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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四海千山-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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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两名随骑赶回报信,方将手臂一伸,做了个请的动作。
车队又慢慢动了起来,轮子碾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常朋伫马不动,看着领头的赵玄翼及丁梦雨蒋啭的马车经过,阮明珠伴着顾羽裳的那架马车赶了上来,常朋略一催马,和阮明珠并肩而行,压低声音道:“阮姐,多加小心,其中怕是有诈……”。阮明珠神色不动,眼神从常朋脸上漂过,很轻微的点了点头。
那赶来的红巾军有两骑在前领路,为首的哨长刘存厚却一直停马不前,直到常朋等人赶了上来,他方轻提缰绳,缓骑而行,一边打量着常朋,脸上依然是那憨厚的笑容:“这位公子一见就非常人,气质不凡,神采飘逸,不知该当如何称呼啊?”常朋哈哈一笑,向刘存厚道:“在下云山常朋常明月,江湖匪号鬼秀才……”刘存厚那张笑意盈盈的脸上掠过一丝阴影,立刻大声道:“如雷贯耳啊。鬼秀才的招牌,在这江南之地,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没想到我刘某也有一日见到江湖上的才俊啊,真是三生有幸。”常朋笑道:“刘兄真是过奖。我常朋也不过是凭侥幸才混出了这么点乱七八糟的名号,那里比得上刘兄在红巾军中作的是大事情啊。这不,今日我就是赶来庐州府投奔红巾义军的了。到时候大家都是兄弟,刘兄可要多多照顾了。”刘存厚忙点头应是。两人一个有心接纳,一个意图探问,一时间聊得颇为热络。
这时车厢里传来顾羽裳的轻柔声音:“这位大哥,颜公子他知道我们今天要来么?他,他,他怎么不亲自来接我们?”刘存厚忙大声道:“这位姑娘,颜公子今日确有要事。想着庐州府好歹也是数万户的人家,他一个不到二十的少年居然能将诺大个城池经营的井井有条,实在是让老刘佩服啊。所以才向颜公子讨了这个差事,只求能为颜公子分担一点。”顾羽裳轻轻“哦”了一声,音色中却充满失望。
常朋在旁哈哈一笑道:“刘大哥看来是颜公子的亲随了。也不知道颜公子现在如何?这么长一段时日不见,不知道颜公子前些日子在淮阳受的伤是否都好了。”刘存厚略微一怔,立刻粗声粗气道:“早好了早好了。现在颜公子的身子那是好的没法子。前段日子看他使的那剑法,舞起来真是如雷似电,那个功力,真是没的说了。”常朋的笑容有了点暧昧:“不知道忠扬和烈裔兄弟现在又是如何?怎么今日他们都没有来?对了,颜公子怎么知道我们要来的?”
刘存厚神色如常,看着常朋答道:“阎兄弟和邢兄弟现在都是军中曲长,要职在身,却也不能擅离,只有由我这样的闲人来接诸位了。说到颜公子怎么知道的?”说到这里,刘存厚露出个忍俊不禁的笑容,张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现在全庐州城都知道张姑娘千里寻夫,醉来居挥剑定情的故事了……”
常朋听得意外,口中喃喃道:“这个张寒韵,难道还真动手了不成?”刘存厚大笑,添油加醋的将张含韵闹市对颜云放动手一事说了个详详细细,其间还加了不少细节,听得常朋张口结舌,阮明珠目瞪口呆,许瑶光掀帘细听,资家兄弟头晕目眩,却似乎谁都没有注意,车厢里那一声悠悠的自怜心伤:“他,他还是和张家小姐一起了……”
刘存厚说的高兴,也没有注意常朋在惊讶之余,已经慢慢靠到自己身边。当他刚口沫四溅的说出,“这就是所谓美娇娆拔剑试情郎,俏郎君出手定春宵”这么一段评书一样的话时,却只见寒光突闪,方才还和自己说笑的常朋寒着脸,一把短小的匕首已经顶在了他的肋下。
“你这是干什么?”刘存厚招牌的憨厚笑容突然消失,杀气顿时弥漫,那里还是方才那老农模样。常朋不为所动,低声道:“既然你是颜公子派来的,就算颜公子的家将都有职务在身,就算张寒韵和李蘅儿都眷恋颜公子不愿出门,嘿嘿,难道秦姑娘不能前来接我们么?再说,既然你是颜公子亲兵,连颜公子是否在淮阳受过伤都不知道,嘿嘿……”说到这里,他手中的匕首轻动,已经穿过刘存厚身上的粗布衣服,刺在肌上,口中肃然喝道:“快说,你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冒充颜公子的亲兵?”
