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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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端笑拖着她往大树那边走去，这才见大树上盘绕着许多青紫翠碧粗细不等的蔓藤。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大树的庇护，树根周围的植物长得也特别茂盛，密密匝匝的分布在树冠的阴影里，一阵风吹过来，粉白色的小花轻轻摇曳，花瓣上还有晶莹的露珠滴落下来，被夏洛抢先接在手里。一口喝下去，透着香气的清凉顺着喉咙蔓延至全身，不觉暑气顿消，神清气爽起来。
　　“浆果哎！”喝完露水，夏洛又有了欣喜的发现，刚想伸手去摘那一枚大如拳头的紫红色浆果，就见一只同浆果差不多大的黑蚂蚁顺着浆果叶爬了上来，冲着她抖动了一下触角，仿佛在向她宣告这枚浆果的归属权。
　　“不要乱吃东西，小心中毒。”云端没抬头，还在一个劲的扒拉着树根附近的植物，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蚂蚁能吃的，应该没毒吧？”这里的植物多半是夏洛没见过的，她不太肯定的说着，又与那蚂蚁对峙了一会，才转身去寻柔韧细长的草叶，准备编个草篮子，到时好用来装东西。
　　“快过来看！”云端突然喊道：“这里有个树洞，也许今晚我们能住在这里。”
　　夏洛丢下手里刚开始编的草篮，赶过来看了看那黑乌乌不知道有多深的洞口，担心道：“真的要住这里吗？里面可能已经被别的动物占了……”
　　云端在地上找了一根手臂般粗的树枝，对准洞口准备捅时，对夏洛说：“站远一点，一旦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就跑！”
　　夏洛点点头，退到离云端几米开外的地方，紧张的看着他将树枝捅进了洞口。刚开始洞里没反应，但片刻后，一大群黑压压的蚂蚁如潮水一般从中涌了出来，有许多还爬上了云端手里的那根树枝。
　　被蚂蚁追咬也绝对不是什么好受的死法！云端扔掉树枝，和夏洛再次狂奔起来。
　　夏洛边跑边气喘吁吁道：“我说……这也太离谱了吧……怎么总是在跑啊……”
　　她的心情十分沮丧，这才发现变小之后真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在这样的草丛田野间，他们随时有可能遇上什么鸟兽虫蚊，紧接着就要继续上演夺路狂奔的戏码，再这样下去，不出半个月她都能练成长跑健将了，天知道她从前是最讨厌跑步的人了。
　　云端瞟了她一眼：“你把这当成减肥不就得了。”
　　她只是稍稍偏爱甜食了一点，再说身上的骨架小，根本看不出胖来嘛！云端这样说实在是太过份了！
　　夏洛一生气，力气就来了，居然追上了他，还跑到了他前面，不过悲剧的是她跑了一会，发现云端并没有跟上来，诧异回头，却看见他嘴里叼着根草叶，好整以暇的仰面躺在地上悠闲望天，见她走回来，微微一笑道：“蚂蚁早不追了，你还傻跑什么。”
　　这次第，怎一个窘字了得！
　　夏洛悻悻的走回来，在云端身旁抱膝坐下，生了半天闷气才推他道：“怎么办？树洞不能住，我们要另找地方吗？”
　　“不用啦，我已经找到了。”云端抬起下巴指了指前方。
　　夏洛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不远处有一小堆乱石，诧异道：“住乱石堆里？”
　　“嗯。”云端应了一声，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夏洛走近才发现这些乱石似乎被人摆弄过，胡乱搭构出房屋的原始模样，看上去虽然堆叠的很凌乱无序，但石头与石头间隙里的空间，恰好能容得下他们俩人存身，无论是站蹲坐躺，都绰绰有余。
　　“这些石头是刚才遇见的那些孩子的玩具吧？”夏洛问了一句，却没听见云端回话，转头一看，原来他已经睡着了。
　　细想想这一天云端的确累得够呛，夏洛看看他身上的伤痕，叹了口气，不忍心吵醒他，放缓脚步，在左近采折了一些草叶，轻轻替他盖在身上，遮挡住虽然已快要落山，却依旧毒辣的阳光。
　　这地方危机四伏，夏洛一个人不敢随意走动，再说她也怕自己离开后睡着的云端没人看护，于是多采了些草叶，坐在云端身边，开始继续编先前没编完的草篮。
