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弊主-第3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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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彻底,连仓场衙门也一并戒严,所有的官员不论官职大小,品阶高低,一概分隔软禁。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仓场一众官吏皆是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之后,一个个都是面如土色,谁也没预料到贞武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有闲心来整顿仓场,这实是大出他们的意料,这些年,康熙倦政,一众皇子又忙着争夺皇位,满朝文武大臣忙着站队,谁也没闲情来管仓场的闲事,贞武这段时间又是夺兵权又是调整朝中及地方大员,其间又还夹杂着整顿旗务,解决旗人生计,谁会料到他虚晃一枪,竟然会对仓场开刀?
这两日,京报突然公开北方各省有大旱,京城粮价一涨再涨,各仓的大小官吏都乘着开仓平粜之机,大肆营私舞弊,这些帐目都还没机会做平呢,这一封帐盘查,将是什么结果?京报上可是才刊载贞武发布的严惩亲贪侵赈灾钱粮的谕旨,自己会不会成为贞武立威的对象?想到这里,一众仓官庾吏皆是后背直冒冷汗。
步军统领衙门,九门提督隆科多端坐在大堂,各营将领的传讯兵流水一般源源不断的前来汇报各营将领的情况,半个多时辰后,闻报已经将京城的各大粮仓、米铺,私家大粮库完全控制下来,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贞武登基,他隆科多可是实实在在的从龙之功,废太子谋反、东征日本、抢夺九门督兵权,他可谓是功不可没,如今贞武既是连番大动作,那就足以说明论功行赏的时间已经不远了,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什么纰漏,否则可就亏大发了。
他心里很清楚,此番清理整顿京师、通州两地仓场,至少要得罪一大批人,他佟家号称‘佟半朝’,如今虽然在朝中大员不多,但中层官吏可不少,仓场十几个监督,与佟家有关系的就有三人,至于各仓的经承、攒典之流的就不知凡几了。
不过,他却是丝毫没有出手拉一把的意思,这可是贞武登基以来继清理整顿驻京八旗之后的第二个大整顿,以他对贞武的了解,绝不会如此简单,整顿仓场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他若是敢循私,之前的功劳很可能会被剥夺的一干二净,他要再倒了,佟家才叫是真的没一点指望了,他如今仍记的很清楚他家老头子叮嘱的话语,‘佟半朝’实乃君王大忌,必须尽力撇清,只有上了二品的大员,才允许他伸手相助。
京城内外一片肃杀,一众王公亲贵、文武大臣却都被集中在乾清参加早朝,也有一部分朝臣隐隐察觉到京城情形有些异常,却是不明其故,私下探问,自然是问不出所以来,只得是打起精神,等待贞武揭晓。
各部院寺监例行汇报完毕,贞武扫了阶下一众朝臣一眼,轻咳了一声,才缓声说道:“朕诞膺统绪以来,宵旰孳孳,勤求民瘼,不敢暇逸,惟以不克仰承上天之眷佑,丕显祖宗之鸿庇为惧。
天下之要务,当事事以民为先,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京师百姓闻旱情而争相抢购米粮,以致粮价暴涨,朕令京、通各仓发官米平粜,不意却闻仓官庾吏借机肆意侵吞贪污,此等丧心病狂之举,闻之实令人心寒。”
一众王公亲贵、文武大臣听的都是莫名其妙,贞武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得这时节突然想起要整顿仓场?难道是为春旱找替罪羊?府中门下有人在经营粮食生意的一些王公大臣心里则不由暗暗叫苦,一个个都在心里盘算,散朝后要马上让他们收手,如今这节骨眼上,可不能被贞武抓到把柄。
张鹏翮迁升保和殿大学士后,已成为上书房大臣之首,这时候自然是不能保持沉默,何况他心里很清楚贞武的想法,当下便率先站出来,躬身道:“皇上前日才发谕旨,严惩贪侵赈灾钱粮之官吏,仓官庾吏贪侵吞平粜之米粮,实属顶风做案,不严惩不足以正朝纲,如今北方数省赈灾在即,微臣恳祈皇上严惩一众营私舞弊之仓官庾吏,以收杀一儆百之效。”
听的这番话,满朝大臣心里都是一紧,张鹏翮这是将侵吞仓粮上升到贪侵赈灾钱粮的高度,真要如此,可就不是杀一儆百那么简单了,那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这张鹏翮如今可是贞武的第一宣力大臣,他如此说,难道是出自贞武的授意?
亦有人马上就联想到了总督仓场侍郎,这满仓场侍郎可一直是上书房大臣富宁安兼任的,贞武此举,难不成是要收拾富宁安,主要目的还是调整上书房?
