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蛊谣-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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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柳昌之女,柳思。”
慕容慈叶突然惊恐起来,瞬间崩了心绪,手指打颤着向着他喊道:“我不想问她是谁,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为什么告诉我!你可以骗我!你可以骗我!为什么不骗我!为什么告诉我!”她喊的声嘶力竭,不顾妆容的哭了起来,模样由端庄变的狼狈不堪。
白煞看着一脸悲色的女子,皱了眉道:“慈叶,对不起。”
慕容慈叶摇摇头,狠狠地咬住了下唇,瞬间有血珠溢了出来,她看着他道:“对不起是何用处?你爱她?你是爱她?否则,否则,怎么会……。”她抖了语气。
白煞蹙紧眉道:“我爱不起她。”
“啪!”慕容慈叶看着白煞脸庞上自己的手印,颤抖了眸色。随后跌坐在地,泪流满面,又笑意涟涟哭喊着:“荒唐,荒唐!当真荒唐!哈哈哈!你既然心中有人,为何来惹我,我没那么多心思,我只是想爱你啊!”
白煞看她哭花精致的妆容,心底疼了一片,就要伸手抚泪。
慕容慈叶狠着目光打掉他伸来的手,颤抖着双腿站了起来,双手轻轻地拂掉了那已经倒满的两杯交杯酒。
杯子掉落在地,啪啦一声铺开了残渣,如同谁现在的心境。
慕容慈叶越过白煞摇摇晃晃踏步走出门去,嫁衣如火铺开,隐在凉透的夜色里。
有风吹进喜房来,喜烛突然往下滴了一滴蜡印,而后暗了下去。
那身穿喜服的男子,依旧在跪着。
可满房心痛,徒留了谁的无辜爱恨?
而后。
转眼又是一年去,红枫山的亭子再无那黑衣冷傲的人过来听她吹箫,她一直不停的在那冷寂的亭子内为自己做了一件又一件嫁衣。
青山又绿,红梅又开。
伊人发已白。
又是翌年伊始,大雪初下几日,各处银装素裹,亭子内的红梅依旧傲寒而开。
突有消息传来,墨龙山庄被灭门。而后,再探,饮血殿魔教突遭血洗。
正在红梅深处做嫁衣的慕容慈叶一时心思恍惚,针扎破了手指也不自知。
待她反应过来后,她飞奔出门,不顾大雪,踏着一匹黑马唤上廊亭,水榭就往饮雪殿而去。
她却没注意,水榭已经不可以行动多少。
“饮雪殿,柳门座下,白煞。”
“不过,倒是有些时间,听你吹一曲。”
“我娶你,可好?让你在最美的年纪为自己做一件风华绝代的嫁衣。”
慕容慈叶马不停蹄的赶路,风雪刺骨刮裂了她美丽的脸颊,她心心念念却都是那男子说过的话。
白煞,白煞。
待她赶到饮雪殿,看见了这一场厮杀。
雪不住的在下,她翻跃众人,不管挡在眼前是敌是友皆都毫不留情将那些人踩到脚下,她的红色衣装烈烈染血,脸上血迹骇人,谁都不识,这曾是那倾城美人。
她在饮雪殿正门找到了跪在地上,浑身是箭的他,她极速飞奔过去,白煞已经奄奄一息。
她抱住他,极其颤抖,比任何时候都恐惧道:“你别走,你别死,你跟我说说话,你跟我说说话!你说话!”
“慈叶,我要走了。”他看着面容年轻,却已经发丝斑白的女子,模糊了视线,低了音调:“慈叶,我此生都对不起你。”
慕容慈叶不住的摇头,泪水不住打落:“不要!我不要!我求你!求求你!你别说,别说走!”她乞求的声音到最后已经微不可闻。
“慈叶,你能不能把心蛊交出来。柳思她,不能死。”他气息不匀,却说出了另一个名字。
慕容慈叶张了张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只凭泪水滚落,砸到雪地上,融化血液融化体温。
他死了。停了呼吸。
慕容慈叶抽出玉箫,流泪吹了一曲,箫音悲鸣,反击天地。
她背着他的尸体出了饮雪殿。一步一步,划完他的生命,似乎也一步一步划完了自己的生命。
出了正门,她看见了一身蓝衣的折扇。
折扇看着狼狈不堪的她道:“你的爱宠呢?”
