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意通玄-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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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只是似乎而已。
江川最担心的是走火入魔引来的域外天魔，这天魔无形无踪，直入神魂，外人不能窥探分毫，亦无可抵御，只能凭借自身的神魂抵挡，倘若抵挡不住，便是轻则入魔损道，重则魂飞魄散的下场。
江川在冯绮然身边随手布下了一个抵御神魂攻击的阵法，因为他并没有钻研过类似的阵法，匆匆布下，也无多大的威力，不过聊胜于无罢了。
人事已尽，各安天命吧。
这是江川的想法，他能做的都做了，也算尽到了做同门的情分，其他的纵使他想要做，又还能做什么？
然而……
冯绮然静静地倒在地上，一头柔顺的青丝洒在草地上，映衬着她雪白如玉的脸颊和平静中带着淡淡笑意的神情，江川想到她略带娇憨的笑容，心中一软，暗道：若有其他方法保她平安就好了。
天魔……
江川立刻想到了陇西道的天师，他们似乎就是通过天魔修炼的，不知他们是如何降服那天魔的？慢来，就算他们真有什么手段，江川又能恰好知道，也不敢拿来用，你看他们那不人不鬼的样子……
看……
江川骤然开眼，往冯绮然身上看去，在宝眼注目之下，冯绮然变成了一团碧绿色的光芒——那是她木灵根的体质与功法散发出来的光芒，这种莹莹碧色，让江川想起了林下洲如同翡翠一般的湖水。江川见她光芒如此纯净，微微松了一口气，目光上移，突然凝住，只见她眉心处，有一闪而逝的黑光，如同一整块完美的翡翠中落下的一丝突兀的瑕疵——
坏了。
江川心中一紧，这是天魔入体的征兆，虽然那似黑光现在微弱如此，看来不过是一点瑕疵，但或许下一刻，这黑气便会如同一道狠狠地裂痕，崩裂整块翡翠。
若不出手相救，玉碎便在顷刻。
若要救冯绮然，必须驱除天魔，也有两条路可选，一是正道，一是邪道。正道不必说，和刚才的处理相仿，为她加固神魂，提升防御，助她一臂之力，抵御天魔，这个法子稳妥，却也保守，毕竟太过消极，还是有些尽人事听天命的意味。
第二个法子要积极得多，同样也危险得多。
这法子就是江川本人侵入冯绮然的神魂，直接在神魂中消灭域外天魔，这个法子就不需要冯绮然做什么了，事实上，这样的话，她的神魂防御越低越好，若是防御高了，江川进不去，反而会糟糕。
然而一般正道的法门当中，极少有进入甚至侵占他人神魂的，毕竟正道讲究的是“抱元守一”，神魂除了灵识外放之外，大多时和三魂七魄同属牢牢禁锢在身体之中，除非到了道基期，才能神魂外游，成了金丹之后方可命魂分离，成就不死之身，灵觉期并无这种法门。反倒是魔道鬼道，有一些直接攻击神魂的手段，不过相当凶险，对于神魂主人的伤害往往非常大，常见的“搜魂术”便在其中。
江川在《种邪秘术》中学过一些侵入神魂的法术，虽然大多也是攻击所用，但控制得好的话，或许不会伤害冯绮然太深，如今也顾不得犹豫，倘若拖得久了，倘若冯绮然神魂崩溃，怕是回天乏术。
迟疑了一下，江川将冯绮然扶了起来，摆成五心向天的姿势，站在她身后，一律神魂小心翼翼的向她识海中进入。
忽忽悠悠，江川的一丝魂魄化为一道虚影进入了冯绮然的眉心，再进一步，便是识海。
这还是江川第一次摸索旁人的识海，倒是顺利的紧，没有遇到什么阻挡，刚踏入识海之中，便觉周围一片混沌，既无光芒，又无天地，只有中心一团青虚虚的的氤氲气团漂浮在空中，算是混沌之中唯一的焦点。
江川一怔，这个气团他识海中也有，内视的时候也是见过不止一次的，这就是神魂本体的所在，外边的混沌不过是识海边缘而已，真正的核心在气团中心。只不过他的气团是无色的，为何她的是青色的？难道修炼了木系功诀之后便转为青色？那怎么不见自己的变为红色或者青红二色？
迟疑了一下，江川再往前一步，只要进了气团之中，便接触到了冯绮然的神魂，那时比之现下，还有凶险十倍。
小心翼翼的靠近气团，突然，江川只觉得前面有一堵无形的墙，柔和的挡住了他的去路，再也前进不得，江川吃了一惊，再往前一进，便觉扎进了一个棉花堆里，柔柔软软，却是坚韧非常。砰地一声，他又被弹出数尺，回到了识海的边缘。