正当一众朝臣暗暗揣摩之时,上书房大臣王掞亦跟着出列道:“仓官庾吏侵贪平粜之米粮,有伤皇上爱民之心,亦有损皇上清誉,实属欺君罔上,大逆不道。”
听的这话,一众王公大臣皆是暗自腹诽,你王掞要表忠心,也用不着如此落井下石,不过是侵贪点米粮,何至于上升到十恶大罪的地步?
见王掞自己冒了出来,贞武丝毫不给一众人等反对或是附议的机会,立即接过话头道:“侵贪平粜之米粮非是一般的贪贿,必须从重从快从严惩处,朕已令步军统领衙门、禁卫新军与今早封了京、通各仓。
着上书房大臣王掞、左副都御史田从典,刑部左侍郎李旭升、大理寺卿张志栋、户部侍郎王原祁立即对各进行彻查。”
第590章彻查
听的贞武这道谕旨,满朝文武大臣不由都是一怔,已经封仓了?而且是动用的步军统领衙门和禁卫新军!掺合粮食生意的王公大臣不由一阵心惊肉跳,贞武放着驻京八旗不用,反而从顺义调动禁卫新军,这是整顿仓场还是冲着冲着他们来的?
王掞心里不由暗暗叫苦,这可是得罪人的差事,看贞武这架势,完全是要全面清理整顿仓场,这背后不知道会牵扯出多少人来,而田从典等四人却是又忧又喜,忧的是这差事烫手,但有这份差事,他们也就不用担心被调整了,表现好,甚至还有迁升的可能,五人不敢犹豫,忙出列躬身道:“臣等尊旨。”
贞武瞥了众朝臣一眼,淡淡的道:“无农不稳、无商不活,对于商贸,朕历来是大力鼓励、支持。商人逐利,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无可厚非,但为商亦须有道,逐利之时亦须兼顾正义和良知,要时时心存敬畏,诚实、信义,利人利己,方是最朴实最基本的商道。
对于残民害民,损公肥私之商贾,朝廷必须予以严惩,京师粮商逢灾则屯聚居奇,哄抬粮价,与仓官庾吏内外勾结,狼狈为奸,侵吞官粮,祸国殃民,实属商贾败类,此番清理盘查官仓,对不法粮商亦须重重惩处,不论牵扯到谁,皆给朕一查到底。”
这话可谓是图穷匕现,一众王公大臣登时都明白过来,清理整顿粮仓不过是个幌子,最终的目的还是官员调整,一众掺合粮食生意的王公大臣一个个不由心急如焚。恨不得早些散朝,赶回去善后。
几位上书房大臣亦是暗暗担忧,贞武这番话虽是为打击粮商找原因,但话中也流露出了鼓励和倡导商贸的意思,之前。他才提高工匠的地位,如今鼓励兴商,长此以往,农业岂能不受冲击?虽然担忧,但几人心里都清楚。眼下是万万不能劝谏的,只能稍后再找机会。
步军统领衙门和禁卫新军的兵马封了京、通所有粮仓和大米铺的消息很快就在整个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对于仓场官吏的营私舞弊,一众士绅百姓知情的并不多,反应也较淡,但是京城的大粮商、大米铺逢灾抬价,他们可谓是深受其害。各大米铺被封查的消息一传开,士绅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京城一众未被控制的小粮铺见这情形吓得纷纷关门准备观望一番再说,不料,步军统领衙门的兵丁很快就找上门来,勒令他们开门营业。不过,对于粮价却未做任何限制,可这种情形下,谁敢高价卖粮?粮价立时便跌至一两三钱一石。
尽管如此,这粮价仍比官价多了三钱,一众百姓更乐意去五城米局购粮。而对米麦稍挑剔的一众士绅却是早已备足了口粮,因此,虽然降价了。也未出现抢购的情况,而五城米局门前却仍是人山人海,见这情形,一众提心吊胆的小粮商们不由大大的松了口气。
散朝之后,王掞、田从典等五人都是刻意留在了最后,一则怕熟人求情。二则这案子究竟该如何办,所谓的彻查。要查到什么程度?他们心里都没底。五人磨蹭着刚出乾清宫,包福全便自后匆匆追了上来,道:“皇上召见各位大人。”
听的贞武召见,王掞五人都是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贞武是有具体的指示,那就好办多了,几人忙跟在包福全身后进了东暖阁,叩头见礼后,贞武便淡淡的道:“免礼,平身。”待五人起身,他才道:“国家设立仓储,乃是备战备荒,可谓用意良厚,若行之不善,则滋烦扰,有损朝廷声誉事小,耽搁战事或是救荒赈济,便是大祸。
如今天下承平,国富民丰,各地所建之粮仓如雨后春笋,官仓、常平仓、社仓、义仓比比皆是,但若管理不善,岂非形同虚设?”
