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上人间-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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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他自认是个很“健谈”的人,无论是谁,他总能很快与他(她)聊得火热。当然,主题无非是吹他自个儿怎么有本事,今儿打牌又听胡了几次、端了几把罢了!
只是人家对他那点情况都晓得,吹起来也没意思。不管你这牛皮吹得多生动,多大发,人家老是一副“你就一小样,能什么能”?久了就算你脸皮有城垛子那么厚,也得讪讪地扑回来。
“哦!吉哥儿回来啦!你看我们晓得吉哥儿今儿手气烘,正在赚大钱馁,不敢吵你打牌。菜花妹子怕我一会儿回去天黑路不好走,就先端饭吃上了……吉哥儿这会儿才回来,想必今儿赢了不少吧?”
甄肥肥深不可测地瞅了吉子很久,才在菜花害怕得快崩溃了的时候,笑了笑,开了口。
“哪里哪里……就一点……就一点……”吉子扯起一个堪比哭似的笑,昨儿晚上豁出命从臭婆娘那里抢了五两银子,想着就算手气再背,也能玩上一段日子。哪晓得胡家那个奶奶手气烘得死个人,一下午就端了四次,还有两次双端,恁是将自个儿身上所有的银子全榨干了。
菜花还不了解自己家的男人是副什么德行,要真是赢了钱,哪怕只赢了一个铜子,也要吹得人尽皆知。现在呢连笑都挂不住了,肯定没赢到钱。再加上他又是一个赢了不晓得撤,输了一昧扳本的滥赌鬼,八不准手上的钱又给他输干了!
菜花想到这里,又气又急,禁不住落下泪来。那是财丫头给的钱,好好过日子能管家里好几个月都有余,这就被他一天输光了去!嫁给他这么多年,不管他怎么滥赌,怎么打骂自己,也不曾像今儿这么气!
甄肥肥忍住心酸,悄悄握了握菜花的手,转过头来以一副从未有过的“自大”口吻对吉子说道:
“那是!就这么个小地方,你手哪怕烘得炼铁也赢不了两个子!要是真想赢钱,就到苏京城的天下第一赌坊去豪赌一把!没有本咋就赌点小的,就是小的赢个么一次也能整上个万八千!”
菜花一愣,认识财姐儿有些日子了,何曾见过她用这副口吻说过话。
“啥……啥啥……万八千,还叫赌小的?”万八千,这三个字,对于五两银子就是个天文数字的吉子来说,实在是太遥不可及了。
甄肥肥臭屁的点点头,似乎这些钱在她眼里根本就不叫钱儿!
“那你也赌过?”吉子并不笨,知道这丫头再有钱,终究是从穷人堆子里出来的,才舍不得一次花那么多的钱去赌呢。只是看她的样子,也不是在说假的。于是,吉子话锋一转,将信将疑地问道。
“赌过!——”甄肥肥拉长声音,有点优哉游哉地感慨。“上回在苏京开了个厂,赚了些钱,几个朋友邀着就到苏京占贵赌坊去堵了两把。我手气不照,一晚上就赢了一万多一点。我那个朋友手要烘多了,只三个时辰就进账六万多两呢!”
哼哼!不就是吹牛吗?我甄肥肥要是真吹起来,保证比你吹得要大。
“六万……不不……一万多,这手气还叫不照?”吉子眼睛瞪大如铜铃,嘴巴张得能塞下个鸡蛋了。
“一万,乍一听还照,那跟其他人比起来可就差远了!”甄肥肥眼睛眨都不眨地撂起一个又一个波澜。“上回,就那天晚上,有个路边乞丐拿着乞讨来的一两银子进了赌坊,赌到第二天傍晚出来,人家就由乞丐摇身一变成百万富翁了——”
甄肥肥恶寒,这个要是还有人信,那只能说明那人无脑了。要是赌坊的钱都是这么好赢的,早就关门大吉了。不过这对于一门心思扑在赌上、钻在钱眼子里的赌徒来说,没什么话是不可信的。
“一两银子就挣回百万两?财妹子,你这回牛皮可吹大了,要说那啥小乞丐赢个百八十的我还信,可你说他赢百万两,你骗鬼去吧!财妹子,人家都说你这人实诚,我看也不尽然。你看,你吹起牛皮来可比我吉子还要厉害,而且还不止厉害那么一点点啊——”
吉子满脸的不相信,但是从他眼睛深处隐隐折射出的贪婪和心动来看,吉子还是被她说的事情触动了。用这样一番话来抵住甄肥肥,除了占点口头上的便宜,怕更多的还是等着甄肥肥跟他解释,让那件听起来不可能是真的事情成真吧!
