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宋-第2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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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他便碰上了一个人,于是都立即僵在当场。
那个人看到了高怀远之后,脸色在灯笼的照耀下,变得煞白而且难看,高怀远的脸色也变得不怎么好看了,两个人颇有些仇人相见的架势,院子里面的气氛立即紧张了起来。
那个姓燕的老仆跑进来赶紧解释道:“三少爷,这件事怪不得老奴呀!二少爷多年未曾回来,昨天才回到这里,他也算是高府的主人,老奴没办法呀!”
高怀远摆摆手道:“去关上大门,没你的事情了,让院子里面闲杂人等都回去睡觉,给我找个清净的地方我要和二哥谈谈!”
高怀远也没有想到,自己偶尔偷懒,跑出来透透气回家看一下,居然碰上了多年离家不见踪影的高怀仁,这世上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呀!
第一百零一章 翘班惊遇(下)
那个姓燕的老仆赶紧转身去关了大门,接着便对高怀远说道:“这边请三少爷,这边是以前老爷住的地方,老爷走的时候说过,假如三少爷回来的话,就住他那里,老奴一直都把那里打扫的很干净,三少爷就住这里吧!”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灯笼留给我的侍从,没事别到我住的地方!”
高怀远挥手让这个老仆离开,李若虎接过了他手中的灯笼。
高怀仁脸色煞白站在高怀远的面前,嘴唇一直在哆嗦着,看高怀远发号施令的样子,他猛然一跺脚,转身便要朝门口走去。
“且慢!二哥你我也多年不见了,您天难得一见,难道就这么走了不成?”
高怀远伸手便拦住了高怀仁的去路,对这个二哥,他到现在还没忘了当年山中遭伏的那次经历,他为了那件事,死了一个叫吴天的手下,连李若虎也险些丧命,这件事后来他后来猜测和高怀仁有关,要不然的话,高怀仁也不会突然间失踪,今天既然见了他,他便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所以他拦住了高怀仁。
高怀仁脸色非常难看,瞪着高怀远怒道:“这里又不是你自己的家,还轮不着你来管我!让我走!”
高怀远逼上去了一步,几乎是鼻子贴着鼻子的站到了高怀仁的面前,死死的瞪着高怀仁的眼睛,用冰冷的声音说道:“我再叫你一声二哥,请你跟我到屋子里面说话,这是给你面子,别逼我拿下你!”
他的声音不容高怀仁一点反驳的余地。
高怀仁显得很害怕高怀远,看着高怀远的目光有些闪烁,试图躲避高怀远的目光,但是还是嘴硬道:“我是你二哥,又不是什么犯人,你凭什么拿下我?”
“桐庐马家寨,马二刀!我至今还记得这件事情!二哥不会这么健忘吧!要是不想和兄弟我翻脸的话,还是请你跟我到屋中一叙吧!否则的话,别怪兄弟我翻脸无情!”
高怀远几乎是用牙缝挤出的这句话。
高怀仁一听到马家寨马二刀几个字,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显得十分惊惧,眼神更加闪烁不定,不敢直视高怀远的眼睛了,于是高怀远更加确定当初他的猜测,那件事果真是和高怀仁有关。
“我不知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要走了!不行,我要走了!”
高怀仁惊慌失措的便要夺路而逃。
李若虎上前也截住了高怀仁的去路,并且不由自主的将手按在了刀柄上,高怀仁吓得几乎要哭出来了,连连后退着说道:“你……你们……你们想要如何?”
高怀远也懒得搭理他,对李若虎说道:“带他到我房间里面去!”
说着便扭头朝高建以前的居所走去。
李若虎毫不客气的上前推了高怀仁一把,高怀仁不由自主的哆嗦着跟着高怀远走入了房间。
高怀远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高怀仁却跟犯人一般,筛糠一般的站在他的面前,一旁是按着刀柄的虎视眈眈的李若虎,气氛显得颇有些怪异。
“这么多年不见二哥你了,二哥这些年可是怎么过的?为何当初不辞而别,离家出走了呢?”
