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狱-第6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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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李茯苓,乃是宫廷执戟长李林安的胞妹。”
“李林安的妹妹?”杨璟不由有些诧异,早先李林安提及李昭皇,反应就很奇怪,如今他的妹妹又贴身看守着李昭皇,这位执戟长与李昭皇,只怕有着什么不能说的往日故事了。
既然是李林安的妹妹,李昭皇又开口替她作保,杨璟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便朝李茯苓道。
“你不必怕我,你家哥哥与本侯有些交情,我不会对你如何,到门口去看着,别让人打扰本侯与公主说话。”
杨璟如此说着,李茯苓便如蒙大赦,出了屏风,走到外间来,老老实实守在门后头,隐约还能听见门外黎辅陈那焦急的踱步声。
杨璟转向李昭皇,朝她说道:“昭圣公主忍辱负重,这份心性实在让人佩服,只是一味忍耐也不是长久之计,想必你已经知道,本侯已经跟顺天皇后打过商量,公主认为此事可行么?”
李昭皇拉了拉滑落肩头的丝绸睡袍,朝杨璟答道:“不知道侯爷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她虽然才二十左右,但为子已经多年,身子滋润得丰腴饱满,有那千般万种的诱人风情,只是眼下眸光冷肃,让人油然生出敬意来。
杨璟想了想,朝李昭皇谨慎地说道:“陈煛早先派了侬池高到我大宋为使节,就是为了求取册封,我大宋官家虽然已经下了诏,但眼下是战时,诏书还未抵达这里…我这样说,公主可明白?”
李昭皇是何等聪慧之人,自然听得出杨璟的言外之意。
陈朝乃是篡夺了李朝才建立起来的,对李氏皇族的屠杀,便是大越臣民,哪一个不是义愤填膺?
再加上陈守度把持朝政,祸乱朝野,民生艰难,怨声载道,大越国中也是叛乱四起,许多人都怀念着李朝时候的日子。
诏书既然还未抵达,陈煛就仍旧没有正式的封号,也就是说,在杨璟这边,只要诏书一日未到,她李昭皇仍旧还是大宋册封的安南国王!
虽然大宋是宗主之国,安南则是附属,诸如后世大明的朝鲜之类的小国,在皇位更替之时,都会上书宗主国,得到宗主皇帝的认可和册封,附属国王才算名正言顺,但宗主国也不能强行干涉属国的内政。
也就是说,杨璟没有权力否决或者推翻陈煛,强行让李昭皇复辟,若是这般,也只能兵戎相见而已。
但如果李昭皇率领李朝旧部旧党动政变,意图复辟,却是顺理成章的!
新的册封诏书还没抵达之前,李昭皇都还是大宋认可的安南国王,以国王的身份来复辟,杨璟从中支持协助一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李昭皇若连杨璟的话中之意都领悟不到,也就不需要再想甚么复辟的事情了。
此时她看着杨璟,眼中充满了好奇,仿佛无法看懂眼前这个男人,迫切想要了解他心中所有想法一般。
她知道杨璟的帮助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但她并没有跟杨璟讨价还价,因为眼下复辟计划都还未开始执行,事情都还未成功,谈这些未免有些太早了,因为连她自己也不太确定,这么做是否能成功。
杨璟看出了她心中的忧虑一般,朝李昭皇道:“公主的担忧,本侯也是知道的,不过有一件事,我想告诉公主。”
李昭皇听得杨璟如此说,也不由抬起头来,眸光灼灼地看着杨璟。
杨璟被她这么一看,心头不由一紧,心说这女人果然是个厉害角色,眉眼之间总有那么一股子吸引人的魅力在流转,让人欲罢不能。
不过杨璟道心通明,境界已经凡脱俗,自然不会受邪念的摆布,只是宁神了片刻,便恢复了常态。
“侯爷乃是宋人,又能有什么事情告诉妾身?”李昭皇带着些许玩笑气地说着。
杨璟下意识往门口扫了一眼,而后朝李昭皇道:“陈守度虽然让李姓之人都改阮姓了,但有一个人却一直坚持着,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此人贵为宫廷执戟长,手里头有不少精兵强将,人心威望也都足够,而且还与昭圣公主有故旧情谊,本侯觉得公主可以倚仗此人。”
李昭皇听得此言,眼眸之中顿时浮现出一些些哀怨之色,仿佛勾起了极其遥远的回忆一般。
过得许久,李昭皇才幽幽地叹了口气,似乎想通了,又似乎放下了所有的顾虑,整个人都洒脱起来一般。
她朝杨璟道:“侯爷又如何知道我与李林安有旧?”
