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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四海千山-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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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小鸾河对岸的树丛中传来几声野鸡鸣叫,随即又有几声呼应。紧接着,几匹荒夜的野狼仓皇的从树丛中窜出,跳跃着消失。小心翼翼但却无法掩饰的纷乱脚步声和枝叶断裂声越来越响亮,压过了那滚滚水声。突然,一点单薄但却明亮的火光突然穿透岸边荒疏的树林,透射出来;转眼间,从树丛后跃出火光越来越多,不一刻,整个小鸾河沿岸全是星星点点的火把,仿佛已将天上的星空搬到人间,沿着奔腾的河水组成了一条平行流淌的银河。火光下,可以看到对岸影影绰绰的全是人影,还有不少安安静静的马匹夹杂其中。
十来艘小船在火光中被推下小鸾河,湍急的河水立刻把这些早被预先用粗绳连接的小船推的七零八落,若不是众人使劲拉扯,恐怕早被水势冲得不知去向。数十精赤上身的汉子下到船中,用力将这些连成串的小船向对岸划去。小鸾河虽然只有数丈宽阔,可是水势太急,足足忙活了小半个时辰,这些小船才能被划到对岸,整个船队队形却被向下游拉开,斜斜的横在江面之上。
这些负责搭建浮桥的汉子立刻将船队固定在岸边,一块块厚实的木板也飞快地被铺设在船板之上,叮叮咚咚的敲击声响起,在夜色寂寥中甚是嘹亮,在不时传来的催促声中一切进行的都是那么井然有序。不过短短一炷香功夫,一座横架小鸾河两岸的浮桥就已敷设完毕;在湍急的河水中,浮桥不停上下起伏着,虽然显的简陋,却给人稳重踏实的感觉。
一队百来个刀牌手飞快地从浮桥上跑过,在浮桥这端布下阵势。随后又有二十来名轻骑从刀牌手队形中穿越而过,六人一队,飞快的消失在黑暗中的莽莽丛林。待这些人都部署完毕,那散布在对岸的火把才慢慢聚拢来,向浮桥处汇合,仿佛那座浮桥就是一根虹吸管,将那条火龙从对岸吸吮到这边岸上。
“通知陈英起,将那些斥侯立刻给我解决掉,一个都不能留下,要快,别让他们发出任何信号……”,蒋锐侠伏在离岸不远的一个小高地上,回头吩咐了一个亲兵后,转头继续仔细打量着那些正在渡河的官兵;夜色下的这条队伍如同火龙一般张牙舞爪,然而却又十分安静,没有一点喧嚣传来。只有最精锐的部队才能有这样的纪律,深夜渡河也能做到寂静无声,人噤声,马衔枚,从那座不断随波起伏的浮桥上快速通过。
“刀牌手,弓手和枪兵应该都是吴州兵,嗯,那些骑兵好像都是轻骑,有吴州骑营的,有苏州寒原骑,啊,居然还有镇东天翔禁军下属的安塞回骑;这,都是江南各营的精锐啊……”。伏在蒋锐侠身边的是他的亲兵哨长季韦佩,他本就和其兄季韦俨一样都是出身淮州官兵,当年随淮王大将折可孝与江南各处官兵多次交手,所以夜幕下虽然只有点点火光,但那些甲胄和旗帜还是让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些来自不同地方的官兵编制。
孙庭岳伏在另一边,看着这些默默行动的军队,令人胆寒的杀气从这些没有任何声音却行动迅速的部队身上弥漫出来。这些都是经过无数战场幸存下来的精锐,孙庭岳还随在苏关庭身边的时候,就曾见到过暂时隶属苏关庭随朗州军作战的寒原骑统领云定扬,还有安塞回骑的大将畏答儿,这些人,都是不可一世的人物,其部下也尽是骠悍勇武的血性男子。批甲执锐的寒原骑冲锋时候的无坚不摧,弓马娴熟的安塞回骑大迂回时候的轻盈灵动,都给孙庭岳留下强烈的印象。看到这两部都同时出现在这里,孙庭岳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乖乖,章亮基这次本钱下的不少啊。恐怕有一半的骑兵都被他抽调过来了吧?还都是最精锐的。这总人数,嗯,都不少于三千了……”
