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秦岭-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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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阿姨……”秦岭埋着头，蹙起眉，“请您听我说，好吗？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您也别再责备英英了……您放心，我会帮这个忙，所以还请您把手机交给英英，我来跟她说。”
“你怎么能这么敷衍！你难道不能过来亲自解决？要知道现在英英谁的话都不听，她怎么会接电话！”齐母忍不住反驳。
然而秦岭却没力气再和她解释，见对方不回应，她也只好照办，转而开门将手机递给形容枯槁的英英，英英依然毫无反应，她就恼火，语气也差：
“接啊，是你那家教打来了……”
齐母眼见着英英居然抬起头，双眼闪过令人心惊的光，她情绪更加暴躁。
英英缓缓握紧手机，双眼空洞，抬起头毫无感情地低吼：“出去！”
齐母闻言又气又伤心，恨不得出手打女儿，还好被英英眼疾手快的父亲及时阻止：
“快走吧，你是更年期，别和孩子较劲。”眼见出差没几日，家里居然发生这种事，齐父夹在中间，两头不痛快，内心挫败得很。
听到身后的门啪嗒一声关闭，英英这才眼含热泪，将手机移向耳边。
“英英。”秦岭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沁入心脾，多日来的煎熬仿佛被瞬间解除，英英泣不成声。
“秦岭哥……我该怎么办呢……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啊……”
听到这里，秦岭一阵心疼，甚至可以想象英英的无助，他咬着牙低声安慰她：“：不哭了，英英……”
他蜷缩起身体，先前吞下药丸，却没能令他心脏处的不适减轻分毫，他恨不得咬碎牙齿来挣脱病痛的枷锁。
英英则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哭成泪人。她意识到，原来对她最理解，最心疼，不顾一切愿意将她的不安与绝望放在心上的，仍是她朝思夜想的秦岭哥，谁都取代不了，那疯长的爱意迅速膨胀，她早已义无反顾。
“……秦岭哥……”英英抽噎着，极度委屈，“……我爸爸妈妈永远都不懂……求求你了，秦岭哥，不要再推开我…我现在只有你了……”。
“英英我在。”可是说出这些，秦岭的心早已碎得不成样子。
他不忍心，也绝不能不在意，她所有的一切，他都想要保护，不舍得她受一分一毫的委屈，可他又能为她做什么，这残破的身躯，还能做些什么？
秦岭咬紧嘴唇，努力忍住眼里的潮湿，不肯屈服：
“英英，我喜欢你，很喜欢你！绝不是那种说说而已的喜欢。可你还小，还有许多事不明白，我从不想伤害你，但是，现在的你不好，一点儿都不好！我以为拒绝是对你最好的保护…我以为…这不怪你……英英，我相信，我相信你总会长大，所以，我答应你，我答应为你等到那一天……你愿意吗？”
英英掌心的汗珠又滑又腻，紧握的手机像一条鱼，仿佛即刻会溜走。起初她是懵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当她意识到秦岭居然是在告白，那颗充斥着绝望和麻木的心，登时狂乱起来，如果此刻能与他相见，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扑进他的怀抱！而电话那头的秦岭，始终耐心等待着答案，通过线路，只能辨认略微粗重的呼吸，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英英颤抖着答道：“好…”
迎接她的是秦岭的如释重负。她眼中的泪水再次失控，此刻则是甜到心窝的泪。
“所以，英英，你能答应我吗？好好学习，一定考上大学，不再逃课了。”他咬着牙。
“嗯，秦岭哥我会听话！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英英生怕一切是梦。她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肉，疼得那么真实。
