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学弈-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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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小雨不是你的，世上一切的爱情，都是镜中花，水中月，不可捉摸的。”
“我不需要捉摸，只要能想起她，我就是世上最快乐的人了。”
“唉，可怜的凡人，为情所困扰的凡人，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也许听完之后，你会有所领悟的。”
“什么故事？你说吧。”
“当我还活在人世的时候，我是大理国的子民，为了使大理不至于如纣饮失日，我把攻杀破敌之计写在棋谱天龙局里，给了镇南王，但是他非但不能爱日惜力，反而向元军投降了。他的妻子苏蓉为此恨他的丈夫，给他下了世上最可怕的咒语。可是，下咒又有什么用呢，大理国还是亡了啊，为了不让崇圣寺落入元人手中，我疏散了众僧，点了一把火，想把自己和崇圣寺都烧成灰烬。点了火后，便后悔了，按照我所修炼法门的规定，毁灭佛物者是不能成佛的，于是，我用全部功力把火封在了魔界，火把魔界的崇圣寺烧毁了，但是凡间的崇圣寺却部分保留了下来，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样子。我渐渐耗尽了功力，自己也慢慢地堕入了鬼道。我烧毁了崇圣寺，也就等于毁灭佛物。幸好，蒙佛祖垂睐，暗示我只要能度化你成佛，就能和你一起成佛了。多年来，我一直保护着这个洞，不让凡夫俗子随便进来，破坏他，为的就是等你来，好度化你。现在你明白了吗？”
“你的故事讲完了？”宁玉道。
“是的，你可有所领悟？”无名道。
宁玉想了一下，有点鄙夷地说：“明白了，彻底明白了，原来你不是想度化我，你是想超度你自己。”
这句话像一声巨雷，击中了无名的心，他的面孔狰狞着，变了形，在一瞬间，和身后的崇圣寺一起化作了飞烟。他一生在追求“空”和“无”的境界，却在临了还是没能悟透，如果不是这个少年的点化，他恐怕永远都堕落魔道了，宁玉一句话，对他如当头棒喝、醍醐灌顶，这回，他是真的悟道了，悟了，自然也就解脱了。
宁玉又回到了现实中的石洞，再次看到了那天龙局，无名说这局棋谱里有攻杀的秘诀，宁玉真的无法立刻领悟，他只能把棋谱牢记心里。然后，他转身离开了，至于满地的珍宝，他碰都没有碰，那些东西在他看来一钱不值。
宁玉钻出了山洞，把洞口那些高可及人的长草扶正，挡住洞口。一转身，看见了一个中年妇女对着自己微笑，吓了一跳。
“你好啊，宁玉。”那妇人一身苗衣，笑眯眯地看着宁玉。
“你，你好。你是？”
“我叫巫医娘娘姬摇花，你听说过吗？”
“巫医娘娘？”
巫医是一个古老的职业，古人多求救助于鬼神以治病，故巫、医往往并提。唐韩愈《师说》中就曾经提到：“巫医乐师百工之人，不耻相师。”巫医是一个具有两重身份的人。既能交通鬼神，又兼及医药，比一般巫师更专门于医药。春秋时，巫医正式分家，从此巫师不再承担治病救人的职责，只是问求鬼神，占卜吉凶。而医生也不再求神问鬼，只负责救死扶伤，悬壶济世。可是，在云南，却传说在苍山上住着一位得道的巫医仙人，那就是这位巫医娘娘，据说她已经活了千年了。段红旗一直都在盼望能见到巫医娘娘，据说，她的还原大法可以治愈世上所有的疾病。
巫医娘娘微笑着说：“无名老头给你讲了个故事，是吗？”
宁玉道：“是。”
巫医娘娘道：“宁玉，我和那无名老头不一样，他明明想超度自己，却还要把自己扮成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被你点破了，就不好意思再正正堂堂地面对你了。我呢，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需要一个传人，一个能学会还原大法的传人。我挑中了你来帮助我。”
“什么叫还原大法啊，为什么你会挑中我呢？”
“说来话长啊。当年我亲眼看见我的师父青牛老人胡医把我的姐姐推下风月谷，心中害怕，所以逃走，隐姓埋名，苦学本领，终于有所成，欲找胡医报仇，却发现他早已失踪多年。我无意中看到屠龙制造生死符，被他发现，他欲试验生死符的威力，便用生死符将我打伤，只有还原大法才能治好，而还原大法是不能自己对自己施用的。所以我需要一个弟子学会我的还原大法，然后给我治病。你是打开三界的第三把钥匙，是有灵性的，所以我想让你做我的传人，学我的还原大法。”