正在季韦佩孙庭岳二人惊叹之际,却听到一个冷静无比的声音轻笑一声,在夜色寂静中却十分清晰:“管来的是什么精锐,这里草木丛生,地形复杂,又是夜晚,人地两疏,任他是谁,都在劫难逃。哼,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统军,居然能犯如此愚蠢的错误,深夜过河也就算了,竟然敢只搭一座浮桥……”。不用回头,众人也知道必然是军师李见秀发话。蒋锐侠向李见秀瞄了一眼,只见他的眼睛在夜幕中居然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不知是兴奋还是嘲弄。李见秀感到了蒋锐侠的目光,转过头来,向着蒋锐侠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公义,这次大功毕成,有心算无心,又提前布置,嘿嘿,若是还不成,我们也不用再打了,大家都丢了兵器等着砍头吧。”
中军点将式毕,蒋锐侠领着四曲人马紧随在陈英起所部之后,连夜赶到,同时还将周海羡所部除留下两曲镇守庐州府外,悉数带来。总兵力已达四千五百之众,被分别布置在昨日发现官兵斥侯的渡口对岸。李见秀力主将所有官兵聚歼,因此没有在渡口处派驻任何兵力,反而故意后撤,让出了一大片登陆场来。然而,在预计官兵将要到来的地方,却被李见秀命人作出了相应布置。
过河的官兵越来越多,那条火龙已经卷缩到了渡口,只还有稀稀落落的尾巴正慢慢的在桥上行进;那些已经上岸的敌人,则迅速的整理队形,准备开始向内地进发,可以听到军官的号令声远远的划破夜空传来。蒋锐侠看着官兵基本快要渡河完毕,缓缓地抽出挂在腰间的军刀,慢慢的然而却又是坚决的扬了起来。当看到最后的一根火把踏上了浮桥的时候,那把举在半空的腰刀在虚空中猛然劈落,霎那间黑暗被漫天的火箭驱走,如星疾坠满天横飞的箭矢从各个方向射向那些在黑夜中聚集的官兵。只听人喊马嘶突然响成一片,方才的寂静早已被沸腾的火海瞬间代替。那些预先被涂上油脂包裹干草的树林被火箭点燃,埋设在渡口的青葱绝谷余下的火药也都同时喷吐出死亡的烟花。一时间那些精锐官兵都被打的懵懂,马乱跑,人狂叫,刚刚整理出来的队形已经变得一塌糊涂,落在后面的官兵回身就向浮桥扑去,想要通过浮桥逃回对岸。
小鸾河上突然出现了数艘冒着熊熊大火的火船。这是李见秀派人预先在上游预备的装满干草火油的小舟;得到命令后点燃顺流放下。那些乱哄哄挤到浮桥上的官兵只能惊恐的看着那火光在自己眼中越来越大,直至占满整个视野……火船轰然撞击在浮桥上,本来就是上下颠簸的浮桥那堪如此重击,立刻猛烈摇晃起来,站在桥上的挤成一团的官兵顿时惨叫着跌入水中,被小鸾河湍急的水流疯狂的漩涡顷刻间全部卷走……那翻腾的火焰舔舐着浮桥上的木板草绳,只转眼间,那些捆系木船的粗大绳索就被火焰烧断,哗啦巨响声中,整段浮桥被烧成三段,相互撞击着,在水中狂乱打着旋,又不断的和两岸的石壁冲撞着,向着下游飞快的流走;所有在方才那重击中幸存下来的人,此刻都随着断裂的浮桥,冲到不知多远的地方,无人再能幸免……
看到逃跑的希望断绝,留存在岸上的官兵发出了可怕的哀号。不少人转身疯狂的向着前方树林或两侧山丘狂奔,想要迅速的冲过那燃烧的火场,但要么因为火光照耀下显眼的身影而被隐在暗处的红巾射杀,要么是不堪热火炙燎而倒毙在火场之中;一些衣服须发都被烈火点燃的人,则发疯般不管不顾,冲到河岸边,望着湍急的小鸾河水一跃而下。而一些冷静的人,则拼命的将小鸾河水浇透自己,然后蛰伏在各自选择的地方,等待这可怕的地狱烈火燃烧而过,期待老天能发慈悲,免于自己葬身火窟的厄运……
蒋锐侠已经站了起来,看着眼前发生的地狱般的景象,他的脸色铁青肃穆,没有半点怜悯慈悲之色;他的身型挺拔威严,没有半分摇晃犹豫之虞。身后是已经被他集结起来的吴孝巍所部的两百精骑,虽然人数不多,但却排列整齐,各自执弓搭箭,已做好了突击的准备。
季韦佩牵过当日张文定留给蒋锐侠的那匹乌云踏雪,蒋锐侠翻身而上,看看左首是一身青衣短打,罩了少许皮甲的李见秀骑在那匹火云骢上,一把长剑出鞘,却依然优雅斯文;右首却是手提丈八钢枪,坐骑青骢大马的小将高宠。看到他那英气勃勃的脸上难掩的激动紧张,蒋锐侠轻声微笑,目光收回平视着前方山坡下那火海,平静的将那支传自张文定的钢枪平端而起,脑海中却浮出了四个字:“烈马怒枪……”
