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时间荒野上-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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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怎么,就是问问你关心一下呗。”
“谢谢关心,不用了,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
听出徐瑛华又多心了,程楚翘无奈地叹口气:“表姐,我原本是想问问你打算找什么新工作,需不需要我帮忙。既然你不需要,那就算了吧。”
程楚翘下楼后走到餐厅坐下开始享用丰盛的早餐。保姆很擅长做广式粥点,琳琅满目摆了半桌子精致点心,又为程楚翘盛上一小碗粥,再端上一杯豆浆。那是一杯现磨的新鲜豆浆,盛在一只精致的黑釉瓷杯中,黑瓷杯更加突显出豆浆的醇香雪白,让人看着就有想喝的*。每天早晨,她都必喝一杯这样的豆浆。
站在楼梯的上端,徐瑛华居高临下悄悄地看着程楚翘端起杯子,一口一口地啜着杯中的豆浆,浑然不觉这杯豆浆与往常的豆浆有任何区别时,她抚着胸口微微吁了一口气,唇角浮起一丝计谋得逞的冷笑。
流水时光中,夏天不知不觉走到了尾声,阳光不再热烈如火,风变得清凉如水,蝉儿开始在墨绿繁荫里叫出了秋声,空气中酝酿起了初秋的味道。
程楚翘坐在画室落地长窗的摇椅上给陶君朴打电话,午后暖阳斜斜披她一袭金丝衣裳,衬得一张娇俏的面孔更加明艳动人:“喂,陶君朴你在干吗?我好想见你,现在,马上。”
陶君朴无可奈何的声音响在话筒里:“程楚翘,那天晚上我们不是说好了这个星期不见面,给你足够的时间冷静一下考虑清楚吗?大小姐,一周时间还没到呢。”
那天晚上,尽管程楚翘再三表示自己已经完全想清楚了,也已经完全下定决心了,要和陶君朴在一起。毫不在意他的基因问题,心甘情愿承担这个选择将会导致的一切情伤,他却还是意有迟疑,一直没有松口答应接受她的感情。并提议两个人不妨冷处理一下,一周之内不见面不联系,给她一个真空期再好好考虑清楚。
当时为了表示尊重陶君朴的意见,程楚翘不得不点头答应了。度日如年地煎熬了好几天后,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了,觉得自己纯粹是在浪费时间。还想到如果他这一辈子果真来日无多,像父辈那样三十岁左右就会猝然离世的话,那么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就过一天少一天,更加没必要蹉跎光阴了。
“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不用再浪费时间了。陶君朴,我要定你了,你别想跑,乖乖到我的碗里来吧。”
程楚翘已然下定决心,陶君朴却犹有迟疑。她不想再给他婉拒的机会,不管不顾地自说自话:“你在公司吗?我现在就去你们公司找你。”
“我不在公司。”
“那你在哪儿?爽快点儿告诉我吧,不然我刨地三丈也要把你挖出来的。”
叹口气后,陶君朴不得不让步:“我现在正在你家绿杨小区的那套老房子里,检查施工进度呢。”
“那我马上过来。”
电话一挂,程楚翘就笑盈盈地从摇椅上蹦起来,准备往外跑。刚一站直身子就一阵头晕心悸,要不是及时伸出一只手扶住了墙壁,她差一点就一头栽倒了。软软地倚着墙壁喘口气定定神后,她有些不解地揉了揉头:这几天是怎么了,时不时就觉得头晕难受,该不是换季天气转变着了凉吧?可我又没有发烧感冒的症状啊!
