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千山-第9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去,陈英起兴奋的大声唿哨,声音尖锐刺耳,本是学自草原上那些戎人,让被他们看上的那些猎物更加心慌意乱,更加害怕恐惧。
斜刺里一匹黑马泼咧咧冲了过来,急促的马蹄声和马上人的怒吼同时传入陈英起耳中。已如杀神的陈英起侧目望去,只见一将满面含怒,须发飞扬,手中一只铁枪高高扬起,枪尖笔直的正对着自己,口中大呼着:“贼子休走……”。
“笨蛋……”,那冲过来的敌将让陈英起杀发了性的脑袋突然冷静下来,这是他在沙漠中多年的本能,任何能威胁到自己的危险都能让一个狂热的马贼立刻平息心中的火焰,因为那沙漠的乖戾多变是随时能吞噬掉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的。没有冷静的心,那在沙漠中只能是自寻死路。
那将沿着溃退的朗州兵闪开的通道直逼陈英起,看他握枪的架势,他冲锋的气魄,他眼中的火焰,他疯狂的呐喊,都能深深感到这人的实力不可轻视。陈英起调转马头,嘴角边却露出奚落的笑容。沙漠中的战斗没有人会在出手前大叫着通知自己的敌人,这种愚蠢的事情恐怕只有大夏内地这些迂腐的信守着儒家信条的笨蛋菜会遵守。陈英起握紧了手中弯刀,右脚却已悄悄滑出了马镫。
贺人龙疯狂了,手中的长枪被他高高的斜挑而起,因为杀人无数而变得绣红的枪尖在风中激出呼啸。身下的战马被他催促的一路狂奔,让他的身子如巨浪般颠簸起伏。可是他的血红的眼却锁定了前面那个一脸悠闲的白衣骑手,那人居然敢停在原地等待着自己的出击。就是这个可恶的人,摧毁了自己一手锻造的部队。如果没有他的推波助澜,自己的部属即使是炸营,后退休整一下,自然也能恢复;可如今,让他怎么给苏大人交待,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同僚?不,我一定要杀了他,这个贼子,敢阻拦我铁枪贺人龙的雷霆一击吗?什么,他居然在笑?不,我要杀了他……
一黑一白两骑在万军注目下,彼此擦身而过,即没有意想中的武器碰撞声,也没有骇人的惨叫。只见那白马缓缓倒下,马脖子上一道血槽,马血汩汩而出;陈英起面色惨白却依然微笑着站在地上,手中弯刀已经不见踪影。冲锋而过的贺人龙缓缓地将坐下黑马圈了回来,本来激奋的脸上此刻却是平静如水。看着站在地上的陈英起和渐渐策马围了上来的红巾骑,贺人龙居然也笑了,抬手将那染满马血的铁枪高高举起,笑道:“好骑术,好身手,好狠的心……”。话未落音,那被他高高举起的铁枪当啷落地,骑在马上的身子摇晃了一下,终于从马背上一个倒栽葱摔了下来。这时众人才看清,陈英起的那把失踪的弯刀居然刺穿了深深的铠甲,没入了贺人龙的腹部之中。
阿史那必方怪叫一声,策马上前,跳下马来,抽出自己的弯刀,一刀斩下,干净利落的将贺人龙的头颅砍落。揪着贺人龙头颅的头发,阿史那必方将其拴在马脖子下,才得意洋洋的跳上马,又俯身牵过贺人龙坐骑,带到陈英起之前。陈英起看看还在滴着鲜血的人头,不由心中皱眉笑骂一声:“臭蛮子……”,翻身骑上了贺人龙的那匹黑马之上。
吴孝巍和殷念慈二人忙围了过来,吴孝巍带着一队骑兵向着那些被贺人龙的死吓得都忘记了逃跑的官兵冲去。那些朗州兵大叫一声,哭爹喊娘的拔腿就跑。连在朗州军中号称无敌的贺人龙都在一合之下就被杀死,此刻更没有任何人还有一点勇气来阻截这些杀神了。吴孝巍还要冲突,城上却传来了当当的铜锣声。
“收兵?”,陈英起皱起眉头。毕竟刚才和贺人龙的对决消耗了他很大的内力,自己利用坐骑挡住贺人龙那雷霆一枪,自己却翻身从马腹之下穿过,在另一侧刺杀贺人龙。整个动作兔起鹜落,利落干净,如贺人龙此等江南人士,又哪里见识过从小生长在马背上的人的动作,又怎么抵挡这种防不胜防的攻击?自然是错马而过即兵败身死。不过纵然如此,贺人龙这样的猛将临死前的反震也给陈英起留下了内伤。但现在可是所有官兵都失魂落魄,正是杀敌的良机阿。阿史那必方在他身边瓮声瓮气地嘀咕道:“妈的,还没过瘾呢,回去干什么。老子再去,多砍几个人头再说……”。这个戎人这么一说,反倒让陈英起清醒过来;毕竟现在自己不是马贼,闻金则退,那是军中规矩,必须服从。想到这里,他横眉呵斥住不满的阿史那必方,又让殷念慈上前接应到突前的吴孝巍。众人缓缓向着嘉惠县城退去。