“兄弟们,随我来,杀……”,一声怒吼声震四野,两百铁骑从山坡上倾泻而下,如山洪般向着满天火场冲突而去;人数虽少,但那可怕的声势却在早已被烈火烧得失去了斗志的官兵心中投下了恐怖的阴影。另一侧,陈英起也领着数百骑同蒋锐侠平行向着那火场中狼奔豚突地官兵猛扑而来。
“喀喇……”,一颗巨大的杉树再也忍受不了火势,轰然倒地,砸起满天的火星,也映照出了所有扭曲惊怖的绝望面容……




一炬绝河津(八)
蒋锐侠使劲勒住马缰,胯下的乌云踏雪昂然长嘶,奔腾的马蹄嘎然停止在距小鸾河不过两丈之处,身后是一条躺满尸首的血路。缓缓的别回身子,蒋锐侠因为杀戮而变的血红的眸子渐渐清澄起来,突然手中的那只丈八钢枪在空中划过一道森寒的弧光,重重的扎在被血浸透被火熏黑的河边软土之中,蒋锐侠朗声下令道:“仔细搜索,不要放过一个官兵。注意收集马匹,将俘虏集中起来……”
大火还在呼呼的喷射着烈焰,但是已没有了方才的肆虐和酷热,毕竟可供燃烧的草木油料已经被火吞噬的差不多了,倒是才倒下的人马尸体又成了新的火源,在火焰中发出吱吱的皮肉炙烤声,伴随着冲天的恶臭。蒋锐侠荡回马头,任由乌云踏雪慢慢的在火场中游荡,眼光却在冷漠中有一丝不忍和遗憾;周围亲兵散步四周,满眼警惕。
两骑飞快地从远处奔驰过来,到了近处,其中一骑突然加速,对着蒋锐侠笔直而来,眼看快要冲撞上蒋锐侠,那马上骑手却突然控马从蒋锐侠身侧掠过,将摘下头盔透气的蒋锐侠头巾上的长发高高激起,随风飘舞;另一骑却在离蒋锐侠还有两丈之处便已勒住马头,静静候着。蒋锐侠看的清楚,那莽撞之人正是年轻气盛的真鸯,而停马候命的则是沉稳的高宠,不由嘴角微微上翘,开口询道:“两位今日斩获如何啊?”
高宠在马上微微欠身行了一礼,回答道:“谢大头领关心,高宠这阵,杀敌二十七人,内中包括两名官兵曲长。”他说话倒是颇为平静,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所立功劳。倒是真鸯从蒋锐侠另一侧圈马跑回,一边跑一边扬着自己手中长槊叫道:“嘿嘿,今天小爷杀了该死的官兵一共三十一人,比高钟云还多上四人,痛快,痛快……”说着话时面容激动,配上满脸的血污和明灭的火光,活脱脱一个杀神转世。
蒋锐侠向着二人点点头,赞许道:“好,不愧是龙王的亲传子弟,果然厉害。”说到这里,他突然看向高宠,沉声道:“高钟云,你可敢做奔袭宁阳的先锋官?”高宠一愣,立刻面色绯红,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大声道:“清秋高宠领命,定当为大头领逢山开道,逢水架桥,逢敌破之……”。蒋锐侠骑在马上,俯身看着抬头望己的高宠,露出的是信任和重视:“想必高宪的弟弟,决不会辜负我蒋锐侠的信任。”看到高宠精光爆射的双眸,蒋锐侠暗自点头,方对高宠道:“我现任你为我亲兵营哨长,允你在亲兵营里拣选人手,独立组织一哨人马,作为全军之首,立刻赶过小鸾河。嗯,张君择张曲长作为向导,真鸯作你副手,与你同行。可好?”高宠牙齿紧紧咬住下唇,仔细听着蒋锐侠的吩咐,直到命令完毕,方大声应道:“高宠定不辱使命……”,身子从地上一弹而起,跳上那匹青骢大马,飞快拉上还有点不高兴的嚷着“我比高宠杀敌更多,为什么我是副手,我不服”的真鸯飞快地去找蔡亚炯去了。
“钟云稳重,才堪大用;不过他毕竟年少轻狂,初临战阵,又是戴罪立功,你就这么信任他么?”李见秀侧马从旁慢慢而来。虽然是在火场中厮杀多时,可李见秀身上却无半点血迹灰痕,依然一尘不染,显得飘逸。
蒋锐侠淡淡一笑道:“我也不过是个懵懂少年,比高真二人也长不了一年两载的,不敢奢谈什么。但我知道,只有战火,才能让他们真正成长起来,就如我,一年前,我哪里敢相信自己能有今日,又哪里敢相信自己能是上万大军的统领;高宠绝对比我有潜质,只要给他舞台,我相信他绝不会让我失望。”
李见秀点头应道:“我也看好钟云。不过,他可是光明宗的朱雀卫,那么轻易就鼓动起了数百红巾屠俘,难道……”蒋锐侠打断李见秀的话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无论如何,他要救张鹰的心,绝对比很多人要诚的多;这一仗,要得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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