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一九零二-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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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人员增加了无数实践的机会,能力不断提高。而王卓然得到了陈文强先进理论的传授和教导,俨然已经能够支撑起实验室的运作,并且在陈文强不在的时候,竟然也带领课题组从煤焦油中合成出一种新的塑料。
而知道方向和大概方法的陈文强,在实验中可以说是专走捷径,与正常的研究筛选相比,节省的时间可是以年来计算的。
第八十三章伯荪来访
专心于研究、分析、实验、制取等工作的陈文强,渐渐沉醉其中,其爆发出的热情,废寝忘食的精神,令王卓然等人既惊讶又大受鼓舞。显然,作为他们的导师和引路人,陈文强这样的状态简直是太少见了。
等三天后,徐锡麟再次来到卢家湾,拜访陈文强时,看到从实验室匆匆出迎的陈文强,倒是吓了一跳。头发乱篷篷的,白大褂上沾着好几种颜色的污渍,还有几个烧坏的小孔,还真有几分科学怪人的样子。
“呵呵,伯荪兄,东京一别,一向可好啊?”陈文强搓了搓手上的污垢,有些抱歉地笑道:“看看我这样子,让伯荪兄见笑了。”
直接叫着徐锡麟的表字,陈文强显出亲近,徐锡麟也笑着伸出手与陈文强相握,寒喧道:“文强兄声名远播,现在又忙于研究,锡麟前来打扰,还请勿要见怪。”
“见怪,哪里会见怪。”陈文强拉着徐锡麟向实验室走,“请伯荪兄稍坐片刻,我把收尾工作交代一下,再换身衣服就来陪你。”
“文强兄请自便。”徐锡麟在门厅里停下脚步,“我就在这里等着。”
“伯荪兄请坐下稍等,我让人给你上茶。”陈文强点了点头,示意徐锡麟坐下,转身上了楼梯。
时间过去了很久,徐锡麟已经喝下了两盏茶,陈文强才出现在他的面前。衣服换了,头发和脸也简单地打理了一下,陈文强笑着招呼徐锡麟,两人一起走出了实验室。
在龚宝铨那里盘桓了三天,其间与龚宝铨有交流,有辩论。陈文强已经获悉了大概的情况,要说一下子就使徐锡麟的思想产生巨大的改变,显然不太可能,但确实是有效果的。至于建立武备学堂一类的学校,陈文强决定解囊相助,成不了战友,那多结交一个革命同盟也是好的。
两个人边走边谈,马车和保镖跟在后面,陈文强已经知道徐锡麟的想法和目的,徐锡麟则有很多保留。
“创办学堂,罗致少年英俊,教以军法纪律,以为国家将来御侮之兵。”陈文强听着徐锡麟的讲述,轻轻点头,赞同道:“不错,伯荪兄这个想法很好啊!绍兴是吧,也是个不错的地方。”
“想法虽好,怎奈囊中羞涩。”徐锡麟苦笑道:“锡麟虽说也是殷实之家,可向来不管经营之事,要动用大笔款项,确也困难。”
陈文强停下脚步,他们正走在通往高档住宅区的路上,旁边是一条人工修造过的小河,河堤上栽着树,树叶在头上哗哗作响。放眼望去,河对面是一排排的统一规格的房子。
“一年前,这是一条长满野草的臭水沟,滋生着各种致病的细菌。”陈文强凝视良久,幽幽地说道:“对面是挤得密密麻麻的棚屋,孩子们眼睛凹了进去,衣不蔽体,还有长着罗圈腿。男人们在辛苦地做工干活儿,所得勉强填饱肚皮,女人们则麻木冷漠地透过烧木柴煮饭的烟雾看着我——”
徐锡麟皱起了眉头,望着对面,想象着陈文强所说的情景,揣摩着他说这番话的意思。
“他们不是懒惰,相反是极勤劳,极能吃苦的。”陈文强继续讲述着,“只是一天三顿饭,全家的,我便能雇佣他们整治疏浚水沟,修建自己的房屋,可以说是免费的劳力。然后我让他们成为我的工人,让他们能够赚到养家糊口的钱,能够穿上衣服。接下来就简单了,他们因为解决了生计问题,而愿意遵守我定的规矩,并保持干净和整洁。”
陈文强转向了徐锡麟,很难看地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中国有多少贫民窟,但那种贫困、肮脏的景象应该随处可见吧?”