“这么久你一直都没收到徒弟吗？”
“原本我的苍山上是有很多弟子的，可是，当年东方蜉蝣带了一个狐妖来我这里治病，我正好发病，无法救治，东方蜉蝣误以为我故意不肯医治，一气之下杀光了我全部的弟子，只有一个名叫小怪物的，侥幸活了下来，可他资质太差，根本不堪重任。要学还原大法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如果真的能帮你的话，我想我会帮你的。可是，究竟要怎么练呢？还有，生死符，那又是什么啊？”
“还原大法是一种神奇的法术，它可以治好世上所有的疾病，但是修炼十分困难，它需要修炼者心无所扰，没有一丝牵挂，刚才你看到那么多希世之宝却无动于衷，不贪为宝，可见你是有修炼潜质的。贵与贱，两个字都带贝，但是前者勇敢地把贝踩在脚下，而后者，念念不忘把贝放在身边，人格就低且贱了，所以你是尊贵的。而生死符，是一种样子很像冰符的符咒，可它不是冰做的，而是千年冰玉雕琢成的，中符者生前痛苦万分，死后魂飞魄散。”她停了一下，问：“你知道它为什么叫生死符吗？”
宁玉想了一下，道：“因为一个人在世上只有两种状态，要么生，要么死，可是，中了生死符后，就会有第三种状态，魂飞魄散。”
巫医娘娘凄惨地笑了一下，道：“不愧是第三把钥匙，悟性果然很强。”
宁玉道：“好的，我愿意帮你，尽我所能。”
第十四章 还原大法，问路依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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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巫医娘娘的指点下，宁玉开始修炼还原大法。修炼还原大法的过程，其实和修炼魔门七十二绝技中的炼心术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要求人能运用自己的力量，战胜自己的心魔，达到无欲无求，无畏无惧，不嗔不怒的境界。
“要做到内心绝对的宁静，你所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不要害怕任何东西，它们不能伤害你，无论经历多少痛苦，都要忍受，当你醒来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要记住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无论如何都不要作声，否则前功尽弃。”
宁静，什么才是真正的宁静，是香客散尽的寺庙，是鸟兽逍遁的山林，还是杂念俱净的心灵。此时此刻，宁玉的心里，只有思想在游走，游走于无声无息的湖海，身边只有无哭无笑的岩石，连呼吸都变得捉摸不到。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鸟鸣，仿佛一粒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潭水。哀鸿掠过之后，长空更宁静；蚱蝉鸣过之后，深山更宁静，古人说“鸟鸣山更幽”，真的是一点也没错。
接着，他感到自己好像漂浮在了空中，脚下时而是巍峨的高山，时而是湍急的大河；时而是广阔的平原，时而又是泥泞的沼泽。他的心也再次看到了很多人，父亲、母亲、金钹法王、云间鹤、张矣名、小雨、慕容双、朱子、段红旗……身边是友善的眼波，还是恶意的唾沫；是扶携的双手，还是暗算的绊子；是逆耳的忠言，还是世故的冷笑？所有的人，所有的事，一下子都来到了面前。宁玉的心神乱了一下，但旋即又恢复了。
忽而又仿佛来到了地狱，四周是熊熊的烈火，鬼哭狼号，一个面目狰狞的鬼差来到他面前，怪声怪气地说：“放弃吧，你头脑中的宁静已经被喧闹的世象驱赶殆尽，你年轻的身体已经被岁月的剥蚀消磨得所剩无几。你步履维艰，即使你来到无忧的忘川，也只能打捞迟暮的叹息，即使你赶到日出的禺谷，捧起的也只是后悔遗憾，毫无慰藉。为什么要修炼还原大法呢，你将失去很多人世间美好的东西，伴随你的将是终生的落寞和孤寂。”
