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权将-第4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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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子不敢说谎,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大事,若是自己说错了,不是自己一个人的生死问题,这可是五万大军生死的前途,思量了一下言语,道:“城内也有硝烟,但不是很多,但卑职不敢肯定是否还有我军兄弟在抵抗,卑职实在不敢肯定。”
“但卑职所见,城外宋军伤兵哀叫连连,城头硝烟迷茫尚未消,城门也已被炸得粉碎,至于坚固的城墙,也被炸开了几个口子,可见两军战争之激烈。”
“只是,宋军骑兵太过于猖狂,卑职好几次差点让对方抓住,城内具体的情况,确实不清楚,还请大帅原谅。”
吕文焕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坐下来,右手无意识的摆动,宋军派出大量骑兵警戒,肯定是为了控制城内的消息不被传出去,也就是说城内的抵抗依然还在。
但城内的元军应该已被围困在几个地方,这也是探子只能看到几处硝烟的原因,宋军向来善用火药,在樊城的时候自己已深有体会,宋军用火药炸开城门,炸毁城墙,这也是宋军之所以能够迅速攻下建康的原因。
若是探子所说皆是实话,那么宋军的伤亡恐怕也不少,再说建康毕竟还有五万大军,这些新降的蒙古汉军虽野战不成,但守城尚可。宋军仓促攻下建康,连伤兵也来不及救援,不过这同时也说明了建康城内的抵抗依然存在,这才牵制了宋军的兵力,使得宋军连伤兵和死者都来不及照料。
如今自己所在的江宁,若是急行军只需要两个时辰就能到达建康,两个时辰后也只是日中时分,自己迅速出兵,说不定还能打宋军一个措手不及,应该有一定机会重新夺回建康,自己再以建康为大本营牵制宋军,相信伯颜也找不到任何理由责怪自己。
只是宋军向来狡诈,特别是均州军,宋军能派出大军阻击自己,就说明了宋军有一定的把握攻下建康,再说宋军尚有一万骑兵,自己可没有办法对付。
“大帅,”一个着急的声音打断了吕文焕的思绪,却是气喘吁吁的探子,吕文焕也没有心思责怪于他,点头让他说话。
“宋军、宋军占领了湖熟,留守湖熟的兄弟不敌弃城而逃,但宋军派出大量骑兵截断了兄弟们的后路,五千兄弟无一幸存。”探子说完,全身无力的倒在地上:“宋军骑兵、宋军骑兵杀人不眨眼,到处都是兄弟们的惨叫,到处都是兄弟们的鲜血。”
吕文焕目瞪口呆的看着不顾军纪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探子,不敢相信问道:“你说宋军骑兵出现在湖熟?湖熟五千人,竟然连一天也守不住。”
“火药,”哀莫大于心死,信使双眼无神的看着吕文焕,喃喃说道:“宋军用火药炸开城门,骑兵冲进城内大开杀戮,我军被炸死的兄弟不知几何,被杀死的兄弟更是数不胜数。”
“我军只好撤出湖熟,然而半路又遇到了宋军的骑兵主力,数不清的骑兵蜂拥而来,兄弟们皆不是一合之众,宋军骑兵非常厉害,肯定是宋军骑兵中的精锐。”
吕文焕挥了挥手,让信使离开,仿佛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喃喃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宋军攻下湖熟,截断了自己的后路,宋军攻下建康,拦截了自己的去路,宋军莫非想置自己于死地?江宁,难道是自己的埋骨之地?