　　夏洛编东西的速度非常快，双手灵动之极的上下翻飞着，不大工夫，一只紧实细密的提篮就完工了。这完全归功于夏妈妈的优良遗传，夏家动用摆设的许多精巧手工制品，都是夏妈妈一点一点耐心做出来的，她看多了，自然也有了跟着学的兴趣，虽然做出来的东西还不如夏妈妈那样精美，但实用性还是很强的。
　　想到妈妈，夏洛不知不觉叹了口气，心情变得灰黯起来。飞机失事到现在已经很久了，这会妈爸大概早就得到消息，急得要死了吧！那软糖呢？想起那只没良心的狗，她皱了皱眉头，百分之百的断定，软糖这会说不得正欢快惬意的享受着没有她存在的狗样人生呢！
　　夏洛摇摇头，努力甩掉心里的愁绪，将系在救生衣带上的蚱蜢腿都解下来放进草篮里。考虑到携带的方便性，她编的提篮并不太大，但是很深，那些蚱蜢腿装进去，才薄薄的铺了一层底。
　　太阳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天边霞光璀璨流辉，眼见再过一会，天色就要完全黑了，这时云端才刚从沉沉的睡梦中醒来，睁眼一看，发现夏洛不在身旁，他心里一跳，连忙翻身坐起，四下里张望，却仍然没寻见她的身影，只看见自己身周散落着许多残叶碎草和一顶草编的帽子。
　　“夏洛——”云端捡起草帽，焦急的喊了一句。
　　不远处的石堆里传来答应声：“我在这里！”
　　云端放心的吁出一口气，边往石堆那边走，边低头看手里的草帽。
　　“编得很精致嘛，没想到你还有……”刚适应“石屋”内黯淡光线的云端，吃惊的望着眼前的情景，话没说完就噎了回去。
　　本来一无所有的“石屋”里，此刻堆放了不少东西，“墙”边摆着两块平整的石头，看样子似乎是用来当床的，上面还细心的铺了两片宽展的树叶。“石屋”中间摆着一块圆形的平石，应该是当桌子用的，搁着一只草编的提篮和两只草编的小碗，小碗的边上，竟然还放着两双拿极细的树枝做成的筷子！
　　她在干什么？玩过家家么？云端不由自主的微笑了起来。
　　“来得正好！”夏洛站在石桌边，抖开一席草帘笑道：“你帮我把这草帘挂起来，夜里不知道会不会冷，好挡挡风。”
　　“刚才怎么不叫醒我？”云端接过草帘，用力将垒在石隙入口处上方的石块托起寸许，再把草帘一头塞进去展平压住，看看堪堪能挂住，才接着道：“这些石头很重的，你一个人怎么搬得动？”
　　“看你太累了，不忍心叫你起来。”夏洛说着，掀开草帘看看外面沉暗的天色：“想办法弄堆火吧，可以防虫照明。”
　　云端摇摇头：“没带火种，早上烤蚱蜢是用瑞士军刀上的放大镜聚光点火的，再说这里是地势平展的郊野，夜里要是生起一堆火，很容易被发现的，还是将就一下，明天再想办法吧。”
　　夏洛转头看了看挂上草帘后显得更加幽暗的“石屋”，无奈地叹着气点了点头。

　　第八章　萤火虫

　　夜晚，并没有夏洛想象的那样黑暗。
　　天色渐渐沉下去，月亮慢慢爬上来，整片郊野都染上了皎洁的月华。远远望去，草丛里有些植物在发光，仿佛无数颗星辰悬坠其间。偶有一阵风过，草叶摇晃，零落了一地的星芒。
　　要是从前，夏洛看到这样如梦似幻的夜景会乐疯的，但她现在却没有什么观景的兴致，只低着头，借着淡淡的月光，坐在“石屋”前编草筐。
　　云端说这里不安全，那些孩子说不定还会来玩耍，所以天一亮就要离开，她事先还是准备两个大背筐来放东西比较好。在一无所有的现在，他们没有资本丢弃手头任何一样可以利用的东西。
　　可是离开这里，又能去哪呢？夏洛心里有些迷茫，抬眼看看坐在身旁拿瑞士军刀削树枝的云端，他倒是一脸淡然的镇定，不觉心安了一些，轻声道：“怎么你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
　　“想那么多干嘛？”如水般柔和的笑容在云端的脸上漾开：“就当是出来旅游，可以看到不同的风景，吃到不同的美食，心情自然就放松了。”
　　“说的轻巧，做起来很难啊！”尤其是想到晚饭吃的蚱蜢腿，夏洛就什么心情都没有了。未来的日子里，不会整天都吃这个东西裹腹吧？她丢下手里编了一半的草筐，站起身来往远处走去。
　　“你上哪去？”云端跟着站起来。
　　“就在这附近转转，马上回来。”夏洛头也不回。
　　“你等等，我陪你。”云端不太放心，丢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追上。
　　“不要跟过来啦！”夏洛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听见他的脚步声，郁闷回头：“我去方便一下，你也要陪吗？”