她惊诧,呆了目光。廊亭,水榭,水榭将要产崽,她竟然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将它们带了出来。
她转身回望,无那两只火红色跳跃的身影,无那孤傲的黑衣男子。
属于她的,全部失去。
慕容慈叶瞬间软了脚步,扑通跪了下去,在这雪地里,她的红色嫁衣哀嚎成血。
而已经停止呼吸的白煞,躺倒在她身边。
她闭上眼睛,想,这样在一起,也好。
大雪依旧纷纷扬扬。
☆、大蜂之蛊
外面,天色大亮。
“慕容家与逍遥门是世交,我儿时因贪玩掉落水里奄奄一息,后来被逍遥门的人救了,种下一只心蛊在体内护命,这后来的事情能记得不多,这便是我的一生了,我葬了他在这后山,住了这南院,我每日吹箫,他能听见。可我因那时受得打击太大,这又年复一年的待在这里,混了记忆也不知。”慕容慈叶将她的故事说完,又说出这么一段话来。
顷凉听过之后,面露忧色,看向龙牙,龙牙伸出手来安慰似的握紧了她的手。
“他原本肯定也是想好好对我的,怎奈造化弄人,世事难料。”慕容慈叶说着,容颜似乎又添一抹沧桑意。然后她看向火酒:“我总觉得,这是廊亭水榭的孩子,可我不知,它怎么会出现在你这里。既然这小狐活了下来,廊亭水榭,一定是死于那年冬季了。”
火酒依旧在睡着,根本无从知晓有人在讨论它的身世。
顷凉弯了弯腰,想把火酒抱入怀里。
龙牙先她一步将火酒从床榻下方抱了起来,送到顷凉怀里。火酒有些惺忪,顷凉抚了抚它,它又安心睡了。
它已经不小了,这么多年来,都快成老狐狸了。
慕容慈叶看了看受伤的手,问道:“你们,是来找寻心蛊的吧。多年前,我未用心蛊去救柳思,也就猜到报应不爽,多年后定有人来取了我这心蛊。”
龙牙看了慕容慈叶受伤的手道:“不是我们,是饮雪殿,白殇。”
慕容慈叶晃了心思道:“白殇,白殇。”那么,白煞,这是你和柳思的孩子吧。
因果循环,旧人去,新人来。苦痛缘分这么多,而谁欠谁如何一笔勾销?
慕容慈叶重复了这两句名字,几人心下已经明朗,这白殇,是数十年前,柳思的孩子。
可数十年前的魔教为何遭了血洗?白殇为何销声匿迹了这么多年?
“爹,爹,你要干什么?!”突然有急切的声音起,屋子里的几人皆都警觉起来,折扇与慕容慈叶瞬间起身走向门外。
火酒也突然从顷凉怀里起身,奔向了门外。
顷凉见状就要下了床榻,无奈全身没有恢复力气,龙牙将她按下,一把将她横抱在怀里道:“你淋了雨,身子弱,该好好休息,就算待会要逃跑,我带着你逃。”说完嘴角微勾。
顷凉看着一脸无赖相的龙牙,手足无措的不知哪里该用力,也用不了力。只能由着他抱出了房门。
此时,南院庭院里到南院外,聚集了满满的灵凰门的弟子,而领头的人是,慕容战。
慕容长歌横着纤长的手臂挡在慕容战面前,面容紧张,然后她转过头来对着慕容长歌道:“姑姑,你快走!走啊!爹他疯了!”她说着看向龙牙,又看到龙牙怀里的顷凉,眸子微愣。
慕容慈叶看着慕容战道:“哥,你这是做什么?”
慕容战面无表情的大声道:“这是在我灵凰门!暗杀杀不了她,我就光明正大的围杀!”说完,他推开挡在他面前的慕容长歌,走近慕容慈叶几分,阴着语气道:“妹妹,哥从来不知,你体内的心蛊,可以提升功力!”
慕容慈叶心下一明,蹙了眉回道:“哥,心蛊是需要蛊者引入体内,你就算想得我体内的心蛊,你也没有蛊者。”
“蛊者,这小娃就是蛊者。我捉住他就可以!得到心蛊?!不,没那么简单!我还想把九黎庄这小子给屠杀了!我要灵凰门,我慕容战当上武林之尊!这个小娃子,凭什么即位就当了武林之尊!江云退了!我灵凰门该是第一!”慕容战阴冷着面容说完。
“武林至尊!武林至尊!武林至尊!”灵凰门的弟子顿时呼喊起来,声音震耳欲聋。
慕容战抬了抬手,压下众人声音,对着龙牙道:“若你九黎庄自愿退居第二,本门主这就放了你们。”
龙牙笑了笑,对着慕容战道:“不知门主,哪儿来的自信?”