归顺大元朝将近三年,自己谨慎行事如履薄冰,然而曾经效力的宋军,仿佛换了一个人,特别是均州军,更是处处让自己举步为难。
自己怎么就倒了半辈子霉,自己坚守襄樊时,朝廷就像一盘米糊,怎么搞也搞不清,自己归顺大元朝之后,朝廷最大的奸贼贾似道干脆挂掉,朝廷也像模像样的干净起来,又出了均州军张贵这么一个力挽狂澜的家伙。
开弓就没有回头箭,自己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也就再也没有回头路,既然这样,自己唯有拼一把了,若是按照信使所说,宋军的骑兵大部已派往湖熟,自己还有一丝机会。
“命令,全速进军建康,今晚进建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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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建康尚有数里,但张铁已经被数支宋军骑兵骚扰,骑兵的人数不多,一般也就十几人,他们往往一击即退,出其不意的跑过来,然后放了几支冷箭就跑人,但宋军的仓促更加坚定了张铁的信心,宋军若不是建康兵弱,恨不得自己尽快赶到建康,也就不会派人过来骚扰自己,以拖延自己的进军速度,想到这里,张铁更是兴奋,大声喊道:“兄弟们,再快点,宋军越是骚乱,就越是说明了建康还有我军的兄弟在抵抗。”
“宋军兵弱,都给老子加快步伐,今晚进建康休息。”
“头,你看。”眼看建康就要眼前,一个小兵突然叫了一声,张铁抬头看去,只见建康城头所谓的硝烟已经没有,但城下还有破烂的大营,大营内还时不时传来声音,无数的宋军挤在城门附近,看来他们都已知道元军进攻而慌张的往城内跑。
在城墙之上,是寥寥无几的宋军,他们着急的在城墙上奔跑,但可以看得出他们的疲倦,还有就是慌张,再仔细听一下,城内还隐隐约约传来杀戮。
张铁大喜,高声呼喊:“兄弟们,宋军还没完全占领建康,兄弟们,跟老子冲进去,咱们就立大功了。”
大兵小将也看到了宋军的慌乱,也看到了立功的希望,南下开始,山东汉军一直被宋军憋着打,心里的那口气早就已升到了胸口,如今看到有机可趁,大军开始如潮水一般向建康冲过去。
眼看宋军更加慌乱,元军兴奋得差点要哼哼起来,众人都是鼓起劲儿往前冲,然而现实很快就让他们遇到了障碍,宽阔的青溪护城河把他们堵住了,青溪中桥的宋军已是严阵以待,大概五百宋军虎视眈眈的挡在桥的另一边,在他们身后是慌乱的宋军伤亡,而他们面前简易的拒马组成的防线看起来不堪一击。
“给老子杀过去,宋军挡不住我们。”张铁大喝一声,但却拖慢了半步,谁都是傻子,明知道送死还要冲上去,但还真有不少傻子,特别是在张铁那一句:“第一个冲进建康,老子向大帅为他请首功,官升三极。”
“建康城我们更加熟悉,只要我们冲进去,建康就是我们的了。”
这也是实话,这些山东汉军跟从董士选南下进入建康,郭平率领的均州军及两淮将士,还没有成军呢?众人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杀啊。”小兵大将手执盾牌冲了过去,青溪中桥的另一侧,弩箭如飞蝗一般开始笼罩在他们头上,带给他们的是无尽的伤亡。
伤亡、死亡不断出现,一个小兵倒下,然后跟在后面的士兵再跟上来,再倒下去,血很快就凝成小溪,然后顺着桥面流进青溪护城河,此时正值冬日,河水缓慢不足,血很快就染红了河水,元兵还不时从桥面上掉下去,溅起水花。
“杀,杀,杀。”张铁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青溪中桥的防线看起来不堪一击,但自己至少已经投入了一千人,至少有五百人死在那一寸防线之前,宋军的强弩、铁枪仿佛永不疲倦一般,还有那一道简单得几乎可以忽略的拒马组成的防线,仿佛随时都可以被攻下来,但仿佛又永远也不能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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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箭。”陈潇毫不疲倦的呐喊,随后大手一挥:“刺。”
弩箭,如飞蝗一般向前飞去,铁枪如灵蛇出洞一般,刺向元军的盾牌、或是盾牌之间的漏洞,在他们面前,至少已经倒下了五百元军,但还有更多的元军奋不顾身的冲上来,他们由于人数太多以至于被堵在桥面上,有些倒霉的小兵甚至被挤到桥下,落入水中,给这寒冷刺骨的青溪增添了无数水鬼。
元军的拼杀,终于得到了效果,纵使镇守防线的五百将士皆是军中精锐,但经过将近半个时辰的拼杀,疲倦已经开始出现,每次上弩,仿佛用尽千钧力气一般,怎么也提不起任何一点力气。
铁枪也已变得无力,平素精壮的汉子,此时也是紧皱眉头,他们每刺出一枪,随时都有可能拔不出来,简单的拒马,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凌乱,宋军也已经开始了伤亡。
