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隋行-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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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你们在这里也曾听到过,朕本思量着突厥必会趁我大隋立朝未稳之时,兴兵南犯,以强逼我大隋向其服软低头,因此,事先即陈重兵于北境,打算先与突厥决一雌雄后,再挥师南下,收复江左、江南,如今形势已有了很大变化,朕既已兴师伐陈,而北境又行异动,故而就眼下朝廷面临的情势而言,安宁北境,确保伐陈之役早获全胜,至关重要。”
杨广这时才意识到父皇今日要自己早些进宫,很可能要向自己交待下远比清查关自在更加重大的差使,当下禁不住激动地浑身颤抖起来,凝神屏气,静听杨坚接着说下去。
“突厥虽已有东西分裂之势,但朕前些时派元晖出使达头,赐其狼头大纛,欲行离间之计,玷厥(达头可汗名)虽收下了狼头纛,却未做明确的回应,据此看来,彼对其侄摄图仍存畏惧之心,尚不敢公然与其分立。加之此次处罗喉父子在长安未得到满意答复,朕料他父子返回都斤山向摄图复命后,过不了多少时日,北境还会有大的战事。”杨坚脸上似有忧虑之色,看了杨广一眼,思忖着说道,“兼之,幽并两地以至整个关东、河北,原属北齐旧地,豪强世族林立,民风剽悍不驯,一旦被人利用,难保不起大的变故。为此,高颖在离开长安之前,已建议朕仿效前朝故事,在关东、河北设立行台尚书省,统一抚绥关东、河北。朕近来思虑着,行台虽易设,但替朕镇牧之人却颇为难择,太子虽已成年,但身居储位,不宜远离朕之左右,而阿纵年仅十三,尚在稚龄,论年岁、资望、能力皆难以担当此重任……”
“父皇,儿臣虽年幼,但……”杨广生怕即将到手的胜利果实转瞬间飞走了,忙不迭地想要辩解两句。
杨坚的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朕若仅虑及此,还会要你来听朕说这些话吗?”
太子杨勇听到杨坚方才这番话,本也想出动请缨,出镇关东,及至听到杨坚这话,又生生地把已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狐疑不定地望着杨坚,不知父亲究竟做何安排。
“前日朕已任杨爽为帅,统一节制幽并诸军,收复临榆关,将突厥人赶回关外,昨日得报,突厥人已出动撤出临榆关。虽然如此,由杨爽留镇河北,也可稍对突厥起到震摄之作用,只是……”杨坚本想对两个儿子说的是,杨爽虽智勇兼备,足堪重任,但毕竟不是自己这一枝的嫡系正宗,任用他来统一执掌关东重地,毕竟不如任用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旋即想到,杨广不过十三岁,这些话说给他听,只怕他会错解了自己的原意,日后与杨爽难免会起嫌隙,遂就此打住,沉吟起来。
杨广此时只恨不得自己再年长几岁,好使得父亲能够放心任用自己去执掌关东,转头眼巴巴地望着大哥,希望杨勇此时能替自己说上几句好话。
“父皇,北境之事责任极为重大,儿臣既身居储位,理应为父皇分忧解难,莫若……”出乎杨广意料的是,杨勇竟然自告奋勇,与自己争着要出镇关东。
“咳咳,朕料处罗喉尚要过些时日才能返回都斤山向摄图复命,一两个月内北境还不致有事,此事容当后议吧。”杨坚不满地瞟了杨勇一眼,立即改口说道,“今日是中秋佳节,朕姑且先对你二人说上一说拟建行台之事,至于将来任用出镇之人选,先不忙着就定下来,你们心里有数即可。阿纵这两日查案也辛苦了,今晚在宫中陪着母亲多乐上一乐,今后对北境之事多留意些,也就是了。”
眼瞅着杨勇主动请缨,因被自己当场否决,脸憋得通红,而杨广心急火燎地想要摘下河北道行台这颗大蟠桃,一副跃跃欲试的猴急模样,杨坚倒笑了,随即转变话题,冲着杨广问道:“丽华答应入宫了吗?”
