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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四海千山-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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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翻了两番,不下两万,自然是要从他处调人了。”
二人相视一笑,既然已有定计,周海羡当下向帐外大声道:“有请郎州天王军使者潘颂云、灌九郎二位。”帐外亲兵应声传令,呼应不绝。等候间,周海羡突然面露笑容,将脸凑到颜云放身边,压低声音突然问道:“听说今天有女千里寻夫,血溅酒楼,不知颜兄弟感觉如何?嘿嘿,我周海羡还真想可以见见咱们那凶悍的弟媳妇张含韵啊……”顿时大帐中紧张之色尽去,哄笑满天而起,伴随着颜云放涨的通红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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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巾军的侠字大旗伴随着周海羡高大的身形消失在远方的夕阳之下。满地积雪在落日的光芒中,都被染上了一层暗淡的血红。几只乌鸦在雪地上蹦跳着,挑拣着雪下掩埋的果实草根,偶尔抬起头向着寒冷的天空发出呱呱的难听嘶叫。
颜云放一袭玄甲,骑在马上,看向远方尽头红巾大队消失之处的目光凝重中却带着说不出的失落。身旁随同诸将沉默不语,倒是留下来作为颜云放副手的曲讽向颜云放安慰道:“颜头领,你不需担心。相信周将军前去一定能够马到功成。”
颜云放露出一个笑容,点点头,向曲讽道:“日后就是你我二人守卫这庐州府。可要多多亲近亲近了。”曲讽看着颜云放的笑容,只觉得其中充满苦涩,心中诧异,却又不好相问,只有点头道:“那是。颜头领出身世家豪门,精通韬略,以后我曲某可要多多请教,倒是君弥他日可不要敝帚自珍了。”颜云放点点头,向曲讽拱手告辞,圈回马头,向城内而去。他本来住在大营,但因为张含韵的缘故,却不得不在庐州府内寻了一处宅子,安置这个鲁莽的千金小姐。阎仲元邢庆嗣二人对望一眼,也向曲讽告罪后,打马随了上来。
看看曲讽的身形渐远至小不可见,阎仲元摘下头盔,脸色急切的向颜云放问道:“公子,今日中午机会那么好,为什么……”。话未落音,已经听到颜云放一声深深叹息,打断阎仲元的问话;阎仲元抬眼看去,只见颜云放骑在马上,萧瑟的面容被落山的夕阳映衬得无比落寞。阎仲元不禁一呆,张口还要说点什么,邢庆嗣一把拉住他,略略摇头。阎仲元神色一黯,却也明了了颜云放心中难以决断的矛盾。
一阵朔风突然吹过,树枝上积下的雪层簌簌坠落,顿时将从树下经过的颜云放浑身甲胄涂抹的失去了形状,点点黑白相间。颜云放伸出手,轻轻拍打了几下肩上的雪花;那些雪花入手即融,变成了斑斑水迹残留在甲胄光滑的面上。颜云放的手指轻轻在水迹上划弄,呆呆的看着那些水迹在他手指的牵引下汇聚成一滴小小水珠,吸附在他的指尖之下。嘬嘴一吹,那水珠顿时消失无形。颜云放征了怔,抬头看着担忧的望着自己的阎仲元邢庆嗣,低声道:“这水珠,是多少那汇聚天地灵气的雪花汇聚而成;聚沙成塔,聚腋成裘,却只需一口气,就能让他飞灰湮灭。忠扬,烈裔,你们说,我应当作这随风而逝的水珠,晶莹剔透而不粘俗事污秽;还是应当成为这猛烈的飓风,无坚不摧却又是如此焚琴煮鹤?”
邢庆嗣轻咳了声正要开口,颜云放却抬起手,轻轻摇了摇,突然笑了出来,笑声中竟然有了阵阵酸楚。邢庆嗣听得心中压抑,阎仲元更是重重一拳,将旁边一棵碗口粗细的小树打的折倒当场。颜云放这笑声直响了许久,方才渐渐哑然。突然,颜云放回头对着阎仲元邢庆嗣二人道:“我知道你们二人心中疑问,为什么中午周沐波要让我独统庐州府的时候会出言拒绝。嘿嘿,其实,很简单,不仅仅是因为周沐波他不能相信我,就是我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啊……”
话音一落,颜云放再也不理惊愕的二人,猛力夹马,雪尘飞扬,已经向着冬夜中灯火辉煌的庐州府而去……



见君胡不喜(三)
“他姓颜的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我恨死他了……”。张寒韵嘟着小嘴,将身上的裘衣拉紧,站在窗口看着院子里几条在夜色中来回逡巡的身影,清脆如铃的语声中全是抱怨。身后无人搭腔,张寒韵回头,看到自己的同伴李蘅儿静悄悄的坐在那红木大桌旁,烛光映射下眼神明亮如珠,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不由顿时晕红满面,转身跑到李蘅儿身旁,揽住李蘅儿双肩不住摇动,洁白的牙齿轻轻咬住下唇,眼波流转中却是娇羞无限。
李蘅儿反手抱住张寒韵的小蛮腰,抬头看着满面红晕的张寒韵,揶揄的笑道:“韵儿姐,你现在到底是恨他还是喜欢他了?我可记得某人原来可是说了要杀了某个姓颜的,结果却好像是很乖乖的就跟着别人到这个大宅子里来了……”。张寒韵哎呀轻呼了一声,就着冰凉的小手就伸到李蘅儿脖子处,口中嚷道:“还不是那个姓颜的逼我。我又打不过他,你又不帮我……”
李蘅儿回手打开张寒韵搞怪的冰手,继续咯咯笑道:“韵儿姐,以前你在柳宁横行的时候,可从来没见过你一招就给人拿了,还大叫自己名字的时候哦。嘿嘿,老实说,你是不是舍不得下手?”
