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弊主-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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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尔戬道:“科场舞弊历来皆有,无非是大小而已,今科乡试,他们胆子太大,做的太过明显,吴泌、程光奎、徐宗轼、余继祖、马士龙等几人,都不过是粗通文墨之辈,竟然高中,自然引起众怒,以这几人的情形来看,极有可能是买通考官,而后割换试卷、窜写代改。”
吴明军却是沉吟着道:“王爷,学生认为,此科舞弊案极有可能是件天大的案子,乡试的评卷程序十分严格,要想中榜,仅是割换试卷、窜写代改是没有保障的,而买通考官,则更非易事,主考官、房官、内监、内收掌,都要层层打点到位,除了主考官,其他官员又多是从两省各府、县临时调来充任,这些个地方官员,有的是为钱所动,有的是受人所托,亦有上官压下来的,种种情形复杂万分,欲一审而定,非得有霹雳手段。”
胤祯闻言,不由瞅了吴明军一眼,这人话不多,看似沉闷,但出言便能切中利弊,倒是个人物。
嫌疑舞弊的四十余生员都是盐商巨富、官宦显要子弟,皆是住在各府的府城,接到快马、快船通报,虽然尽自惶恐,忐忑,却无人敢抗令,尽皆按时赶到扬州。
十一月初八一早,复试便在扬州府学举行。
张鹏翮亲自出题,为防舞弊,考场警卫森严,四周皆有兵丁严密监视,一众考生皆是富家子弟,平日里骄纵散漫,何曾经历过这种肃杀的场景,一个个俱是惴惴其栗,无法下笔,一天考试下来,竟然有八人交了白卷,阅卷后,合格者仅有十二人。
结果一出,考场一众官员不由面面相觑,梁世勋起身一揖道:“张中堂,似此复试,颇为不公,此等生员在此森严氛围下,便有十分才,亦只能展出三分。”
张鹏翮瞥了他一眼,才缓缓而道:“所谓的合格者,不过是文笔通畅,词能达意而已,稍优者不过、三、四人,梁大人若有意见,尽可把落卷逐一看看,错字连篇,信口雌黄者比比皆是。”说到这里,他提高了声音,愤然道:“说句狗屁不通,亦算是抬举他们了,似此等文章亦能中榜,我不得不佩服你们——胆大。”
一听张鹏翮连粗口都爆出来了,一众官员登时都噤若寒蝉,梁世勋亦是讪讪的坐了回去,胤祯出来时,脸上打了不少的粉,看起来一脸苍白,他身份最尊贵,独自端坐在最后一案,见此情形,提笔写了张字条,着人传给张鹏翮。
张鹏翮看过之后,又对那十二名合格生员道:“你们年龄最小者,亦是二十有八,应该都已成家,把各自正房的闺名,小孩的生辰,年龄都写清楚,着人去查核。”
一听张鹏翮这话,立刻便有两人傻了眼,楞楞的发呆,这二人都是枪手,尽管对顶替的对象情况背的很清楚,却没料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盘查,大户人家女子的闺名一般是不会告诉别人的,只有自已极亲密的家人才清楚,而且平日里也极少叫唤名字。
一众官员一看这情形,都明白过来,不少官员是低着头暗笑,这位十四爷也真能瞎搞,竟然想出这种匪夷所思的法子来查冒名顶替的。
两江总督噶礼却是大为羞恼,才合格十二人,居然还有两人是冒名顶替的,他一拍惊堂,喝道:“来人,把这两个冒名顶替者押上前来。”
立刻便有四名如狼似虎的衙役扑上前去,手脚利落是将两名失魂落魄的枪手押到堂前跪下。
噶礼恨恨的问道,“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一路考来,皆是五人结保,既有廪生担保,又需知县推荐,入场又须点名,考后还须填写履历,你二人是如何冒名顶替而来的?从实招来”
结果,两名冒名顶替者的交待,让一帮官员集体失声,这二人皆是从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一路代下来的,堪称一条龙服务,二人才学一般,逢考自有家主打点,待遇又十分优厚,二人亦是死心塌地,甘为枪手。
第167章舞弊手段。。。
第168章天下第一案
第168章天下第一案
张鹏翮亦是首次听闻还有这等从县试就开始培养的枪手,真是闻声未闻,骇人听闻,沉吟半晌,他才下令将二人收监,缉捕两户东主,相关两县的学政、知县,保甲,还得去查两人始入县试那年,是谁的任期,至于结保生员、担保廪生倒是没追究的必要。
眼见天色将晚,张鹏翮便下令将合格的十名举子放回,其余三十余名生员全部就地分开单独羁押在扬州府学,并谴兵丁严密把守,明日再审。
一众官员亦齐向胤祯、张鹏翮行礼告退,见他二人没走的意思,他们方才各怀心思三三两两的散去。
待众人散去,张鹏翮才回身向胤祯一揖道:“王爷还有何吩咐?”