江川有些不知所措，盯着面前这泛着青光的气团，再仔细看时，那青光并非气团本身发出来的，反而像一个薄薄的光罩，罩定了气团本身，只是两者相聚太近，又都是无形之物，难以分辨，突然灵光一闪——莫非这青光是定魂符的功效？对了，自己为她定魂的时候，确实在冯绮然识海定上一符，护住她的神魂，看来如今却是作茧自缚，让自己也进不了她的神魂了……
然则，自己进不去，难道天魔就能进去吗？
江川心中一动，环绕着气团游曳起来，他如今只是一丝小小的游魂，面对气团犹如面对一座大山，想要环绕一圈也需要数个时辰，他也不知往哪里走，就这么贴着气团游走，他在找自己要找的东西。
突然之间，眼前的气团抖了一下。江川骤然停住，再仔细观察，发现不是气团在抖，而是几乎与气团混在一起的青光在微微颤抖，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一样——
在这里了！
江川精神大振，飞快的向着波动的源头追去，随着距离的越拉越近，晃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青光由颤抖变为震动，渐渐地有不堪重负的趋势。
快点，要被突破了。
江川飞快的转过一道光芒，只见青光的中心，已经裂开了一道口子，一道黑光在撞击之后退了开了，然后狠狠的往青光中心冲去。
哪里跑！
江川飞快的冲了过去，跟着那道黑光从青光的缝隙里钻了进去。
青光里，是冯绮然真正的神魂所在，每一步都是她的心神碎片所形成，无数交织的碎片不再向外面那般单调，反而五光十色，形成一片绚烂的空间。
阻挡视线！江川暗暗腹诽着，在光线之中穿行着，只要他身子稍稍歪一些，就可以偷窥到冯绮然的记忆和情绪，不过他现在没有这样的心情，集中全部的精神，寻找着那一点黑色的影子。
在这里了！
一大团彩色的光华之后，黑色的光芒不再是原来无形无状的魔影，反而化为一个清晰可见的鬼头，正张着大口，吞吃着冯绮然的记忆碎片。
好大的胆子，江川怒喝一声，冲过去向着那黑光狠狠地咬去——
没错，咬过去，他不过一缕魂魄，还能如何，所谓的咬过去，就是拿这缕魂魄去包裹那天魔影，就像天魔影对着冯绮然所做的那样。
也不知是他够强大，还是天魔影没有防备，这一下咬了一个正着，一大团魔气就这么整个被他吞了下来，江川感觉一阵不舒服，一股股的恶寒翻了上来，似乎全身心都被压抑的情绪禁锢住了。
出去吧——
江川压住身体的不是，跌跌撞撞的往外奔逃，突出青光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包裹不住那天魔，只是不能将它留在冯绮然的识海之中，还在苦苦坚持。
差一点，差一点就出去了——
一丝天光出现，江川的魂魄猛的拽着天魔出了识海，在半空中坚持不住，放开了魔影，倏地一声，返回了江川的本体。
那魔影被强拖出来，也知道不好，发出了一声尖利的鬼叫，拖着长长的黑影，就要返回域外魔界。
正这时，江川的本体睁开眼睛，喝道：“哪里去？”伸手一招，三道定魂符同时出手，在空中形成一个简易的围墙，将魔魂牢牢地禁锢在其中。
江川掏出一只玉瓶，喝了一声：“收。”黑气一敛，将魔影收回了玉瓶之中，塞上瓶盖，然后浑身发软，向后跌坐在地。
第一百零二章杀人如麻
这一番时间虽然不长，但江川的消耗并不小，起码灵识和心力都大有消耗，放松之后，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昏昏欲睡。
不过江川不再是刚入道的新手，不可能放纵自己就这么一觉睡过去，也不可能立刻坐下来调息，而是迅速在周围布置了一个简易的阵法作为防护，这才闭目打坐。其实这个时候让狐言替他守着最好不过，但江川戒心越来越重，不愿意在人前暴露实力，即使冯绮然昏迷不醒，他也不愿意在她旁边放出狐言。
布置好一切，江川这才缓缓地闭上眼睛，调整心神。
当江川恢复了精神，睁开眼睛的时候，不由得一怔，原来横卧在树下的冯绮然已经不见了。不过还不及他细找，就在树丛的阴影里发现了她，她正抱膝缩在角落里，头深深的埋在膝盖上，肩膀微微抽搐。