刘存厚脸上苦笑,也压低声音道:“果然是江湖上人称心有七窍的鬼秀才,谨慎察微,名不虚传。不错,我不是颜公子的亲兵,但的的确确是红巾军,也是的的确确来接你们到红巾大营的。”说着向前努嘴道:“你看那边可不是红巾大营么?中军帐中的大纛你也看得清吧?”常朋神色也迷惑起来,远方的大营的确是红巾营寨,但是这刘存厚却也确实是冒充,而被识破后却也不心虚,更不大声叫嚷让部下营救,这其中的关键,却不是常朋仓促间能想通的了。
阮明珠柔腻的声音在一旁突然响起:“这些家伙恐怕已经害了颜公子,想要叛出红巾,月明,别和他多说,杀了给颜公子报仇。”常朋应声就将手中匕首往前一送,刘存厚闷哼一声,凛然不惧,大笑道:“我们要背叛红巾?哼,天地公道,却不知是谁要背叛大业……”。
阮明珠见刘存厚毫不畏惧,眼波轻荡,突然靠了过来,丰腴的身子紧贴着刘存厚,红唇轻轻咬在刘存厚的耳廓,声音突然充满诱惑:“刘头领,今天雪这么大,奴家好冷啊,刘头领能抱抱我吗?”刘存厚眼神顿时迷乱,转头看着此刻妩媚的阮明珠,被她似水含情的眸子一看,不由意乱情迷,不理会在旁虎视的常朋,双手伸出就要去抱阮明珠。阮明珠也不挣扎,跳过马来,依偎入刘存厚怀中,昂起俏脸,眼中烟波流转,红唇娇艳欲滴,看得刘存厚顿时心火升腾,神智全失,毫不顾忌的一双手就开始乱动起来。阮明珠喉中发出如泣如吟的低声,更是激得刘存厚难以自抑。正在那只大手将要伸入阮明珠衣内之时,阮明珠突然双目聚光,直视刘存厚眼眸,用那诱惑无比的语调问道:“是谁派你来接我们的?为的又是什么?”。刘存厚的双眼现出挣扎,但在阮明珠眼光催逼下,终于涣散开来,用一种漠然的语调道:“是曲二哥派我来的,因为颜云放要叛变红巾,投靠官兵……”车内顾羽裳“啊”发出了一声惊叫,顿时让刘存厚的声音终止下来,一双眼睛却依然无神的望着阮明珠。
他这话一说,阮明珠身子立刻从刘存厚怀中脱出,和常朋二人相视,脸色大变。阮明珠立刻向着前方大声道:“日曜,有诈……”。当头的许含光听到阮明珠的喊话,不等那领路的两名骑士反应,腰间大刀已经飞射而出,顿时血光飞溅,断手残肢零落散在雪地之上,一片腥气冲天,染得本是洁白的雪地红艳可怖。两匹坐骑被这血腥惊吓,顿时长嘶一声,向前飞奔而去。
刘存厚失去阮明珠天魔消魂吟的控制,清醒过来,立刻反应自己被人摄住心神,也是神色骤变。手伸到腰间,正要摸刀,常朋手微动,匕首已经刺入他肋下。刘存厚吃痛,反手急排常朋面门,常朋闪过刘存厚反击,手中匕首反向一绞,刘存厚顿时跌下马去,伏在地上的身体流出股股血流。
常朋跃下马来,顺手抽出长剑,起脚在刘存厚身体边缘一挑,刘存厚身子立刻飞快翻转,一团雪花蓬的向常朋激射。常朋被雪所迷目不能视,手中长剑却信手递出,只觉力道一滞,已刺入人体之中。耳边只听“嗤”的一声呼啸,常朋抹去脸上雪块,却看到天上一朵烟花猛然绽开,耳边听到的是刘存厚的哈哈冷笑。
飞快收剑,刘存厚的身子轰然倒地,重伤的他却依然大笑,殷红的血从他口中腹中飞快地涌出,那冷笑渐渐失去活力,直至凝固在他那敦厚的面容上。常朋脸上神色阴晴不定,一时不知所措,刘存厚的视死如归在他心中打下了一个深深的烙印。“颜云放真的会投奔官兵吗?我又该怎么办?我对了还是错了?”常朋提着滴血的剑站在雪地中,仰天闭眼,一言不发。
许含光的粗嗓门在大声吆喝着驱赶拉车的马转向,资家兄弟更是将随身的弓箭取了出来。常朋被这些声音从迷乱中惊醒过来,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下,耳边却传来密集的马蹄声;抬头猛然看向远方,只见从红巾大营方向冲出近百轻骑,正飞快分作两队的向着这个方向包抄而来。
“唰”,常朋手中的长剑落入雪中,直没至柄。长叹一声,常朋脸色苍白,惨然说道:“日曜,别忙了,我们已经逃不了了……”



见君胡不喜(六)