“为防夜长梦多,加派人手连夜提审一众舞弊生员。”胤祯沉声道:“就在府学审,不要怕用刑,一干纨绔子弟,根本就熬不过,取到口供后,连夜归总,不过,千万不能出人命,那些个考官亦须严加防范,以防畏罪自杀。”
一听连夜审问,张鹏翮稍稍一楞,胤祯这是要撇开噶礼三人,单独审讯,这事担的风险可就大了,康熙可是下旨着他会同噶礼三人彻查,审的好则罢,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噶礼等人岂会善罢甘休?届时,一个抗旨不尊的罪名,可就稳稳当当的安在头上了。
想到这里,张鹏翮不由担忧的道:“王爷,这里可是扬州,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即便是在府学审讯,怕是也瞒不了噶礼、张伯行、梁世勋三人,他们若是借题发挥或是借机刁难,很有可能就把这次会审搅黄了。”
一听这话,胤祯亦是默然不语,噶礼等三人若是以此为借口,退出会审,或者是弹劾张鹏翮,还真是个麻烦,略微思忖,他才道:“江苏巡抚张伯行,为官清廉,为人刚直,且素来跟你关系不错,咱们借口有生员买通守卫兵丁私下窜供,因此连夜突审,先谴人将张伯行叫来,如此,便不是独审了,而后再谴人通报噶礼、梁世勋,他俩来不来随意,即便来,也审的差不多了。运青以为如何?”
张鹏翮心里暗喜,十四爷官场手腕是越来越熟捻了,他躬身一揖道:“此计甚佳,不过,府学既非监狱、亦非公堂,那些生员亦有功名在身,妄自用刑,易授人口实,明日过堂,亦无法遮掩,还请王爷三思。”
“行,那就不动刑。”胤祯飞快的说道:“一群草包,不动刑照样吓死他们,安排几个亲卫,在外面假用刑,让他们叫的凄惨一点,效果完全一样。”
这倒不实为好办法,张鹏翮含笑道:“王爷暂且回去歇息,下官这就去安排。”
胤祯回去用过晚餐,天黑尽后,方才施施然赶到府学,一进大门,就吩咐留二十人协助守门兵丁把守大门,不准闲杂人等靠近。
此时,府学东西两侧的育贤坊里,张鹏翮已经安排衙役书吏开始了审讯,胤祯亦不欲打搅他们,自带人去四处查看。
一众舞弊生员,都是盐商巨富,官宦之家出身,自小便是养尊处优,一个个被单独关进府学就已经是提心吊胆,惴惴不安,夜里被提出来审讯,更是一惊一咋,还未及审问,耳中又传来一阵闷闷的棍棒击肉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便是凄惨至极的惨叫声。
被提审的生员立时间就吓的心惊胆颤,两股粟粟,哪里禁得住如狼似虎的衙役、戈什哈的一唬二吓,立马就竹筒倒豆子,把自已所做的事和知道的事都交待的清清楚楚,一干二净,生怕被拉到外面受那皮肉之苦。
张伯行赶到府学时,听到那凄惨无比的惨叫声,脸上登时就是一沉,张中堂是怎么回事?不仅私下独审,还对一众生员动用私刑?这事传扬出去,可是大损声誉,要不要趟这趟浑水?他的脚步顿时就慢了下来。
“张大人来的正好,赶上了一场好戏。”胤祯却是悠闲的踱了过来。
见是胤祯,张伯行躬身一揖道,“下官见过恂王爷。”直起身来,他又蹙眉问道:“这叫声凄惨无比,可是有人在受刑?”
胤祯不以为意的说道:“我手下亲卫犯错,在领受军法,张大人不必忧心。”
听说不是生员在受刑,张伯行不由轻吁了一口气,不由问道:“王爷所说好戏是指……?”
“张中堂现在明伦堂,张大人随我来吧。”胤祯说着便举步前行,心里却是暗暗得意,张伯行今晚既然来了,掺合了进来,他这额头上也就算是标明十四党了。
明伦堂,张鹏翮却是神情峻然的看着送来的供词,闻报胤祯和张伯行二人来了,他才起身迎上前两步,三人见礼之后,胤祯就开口问道:“张中堂可是收获?”