慕容战听后冷哼一声:“我就让你看看!不知好歹的下场!”话音刚落,就有几名弟子抬上几只漆黑的坛子。
顷凉看到皱了眉,对着几人开口道:“小心,那是大蜂蛊,每个坛子里只有一方巢,只育一只蜂蛊。蛊是生命,认主人。如若慕容战打开后毁它巢,它也只会攻击我们,把怒气撒到我们身上。蜂蛊其实是不会飞行多久的,也飞不高,它们吸食各种毒虫混合人的血液,改变了自身构造,飞一会,就得休息一段时间。几乎也属于爬虫类的蛊。”
慕容慈叶疑惑的看着慕容战道:“哥,这蛊,你从哪里来的?你不会育蛊的。”
龙牙又接口讽道:“慕容门主难道连要当武林至尊都要借助外物吗?”
慕容战阴了眸色看向龙牙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九黎庄主难道没听过?君子?正邪?君子打着君子的名号在做小人之事,本门主这已经坦荡不少。”说完,命人打了那些黑色坛子。
空气瞬间嗡嗡响了起来,几只比寻常蜂子还要大二三十倍的的橙黄色的大蜂蛊立刻冲了出来!
大蜂蛊出来立刻寻找攻击的目标,迅疾的朝龙牙几人飞了过来!
“爹,爹,姑姑!慈叶姑姑还在那边!”慕容长歌惊呼起来。
慕容战似乎没有听到慕容长歌说什么,双眼只盯着大蜂蛊的动向。
“爹,爹!住手!你快住手!”慕容长歌哭喊着。
“闭嘴,死的人才更好取心蛊!”慕容战吼了她一声。
慕容长歌瞪大了眼睛:“爹,你是说,你要让慈叶姑姑死?”
“她活这么多年,不跟死了一样!如今这心蛊对灵凰门有那么大的用处,就当她为本门牺牲有何不可!”慕容战面无表情的说完。
慕容长歌一脸茫然的后退几步,眼眶里溢满了泪水。她的爹,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为了这种东西,竟然要将至亲之人置于死地!
她不知道,人心,经不起任何利益诱惑。无论是名利权利,还是富贵,人心只会永远贪婪着,而这欲望对有些人来说凌驾于任何感情之上!
慕容慈叶听到慕容战的话后,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她突然收了正在阻挡大蜂蛊的手,闭上了眸子,站立不动。大蜂蛊一见有隙可入,瞬间趴在了慕容慈叶的脖子上开始不停地吸食血液。
而她那抹不屑,不知道是在嘲笑她的身边之人,还是这复杂不可测的人心,她活了那么多年,一直这样爱,当真傻了。
“慈叶姑姑!”慕容长歌正要跑过去,却被慕容战拦了下来:“你难道也想去死?”
慕容长歌弱了语气,哭道:“爹,你不能这么做!姑姑她是你的妹妹啊!爹!爹!你救救慈叶姑姑!”
龙牙抱着顷凉不停躲避着进攻而来的蜂蛊,折扇却岿然不动的立在原地,两只黄蜂蛊只敢围着他转却不敢攻击!
火酒一副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模样,紧紧偎着折扇的腿边。它最聪明的就是知道,谁可以保护好它。
“咣当!”慕容慈叶因极速流失血液,站立不住倒了下去,其它几只蜂蛊见状立刻转移目标全部去吸食慕容慈叶身上的血液,几个庞然大物密密麻麻的趴在慕容慈叶的身上不停吃着,极其可怖!
顷凉看到动了动身体,就要从龙牙怀里挣脱出来,去救慕容慈叶,龙牙却禁锢了她的身体,让她一点也挣扎不得。
龙牙低低冲着怀里的顷凉说了声:“闭上眼睛,不要看。”顷凉却并没照做,她目瞪口呆的盯着那白发嫁衣的女子,鲜血溢满泥土地,绽出了妖娆的花。
“她体内的心蛊,为何不救她?为何不护她?”顷凉一脸惊讶着喃喃问道。
“没有求生意志的躯壳,心蛊不屑救,它只想脱离,所以不护。”龙牙平静的回答了她。
顷凉又转了头看向不远处的折扇,眼眶红着道:“为何,你也不救她?你们是师姐弟?不是吗?”
折扇看也未看顷凉一眼,冷道:“解脱。”
顷凉突然冷了心绪,闭上眸子,感觉心脏抽疼一片。不应该是这样的,怎么所有人,都这样的冷漠,那是一条命,有了命,一切才有存在的意义。
慕容慈叶活着,至少还可以带着所有经历与美好回忆活着,死了,连回忆都没有了,连带着白煞,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都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