听声音，她恢复元气了，想那决定没错，秦岭的唇角不由自主扬起温柔的弧度，尽管胸中仍然难受得要命：“英英，你得好好吃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绝食。”
“嗯！……”提到身体，她才想起他心脏不好，也不知道有没有因为这次闹出的事发病，英英很愧疚，于是嗫嚅道，“对不起…秦岭哥，我…是不是又让你担心了…”
他语气平静：“是啊，都懂还那么折腾，难道真怕我活得太久？”
英英闻言嘟起嘴巴，原来他还是那个毒舌的家伙，她却心软得不行：“秦岭哥！不准你乱说话……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闻言，秦岭的眼睛湿润了，叹口气吞下夜风中的凄凉，沉声：
“好了，去跟阿姨道歉吧，别惹她生气了，你也不是小孩子……等有空，我再看你。”
“嗯……我这就去。”英英仿佛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异样，可她什么都没提。
“英英，你知道我打电话不方便，特别累，现在都快撑到极限了，所以我下次打给你，好吗？”
英英既甜蜜又有点不舍，更加心疼，“好，秦岭哥，你要保重身体。”
“好，再见。”
收线后，他想把手机放回口袋，已经拿不稳，摔地上，电池都飞了出来。
秦岭赤足踩着地面，没力气捡，不知过了多久，才缓过来，他不是喜欢逃避的人，从来都不是，以前也从没爱上过任何女孩儿，然而他想不到对英英的这份感情来得如此浓烈且情不自禁。
可是，就算如此——就让他做一只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好了……
☆、第22章
梦境有些冗长，当英英被闹钟叫醒，还有点儿不敢相信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就是真的。她抱着手机，甜腻腻地发信息：“早安，秦岭哥。”
没等多久，便收到回复，“早。”，尽管只有一个字，她依然高兴得跟花儿一样。
回到学校，校园里立即炸开锅，英英可没功夫管那个吻流传出多少个版本，倒是谁要敢在她面前议论起秦岭，她就立刻用眼神给人家投炸弹。
董政在球场见她满面红光，那目光就跟看大熊猫似的：“你真是太牛逼了！”
她接过传球，顺带赏了董政个大白眼：“怎么？”
他直挑眉毛：“我听说了，你们班主任找你谈话了？”
“那又怎样？”英英标准的三步上篮，很无所谓。
董政则带着几分欣赏：“那你什么时候拉你男朋友入伙，咱们dota约起啊！”
英英转身，立马把球照他脸上抛去：“有病得治，知道吗？”
董政反应敏捷，他接过球笑道：“我是佩服你。能像你做出这种选择的女孩子真不多。”
“切…那是你小看秦岭哥。”英英扮了个鬼脸，然后灵活地抢断。
“怎么会呢，他打游戏那么厉害，我是说，你可真勇敢。”他搜罗了半天，才想出的词儿，英英却乐了，半开起玩笑：“我现在是名花有主，松土也轮不到你！”
“哎呀！我董政也算一表人才，又不是找不到女友。”说着他转身一屁股坐在场边，冲英英嚷道：“话说这周咱叫上顾大头和他家家属，聚聚吧！我可馋他家鸡翅了。”
英英想起，谈恋爱的好消息都还没跟王思瑶分享，顿时有些愧疚，起身瞅了瞅董政反驳：“你说了不算，我回教室了啊，最近我要好好复习，所以没什么时间再跟你打球，咱们回见！”
考上大学是她的底线，因为答应了秦岭的事，绝不能食言，并且为了争取相处的时间，她必须充满斗志。
后来，是顾大头把她与秦岭的事转告给王思瑶的，出事几天联系不到，思瑶急得差点儿掀屋顶。因而听到好消息后，比谁都替英英高兴。
高三课业压力繁重，显然不是靠应付能蒙混的，几人聚会的事自然被搁置，而复习苦归苦，英英心里却是比吃蜜还甜。
她每日发短信给秦岭，请教问题或闲聊几句，他很克制，多半到睡前统一回复。
秦岭曾执意不准英英再去医院陪护。因为他从小到大都不习惯成为别人的负担，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心爱的女孩儿履行承诺。不过总算经过积极治疗，他的身体逐渐恢复。
英英在疲惫的时候会特别特别想念他，心知不能时时电话联系，于是她把那些羞于表达的情感，专门写成日记封存。蠢是蠢了点儿，不过也是她能想出来发泄感情的唯一途经。秦岭则好像比以前更忙了，他的考试近在眼前，所以联系也越来越少。
英英是偶然翻手机中的解题步骤，才记起之前恶作剧还拍过秦岭的身份证，照片是好看的，不过她更在意秦岭的生日居然是平安夜！该说是巧合，还是上天的安排，英英迫不及待地想要给他送去两人成为恋人后的第一个生日祝福。