“怎么不可能!那人一晚上压了三十八次豹子,而且三十八次都压准了,你说有没有可能?”甄肥肥也懒得跟他多解释,说得越多,他怕是越不相信。就这么来一下,就算他没全信,最起码他心动了。
…………
临走的时候甄肥肥乘着菜花不注意,塞给吉子五十两银子,说是让他好生待她的菜花妹子和小侄儿们。吉子捏着那一张五十两银票都傻眼了,直拿甄肥肥是救济他的活菩萨,当下连连点头,并亲自把甄肥肥送到了家才蹦跳着回去——
甄肥肥眺望着月色下吉子欢快离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
阿旺不知何时来到甄肥肥身边,和她一起望向月色下乐坏了的吉子。
“想到法子了?”阿旺忽然问。
甄肥肥惬意地点了点头。
其实她的法子很简单——
恶人还需恶人磨!
…………
第一百七十章微雪捎来一抹愁
第一百七十章微雪捎来一抹愁
吉哥儿走了,在某个凌晨时分搭第一班船离开了马回村。此后十多天里,都没有人再看到吉哥儿回来。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要去干什么事,也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除了一个人!
甄肥肥端着碗甜汤,站在初雪的清晨,抬头望着絮絮飞雪从头顶飘落。
这是她到这里来下的第一场雪,并不如她想象的大。马回村的雪、如同马回村的山、马回村的水、马回村的人、马回村的情一样轻柔……
远处的山头笼上了一层白雾,微风拂过,摇落一树的旖旎。如雾如梦的白花,比那山中的幽泉还要轻、还要柔——
山间的小路,铺上了一层枯黄。狂风一卷,片片黄叶飞!
屋前的那条小河,也绝了人迹。留下那一方矮矮的石板桥,在凉风微雪中,独自诉说着它的惆怅和烦乱!
家里那一窝长得半大的鸡,此时正几只凑成堆,闭着眼缩紧翅膀窝在一旁的街檐上。
碗中的甜汤已凉透,绵绵飞絮坠入碗里,晕开一圈涟漪。甄肥肥怔怔凝视着碗,宛如落入了一个幽深而遥远的梦!
后面传来沙沙的脚步声,甄肥肥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来人是谁。
一件大衣轻轻覆上她的肩,甄肥肥微微瞥过头。
“回去吧,天冷。”
甄肥肥眼神古怪的瞅着他,轻轻皱起眉。奇怪,现在即使阿旺不发生任何声音。不做任何动作,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她都能明白他想说什么。
是不是当你与一个人相处够久,当你足以了解一个人,就能答道这种境界?
“怎么了?”阿旺伸手拂落甄肥肥头发上的薄雪。举止自然得好比他已经无数次做过这个动作。
甄肥肥温顺地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毛毛站在门边,望着院子里的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的努了努嘴。就连她都不得不承认,这一幕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与和谐!
“有心事?”阿旺替她裹好大衣,然后与她并排站在雪里。眺望着远处朦胧的山巅。
“……嗯!”甄肥肥摇头又点头。
“是为了吉子的事?”从清早起来就呆在外面。任凭身子在风雪里冻得直摇,也固执的不肯回去。
她总是这样固执,每当有心事的时候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或是敞在风里,想不到法子就绝不肯出来或是回去。
她说这样可以保持清醒的头脑,但是她却不知道,每次看到她这样,他总会忍不住担心和……心疼!
甄肥肥犹豫了会儿,还是点点头。
这件事她绝对不能与其他人说。要是传到了菜花的耳里,她一定会担心的。但是他是阿旺,她最为相信的阿旺!
在吉子离开的这些天。菜花也曾来过几次,虽然她闭口不提吉子的事。但是她心里清楚菜花是为吉子的事来的。
这个憨实的妇人,比谁都明白吉子会突然离开马回村,跟她有关。只是她放心的把所有的事情交给她,知道她不会害她,所以她忍着没有过问。
她曾问她,吉子不在的这几天她过得好吗?菜花傻愣了好久,才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她嘴角上的伤口随着时间的流逝已变浅,留下一圈淡淡的伤疤。相信再过不久,这道疤也会随着时间而淡去……
她的神情很平静,没有太多的悲喜,只有在她跟她说笑的时候,才会显露出一丝腼腆的笑意。
甄肥肥喜欢这样的菜花,很恬静,很美!