张寒韵娇小身子裹在那紫貂裘衣内,和李蘅儿两人站在屋外檐下的花廊边,两边脸蛋被冬天干凉的朔风吹得红扑如果,一双妙目只静静的凝注在院子内正持剑起舞的颜云放身上,眸子中只爆出阵阵惊喜和爱恋。只见那剑刃寒光如梦似幻,恍如万道银龙盘绕,又似千股电光交映,在雪地中卷起朵朵飞絮,飘飞不歇;而那俊美男子凛然舞于那雪中,如苍松孤俏,寒梅冷冽,只觉一股孤傲冷峻和苍凉悲伧,从那满天交相辉映的雪片剑光中扑面而来。
“剑舞雪落竟飞霜,天地为之久低昂;胡笳一曲轻相合,座上怎看泪心伤……”秦雨棋一个人,白衣胜雪,立在一株幽香暗远的红梅之旁,目光同样落在颜云放身上,不过是少了几分痴迷,多了数点心伤。看着颜云放毫不吝惜自己功力,只求一套剑法能使得酣畅淋漓,便知他心中悲苦;却又因有张寒韵在场,无处发泄,唯有将心中苦闷,全部倾泻到剑法之中。剑光霍然中带起的那飞扬的雪,不仅能掩饰脸上的言不由衷的笑容,更能冻结心中那深种的悲哀痛哭吧。秦雨棋看向颜云放的目光中越发多了点怜悯,甚至还有点自伤……
门外突然传来喧哗,片刻间就有人惊呼。正沉醉在那动人心魄的剑道中的颜云放一声长啸,银光猛然绽放,将身周环绕的雪片全部驱散,一时朦云尽收,清明乍现,那剑在空中缓缓划出一道银迹,敛于颜云放身后。只见颜云放负剑挺立,头上水雾蒸腾,脸色红润如玉,却带上了几分疑惑和惊疑。
张寒韵目光迷醉,见颜云放收势不动,立刻从廊上跳下,飞快地跑到颜云放身边,从衣襟内抽出一张丝绢,轻轻在颜云放额角擦拭,满脸痴迷关切。颜云放抬起手来,将张寒韵的手握住,眼中闪过一点哀伤,旋即狠狠摇头,摔起豆大汗珠,似乎在驱散什么,方才低头与张寒韵对视,目光中却已全是深情。
杨朋锋神色紧张的从院外赶了过来,在他身后则随着一名年轻的红巾。走到近前,杨朋锋低声道:“颜司马,城外大营今天早上抓获了几名官兵探子,这人就是曲曲长派来请颜司马赶回大营的。”
“嗯?”颜云放转头看向那随在他身后的信使。那红巾军抱拳大声道:“颜司马,今日卯时,有十来名官兵探子乔装想要混进庐州府,被我部哨长刘存厚发现;那些官兵走投无路,爆起发难,却伤了刘哨长还有数名兄弟的性命。曲头领派我前来,就是想请颜司马前往,同审此案。”
颜云放略略点头,对那信使道声稍候,便转身向后堂走去。他练习剑法,此刻浑身精湿,自然需要更换衣裳。正要推门入屋,身后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颜云放顿足回看,却是张寒韵红着脸低着头随在自己身后,不由目显诧异。却听张寒韵用细若蚊蚋的声音低声道:“云放,你,你是我的夫君,我理当服侍你更衣的……”颜云放心中一动,却缓缓摇头道:“韵儿,你是千金之躯,怎能来做如此粗笨之事。你且留在这里吧……”张寒韵抬起头,目光盈盈欲滴却颇为倔强,似乎打定主意绝不离开。颜云放同她对视片刻,看到张寒韵渐渐眼圈微红,用委屈之声道:“难道,难道,你不要我了吗?”颜云放无奈摇头,也不再多说,抬脚跨入屋内。张寒韵随着入屋,转身轻轻掩门。
颜云放立在屋中,解开衣襟绊扣,向两侧轻轻拉开。张寒韵羞红满面,却又毫不迟疑,挪动脚步走到颜云放身后,拉住那衣服两肩,颜云放两臂略摆,已经从衣中脱了出来,赤裸的上半身肌肉紧绷,汗珠微微,一派阳刚之气扑面而来。张寒韵微一失神,信手将颜云放脱下的衣物裹了起来,放在床畔,又扭干一张毛巾递与颜云放。不理颜云放擦拭身上汗渍,张寒韵却从一旁衣柜中取出一件干爽衣服,捧在手上,连带笑容,候在颜云放身旁。
颜云放被张寒韵这么一伺候,心中却慌乱无比。虽然自己从小在家被下人伺候惯了,到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想到这女子以后就是自己妻子,心中还是有种说不出的羞意。当下三下五除二的胡乱抹了一番,将手伸入已经被张含韵抖落开的干衣之中;不等他将衣服拉过,张含韵已经乖巧的转到自己身前,一颗一颗替自己将那布扣扣上,又将那腰带拉过,轻轻系紧。颜云放任由张寒韵处理,目光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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