张寒韵脸上两酡殷红更盛,低下头来,轻轻道:“我也不知道。当我把剑刺出去,那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好凌厉,好有男人味道,那种气势,那种杀气,就是寒柏大哥也从来没有过……”,顿了顿,张寒韵似乎沉浸在渐渐涌起的回忆中,慢慢的用一种梦呓般的语调说着:“当他知道我就是张寒韵的时候,你不知道,他的那双眸子里的表情好精彩,吃惊、惶恐、害羞、最后望着我的目光,却变成了温柔和怜惜……”说到这里,烛光下的张寒韵的眼神已经翳上了一层异彩,清亮却又朦胧,千般柔意万缕情丝都缠绕在其中……
李蘅儿看着张寒韵,渐渐惊讶起来。在作为大夏南都的柳宁城中,张寒韵都是横行霸道的主儿,除了对着张绣会露出点女儿态来,什么时候曾有过这样的温柔?大张着嘴,李蘅儿的手已经抚摸上了张寒韵的额头,口中却还在喃喃道:“韵儿姐,你是不是被这场大雪给吹傻了?还是受凉变糊涂了?”
“你才变傻变糊涂了……”张寒韵有点着恼,挥开李蘅儿的手,又走到了窗边,目光幽幽向外望去,洁白的手轻轻拉过一缕黑发在纤纤指尖缠绕,口中声音似有若无:“难道真的是前世注定?为什么我看到他我心就跳的那么厉害?我说了我不嫁给他,可是当我见到他的眼睛,为什么就感到那眼神要看到自己的心底?”
“因为你花痴……”,李蘅儿劈头甩过来一句话,站了起来,也走到窗前,翘目向外看了半天,才向张寒韵道:“这个颜云放,既然知道是你来了,怎么还要软禁我们?他不是现在在这庐州府中最大吗?”
张寒韵无动于衷,眼神继续的游移着不知去向。李蘅儿看的心堵,俏眼一转,突然伸手,一把将张寒韵裘衣前襟“哗”的拉开,露出里面月白色的小衣和小衣下高耸的峰峦。张寒韵“啊”的惊叫,急忙转身面向屋内,将裘衣拉紧;抬头看到李蘅儿这个罪魁祸首却躲在大桌旁,捉狭的看着自己,顿时恼羞成怒,拿出了横行柳宁城的威风,向李蘅儿恶狠狠的扑了过去。两人顿时嬉笑着绕着屋中的大桌转了起来,咯咯娇笑充满屋子。
“吱呀”,屋子的大门突然打开,寒风顿时投门而入。张寒韵正巧追着李蘅儿扑向大门方向,大门打开,张寒韵收脚不住,迎面扑入刚开门而入的人怀中;开门而入的人一愣,那推门的手在空中僵住,过了片刻方轻轻落在张寒韵如云似缎的秀发,慢慢滑落,将正欲挣扎离开的张寒韵紧紧拢在怀里。张寒韵感受着一股男人气息迎面扑来,心中本能的猜到来人定是颜云放;在那人怀中抬起俏脸,可以看到线条分明的俊美面容在烛光下是那么隽秀如画,微蹙浓眉笼罩着一股说不出的淡淡忧伤,张寒韵不禁“嘤咛”一声,绯红满颊,小手伸出,轻轻碰触了一下那光洁的脸颊,立刻缩回,整个俏脸都埋入了颜云放宽厚温暖的胸膛之中。
李蘅儿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转眼却又捂嘴轻笑了起来。颜云放本来被张寒韵纵身入怀,虽然心中郁闷,却也并不舍得推开这温香满怀的娇躯;不过此刻李蘅儿在那边巧笑依依,他也不好意思再将张寒韵抱在怀内,当下轻轻推开正满心陶醉的人儿,压低声音道:“你们俩收拾收拾,我现在就送你们二人出城……”
张寒韵乖巧的“嗯”了一声,丝毫没有注意颜云放所说话语,倒是李蘅儿反应过来,立刻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
颜云放轻声苦笑,低叹道:“瓜田李下,我不能坏了两位姑娘的名声啊。纵然我和寒韵有了婚约,但男未娶女未嫁,又怎么能呆在一起呢?”