陈潇多了一分紧张,若是攻城略池,就算是战死沙场也不足惜,然而如今却是诱敌之策,他总觉得将士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是对英勇将士的一种耻辱。
“陈潇,够了。”身边突然出现一名小将,却正是程鹏飞率领三百人过来接应,连忙道:“事已至今,成与不成就看吕文焕的了,我们已经尽力了。”
陈潇转眼看去,东门前一片混乱,但士兵已全部进城,计划到了这一步,确实是已到了应该撤退的时候,于是陈潇打了一个呼啸,程鹏飞带过来的士兵迅速上前掩护,剩余的兵卒脱离战场往建康城内撤退。
“嘭”的一声,防线被炸得破碎,一些贪功的元兵也被砸死,桥另一边的张铁却真正兴奋起来,若是宋军仅是撤退,他说不定不敢追击,但桥头竟然起了爆炸,那肯定是宋军真正的狼狈而逃。
于是命令大军迅速冲过去,趁着城门还没有来得及堵住的时候占领东门,他也看到宋军留在城外的伤兵在这段时间都进了城,而且张铁看得清清楚楚,这些都是宋军的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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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军在青溪中桥设防,张万户被堵在青溪中桥。”十里之外,吕文焕停住了脚步,等候张铁的消息,每次看到信使,他的右眼总会忍不住跳动,他希望听得更好的消息。
身边仅存的四万大军,是他孤注一掷的资本,是他唯一的资本,此战若败,他绝对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因为失败就意味着死亡,他不认为大宋还会留下自己一条性命,就算大宋朝廷能够留下自己的一条狗命,但均州军的张贵呢?
他知道均州军向来不按照常理出牌,就算是大元朝的万户,送到京城之后也是一样不顾朝廷命令而处死,而他相信张贵也非常乐意处死一个降将,而且这个降将当初还引起了不少轰动,为的就是杀鸡儆猴。
“大帅,张万户攻下桥头防线,宋军仓皇之间想炸毁青溪中桥而没有成功,如今张万户已率领前锋开始攻打东门。”
吕文焕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命令张铁迅速占领东门。”
纵使吕文焕向来稳重,如今竟然也多了几分激动,如今建康是他唯一的希望,他如履薄冰,不成功则成仁,他不想死,他不敢面对死亡,就如当初在襄樊时的那样,真正到了面对死亡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信心能够平和的面对死亡。
他鼓不起勇气,他甚至早已给自己想好了死亡的借口,但最终他还是走上了一条可耻的道路,大哥吕文德虽死得不光荣,但至少要比自己还要好,难道不是吗?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权力去改变,但自己若是能够攻下建康,或许迎接自己的将会是另一种命运。
“大帅,张铁攻入东门,遇到宋军的拼死抵抗,大军被堵在东门,请大帅出兵。”
吕文焕终于下定决心,攻入建康,为自己的前途与命运压上最后的筹码,吕文焕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兄弟们,夺回建康。”
四万大军,被唤起最后的激情,他们向着建康冲过去,宋军的阻击像疯了一般,数十名、数百名骑兵疯狂的向吕文焕发起冲击,吕文焕丢弃了心中最后的一丝疑惑,他认为这是两军最后的疯狂,无论是自己还是宋军,都投入了最后一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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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才看着向元军毫无惧色的冲过去的骑兵,缓缓的放下手中的千里眼,转身擦了擦眼睛的泪水,他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流泪,然而看到他们无畏的冲向死亡,他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如珠。
他原以为自己早已没有泪水可流,然而看到明知不敌,依然高举大刀,高喊口令,前赴后继的冲上去,迎接他们的是大刀,是弓箭,是长矛,是死亡,然而他们却毫不迟疑。
他们,明知道是死,还是一如既往。然而,他们原来却不用去死。
他们只是用他们的性命,给宋军一个全歼元军的机会,他们原不用死。
“他们原不用死。”郭平缓缓说道:“但他们知道他们的意义,他们用死亡,打消了吕文焕最后的念头,给了我军全歼吕文焕的可能,也使得我军的伤亡降到最低。”
“还有更多,”郭平淡淡的指着青溪中桥,指着东门,指着城墙上的宋军,大声说道:“他们原都不用死,但是他们选择了自己的道路。”
“是我,是我亲自把他们推向了死亡,对付吕文焕有很多种方法,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