高怀远用带着揶揄的口吻对高怀仁问道。
高怀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哆哆嗦嗦也不知道是怕还是气,半天没有回答。
高怀远站起来踱着方步,走到了高怀仁的身边,继续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二郎,我告诉你吧!当年我在徽州山中遭伏的时候,已经抓了一个贼人,贼人什么都已经招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听罢了高怀远的话之后,高怀仁浑身一哆嗦,马上辩解道:“不可能!没人知道是我……你……你……”
高怀远于是全都明白了,脸色一沉道:“现在你还是露馅了吧!看你还如何抵赖!二郎!我怎么说你好呢?我等本是兄弟,我不知道何处得罪了你,居然会让你对你的弟弟下此毒手,居然雇凶杀我!
现在我也大概想明白了,小时候我是个傻小子,你们都看不起我,长大了之后,我有了出息,你们便都嫉妒我,后来我居然比你们还得到了父亲大人的疼爱,于是你们便都忌恨我!我说的对不对呀二郎?
所以你才会想要杀我是不是?”
高怀仁知道事情已经彻底败露,而且他也知道了高怀远现在已经在京中当了大官(在他看来,起码是个大官)现在高怀远要是想让他死的话,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手足相残,雇凶杀人这罪名够他死几次了,即便官府不追究,他这个兄弟也不会放过他的。
高怀仁精神彻底崩溃了,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抱住了高怀远的腿,哭道:“是二哥当年糊涂,作出了不该做的事情,不过我并未想过杀你,只不过是想出一口气罢了,当年你可曾记得,我想你讨要柳儿,你不答应还侮辱了我,我气不过于是便想报复你一下,至于雇凶杀你的人并非是我的主意,而是城里面的那些家伙所为,后来我知道事发之后,生怕被爹爹知道,所以便跑了出去,这几年过的是人不人鬼不鬼的颠沛流离的日子,前段时间我听说爹爹高升,去了扬州当了知府,这才敢回来家里看看,没想到碰到了你!三弟,你就看在我们是兄弟的份上,饶了二哥这一次吧!二哥确实没想过要杀你呀!都是二哥糊涂,都是二哥糊涂,我给你赔罪了!”
说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是抽自己的嘴巴,又是对高怀远磕头告罪,搞得跟死了活不成了一般。
高怀远厌恶的将腿从他的胳膊里面挣脱出来,鄙视的看着他,沉默了一阵,冷冷的问道:“怎么?你现在知道害怕了?但是当初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可曾想过你我还是兄弟吗?柳儿是我的爱人,我岂能将她任意送人?就为了这件事,你便勾结外人,想置我于死地!这难道就是你嘴里的兄弟之情吗?”
第一百零二章 改过自新(上)
高怀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高怀远面前,哭诉道:“是我的错,我现在知道错了,求三弟你放过我吧,看在我现在已经落魄到了如此地步的份上,有家不能回,有亲人不敢见的份上,求求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这几年我颠沛流离,什么苦都吃了,不敢告诉别人我的身份,为了活着,什么苦活都干了,几次都险些丧命,老天已经对我惩罚过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你,这几年时间里,我一想起那件事,就后悔不迭,想要去找你向你赔罪,但是又怕你不肯原谅我,也怕事情败露之后,爹爹大义灭亲不肯放过我,所以只能在外面四处流浪!个中苦楚只有我自己知道!
眼下我在外面有了妻室,还有了一个一岁多的儿子,偏偏又遇到了天灾人祸,老婆儿子几乎饿死,所以无奈之下,才跑回来,想要找点家中的东西,养活老婆孩子!即便是你不看在咱们兄弟的面子上,也看在我那犬子的面子上,就放过我吧!
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当初陷害你的不单单是我一个人,包括大郎怀亮也有份,就是他出主意,让我联络那些纨绔子弟,当街调戏柳儿,激你出手,趁机让那些人教训于你!
我现在什么都说了,只求三弟你饶过我这次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高怀远看着跪在面前的高怀仁,听他把话说完,心中不由得一软,本来今天他看到高怀仁的时候,立即便怒火冲天,打算诈出他的实话之后,干脆了解了他的性命拉倒,为当初为了保护他而死的吴天报仇,但是现在他忽然有些下不了手了,再怎么说,他们两个也都是高建的亲儿子,高建这些年对他着实不错,现在杀了高怀仁,被高建知道之后,难免会伤了高建的心,天下最让当爹心痛的事情,也莫过于自己的儿子手足相残了,高建现在年纪一大把了,能经受得起如此打击吗?