在守在吊桥边的秦庭遇率领的骑兵的接应下,陈英起等人刚刚进入嘉惠城中,从那朗州溃兵两翼已经烟尘大作,两队精兵已经夹击而来。望着高高收起的吊桥,这些最终来迟的官兵只有望之兴叹……
这个时候,一面绣着苏字的新的旗帜重新飘扬起来。沉闷的鼓声在嘉惠县城上空回荡。这是进攻的号角,被打疼了的朗州兵终于决定对这弹丸小城竭尽全力了……
谈笑马蹄急
山谷里飘着晨雾,远处是袅袅升起的炊烟。天空是那种透亮的篮,却扫着几抹淡淡的薄云;远处近处都有树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着金光,碎碎的鸟的鸣叫在林间穿梭,露珠却在碧绿的草叶上跳荡散发出清晨的香气;远方一条细如银链般的瀑布挂在山巅,倾泻着晶亮清澈的山泉,在山下的青石上打成细雨,淡淡弥漫着七色的彩虹;从这条瀑布以下,一条蜿蜒的小溪在林间谷底跳跃着流向山下……
“这条小溪就是流往蔡家村的那条山涧吗?”,颜云放一袭书生青衫,腰系“白虹”长剑,右手轻轻抚摸着挂在胸前的祖传玉锁,站在村边小溪边的一块青石之上,眼光却沿着那条小溪向下望去,直到极目之处,那潺潺溪水已掩在苍草碧木之中;颜云放看着那尽头林间淡淡的薄雾,眼前却泛起了当日与蒋锐侠回到蔡家村时所见的惨象,怔怔间停在那里,不由有点痴了。
“吃药了……”,清脆如铃的声音在颜云放身后响起。不用回头,颜云放也知道是顾羽裳来叫他了。当下并不理会,收回望向远处目光,却又聚焦在那空灵的山谷雾霭之中。那淡淡轻雾在微风拂动下,宛若实质,阳光下却又流光溢彩,从水面蒸腾而上,蔚然成霞。颜云放抛去心中的那丝伤感,却又立刻被这清晨的美丽所折服,挺直身子,手抚长剑,闭目感触着那湿润的水气和温暖的阳光,侧耳倾听着那空灵的水声和清脆的鸟啼。在静心享受着这乱世难有的安宁和放松,颜云放不由低声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口中却是由衷的赞道:
“云青青兮欲雨,
水澹澹兮生烟。
惟觉时之枕席,
失向来之烟……”
他口中的吟诵还未结束,背后已经传来一股力道。完全陶醉猝不及防的颜云放一个趔趄向前栽去,口中已经大吼道:“顾羽裳,你又陷害我……”
如空谷黄鹂般的巧笑响起,一身素黄的顾羽裳从颜云放身后蹦跳到他面前,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容,却用无辜的声音大声叫道:“谁让你不理我啊。叫你吃药还不是为你好,这就是你不理本姑娘的下场,酸秀才……”
站稳身形的颜云放猛然回头,大睁着双眼,瞪着笑嘻嘻的顾羽裳作色道:“好啊,你陷害我居然还有理,还敢叫我酸秀才,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作势摸上剑柄,脸上摆出一幅冷漠。
顾羽裳“咯咯”一笑,贝齿皓目,红唇艳颜,春意盎然,灿然如花。颜云放眼前一亮,但旋即安然。顾羽裳笑了一会,看到颜云放早已松开了故意绷紧的脸,当下脆生生的说道:“好了好了,不和你这个大清早跑出来发呆的酸秀才计较了,本姑娘大人大量,你现在就乖乖随本姑娘回去吃药吧。伤才好了几天,就东跑西跑的,不怕再伤了筋骨,多躺上那么个十天半月的,你看看还有谁来照顾你……”
“还能有谁,当然是我们的羽儿姑娘了”。颜云放听到顾羽裳埋怨不停,当即插嘴打断,否则也不知道这个嘴快的丫头噼噼啪啪能说到什么时候。顾羽裳一愣,白净的脸上泛出一点微红,抬头就要慎怪颜云放,可还没开口,却看到这个一袭书生装扮的少年公子眼神烁烁的盯着自己,心中莫名一动,顾羽裳反而失去了勇气,榛首立刻低埋,两只小手却悄悄的绞起了系在衣上的飘带。
颜云放看顾羽裳低头不语,一幅小女儿的娇憨。她那红扑扑的脸颊在阳光下艳丽欲滴,还微微映照出细细淡淡泛着金色的绒毛;一双俏目灵动流转,和他的目光一碰却又躲闪而去;健康而匀称的身子包裹在素雅的淡黄衣中,修长而健美。这一切,看在眼中,颜云放不由脱口吟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话一出口,颜云放就自悔孟浪,暗自痛骂自己出言不忌。顾羽裳听了颜云放所说,抬起头来,大眼盯着颜云放,却就那么静静的不言不语。颜云放和顾羽裳对视片刻,突然道:“不对啊,羽儿,你没有中邪吧?居然足足有一炷香时间没说话了,这不是你的风格哦……”