宁玉没有理睬他，那厉鬼猛地提起宁玉的脖领子，把他扔进了熊熊的烈火中，宁玉听见了自己皮肤烧焦的声音，浑身是彻骨的疼痛，但是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因为他记得，他答应过要帮巫医娘娘解除生死符的，答应别人的事情，不管多困难，都要做到。所以，一切都要忍受。
突然，那个厉鬼又出现了，他手里提着一个人，天啊，是小雨，她哭着，叫着，请求他救自己，宁玉强忍住内心的痛苦，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虚幻的，小雨还好端端地在杭州呢。这时，那厉鬼手一扬，把小雨抛入了火堆中。
宁玉不由自主地喉头一动，发出“啊”的一声，顿时，一切幻象烟消云散，宁玉睁开眼，巫医娘娘摇着头，轻声叹息。
“对不起。”
“你可以忍受发生在你自己身上的一切不幸和痛苦，可是你却放不下自己心爱的女人。”巫医娘娘苦笑了一下，道：“无情未必真豪杰，也许你是对的。”
“我可以再来一次，这次，我保证不会发出一点声音。”宁玉哀求道。
巫医娘娘脸上显露出痛苦的表情，道：“没有用了，一个人，一生只能修炼一次啊。”说着她举步往前走，宁玉不敢跟上去，他心中有愧。巫医娘娘走出很远，回过头来，道：“别难过，我的孩子，你之所以失败，不是因为你不够勇敢，而是因为你心中有爱。虽然练不成还原大法，但有爱，总不是一件坏事。”话音刚落，人便消失在雾霭中了。
是的，只要有爱，总不是一件坏事，宁玉决定离开大理回杭州，去找那个让自己魂萦梦绕的小雨。他向四周张望着，希望能找个人问路。
苍山又名点苍山，也称为玷苍山、灵鹫山，属云岭山系，北起洱源的邓川，南至下关的天生桥，东临洱海，西濒黑惠江。《汉书》有“邪龙云南，其山如扶风太乙，上有冯河，周围万步，五月积雪皓然”的记载。《大理府志》说：“凡十九峰，连脊屏列，内抱如弛弓然。峰各夹涧，自山椒悬瀑，注为十八溪。翠峦条分，青嶂并峙，如大鸟之连翼将翔也。山色翠黛殷润，历秋冬不枯，高六十里接连云气，滇西山川连络拱揖，若将翼之，蒙氏窃据，封为中岳。”银苍玉洱“山则苍茏垒翠，海则半月拖兰。”千山隐隐，远壑孤峰，风烟杳杳，长空湛湛。可景色再壮美，宁玉此时急于寻路，也无心欣赏。
似乎有一个人，沿着盘曲的山路上山来了，宁玉高兴极了，向来人跑去，无意中使出了蜻蜓掠水步，他惊异地发现，自己的功力恢复了，宁玉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一定是巫医娘娘治好了自己。想到这里已经来到了那人面前。
宁玉的突然出现，把那个道士打扮的人吓了一跳，他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宁玉。
“请问驿站怎么走？”
“远啊。”
“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这人，问得奇怪，这里是苍山啊。”道士笑着对宁玉说：“迷路了吧，小伙子，我能问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宁玉。请问道长怎么称呼？”
“贫道依禅。”
“哦，我知道，你给段红旗看过病。”
“嗯。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红旗喜欢的那个男子吧。唔，红旗眼光不错啊。好吧，我送你一程。”
“谢谢你了，依禅道长。”
“哈哈哈，谢什么，出家人，助人为本啊。”
两人走了很久，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聊起了天。
宁玉没有把自己的身世原原本本地告诉依禅，因为他觉得两人还没有那么熟。但是依禅却不一样。他拿起随身的酒葫芦，喝了个底朝天，打开了话匣子。
“江湖十载疏狂迹，斗酒百篇呼太白，傲人世，醉中一息，何日归赋来，水之南，云之北。”
依禅是苍山脚下依禅观的主人，他的真名叫段延，他的祖先是大理国的一个王爷，但是和镇南王不一样的是，他走上了反抗蒙古侵略的道路。当年大理国主和镇南王投降元人，他的祖先便带着自己的人马，来到苍山上，继续作战，抵抗元人，久而久之，形成了一个江湖门派，叫点苍派。原本段延应该是点苍派的掌门，可他小的时候身患重病，药石无效，他父亲在叔叔的怂恿下把他放在路边一棵松树下，想让他自生自灭。不过他运气好，一个名叫老怪物的巫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