“回王爷。”张鹏翮说道:“此时方见冰山一角,已是骇人听闻之至,首批八人已经审完,有七人是花银子买的,每人三万两,江南可真真是富甲天下。”
张伯行一听就吓了一跳,失声道:“三万两买个举人?”
“这不希罕。”胤祯淡淡的说道:“现今四海生平,国库充足,根本就没有捐官的机会,三万两买个举人,再花二万两打点,补个肥缺,不过几年,这五万两就连本带利赚回来了,这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再说了,没足够的诱惑,那些官员又岂会铤而走险?世祖爷手上的丁酉科场案,杀的可是人头滚滚,斩首抄家夺职罢官流放的官员不计其数,这才五十余年,又卷土重来了,还不是都认为圣上以宽为政,心存侥幸。”
见胤祯话里涉及到吏治和康熙的以宽为政,张鹏翮、张伯行两人都不敢接话,张伯行在心里算了算,在押的生员是三十一人,每人三万,那可是九十万两,少说也有七、八十万两,他登时就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这要牵涉到多少官员?说是天下第一案,绝不为过。想到这里,一张脸立时就雪白一片,江南官场又要大震了。
第168章天下第一案。。。
第169章会审
第169章会审
安徽巡抚梁世勋,字廷镛,西安府三原县人。其父梁加琦为蜀军统领,梁世勋由一品荫生授知县,历任刑部员外郎、郎中,出为常州府知府,升两淮盐运使,再迁山东按察使、转任安徽布政使,康熙五十年升巡抚。
胤祯、张鹏翮、张伯行的举动很快就被通报到了梁世勋耳中,他思忖片刻,不敢怠慢,急急赶了过去与噶礼商议,两人皆是又惊又疑,略微商议,便径奔府学而来,比张伯行并未迟上几许。
胤祯三人在明伦堂方才交谈数语,便闻亲卫来报,两江总督噶礼,安徽巡抚梁世勋二人已到府学大门,三人闻报,不由相互对视一眼,心中俱是暗道,这二人来的好快。
张鹏翮微蹙了下眉头,这二人来的如此之快,自然是派人暗中留意着他们的举动,心中不由微怒,瞥了眼胤祯,却见他神情如常,不由稍松了口气,便给张伯行递了个眼色,张伯行会意,躬身道,“王爷、张中堂安坐,下官前去迎迎。”
胤祯微微颌首道:“恩,他是你顶头上司,迎迎也好,礼不可废。”
待张伯行一走,张鹏翮便道:“王爷,今晚这夜审怕是不了了之,这第二批的生员才开审……是否接着审?”
胤祯沉吟着道:“此时正是这批生员最为恐惧的时候,是最佳的审讯时机,既然你们四个主审都到了,索性敞开了审就是。”
不过片刻,噶礼几人就进了明伦堂,见礼之后,张鹏翮就先发制人的说道:“噶大人,梁大人脚程好快,我谴人去通报二位的差役出门不过才两刻钟,你们就到了,途中遇上的?”
噶礼虽然跋扈骄横,可在胤祯和张鹏翮二人面前却是不敢放肆,听闻张鹏翮这话隐有指责他们有监视钦差的意味,岂肯授人以柄,忙打着哈哈道:“会审在即,府学羁押的人犯众多,下官是担心值守兵丁、衙役有偷懒、疏漏之处,特邀梁大人一道前来察看一番,不意王爷、中堂、张大人均在此。”他微微笑了笑,才接着道,“方才张中堂说,谴人通报,莫不成,真出了纰漏?”
“恩,确有纰漏。”张鹏翮微微点了下头,“本部堂闻报有在押生员买通守卫兵丁私下窜供,才急急赶来,因犯过守卫是王爷的护卫,这才通传王爷。”
梁世勋却接着道:“方才进院时,听闻有人在受刑,不知是在审讯何人?”
瞥了梁世勋一眼,胤祯才淡淡的道:“那是本王在执行家法,梁大人可有兴趣观看?”
梁世勋不由一窒,忙躬身道:“久闻王爷治下严谨,今日一见,果是名不虚传……。”
眼见胤祯有横插一脚的迹象,噶礼忙岔开话题,“张中堂,不知私下窜供的生员,可曾审讯?”
“私下窜供,干系甚重,自然是要当即审讯的。”张鹏翮不疾不徐的说道:“那几个生员胆小如鼠,一审之下,竟然连科考舞弊之事亦合盘托出,我一见供词,方才谴人去通报几位,现在几位主审既已齐至,不如连夜突审,几位意下如何?”
胤祯忙在旁边敲边鼓,“张中堂忠心国事,勤勉办差,夙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