软弱乏力的身体虽然不适合外出,但程楚翘怎么可能在画室呆得住呢?她心急着要去见陶君朴,所以稍微休息了一下,感觉略好一点后,她马上离开画室驾车去了绿杨小区的老房子。在老房子楼下一停好车,她就急切地跑进了楼房,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见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然而,才刚刚跑了一层楼梯程楚翘就停住了奔跑的脚步。因为不仅之前那种头晕心悸的不适症状又来了,心脏处还多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跑是跑不动了,只能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地慢慢往上走。短短三层楼的台阶,她走得就像攀登珠穆朗玛峰般异常吃力,背心沁出一层冰凉的虚汗。好不容易艰难地走到了二楼拐角处,已经可以看见老房子的房门时,她却一步都走不动了。一张脸是毫无血色的煞白,一向红粉绯绯的玫瑰双唇也变成了两瓣雪白颜色。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扇门,怎么努力双腿都依然软得抬不起来的程楚翘,喘息伏在楼梯扶手上,用冰凉颤抖的手从手袋中掏出手机给陶君朴打电话。可是电话还没来得及接通,她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整个人倚着楼梯扶手软软地瘫了下去。
三楼的屋子里,陶君朴在一片震耳欲聋的电钻声中,感觉到了裤兜里的手机在震动,掏出来准备接听时却又没动静了。他疑惑地一查看,来电显示上是程楚翘的名字,便回拨过去。回拨的电话却迟迟无人接听,他有些奇怪地再拨一次。而这一次,轰鸣的电钻声正好停了下来,让他听到了一门之隔外响起的手机铃声,似乎是与他所拨打的电话同步的铃声。
下意识地,陶君朴拉开房门走出去察看究竟,一眼就看见了昏倒在楼梯上的程楚翘。浑身一震后,他立即飞一般冲下楼,一边把她的头抱在怀里,一边抓起她的一只手腕为她把脉。脉像非常微弱,弱得似有若无。怀里的人也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一张脸苍白得如一纸素宣般半点血色都无,两排漆黑长睫一动不动地密密覆着,如同僵死的蝶翼。
一把脉,陶君朴就知道情况不妙,脸色顿时也不由自主地苍白一片。他急忙从程楚翘掉落在身旁的手袋里搜出车钥匙,然后一把抱起她冲下楼,驾驶着她的车子十万火急地将她往最近的医院送。
急速飞驰的车窗外,两排树木花草刷刷后退,倏忽若流星。但陶君朴还嫌不够快,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在与死神赛跑,握在方向盘上的两只手掌心间满是滑腻冷汗。一边驾驶着汽车,他一边时不时分神察看程楚翘的情况。她无知无觉躺在副驾驶座上,姣好的面孔没有丝毫生气,像是一朵被人硬生生从枝头折下的花。依然非常的美,非常的动人,也非常的令人心痛。
每看一眼,陶君朴的心就如同被刀尖扎了似的一记锐痛,痛了又痛,痛了又痛。这种心痛的感觉,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过往那些堆积如沙的岁月,那些起伏如浪的经历,让他一颗久在流光中漂泊的心,渐渐沉定如海底的礁石,波起浪涌都无法纷扰,永远是恒久不变的静与定。
但是这一刻,爱的风浪席卷而来,情的波涛汹涌拍岸,令他礁石般的心,再也静不了、定不下……
第14章
程楚翘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雪洞似的洁白病房里。窗外日影已然西斜,玻璃窗上泊一抹夕阳的余晖,是颜色极婉约的微黄。陶君朴逆着光坐在病床畔守着她,一张脸在黄昏初暗的光影里仅余不甚清晰的轮廓,唯有一双幽深眼眸亮晶晶地闪烁着,仿佛是两泓藏星纳月的湖水,格外的清透,格外的明亮。
见到程楚翘苏醒过来了,陶君朴由衷地吁了一口气,心里宛如被移开一块巨石似的轻松多了。微微俯下身子看向她,他问得轻柔又温柔:“你总算醒了,现在觉得怎么样?”
程楚翘看着他,虚弱又不解地问:“还好,我怎么了?”
“你因为低血压休克昏倒在楼梯间。还好你昏倒前给我打了电话,我发现不对劲走出来发现了你。不然抢救不及时你会没命的!”
说起之前发生的事,陶君朴犹是一脸余悸未消,那种表情出现在他素来淡定从容的脸上实属罕见,看得程楚翘全然不在乎自己曾经与死神擦肩而过,而是浮起一脸甜蜜又满足的浅笑:“有那又么严重吗?那你当时是不是被吓到了?”
陶君朴毫不否认地点头:“是啊!真是差一点被你吓死了!”
“这么紧张在乎我的死活,你还想不承认你也是喜欢我的吗?”
陶君朴默然片刻:“好吧,我不否认这一点了,只是……”
程楚翘大有感慨地打断了他尚未说完的话:“陶君朴,你之前一直不肯接受我,是因为不想让我承受将来注定要提前失去你的痛苦。可是你看,今天我差一点就挂掉了,几乎就走在你前头了。人生就像一场旅行,指不定在哪里翻车。既然世事无常难以预料,我觉得我们也不必对未来顾虑太多了。在翻车之前先开开心心过好当下每一天,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好吗?”