“母后已命五妹去儿臣府中劝请长姐去了,或许……”杨广在杨坚面前说话不似在母亲面前那样随意,婉转地答道。
“朕和太子还要留在此处,见见几位元老重臣,阿纵,你带话给你母后,要她不必等朕和太子,先行开宴就是。”杨坚淡淡地吩咐杨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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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暮暮朝朝人不同
尚带着几分朦胧的月光照耀下,当长安宫中气势最雄伟,占地最宽广的天台映入眼帘,一身华服的杨丽华也难以完全明白,自己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于时隔三个多月后重新回到这座熟悉的长安宫来的。
天台曾是她的夫君――北周宣帝宇文员日常起居的场所,在这里,她曾和宇文员度过了短暂的幸福生活,尔后,这一切便被宇文员给亲手打破了。
当宇文员头脑当中突发奇想,欲超越上古帝王,在后宫并立五后时,杨丽华虽感到不可思议,莫名耻辱,但为了杨氏家族的荣辱着想,还是强忍心头的怨气和泪水,没有表示出强烈的反对,反而在朱满月、尉迟炽繁等人同被册立为后,成为和她相同身份的皇后以后,不惜委曲求全,曲意逢迎,确保了北周宣帝一朝后宫的安宁。
待到宇文员以刚过弱冠的年纪,执意要传位于不满八岁的儿子宇文阐,不久后就因纵欲过度,一命呜呼时,杨丽华以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完成了她人生当中的第三个身份转换:由当初的太子妃,到皇后,再从皇后变为了太后。
一年前,当宣帝生前的幸臣刘鲂、郑译矫诏引杨坚入朝执政时,她满心指望着父亲杨坚能够忠心辅佐幼主,既能了却她身为宇文员原配,替他将幼子抚育成人的心愿,又可使自己的娘家在乱世纷扰之中成就周公、召公那样的贤名,从而立于不败之地。
没想到,仅仅过了短短一年时间,自己的亲生父亲杨坚就逼着小皇帝宇文阐将皇帝的宝座禅让给了他,堂而皇之地做起了大隋朝的开国之君。
同时,也将她,年轻的北周皇太后杨丽华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在天下人的眼中,她由一位贤淑宽仁的当朝贤后,立时便成为了父亲篡夺宇文氏江山的头号帮凶。
为此,她曾不止一次地找到父亲杨坚、母亲独孤伽罗,当着文武群臣的面儿,不惜违背孝道,严辞质问过杨坚,也曾当着长安宫中一应侍卫、宦者和宫人,同独孤伽罗大吵大闹过,可无论怎样,她一个弱女子都无法改变周室衰亡、杨隋篡位的铁一样的现状。
曾经,她也曾想过,退而求其次,只要父母能容忍她好好将被逼逊位的小皇帝宇文阐抚养长大,以尽到对夫家的最后一份责任,她便可以忍受世人的一切指责和冷眼,甚至可以接受人生中再一次的角色转换:由北周皇太后,转变成隋朝的乐平公主。
可是,当宇文阐夭亡的当天晚上,趁着自己的父母还未及切断自己同外界的联系,宇文阐的生母朱满月就突然造访,给她带来了一个虽在预料之中仍令她感到惊恐、难堪的消息:宇文阐是死于自己的父母之手,而并不是如独孤伽罗声称的那样,是被什么妖孽害死的。
朱满月痛哭着离开晋王府,不久之后就听说她因伤心过度变得疯癫了,而由于那晚晋王府中有身份不明之人突然闯入,也使得父母于次日一早便派了李渊率领一百名千牛军士进驻晋王府,借口加强自己身边的护卫,实则是将自己软禁了起来。
这一来,杨丽华愤怒了,她断然拒绝了隋朝乐平公主的册命,依旧以北周皇太后的身份自称,想以此作为对父母唆使人残忍杀害宇文阐的最大报复。
直至昨晚在自己房中,发生了谢讽窃取她笔迹的事件,杨丽华凭借着多年为妃、为后积累下的经验,从中敏锐地察觉出朝中有人欲打着自己的旗号为非作乱。经过了几乎一整夜的思考和激烈思想斗争,杨丽华最终决定改变初衷,今天应邀入宫来参加在天台举办的中秋家宴。
这倒不是意味着杨丽华转变了她对父母篡周并杀害北周末帝的态度,只是出于对躲在暗中,背后指使谢讽窃取自己笔迹,欲行不轨之事的那一股不明势力的本能恐惧,以及血浓于水的一份与生俱来的亲情,促使杨丽华当即立断,做出了这个决定。
她要以重返长安宫,参加大隋皇室中秋家宴的实际行动,向那股暗中势力发出最为严厉警告:堂堂的北周皇太后,不容被宵小之徒所利用,从而逼他们主动现身,向自己道明原委。