　　云端猛然收住脚步，但转眼看见皎亮的月光下，夏洛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不由又跟上两步，微笑道：“要手纸吗？”
　　夏洛大窘：“遍地是草，要什么纸！”
　　云端瞟了一眼她被草叶割伤的手臂，悠悠然道：“我可是好心哦！”
　　“拿来！”夏洛不傻，当然瞧得出他是在故意窘自己，一不做二不休的伸出手去，反将他一军，偏不信在这鸟不生蛋的郊野，身无长物的他能拿得出什么纸来。
　　谁知云端不慌不忙从裤袋里摸出钱包，打开后随手抽了一小叠百元钞票递给她道：“够不够？”
　　目测一下，那叠钞票足有十来张。
　　夏洛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把钱掏出来给自己当手纸用，都是些簇新挺刮的钞票啊！真是太奢侈太无耻了！她黑线道：“我没胆子亵duRMB，还是扯把草将就一下……”天，她是不是昏了头，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明明不是想去方便的嘛……
　　“不要算了，我留着自己用，反正在这地方，钞票就是废纸一张。”云端将钞票又塞回了钱包。
　　大哥！你分明长得尔雅不俗，温文如玉，怎么能说出这样倒人胃口的限制级话语呢！想到自己还傻站在这里就此话题跟他讨论了半天，夏洛悔得真想挖个时空门穿梭回去，但是她一低头，瞧见云端塞钱的时候，露出了钱包里夹的一张笑靥如花的女孩照片，不禁脱口问道：“这是你女友吗？长得真漂亮，就是看着有点眼熟……”
　　云端仿佛没听见一样，慢腾腾地把钱包塞回裤袋里，这才抬起头来望向她道：“你不是要去方便吗？怎么还站在这里？”
　　什么嘛！不过就是随口问一声，不愿意答就算了，干嘛要说这样让人下不来台的话？夏洛气鼓鼓的转身往草丛里走去，随手采了点会发光的草叶，脑子里却还在想着照片上那看来眼熟之极的女孩。
　　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但她怎么都想不起来。照理说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孩，是不容易让人忘掉的……
　　夏洛一走神，不知不觉就走远了，忽然瞧见前方有拳头般大小的蓝荧荧光点向着自己飘飞过来，吓了一大跳，正想转身逃跑，却发现那光点停到了她身旁不远处的草叶上，仔细一看原来是只萤火虫。
　　奇怪的是这只萤火虫与她在正常世界里见过的不太一样，浑身溜圆光滑，体壁上还点缀着许多透亮的小蓝点，看上去活像一颗发光的蓝宝石，模样非常可爱，惹得夏洛不由自主就伸出了手，想把它捉起来带回去养。
　　“别动！”
　　这时夏洛身后探过一只手来，紧紧拽住了她的手腕。她被吓得差点失声尖叫，回头一看，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云端，这才松了一口气，惊魂未定道：“你偷偷摸摸跟在我后面干嘛？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这虫子长得不像萤火虫，不知道有没有毒。”云端没理她的问话，端详了一会那只虫子，摇头道：“就算是萤火虫最好也别捉，那是食肉昆虫，会分泌麻痹性液体，很危险。”
　　“可是——”夏洛咬着唇：“我很想捉几只回去照明。”
　　“那就编个草笼吧。”云端说着从旁扯了一大片草叶，卷成尖角的漏斗状，缓缓的靠近了那只虫子，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瑞士军刀将它飞快的拨进了漏斗里，捏紧漏斗口，防止它再飞出来。
　　回到“石屋”，夏洛将装着萤火虫的草笼放在了石桌上，原本漆黑一片的空间，立刻笼上了一层淡淡的蓝光，朦胧可见物了。她侧躺在垫着树叶的石床上，满心欢喜的盯着草笼，与云端说了三两句闲话，最后不知怎么一迷糊，就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梦里，山摇地动。
　　梦外，“石屋”在轻轻震颤。
　　下一刻，还沉在梦境里的夏洛就被云端使劲推醒了。
　　“地震了？”夏洛迷迷糊糊爬起来就要往外面跑，却被云端一把拉住，他凑到她耳旁轻声道：“别出声，有人过来了。”
　　人？人有什么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