“是的。”徐锡麟沉痛地说道:“随处可见,到处都是穷人、乞丐,或者是为生活压力所变得麻木的人。”
陈文强点了点头,说道:“我只改变了一小块地方,改变了一群人,力量所及是一方面,这个国家、社会的大环境更为关键。正因为如此,我愿意资助你开办学堂,为改变这个大环境而尽一份力。”
“文强兄——”徐锡麟刚张嘴说话,已经被陈文强摆手打断。
“这是一件危险而光荣的事情,我的意思你明白。”陈文强若有所思地看着徐锡麟,“我在上海滩也算有些势力,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尽可以来找我,就算我不肯帮忙,可也不会出卖朋友。但有一点,我希望这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锡麟明白。”徐锡麟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而又笑道:“文强兄是过谦了,我虽然来到上海滩时间不长,可兴义堂的大名还是知道的。文强兄身跨青红帮,金三爷又差不多是金盆洗手,上海滩的帮派势力可以说大半要听文强兄的号令的。便是在这卢家湾,文强兄的身前身后也有高手护卫啊!”
陈文强回头看了看,冯义和阿猫就在不远处,不禁淡淡一笑,“谈不上什么高手,不过是跟班而已。伯荪兄常在外联络走动,若是需要,我倒是可以推荐几个高手相随保护。”
徐锡麟犹豫了一下,笑着摆手,婉拒道:“算了,算了,锡麟一个人惯了,也怕别人吃不得那个奔波的苦。”
陈文强知道他是推辞,也就不再坚持,引着徐锡麟向自己的小别墅走去。边走边说着出资相助的事情,以及要顺便在绍兴开家药店的想法。
徐家在绍兴是一个名门望族,其父徐凤鸣秀才出身,当过县吏,家有田地百余亩,在绍兴城里开有“天生绸庄”和“泰生油栈”两家商铺,是当地颇有声望的士绅。而在绍兴开药店,不仅可以得到徐家的照顾,还能把复兴会的触角探伸过去,这也是陈文强的如意算盘。
虽然决定在琼州起事,并且力争在琼州建立起练兵扩充的基地。但江浙皖等东南之地是满清主要财赋所在,离上海又近,民风较开放,工商业基础也较内地雄厚,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复兴会在南洋的拓展比较顺利,在国内建立据点则相对滞后,陈文强自然不想放过这样一个机会。
“我还要在上海呆上一段时间,随身带着钱款也不方便,等到要走的时候,再来打扰文强兄,不知这样可好?”徐锡麟开口问道。
“当然可以。”陈文强看出了徐锡麟的心思,并为此感到高兴,便一口答应下来。
第八十四章辩论还是解释
陈文强的名声虽然已经打响,但在当时的革命者眼中,他不是志同道合者,吸引力显然是不如蔡元培、章士钊等人。可以说,蔡、章等人在上海就象一块磁石,走过、路过上海的革命者都愿意去拜望,去结识。
嗯,说不定徐锡麟会被蔡、章等人说服,加入到复兴会,既增强了复兴会的力量,又不用再重设据点那么麻烦。
而会党虽然不是什么可靠的力量,但要完全撇开也不太可能。况且,加入会党的也不尽是头脑简单、粗豪散漫的江湖人物,其中也有很多有知识、有文化的热血青年,也有很多的人才可以招揽。
所以,不管是前期旅沪的陶成章,还是现在的徐锡麟,尽管他们没有加入复兴会,但联合反清的意向是达成了,盟友的性质可以确定。
边走边谈,两人走进了住宅区,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便听到女人的说话声。陈文强听出是彩凤的声音,便有意放慢了脚步。
一个穿着仆人普通的蓝布衣的年轻姑娘正在院子里,带着一种谦卑的神情,眼睛朝下看着。
“那孩子今天不来了?”彩凤微皱着眉头,有些不悦,“是你们不让她来了?”
丫环的头垂得更低了,没回答,或者是不敢回答。
“你是她的贴身丫环吗?”
“是的,太太。”
“前几天她是从你那溜到这儿的?”听到太太两个字,彩凤微抿嘴角,语气缓和下来。
“是。”丫环犹豫了一下,依然没有抬头,“她跑了,我们找不到她。”
“你看,她在这儿没事,一点事儿也没有。”彩凤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希望你能告诉她家大人,我很喜欢她,我的丽莉也很喜欢和她在一起玩儿。这里是陈文强陈先生的宅子,相信你们也知道陈先生是谁?要是陈先生知道丽莉和小姑娘处得很好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而且,我已经聘请了家庭教师,小姑娘和丽莉可以在一起听课学习,会学到很多的东西。你能把我说的这些告诉他们吗?”