另外他看着高怀仁确实一脸的落魄,再也没有几年前那种公子哥的风流倜傥了,一身不合体的旧衣服裹在身上,还打着补丁,而且一脸的沧桑,仿佛已经三十多岁了一般,也可想而知,这些年高怀仁着实吃了不少的苦,特别是他提及已经有了家事,还有了儿子,将他送官的话,他的妻儿保不准就会饿死。
再者说了,府里已经都知道他看到了高怀仁,他也不能自己动手杀了他泄愤,送官的话,这么多年了,官府即便是查办下来,也会牵扯许多人,最后将会把事情闹得很大,少不得要和一些达官贵人针锋相对的干上一场,现在他也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做这样的事情。
于是高怀远斟酌了一下之后,缓缓转身坐在了椅子上,用手托着下巴,瞧着跪在地上的高怀仁,半晌都没有说话,屋子里面除了高怀仁的啜泣声之外,再也没有其它声音了。
“我来问你,老大现在身在何处?”
高怀远终于开口对高怀仁问道。
高怀仁一听,赶紧回答:“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昨日回来之后,问了府里的人,他们说大郎去年因为酗酒发酒疯,将他的一个侍女几乎虐死,被父亲得知之后,便再次将他逐出家门,不知所踪了!”
高怀远看了看一脸可怜相的高怀仁,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自做孽不可活!你们两个现在的命运怪不得别人,你起来吧!看在你我还是兄弟的面子上,看在你还有妻儿的份上,我这次不追究你便是!起来说话吧!你是兄长,不该跪我!”
高怀仁一听立即面露喜色,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但是也没敢找个椅子坐下,就这么站在高怀远的面前,两只手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好了,拉着自己的袖子角,一脸的局促。
“我来问你,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离家之后都做了些什么?”
高怀远开口对高怀仁问道。
一听高怀远这个问话,高怀仁的眼泪便又流了下来,于是开口答道:“往事不堪回首呀!自从那次马二刀跑回来寻我们,要我们拿钱出来抵偿他的损失之后,我心知此事迟早隐瞒不住,后来又得知你当了县尉,更是感到害怕,而那个马二刀派人寻我,我怕父亲知道,于是便收拾了一些东西,连夜逃出了绍兴!
我离家之后,无处可去,于是便跑到了庆元府,可是刚到庆元府,我随身的财物便被小贼偷了个干净,而那里我举目无亲,幸好那里到处都是出海的海船,我于是便搭了一条船,在船上给人家打下手,当了个水手,跑了一趟南洋,可是回来的路上,遇上了风暴,船也翻了,船上的人几乎死光,我命大,在海上飘了两天,被一条过路的船给救了,于是我便跟着别人开始当水手。
后来我在广州安定了下来,跟着别人跑船,可是后来又遇上了海匪,差点被海匪给杀了,于是我便又跑到了福建,在泉州找了份生计,算是安定了下来,前两年还娶了一个渔村的渔家的女子,去年给我生了个儿子。
以为这一辈子我就在泉州扎根了,我也不想那么多事情了,但是没成想,渔村今年过罢年之后,又遭了匪患,杀了渔村不少人,我算是比较机灵,带着妻儿跑了出来,实在是走投无路之下,我带着他们跑了回来,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假如没有事发的话,我求求父亲,他还能收留下我们几口人。
但是当我前几日潜回绍兴之后,才听说父亲已经到扬州赴任,而你也已经是京城的大官了,我更是害怕你不放过我,但是又苦于没有生计,于是便冒险回来,想趁着府中没人照管,找点值钱的东西,出去变卖一下,养活妻儿,顺便到庆元府哪儿再找个水手的活,了此残生罢了!
没成想今天晚上我刚想走,便遇上了你回来,碰了个正着!我真是无脸再见你了,所以便想立即离开!
没想到还是被你知道了以前那件事,都是我的错,这些年过去了,我也知道当年自己实在是不该,早知如此的话,当年我绝不会那样对待你的!后悔我再也没脸见父亲了!多谢三弟不杀之恩,以后即便是做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