这事儿不能全怪他,他一开始本来的确是如聪明的海伦娜夫人所料,预备将伯爵抓起来换赎金的,但是谁知道伯爵一向高估他自己的武力,在面对态度文雅的金眼海盗的时候又高估了一次呢……他是那样的自信满满,害得阿代尔大人也错误地高估了一次,然后……就悲剧了……现在阿代尔想起来,觉得确实是个悲剧,真正的。
“这件事陛下您看应该……”事关女王陛下的声誉,这事儿真是万分紧急,传信者不得不提醒了一下女王,留给她脆弱的时间不太多。
“啊?啊!”罗怡猛地坐直身体,“拿我的手令,调一队城市警卫先用安全名义疏散人群,通知指控人她不能无证起诉,必须备齐她是利益相关人和纽斯特里亚居民的合法有效相关证件找有关部门,法律援助人员也要一并到场告诉大家无证起诉的危害,比如眼前这个马上就要因为无证起诉拘留十五天!其他节目照常!”
“呃?”
“我是无辜的,”她强调道,“我相信,等她拘留期满,备齐相关证件找到有关部门以后(有阿代尔亲闺女艾米丽法官的)法律会给我一个(对我而言)公正的判决,妄图将这个可怕的罪名栽到朕头上,企图祸乱我们国家,变乱我们军心的人必受惩罚!”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刚才的脆弱无助已经无影无踪,代之的是超凡的神情和仪态,仿佛已经肯定了她必将洗脱这个可怕的罪名。
第358仁慈的裁决
女王陛下的命令这次没有受到任何质疑,被以如电光石火一般的速度执行了,虽然她常常做出一些逗比的举动,但是亲近她的人都知道,这个娇小的身体里居住着一个何等可怕的灵魂(“它”已经把纽斯特里亚来了个天翻地覆,还把教皇“请”到了纽斯特里亚)所以每次当她真的认真起来的时候,是没有人敢于不拿她的命令当一回事的。
但是当被调动的城市警卫到达现场的时候,他们愕然地发现,预定的命令和说辞现在用不上了。
群众正在朝他们准备“请走”的无证起诉者扔烂菜皮、石子和他们所有顺手能找到的不花钱的小东西,吼声一浪高过一浪。
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当监视广场的人跑去报告女王这个了不得的控告的时候,留在现场的被指控的前海盗首领也没有坐以待毙,相反,他非常积极地给自己脱罪,“积极”的意思是,他反过来控告对方。
“您说些什么哪?我没有听清楚,大家静一静静一静,请这位——这位太太——再大声说一遍!”首先,他摆出了经常为海军基地旁边的纽斯特里亚买卖人称道的又虔诚、又和蔼的面孔,指挥着自己的手下们齐声喊着安静安静,让周围的人静下来,然后用非常客气的语调作出了似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询问,当然,有丧夫之痛和给烧炭人做老婆的苦难经历的伯爵夫人可没那么容易饶恕这个强盗,她狠狠地朝阿代尔呸了一口,骂了他好几句乌龟王八蛋。下地狱的狗东西,让阿代尔露出了极为困惑和苦恼的天真神色。“您是认错了人么?”
“绝不会认错的!狗东西!你就是杀害我丈夫,尊贵的费萨尔伯爵的凶手!我一千年也不会忘记你的面孔!”伯爵夫人又狠狠地朝阿代尔呸了一口。
“我和您丈夫费萨尔伯爵——等等。您说您是尊贵的费萨尔伯爵夫人?”他立即调动所有的肺活量,用最高的调门喊了起来,以确保广场上的其他人尽可能地听到他的话,“您是一位伯爵——伯爵的夫人?哦——我的神明——”随着这句咏叹调,他用极为夸张的动作,从头到脚地扫视了海伦娜夫人。
被要求安静的群众这会儿没有受到其他干扰,也情不自禁地跟着他的目光审视起了前朝的伯爵夫人。
不得不说,她目前的这副尊容,可真够好看的!
从前。海伦娜夫人曾经为自己的秀发而自豪,认为是“贵族才能拥有的美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如此,因为那是女仆们每天用大量的时间梳理她的头发的结果。现在她替人做事,没有时间也没有女仆打理她的头发,又因为她在烧炭人手下经受了几年的折磨,所以,现在她的头发就像她曾经嘲笑过的女农奴一样,纠结缠绕如沼泽地里的荆棘丛。也跟沼泽地里的荆棘丛一样,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脏东西,又被烟灰熏染得看不出本来颜色,好似一个老鸦窝。又像戴了顶用煤渣和鸡毛做的假发。
她在做伯爵夫人的时候,吃得好,睡得好。虽然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面孔依然鲜润如少女。充满了由肉食提供的胶原蛋白,那时候。一些农奴的豆蔻年华的少女因为生活的重担看起来比她还老。但现在,她跟烧炭人在林子里住了几年,元气都已经在几场殴打和随之而来的卧病中消耗了,她原本丰满的双颊瘪了下去,嘴唇没有了血色,曾经又高又挺的鼻子折断了,简直就像画里的巫婆!
她的手原是白皙小巧的,那是她只用这双手绣花和玩宅斗的时候!当她要靠这双手给自己挣衣服饮食,又不会写字计算的时候,手指上的肉也就迅速地消退了,如今她枯骨一样的手上遍布可怕的伤痕,那是她做着各种她不曾熟练的苦工的结果!
这样一个干瘪枯槁的老太婆,扁着一张漏风的嘴,披着一身褴褛不堪的破布,用一口被烟熏得粗哑的嗓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