“是的,太太。”
“那你把这个玩具带回去,这是我送给小姑娘的。”彩凤转过身,丽莉把手里的一个新娃娃捧了过来。
丫环接过布娃娃,鞠了个躬,转身走了出去,与陈文强等人打了个照面,又鞠躬,才快步远去。
徐锡麟在场,陈文强也不好说些什么,作了介绍之后,便和徐锡麟进屋,邀其在家吃过午饭再走。
书房里,徐锡麟对周围书架上满满的书籍杂志感到吃惊。科学、历史、政治、法律、中文、外文……他不知道这是摆设,还是陈文强真的读过。
“主要是科学和历史,别的只是随便翻翻。”陈文强知道徐锡麟所想,便直接为其解开了疑惑。
“真是了不起,这中文的,还有这些外文的,英语,法语,德语……”徐锡麟也不太确定,毕竟他对外语并不精通。
“德文书籍杂志是比较多。”陈文强解释道:“在化学领域,德国是世界领先的。嗯,不光是化学,在其他方面,德国也是先进的。比如说军事,日本便是师从德国。”
“这么说,要学军事的话,最好的选择是德国?”徐锡麟说着又摇了摇头,“太远了,不方便啊!”
“只图方便,却学不到正宗,我不觉得这是可取之道。”陈文强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可能会在一年之后去德国参观访问,引进更多的德国技术和机器,或者争取得到德国政府的支持。”
“一个国家的支持?”徐锡麟若有所思,看着陈文强,试探着问道:“支持谁,怎样的支持?”
陈文强淡淡一笑,说道:“当然是支持我啦!只要能拿出令德国人心动的东西,这种可能还是很大的。”
这话说得很模糊,徐锡麟揣摩着其中的含意,一时没有轻易开口。
“伯荪兄若要开办武备学堂性质的学校,不妨聘请几个德事教官。”陈文强善意地提醒道:“保护盾,挡箭牌。总之,对伯荪兄要开展的事业还是很有益处的。”
徐锡麟想了想,摇头道:“绍兴不比上海,会党十分活跃,且仇洋灭教的情绪强烈,恐怕不能在学堂里任用洋人。”
“会党还是不够成熟啊!”陈文强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
徐锡麟苦笑了一下,目光所及,却是一愣,脱口而出:“《新民丛报》?梁启超乃是满清奴才,他的文章你也读?”
“不要这么偏激。”陈文强皱了皱眉,说道:“即便真是敌人,兵法上也讲究‘知己知彼’呢!何况,读梁先生的文章,我倒觉得颇有禆益。你再看看这份报纸这位革命党的文章,还是著名学者呢,为了证明‘排满革命’的正当性,竟从史籍中‘考证’出满州之地不属中国领土,而属‘外夷’‘敌国’。若严格来说,他是革命还是卖国?”
“可是——”徐锡麟张口欲辩。
“哎,你先听我说。”陈文强笑着摆了摆手,“如果你赞同满洲不属中国这个观点,那又为何对日俄在满洲打仗耿耿于怀,愤愤不平,欲挥刀沙场为国死?可见,在你心里,也把满洲视为中国领土。既是如此,那杀满排满岂不自相矛盾?民族义愤可以理解,但用之于国家,却有些目光短浅了。”
“那满人就不该杀,满清朝廷就不该推翻?”徐锡麟用力推下了下眼镜,语气也变得激昂,“若不批驳康梁,则立宪派势力大张,革命派势衰;若任由满清走立宪之路,则政府之势力强,而国民之势力弱;政府之进步易,而国民之进步难。对于我等,又何言革命?”
“你看,动机不良吧!”陈文强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攻击梁启超显然并非真诚的理论商榷,而有着明显的政治目的。那就是矮化立宪派、抬高革命党,批立宪主义是要唱衰清末新政、为‘排满革命’造势。既然如此,又何妨仔细研读梁先生的文章?你看这篇文章,梁先生首创‘中华民族’这个概念,我觉得便是目光深远,于国有益。你静下心来想想,若中华民族这个词得到认同,那西藏、新疆、内外蒙古,包括满洲,皆是中华国土,岂不少了分裂和瓜分的借口?”
徐锡麟反复审视着陈文强,疑惑地问道:“你很推崇梁启超,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