杨璟笑了笑道:“本侯并没有指名道姓,只是描述了一番,公主却笃定此人便是李林安,你二人之间是否有旧情,单凭这一点,便足以说明问题所在了。”
李昭皇顿时哑然失笑,许是装疯卖傻太久,如今展露笑容,仿佛天上阴霾尽扫,一下子从寒冬来到了暖春一般。
虽然李昭皇的姿色不如姒锦,但她毕竟是当过女皇的人,足以让男人升涌出无尽的征服,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使得陈家男人对她如此的疯狂痴迷。
若是欺负街头的流浪乞丐疯女人,又何来成就感,越是有权势有能力的女人,征服之后所获得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就越让人着迷!
李昭皇见得杨璟如此一说,也媚笑着朝杨璟赞道:“侯爷果真是洞察入微,才思敏捷,既然有侯爷相助,这便是我李氏光复的转机了!”
第七百六十九章 皇后遇刺殃及池鱼
李昭皇的花痴是假的,自然也就不需要治疗,但黎辅陈中途心焦着要探望情况,李茯苓如何都挡不住,也制造了不小的麻烦。
杨璟只好让李昭皇躺下,除了衣物,遮挡要紧处,而后在她的身子各处下了不少银针。
杨璟对针灸并不在行,甚至没有什么接触,但来到大宋之后,尤其在巴陵和西南那段时间,葛长庚整日跟随着,两人又喜欢交流分享,各取所长,杨璟也趁机学了一些中医的针石之道。
李昭皇肤白胜雪,那身子如白玉一般,光滑细腻,让人不忍下手,不过杨璟还是在她的穴位上扎了大把银针,看得黎辅陈不忍卒视,红着眼眶退了出去。
黎辅陈离开房间之后,李昭皇就要起来,杨璟却将她轻轻摁在了床上,朝她说道。
“你这花癫虽然是假的,但身子确实有些隐患,这针下去之后,不可立即起针,你且躺着说话好了。”
杨璟所言也确实是道理,李昭皇虽然觉着躺着说话难免太过尴尬和暧昧,但杨璟是医者,又是她的盟友,眼下也不可能轻薄自己,再说了,她早已将这身子视为皮囊,也没那么多讲究了。
两人又在房间之中密谈了大半个时辰,杨璟才让李茯苓将黎辅陈给叫了进来。
黎辅陈匆匆询问了杨璟,而后便来到床边,见得李昭皇面色红润,眸光清亮,果真有所好转,不由让人送上大批的金银珠宝,要给杨璟当诊金。
杨璟乃是大宋的侯爵,南征军主帅,富贵自不可言,金银珠宝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黎辅陈见得杨璟无动于衷,煞是有些不屑一顾之意,也知道自己太过市侩。
他本是个儒雅之人,也是心急李昭皇,又先入为主,认为杨璟是个武将,对金银珠宝该是喜欢的,试问这天底下,有哪个打仗的不喜欢钱财?
此时他醒悟过来,便讪讪地让人将金银珠宝都收了,不多时却带了两个人过来,要送给杨璟!
这两个大越女子虽然矮了些,但皮肤很白,身材很是丰满,而且是一对难以分辨的双胞胎!
杨璟如今算是能够体会这地方的审美观了。
因为地处热带,天气酷热,阳光充足,生活环境又恶劣,此处的人多半都是又黑又矮又瘦,唯独一个心脏极其强大凶悍,所以他们比较偏爱皮肤白皙身材丰满的女人。
黎辅陈朝杨璟道:“这对美人儿本是宫中的侍女,后来…后来辗转到了下官手里,下官是个清心寡欲之人,这养尊处优的,也不虞人用,侯爷行军打仗着实辛苦,身边没个体己人儿终究不行,这对姐妹还是处子,便让她们留在侯爷身边,鞍前马后地伺奉侯爷吧。”
那对姐妹虽然生涩,但并未羞怯,想来也没学过汉人礼节,噗通便给杨璟跪下,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大越话,便给杨璟咚咚磕头。
这男尊女卑的年代,女人的社会地位确实是低,但其实也有法律保护的,宋朝没有奴隶,契约精神很好,许多奴婢丫环之类的,其实就是雇佣工,三五年的合同工,到期之后必须放还,不然官府要找你麻烦。
可在大越之类的地方,这些女人便是奴隶一般,没有人身自由,真就如同货物一般,可以被买卖和交换乃至于赠送。
杨璟对此自是深恶痛绝的,不过大道理也没法说,只好婉拒了黎辅陈,虽然这对姐妹跟着自己,或许过得好一些,但人各有命,他对这双姐妹不了解,不知道她们的底细,也不清楚她们的需求,不知道她们想要过何等样的日子。
黎辅陈可不这样想,他并不知道杨璟并非此间人氏,更不知道杨璟的人权理念,在他看来,杨璟只不过是看不上这对双胞胎罢了。
他也参加了迎接杨璟入城的仪式,是见过姒锦等人的,杨璟身边这些女人虽然乔装改扮,但一个个都是美人儿,可又有哪个男人嫌自己的女人多?