顾羽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手握成拳头,一下打在颜云放胸口,笑骂道:“讨厌,你才中邪了呢。酸秀才,好了哪,该回去吃药了……”。说到这里,她脸上又闪过一道红晕,转身就向着村里跑了过去。窈窕娉婷的背影在初升的金色阳光中摇曳生姿,让颜云放一时之间只觉似乎眼前飞过的是天上的流云水中的涟漪,呆气不由又是大发,痴呆呆的盯着。突然,那俏丽的背影凝立不动,颜云放不禁一惊,正待收回火热的目光,一句天籁轻声响起:“颜大哥,虽然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可是,我喜欢听你说的这些东西。谢谢你……”。话一落音,身子轻扭,顾羽裳已消失在那小村之中。
“是吗?真的吗?”,颜云放乍闻此音,脸上神色阴晴不定,忽忧忽喜。片刻,才听到他淡淡自语:“只要你喜欢,那就好……”
一对可爱的金丝鸟追逐着,欢唱着,从山边自由惬意地飞过,投入小溪对岸的丛林之中……
将手中的已经空了的粗瓷药碗轻放在木桌上,迎面看到的却是趴在桌边的顾羽裳的清澈的目光,颜云放不禁心中有点慌乱,不由低低咳嗽起来,一张俊脸立刻涨的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呛着了还是因为什么。几滴药汁被咳了出来,顿时沾染在那青衫之上,煞是醒目。
顾羽裳迅快的掏出一块手绢,伸出了手,却立刻又犹豫的收回。当抬眼看到颜云放涨红的脸,顾羽裳思忖了一下,终于还是将手中的手绢扔了过去,落在颜云放的怀中。不等颜云放说出什么,顾羽裳已“嘤咛”一声,跑出了这间房去。
“哟,怎么看到我就跑啊?”,顾羽裳刚闪出门,屋外就听到阎仲元爽朗的笑声。颜云放不禁微笑一下,顺手将怀中的顾羽裳的手绢掖入衣内,转身端坐。阎仲元大步跨进门来,看到颜云放眼不斜视的正襟危坐,倒大吃了一惊,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打量着颜云放,直到颜云放自己受不了出声制止为止。
阎仲元收起奇怪的眼光,顺手将背上的包袱扔在地上,拉过一快木凳坐下就呼哧呼哧喘开了气。颜云放等了一会,终于忍受不住,开口问道:“忠扬,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给我说说,我的兄弟们到底怎么样了?给我说说啊,怒翔、公义、公寻,还有沐波越秀,都给我好好说说……”
阎仲元脸色却收了起来,严肃地看着焦急的颜云放,口中道:“公子,我并不是成心要吊你胃口,而是实在不知从何说起了。或许,你还是不知道这个消息的为好……”
颜云放心中立刻警觉,忙连声追问道:“忠扬,你说,不论是好是坏,你都告诉我。”
阎仲元深深吸了一口气,搓弄着自己的大手,嗯了颇有几次,直到颜云放脸现不耐,他方说道:“这次下山,我赶到天最,偷偷和驻守在那里的赫将军所部的熟人见了一面。听他说,那些红巾打下了宁阳,好像内部就出了点问题;一股由反贼头目张鹰带着逐步退往淮泉交界的天夷;另一股好像是正规军,同红巾主力分裂后就失去了踪影,不知道去向了。”
颜云放“呼”的一声站了起来,两只手合十放在胸前,脸显沉思之色,想了一会方道:“既然这样,我估计应该是锐字曲和红巾主力脱离了。锐字曲招揽了颇多淮王旧部,论装备论实力,都是红巾中的翘楚,恐遭人嫉;再说我受伤前就发现怒翔对公义有了杀心,要说散伙也不奇怪。可是,公义他们能到哪里去呢?乱军之中,孤军脱离,实在是危险啊”。说到这里,颜云放的脸色却渐渐灰白起来,惨然的对阎仲元道,“原来我做的那个梦,竟然是真的。我梦到怒翔和公义二人刀枪相向,却没料到因谶成真,实在是让人心痛啊。你说大家都是结义兄弟,难道就不能肝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