李蘅儿小瑶鼻中“嗤”的一声,皱眉道:“是么?我看你怎么不像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呢?方才好像还你亲我爱的,怎么转眼就还要忌讳这个?”颜云放脸上红潮一闪,避开这个话题,回答道:“如今这庐州府并不安全,你们两个女子跑到这里来,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我怎么向张伯父交待啊?”
李蘅儿冷笑一下,转头看着依然目痴神迷的张寒韵,不由心中有气,一巴掌打在张寒韵丰腴的臀上。张寒韵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吓了一跳,蹦出一步,方转身委屈的看着李蘅儿。李蘅儿被她天真无邪般的纯真目光搞得苦笑不得,笑骂道:“你个花痴女,别人都要赶你走了,你还在这里发什么呆出什么神啊?”
张寒韵大眼睛猛眨数下,突然回过神来,转身看向颜云放的眼神却突然闪出了异光,两道柳眉渐渐竖立。李蘅儿顿时心惊,这样子的张寒韵就是她发飚的症状,可是此地可不是柳宁城,忙伸手去抓张寒韵,却还是晚了一步。
大出李蘅儿意料之外的是,张寒韵虽然看上去就要失去控制般,口中说出的话却依然不徐不缓,充满温柔:“颜公子,你我本来就从小订亲,我现在又在你这庐州府,你不给我个说法,难道就这样赶我走吗?”说话间语气煞是温柔,仿佛颜云放要赶她走完全就是他的错,是他负心一般,一点也感觉不出中午时分还是喊打喊杀,刀剑相向的样子,颜云放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张寒韵看在眼中,却关切道:“颜公子,你冷吗?那快进屋里来啊。这样开着门,当心冻着了……”颜云放心中感到一阵温暖,当即踏进屋内,顺手将门反手掩上,目光落在张寒韵红润俏丽的脸上,抬手投足间却一直没有脱离。方才自己冲动将这个女子揽在怀中,现在细细打量,这女子眉目如画,娇小玲珑,倒惹的心中一番怜爱之意陡然而生。
张寒韵被颜云放看的不好意思,突然转身,一跺脚闪到李蘅儿身后。颜云放讪笑一下,方向二女解释道:“其实并不是我要赶你们走,但是……”,眉头轻轻跳了一下,斟酌了一番颜云放方继续道:“毕竟你们二人身份特殊,这个时候,当要避的嫌疑还是要避让的……”
张寒韵脸色顿时变白,看着颜云放突然急急说道:“我是我,我爹是我爹。我爹要我嫁你,不等于我就要嫁你;现在我愿意嫁你,也和我阿爹没有关系……”。李蘅儿见张寒韵这话说得十分唐突,当即轻声唤道:“韵儿姐……”。张寒韵摇摇头,看着颜云放的目光却没有丝毫迟疑:“颜云放,你说吧,你愿不愿意娶我。若你愿意娶,我是你的妻子,谁还敢来多嘴多舌我也不管;若你不愿,我自会回柳宁,也不用你来操心,更和你没半点关系,你就不用怕我这个张绣的女儿影响了你在反贼中的前途……”
颜云放顿时脸色涨红。张寒韵这话虽然说得直爽,但其中真心却也清晰难掩,让他委实绝断不下。张寒韵生的娇俏可爱,性格又爽直,敢爱敢恨,毫不掩饰,要说他不喜欢,那是假话;加上同张寒韵的亲事又是当年爷爷为自己所定,自己更加不愿反悔。可是,他也清楚,若要是娶了张寒韵,他自然而然就将处于尴尬之地,以后在红巾军中将更难自处。或许可以说,这门亲事,将最终决定自己最后的归属……想到这里,颜云放越发的犹豫矛盾。
看到颜云放半天没有回答,张寒韵的脸色越发的苍白。自己不顾女儿家的脸面主动示爱,却得不到对方的回应,一向自诩天之骄女的张寒韵如何能够忍受,若柳叶轻飘的眉毛越收越紧,两只小手紧紧互握,指尖也被掐的发白。再等了片刻,张寒韵突然长出了一口气,声音如同冰凉月光下笼罩的寂静荒山般幽怨:“颜公子,告诉我,如果是顾羽裳,你会犹豫吗?”
颜云放耳边如同一个惊雷轰然炸响。这个名字他已经太久不曾听到,无论是他还是蒋锐侠,二人都有意无意间的在避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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