杨璟之所以没有接受,只怕是要狮子大开口了!
念及此处,黎辅陈也不由心头叫苦,咬了咬牙,便朝杨璟道:“侯爷专注于军务,不为美色所耽误,实在让人敬佩,下官也是汗颜得紧,不过侯爷救了内子,下官不能知恩不报,不如这样吧…”
“既然侯爷不爱美人,只关心军务,下次朝议之时,下官愿意为侯爷恳请相国和太尉,再军费的问题上为侯爷斡旋一番,侯爷以为如何?”
这对姐妹花虽然白皙丰腴又貌美,但眼下是战乱时期,奴婢人命都贱如草芥,花点钱就能够买到,可军费却动辄成千上万,此间差距可就不是三五千的问题了。
当然了,这里头也有差别,那就是奴婢是自己的钱买的,三五百文都算多了,可军费却是国家的,这军费横竖是要给大宋的,只不过是多少的问题,借花献佛的事情,多花国家三五万都不会肉疼不是?
杨璟听得黎辅陈如此一说,也是不禁心动,这军费若能够着落下来,他就能够解决雇佣壮族蛮兵的报酬问题,杨璟自然是上心的。
可由此也暴露出一个问题,黎辅陈在这个时候,为了给妻子报恩,竟然出卖国家利益,这样的人品,也实在为人不齿。
更重要的一点是,如果杨璟接受了,那么就说明大宋在军费的问题上其实并不强硬,否则根本不需要黎辅陈从中斡旋,该给多少就是多少。
这是个态度和立场的问题,如何都不能因为这几万两白银的军费,而使得大宋丧失了该有的尊严和威慑力!
黎辅陈既然是有功之臣,而且有资格娶了曾经的女皇和皇后,自然是个要紧人物,相信他也是言出必行,若答应下来,军费问题绝对能够妥善解决了。
可也亏得杨璟能够在短时间内权衡了利弊,此时朝黎辅陈婉拒道。
“御史大人的好意,本侯也是心领了,不过国舅爷贾大人乃是我朝皇帝陛下的天使,在军费问题上,相信陈太保也不敢短缺,毕竟我大宋将士千里奔袭,就是为了救大越于水火危卵,陈太保又岂会知恩不报?”
杨璟如此反问,倒是让黎辅陈心头吃惊不已,因为无欲则刚,一个人若是没有了需求和,试问谁又能够用利益来侵蚀他?
“侯爷说得是,军费问题自有朝堂上的决断,是下官唐突了,既是如此,侯爷但有驱遣,再吩咐下官便是了。”
黎辅陈也是个精明的人,既然什么都不要,那就干脆欠着一个人情,什么时候要,什么时候还吧。
其实他也是做戏给李昭皇看,难得杨璟缓解了李昭皇的症状,李昭皇清醒之后,对他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竟然没有再抵触他,他又岂能不趁热打铁快马加鞭?
杨璟也懒得去揣测他的心思,当即点了点头,朝他说道:“尊夫人刚刚回转,这癔症乃是心神之疾,需要很长时间来静养,本侯还要给他施针用药,以观后效,这段时间可能需要常来叨扰了。”
黎辅陈反而心头大喜,他还担心杨璟下次不来了呢,眼下也是赶忙应了下来,让人备下酒宴,就要款待杨璟。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背后插着传令角旗的校官急匆匆从外头撞了进来,朝黎辅陈道。
“御史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他用的是大越话,杨璟自是听不懂,那传令兵与黎辅陈说了一阵,黎辅陈也是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