陶君朴看着她默然不语,她迎视着他的目光,固执地重复着:“好吗?”
晚霞佩一缕霞光在她的颊,为她苍白的面孔添上一抹艳色。而她定定凝视着他的眸子里,眼波漾成无限温柔缠绵,那份柔情令他无力抗拒、也不想再抗拒了,终于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好。”
极简单的一个字,念在唇齿间是软的轻的,说出口却是掷地有声的,斩钉截铁的,拖着一个音,载着一份情,落入程楚翘耳中,顿时令她笑靥如花。看着她绽放的花般笑颜,他不觉也微微地笑了。
他们相视而笑时,医生恰好推门进来查看病人的情况:“你已经醒了,觉得怎么样?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程楚翘颇有些暗中埋怨医生来得不是时候,满心希望他快点走人,也希望自己能快点离开医院这个鬼地方。便说:“我觉得很好,没哪里不舒服了。谢谢医生,我想我应该没事了,不用您再费心了。对了,我可以出院了吗?”
医生还没说话,陶君朴先开口了:“你现在应该还有头晕乏力出虚汗的症状吧?就算可以出院,你也要在家静卧休养两天,不能做剧烈运动,不能久站久立。”
医生也点头:“是啊,有低血压的毛病要避免一切剧烈运动,平时改变坐卧起立等体位时,动作也要缓慢一点。知道吗?”
程楚翘不明所以然:“什么,我有低血压的毛病?不可能吧,从小到大我做过的每一次体检血压都很正常啊!”
“可你今天就是因为血压过低而休克的。要不是你男朋友及时把你送到医院抢救,注射药物帮助血压回升,你搞不好就要彻底拜拜了。如果你以前没有低血压的毛病,那或许是最近休息得不太好,或者工作太累压力太大导致了血压不正常。以后要注意避免这些方面。好了,现在你如果想要出院回家静养没问题,办一下手续就可以走了。”
医生离开后,程楚翘还满腹纳闷着:“好奇怪,我的血压真的一直没有问题呀!也没有休息不好或压力太大什么的,怎么突然就跑出一个低血压来了。这个应该是急性的吧?”
陶君朴摇摇头:“急性低血压在临床上一般指由心、脑、肾等重要脏器缺血引发的血压骤降,你并没有受伤失血,血压就低于了正常值。你以前是否有过体位性低血压的症状呢?”
程楚翘听不懂这些医学上的专业术语:“什么叫体位性低血压呀?”
“就是当你改变体位,比如从卧位到坐位或者立位时,会有头晕、眼前发黑的症状吗?”
“没有哇——哦,不过这几天有。这几天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动不动就觉得头昏心悸。尤其是坐久了再站起来的时候,就像你说的,眼前发黑脑子发晕。”
“以前从来没有过,就是这几天才开始的?究竟是从哪一天开始的?除了这些症状外,你的身体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陶君朴问得很仔细,神色也很慎重,程楚翘于是也认真地边想边回答:“就是三四天前吧,对了,就是从你家回来后的第二天早晨开始的。那天早晨我吃完早餐后像往常那样出门去了画室,半路上就感觉有些头晕眼花,我以为是头天晚上太兴奋了没有睡好的缘故,也没太在意。接下来的这几天都是这样,开车开到半路上就开始头晕心悸,不舒服的感觉会维持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左右。我还在想是不是受了凉着了寒的原因呢,没想到会是低血压。我好端端的一个人,一直健康得很,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多了一个低血压的毛病呢?”
程楚翘百思不得其解的反问,陶君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沉吟片刻才开口:“那你这几天都吃了什么东西?有没有乱吃不该吃的?”
“没有哇,就是一日三餐的正常进食。我很讲究饮食健康的,从来不会为了贪图一时的口舌之快就乱吃东西。对身体没好处的垃圾食品一向碰都不碰。”
陶君朴深知,突然猝发的暴病急症往往不外乎两种原因:或是身体机能出了毛病;或是误食了不该吃的东西引发身体机能急性受损。虽然程楚翘将两种可能都否决了,但他依然心存疑惑,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
医生一说程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