菜花来得熟了,会常常上她这儿来坐坐。有时带着小娃的鞋底就过来了,一坐就是大半天。虽然她还是不爱说话,但当别人说话的时候,她总是会放轻动作安静的聆听。
有时甄肥肥会忍不住想,这样一个爱热闹、喜欢听人说话的菜花,过去的那些年又是如何一个人埋头度过的?
吉子走后不久,甄肥肥专门上了一趟菜花家,接走了阿弟和阿妹。甄肥肥到现在还记得,阿弟和阿妹在听说他们的财姨要送他们去上学时,眼睛里猛地窜出的神采……
当天,菜花和甄肥肥一起,亲自送阿弟阿妹去了学堂。甄肥肥甚至为他们准备了一早缝好的背包,把菜花感动得差点落下泪来——
留下丫头一个,因不能和哥哥姐姐一起上学在一旁哭鼻子,甄肥肥哄了好久并向小丫头保证明年等她六岁了一定早早把她送学堂去,小丫头才重新笑起来。缠上她嚷着要财姨抱。
陈潇见几人到来,也满心欢喜,直说他的教室又要少两张空座位了。阿弟阿妹后来,学业自然跟不上,陈潇自动请缨说是会在放学之后专门给阿弟阿妹开小灶,帮两人恶补恶补。
另外值得一说的事就是:阿弟、阿妹和毛毛、星星上学第一天就玩到了一起,几个小家伙成群结对,常常你上我家玩,我上你家玩。阿弟是个让人放心而又懂事的孩子,在几个人当中又算大的,所以一直扮演大哥哥的角色。就连她家自信得不得了的毛毛,都服他!
阿妹很勤快,才六岁,上她家这儿玩就抢着要帮老妇人洗碗了。毛毛对他们这对兄妹也很不错,有好吃的不用甄肥肥亲自给他们,毛毛就会自动捎过去。有时候不用甄肥肥叫,毛毛就知道要喊这对兄妹上她家来玩儿。
唯有那个小星星,真把自己当宝了,长了一岁反而还骄气了。现在不仅欺负他老姐,就连阿妹阿弟也都敢骑到他们头上去。
奇怪的是,阿弟阿妹不仅不会反感,反而还更疼这个弟弟。让甄肥肥不仅纳闷,她家这个小宝贝到底有啥本事,欺负人还能欺负得这么有门道。
等哪天告诉她,她也来试试……
…………
“和今儿早上的那封信有关?”阿旺眼睛一亮,立即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今天一早,从苏京那边带过来一封信。甄肥肥看完信就沉默了,谁也不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但是能够让前一秒还小孩子气的和星星争火熥的甄肥肥蓦地变了神色,一定不是小事。就连星星看到他娘亲那副样子,也自觉地放掉小手,双手举起火熥“献”到娘亲面前。
“是!”甄肥肥转过头,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凝重。
“没错,吉哥儿之所以会突然离开马回村,是我计划好的。我知道他好赌,又想赢大钱,所以在谈话中暗示他去苏京第一大赌坊占贵赌坊。并且给了他五十两银子,有了这么一大笔钱,他绝对在家里呆不住。”
阿旺挑眉,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平白无故给他五十两,难道就是为了让他去赌?阿旺有点难以理解,他知道甄肥肥向来出手大方,对于该花的或是在帮助他人方面从来不小气。但她花钱都有她自己的考虑,要说这钱给菜花和孩子们他倒是相信,吉子嘛……
甄肥肥很快就解开了阿旺心中的疑惑。
“占贵赌坊的幕后大老板叫禾朔,是宏兴棉业老板禾方的小儿子!”
阿旺似乎有点明白了。
“经过这两个月的生意往来,也让我与禾方之间建立起一个互信互助的合作关系。随着与他合作的深入,也让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甄肥肥笑得有点狡猾。
在很多精明商人的脸上,也经常看见这种笑。
“禾方其人虽算不上精明,也算不上深谋远虑,但最难得的是他养了五个好儿子!”这点甄肥肥很费解,为什么古代的女人这么能生?!一次就生了五个,还个个都是男丁,差点抵上杨家将的“七郎”了!
“杨家老大老二在帮他们老子打理生意,没见他们在外面有产业。老三是个练家子,在苏京开了一家武馆,听说门下弟子还不少。老四倒是有点出格,不爱打算盘,也不爱拿刀,独爱绣花针。他在丰阳街开了一间绣坊,听说坊里有几十绣娘,绣工也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