她原本想精打细算，攒零用钱买礼物，后来又打消了念头，秦岭不是那种轻易接受别人贵重礼物的人，经过深思熟虑，她认为赠送用心的才更合适，于是挑选了毛线，照着从网上下载的教程织围巾。
这事儿给王思瑶知道后，翻来覆去嘲笑了她好几天，说她思想落后，连示爱的方式都别具一格。
英英倒不甚在意，织起围巾来还有模有样，俨然像个贤惠的主妇，可惜她手艺不精，完成品和想象差距巨大，每每还要躲过父母的视线，为对齐颜色，织出咖啡色与白色相间的效果，真真是织了拆，拆了织，废了老大劲才总算捯饬出了一条皱皱巴巴的围巾来。随后精心挑选好礼盒包装好，期待着送达的日子。
等待既漫长又过得飞快。英英内心燃烧起火一样的热度，她每天对生活充满信心，成绩喜人。平安夜之前的月考，挤进全班前十五，连始终心存误会的班主任都对她刮目相看。齐母则板着脸要求不准骄傲，实则却是从心底高兴。就在英英给秦岭报喜的那天，她得知考研时间已提前至十二月底，于是为给秦岭打气，紧锣密鼓地安排起平安夜的惊喜。
她固然有颗充满幻想和浪漫的心，没料想到平安夜的傍晚，天空居然飘起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美不胜收。躲过老师的监视，翘掉晚自习登上公车，英英抱紧礼物盒子，胸中小鹿乱撞。
而秦岭的学校随着平安夜的到来，早已变得热闹非凡，校门口聚集着摆摊的小商贩，鲜花、平安果和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应有尽有。年轻人，尤其是情侣，流连于此，使得英英的情绪越发高涨，到达目的地，她急忙给秦岭拨通电话，耐心又忐忑地等待，接听电话不方便的秦岭很快回了过来：“英英？”
她兴奋，大喊着：“秦岭哥！！”而他那声宠溺又温柔的呼唤，英英等得太久了，迫不及待接着问道，“你在哪里呀？”
秦岭蹙眉：“在自习室外的走廊，怎么？”
“那你下楼！”英英边是回答，边直奔其所在。秦岭显然听出端倪，严肃道：
“你来我们学校了吗？怎么又逃课？”
她早想好了说辞，也确信秦岭绝对会宠着她：“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今天日子特殊嘛，所以求你了，可千万千万别责怪我，道理我都懂，你看你心脏也不好，就不要动气啦……”
秦岭无言以对，倒是蹲在走廊接电话，早引来不少人侧目，何况蹲得久了又脚麻，他索性挂了电话直奔楼下。远远的，便看到熟悉的小姑娘鼻头冻得通红，生机勃发，而路灯光下的她，被亮晶晶的雪片包围着，像个从天而降的公主，他被自己矫情的想法吓到了，不觉微笑着摇摇头，加快步伐朝她走去。
“秦岭哥！秦岭哥！我抱你可以吗？”她见他前来，忍不住张开一双手臂，笑容明媚，眼里都是久别重逢的喜悦，面对如此炙热而主动的态度，秦岭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见他不答，表情还很木讷，英英便直扑过去，抱紧他。蓬松的羽绒服，衣袖稍微用力就瘪了下去。她努力呼吸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仰着头，看那双好看的灰眼睛在夜灯下几近透明。秦岭则更加恍惚。
英英孩子气地将礼物盒子夹在两膝间，情不自禁伸手捧住他的脸：“怎么了？难道惊喜太大，吓傻掉了吗？”
他微微挣脱了下，换来英英双手加大的力度，连嘴巴脸颊都被外力挤到一起，秦岭既无奈又难为情，低声道：“别这样……”
英英被他的样子萌化，一点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撒着娇：“我才不要，这么久不见，我得仔细看看你。”
秦岭彻底无语，只得敷衍地点点头：“好好好，你看你看，这样好看你就看。”
她憋着笑，心里特别甜蜜：“秦岭哥，你不知道你这样多可爱，要是我有第三只手，就拍下来给你看看！”
“要是我有只手也行啊。”他微笑着道。英英却嘟起嘴巴，搂紧秦岭的脖子，脑袋在他胸口使劲蹭了蹭：“没有也没关系的。”
末了，她郑重将礼物送达，真挚地说了句：“秦岭哥，生日快乐。”
停滞数秒，他才将目光由英英的脸转向手。英英见状，急忙补充道：“你等等，我替你拆开盒子。”
他点点头，英英便麻利地动手将围巾拿出，然后踮起脚尖，绕上他的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