难道整顿京、通仓场,只是一个开始?贞武这是要整顿全国的粮仓?王掞稍一走神,立即躬身道:“皇上圣虑深远,实令臣等惭愧。”
“你们是该惭愧。”贞武毫不留情面的说道:“这些年各地建了多少粮仓?你们对粮仓的管理现状可曾调查了解?可知各地粮仓的亏空情况?”
听的这话,王掞哪里还敢直挺挺的站着,忙跪了下来,其他四人一见,也赶紧的跟着跪了下来,王掞摘下头上的顶戴,轻磕了个头,才道:“微臣等尸位素餐,祈求皇上责罚。”
贞武瞥了三人一眼,微微沉吟,才道:“此番整顿京、通仓场,乃是要为大清各地树立一个清理整顿粮仓的样本,因此,不仅要彻底,而且还要完善粮仓管理制度。”
“臣等尊旨。”王掞五人忙躬身道。
“不要只知道一味的磕头尊旨。”贞武沉着脸道:“说说你们打算如何清理整顿?”
王掞历任吏部,刑部,工部、兵部、礼部尚书,独未任过户部尚书,对仓场这一块还真是不熟悉,微一沉吟,他便躬身回道:“回皇上,微臣对仓场的情形并不熟悉,既是彻底清理整顿,微臣窃以为该封存帐目,逐仓盘查存粮,核算出各仓亏空之数,而后再追查亏空,审讯一众贪官污吏营私舞弊的手段,详加研究,最后完善管理制度。”
田从典几人一听,不由暗暗叫苦,京、通两地仓厫少说也是数百,如此查法,得查到何年何月?不过,不如此查,又如何能够彻查?随意抽查,极可能遗漏,日后一旦暴露出来,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这法子虽然笨,却是最为彻底。”贞武微微颌首道:“既是彻查,就当如此。”微微沉吟,他才接着道:“不要担心人手不够,你们除了在各部抽调精干人手外,还可到翰林院、国子监抽调人手,朕再将丰台大营的兵丁调到各仓当搬运工,务必逐仓彻查,过秤盘底。”
想到曾经看过的粮仓舞弊手段,他又叮嘱道:“仓场已经多年未彻查,这群仓鼠营私舞弊手段层出不穷,花样翻新,务必处处留心,连仓厫也不能放过。”
一听连丰台大营的兵丁也调个来当搬运工,几人不由大为振奋,这回可就真是彻查了,什么老底都能查出来,五人忙齐齐躬身道:“臣等尊旨。”
京城大小官员谁也没料到贞武所谓的彻查竟然是如此的彻底,看到源源不断的兵丁和大量的官员、监生进驻各仓,都不由为之瞠目,这种架势,有什么猫腻查不出来?一众掺合粮食生意的王公大臣更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因为与他们有关系的一众粮商早就被步军统领衙门的兵丁控制起来,不仅是人被控制起来,粮库和宅子都处于兵丁的严密看守之下,想递个话都找不到人。
而贞武摆出如此大的阵势来清理整顿仓场,那是绝不可能草草收场的,这一点,所有的官员皆是心知肚明,情急之下,不少人都想到了八爷胤禩,八爷不仅与贞武关系好,而且急公好义,为人仗义,请他出面去斡旋一番,不说网开一面,能落个从轻发落也是好的。
然而令他们失望的是,八爷偏生在这时候病了,不能见客,任谁心里都清楚这是托词,可八爷不愿意见客,他们亦毫无办法。
廉郡王府,胤禩并未歇着,而是在书房安静的看书,老十四的意图他很清楚,是冲着王公勋贵来的,京城的大粮商多半都是各王公勋贵的门人奴才,其实京城能赚钱的门道不少,木材、人参、盐都是暴利,比粮食赚钱远了,但那都是各位大佬的地盘,而粮食虽然利薄,却胜在量大,更重要的是仓场的官吏多是各旗王公勋贵的奴才,漕运可以私带,粮仓可以周转,毫无风险,稳赚不赔,是以大多王公勋贵都在里面插上一脚,就连老九胤禟也有份。
对于胤禟,他倒是毫不担心,老十四不是卸磨杀驴的主,再怎么着,也不会在这时候让老九难堪,他之所以装病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