江川一怔，便听到细细的抽泣声，幽幽咽咽，不绝如缕，听着心中难受，心中反而放心，料想她心魔已除，现在不过是正常的情绪宣泄，过了这一阵便好了。毕竟不是每个人生来便杀伐果断的，江川本人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第一次出手的痛苦，何况冯绮然受的刺激比一般人第一次杀人时受的远远过之。
不过，冯绮然毕竟是修士，只要没有心魔干扰，这一关总会过去的。
江川这么想着，又闭上了眼睛——在少女发泄情绪的时候，并不需要太多不相干的人在一边看着，他如果不假装入定，那就是不识相，江川可不是不识相的的人。
过了一个多时辰，冯绮然站起身来，进入树林之中，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妆容整齐，一如平时，再也看不出来哭过的痕迹。
江川点点头，这样就可以说话了。
冯绮然走了过来，直接坐在江川身边，眼神明亮了许多，看起来清可见底。江川看着她的眼睛，心中微微奇怪，难道一场变故果然能让人成长这么多？
冯绮然盯着他，道：“师兄，这一次出来，是师父的吩咐么？”
江川也不必隐瞒，点头道：“是的。”
冯绮然接着道：“你从来没踏上过蓝岳峰半步，也没拜见过师父，师父肯定不是吩咐你的。一定是蒋师兄，是他要你做这件事的，是也不是？”
江川暗道这位师妹虽然天真，脑子可并不慢，点头道：“是蒋师兄吩咐我的。”
冯绮然露出愤愤神色，道：“他既然答应过师父，怎么不自己来做这件事？让别人来，他倒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讨厌！”
江川没有答话，他可是知道，蒋千里不一定在哪个角落里猫着呢，冯绮然说上一两句没关系，他要是跟着附和，让蒋千里听见，平白得罪了那位蒋师兄，他到哪里说理去？
冯绮然喃喃道：“但是为什么？师父为什么突然要让我杀人呢？我以前对师父说过，我不爱杀人，不爱伤人，不想跟人争斗。师父当然说，既然是我徒儿，不喜欢就不做吧，在蓝岳峰不下去就行。为什么现在又不行了呢？”
江川自然知道是大昌修仙界情势急转直下的缘故，但这话该不该由自己告诉冯绮然，还在两可，迟疑了一下，便听冯绮然道：“是不是因为齐姐姐出嫁，师父不肯再让我躲在蓝岳峰了？”
江川惊讶她的直觉很准，竟然猜到了七八分，正要说话，突然神情一凝，道：“师妹，我有事走开一会儿，请稍等。”
冯绮然微怔，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之中，心情郁郁，靠在树上。树林之中只剩下她一个人，除了树叶被风吹过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声息。
“怎么了，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冯绮然低低的嘀咕道，其实现在也没过多少时间，只是一个人无所事事，总觉得时间过得慢些。
突然，她神色一变，用手扶着树干，想要站起身，却是力不从心，一跤坐倒，又惊又怒之下，骤然回头，树林之中，有一黑影慢吞吞走了出来。
江川进了树林深处，距离冯绮然很远之后，这才停下，拱手道：“蒋师兄。”
蒋千里站在树荫里，树叶的阴影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显得神情阴阳不定，不过大体上看来，应该还算和蔼，道：“师弟，冯师妹的事情可还顺利？”
江川道：“还算顺利。冯师妹不错，现在已经警醒了许多。”中间虽然也有很多波折，但结果差不多在预料之中，中间的波折也就没必要提起了。
蒋千里点点头，道：“第一次到现在也还算顺利，一会儿就结束吧。”他想了想，道，“本来我打算，让师妹跟着我们，把王家岗坊市清理一遍，不过师妹毕竟经历太少，就此作罢。一会儿将师妹留下，你我去把王家岗那边处理一下。”
江川一怔，他是不知道这个计划的，问道：“怎么处理？”
蒋千里森然道：“虽然是我们一手安排，但是王家岗的散修敢对我林下洲弟子起邪心，已经罪该万死，当然要付出代价。”
江川心中咯噔一下，道：“莫非要……”
蒋千里道：“一个不留。”
江川冒出一股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