即便心里揣着的是这样一份心思,可杨丽华也明白,今天她肯入宫来参加中秋家宴,无疑也向天下人昭示出前朝的皇太后已不复存在,而大隋的乐平公主即将粉墨登场了。
长姐的这份复杂而微妙的心思,年仅五岁的杨阿五怎会体味得出,她满心欢喜地以为是长姐喜欢自己,才答应随自己入宫来参加中秋家宴的,一路上欢蹦乱跳地缠着杨丽华,非要她带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外甥妇宇文娥英搬到自己府中去住,杨丽华不忍拂了自己小妹的一番美意,便含混地答应了。
杨丽华能够转变态度,进宫参加中秋家宴,除了独孤伽罗有意安排来请杨丽华的杨阿五之外,最高兴的要数执意护从杨丽华的李渊了。
最近,李渊因听说了杨丽华剪发拒嫁的消息而一直闷闷不乐,甚至想借随杨广出镇并州之机摆脱眼前这份令他感到异常失落,且不无尴尬的公主贴身护从的差使,同时也避免再与杨丽华朝夕相处,落得个浑身不自在。而杨丽华今晚肯入宫参加中秋家宴,无疑意味着她拒不接受隋朝公主封号的态度有所缓和,姨母自然会认为这其中定会有自己的一份功劳,从而增加了几分自己摆脱杨丽华,改赴它任的希望。
“哟,娘娘,不,两位公主到了,咱家这就去回娘娘,娘娘指不定怎样高兴呢。”内谒者何柱儿督促着一班宦者、宫人在天台廊下四周刚刚安排过与宴众人的座次,正要回正阳宫奏请皇后移驾天台,不想迎面正和杨丽化一行走了个对脸儿,当认出对面为首走来的竟是前朝的皇太后,当今皇后的长女时,何柱儿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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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中秋家宴
杨广来到天台时,只见母亲独孤伽罗正笑容可掬地拉着长姐杨丽华的手,并排坐在庭院南面的回廊下亲热地说着话。
看到杨广进来,独孤伽罗冲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近前说话。
“阿纵啊,今儿晌后前宫时还对娘说,长姐今晚大概不会进宫参加这中秋家宴来了,丽华,你不知道,能见到你来,娘心里是多么高兴呀。”独孤伽罗指着杨广,向身旁坐着的杨丽华说道。
“母亲,女儿不孝,平日里也曾未来向父母请安问候过,昨日蒙母亲差人来唤,今日又劳五妹亲自来请,女儿再要不来,岂不枉费了父母对女儿的养育之恩?”杨丽华口气淡谈的,似乎话中有话。
“母后,长姐在来的路上还答应我,日后要搬到我府中与我同住咧。”杨阿五声音清脆地叫嚷道。
“阿五妹妹,那是长姐哄你玩儿呢。”坐在杨阿五身边不远处的秦王杨俊一脸坏笑地逗她道,“有二哥在,长姐怎会到你府上去住?”
杨阿五噘起嘴,不满地冲杨俊说道:“三哥,你瞎说。再说,二哥过不多长时日就要离京到并州去了,等他一走,长姐一个人儿留在二哥府里有什么意思,到时正好搬来与我同住,彼此也好做个伴儿。”
“前几天我和三哥登门邀二哥出城狩猎,未能成行,今晚趁着长姐入宫的机会,小弟想和二哥当场比试比试箭法,为大家助兴,请母后允准。”和杨俊并肩坐在一处的越王杨秀随即站起身,向独孤伽罗施了一礼,说道。
“大好的月圆之夜,你长姐又难得入宫一回,没来由得比试什么箭法?”独孤伽罗像是吃透了杨秀的心思,双眉一扬,一口回绝道,“你们兄弟几个要是真心敬重长姐,就依着长幼过来劝她多饮几杯,也胜似舞刀射箭地不得一刻消停!”
坐在皇子这一列末座的汉王杨谅头一个响应母亲,手捧酒樽挺身站了起来,离开座席就要过来向杨丽华敬酒,却被杨秀一把拉住了。
“母后,儿臣并不敢扫了母后和长姐的兴致,只是想和二哥做场游戏,争个彩头,为家宴助兴而已。怎么样,二哥,你跟着长孙晟学了几个月的箭法,如今不会连一张弓都拉不开吧?”杨秀肥硕的身躯挡在杨谅身前,用挑衅的目光盯着杨广,说道。
独孤伽罗自杨广获准开府建衙,便每日里被杨俊、杨秀兄弟两个缠得甚是头疼,心中虽喜几个儿子争先恐后地为朝廷效力,替父母分忧,但又担心儿子们会因此而失了兄弟间的和睦,因此未曾当面拒绝杨俊、杨秀也要出镇外藩的请求,但以今后朝廷需要他二人效力的日子还长,机会尚多为由搪塞、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