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隋行-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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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鱼俱罗的一番恫吓,当场便承认了他和花姑的确有奸情,并交待出了二人平日里厮混的地点。
“鱼俱罗,立即回石屋院带上所有军士,随本王到乐善坊走一趟。”想到花姑次日天明后离开石屋院时,长安城内已展开了大清查,花姑多半就藏匿在西市附近,杨广兴奋得一跃而起,大声冲鱼俱罗叫道。
宇文述是久经沙场之人,虽然尚不十分清楚倒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瞧眼前这架势,也在心里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他反应出乎寻常地敏捷,一把从地上揪起胡六,喝令他道:“头前带路。本爵要随晋王殿下前去捉拿朝廷要犯。”
杨广刚才吩咐鱼俱罗撤去宇文述的座位,是唯恐胡六指着宇文述作靠山,不肯老实交待他和花姑干下的勾当,此时见宇文述也要随着自己前去捉拿花姑,不由得心底生出一丝悔意,对宇文述主动要跟随自己一道捉拿花姑并没有加以阻拦。
就这样,鱼俱罗赶回石屋院搬兵,而杨广和宇文述一道押解着胡六径直朝西市北门旁边的乐善坊赶去。
天色将黑之时,两路人马在乐善坊外汇合,鱼俱罗按照胡六指示的具体方位,传命军士们将胡六和花姑平日里厮混的那座小院团团包围起来,随后便要胡六引着自己去骗开院门。
“老爷,王爷,我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来过这儿了呀,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胡六胆子不大,但嗅觉倒挺灵敏,他瞅着眼前这副架势,已隐约察觉到事情可能不会只是私设勾栏这么简单,因此抢在前去敲门前便有意将自己和花姑择开。
“少啰嗦,听鱼将军的号令就是。”宇文述从身边的军士手中要过一柄佩刀,紧跟着鱼俱罗也要进院去。
胡六挨了主人的训斥,再不敢多说一句话,在鱼俱罗的推搡下脚步踉跄地向位于乐善坊尽头的小院走去。
杨广本来也想随鱼俱罗进院捉拿花姑,却被张须陀、鲜于罗二人苦苦劝住,只得在坊门处观察动静。
“花姑,你在吗?”胡六乍着胆子,抬手拍了拍院门,向院内问道。
院内并没人答话。
“我是胡六啊,花姑,你快开开门。”在鱼俱罗的威逼下,胡六只得抬高声音,又叫了一句。
院内依然静悄悄地,听不到一丝动静。
胡六冲宇文述摇了摇头,意思是院内没人。
宇文述哼了一声,压低声音命令胡六道:“把门打开。”
“老爷。。。。。。”胡六才一迟疑间,鱼俱罗已飞起一脚,将两扇院门踹开了,未等胡六反应过来,他已头一个冲进了院内。
“嗖”,一团黑影冲着鱼俱罗扑了过来。
鱼俱罗见势不妙,忙侧身让过,那团黑影一头便扎到了他身后站着的胡六脑袋上。
“哎哟。”胡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抱着脑袋便倒了下去。
“大将军小心,院内有埋伏。”鱼俱罗急切间来不及多想,一边大声提醒院门外站着的宇文述别被黑影扑倒,一边抡掌冲着那黑影劈了过去。
鱼俱罗这一掌带有千斤之力,就是一头壮牛被他这一掌劈中的话,多半也活不成了。可那团黑影却像是个在天上飞的禽类,一俟察觉出对面恶风不善,“倏”地一直腾空窜起,笔直地从掌锋之上飞了过去,旋即调头向鱼俱罗身后俯冲了下来。
“哈哈,原来是只会飞的活物,今儿就叫你见识见识老鱼的手段。”鱼俱罗狂笑着,头也未回地立在原地,于那黑影即将冲至自己头顶的一刹那,陡然伸出右手,“呯”地一声便抓住了那只飞禽的爪子,迅速朝身前地上用力一掼。
这一掼,鱼俱罗足足使出了九成力气,满以为能将这团黑影活活摔死,不料这飞禽也着实了得,虽然猝不及防,着了鱼俱罗的道,被他一把抓住,大力掼向地面,却能于身子触地的一瞬间原地打了个盘旋,奋力挣扎着欲向院内那一排房中飞逃而去。
“畜牲,今晚你遇到了老鱼,算你命运不济,往哪儿跑。”鱼俱罗几乎使出全力的一掼,居然没能摔死对方,登时也急红了眼,不等那黑影展翅飞远,冲着它横推出一掌,掌锋过处,远在三丈开外的一棵小树也随之摇摆起来。
黑影被鱼俱罗掌锋击中,在半空中发出尖利的一声怪叫,头朝下直栽了下来。
鱼俱罗未等它落地,跨步向前,紧接着又出一掌,“啪”地一声劈中了黑影,但见那黑影像只断了钱的风筝一般,被鱼俱罗这一掌足足打出五六丈远,身子重重地撞在房檐上,随后径直落在了平地。
鱼俱罗走到房檐下,从怀中摸出火褶子划亮,擎在手中,俯身往地下观瞧,只见房檐下的地面上赫然倒毙着一只蒲扇般大小的蝙蝠,大张着嘴,露出两排异常锋利的毒牙。
“呵呵,好伙计,这几天可想死老鱼了,没想到你藏在这里。”鱼俱罗抬起一脚,将已毙于自己掌下的这只蝠王踢向房门处,冲房内高声叫道:“蝠王已死,你还不乖乖从房里滚出来?”
这时,宇文述也带着几名军士冲进院来,军士们手中的火把将这座小院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在火光映照下,一个女人耷拉着脑袋,缓缓从房内走了出来。
“如是尼,是你吗?你怎么是这副模样?”宇文述头一个认出了从房内走出来的正是曾与宇文老夫人在北齐羁押下共过患难的那位法名如是的僧尼,急切地问道。
“花姑,老鱼也没想到,你还是个出家的尼姑?”鱼俱罗只认得这女人就是石屋院的颖母花姑,听宇文述称呼她的法名,忍不住奚落她道。
花姑在众目睽睽下,并不理睬宇文述和鱼俱罗,弯腰从地上抱起死去的蝠王,亲昵地搂在怀中,喃喃自语道:“阿福,我就知道,你保护不了姐姐,你还偏不信,今日遇到了老魔头,你算是吃到苦头了吧。”
鱼俱罗和宇文述对视一眼,也顾不得花姑神志是否清楚,冲军士下令道:“绑起来,押着去见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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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冼氏女
仅仅用了两三天的时间,就将有重大杀人嫌疑的花姑缉拿归案,使得杨广难以自拔地陷入到了一种近乎亢奋的状态当中,他担心一夜间花姑就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要么服毒自尽,要么被同伙灭了口,于是决定,连夜突审花姑。
他先找借口支走了满腥狐疑的宇文述,随后传命鱼俱罗带人押解花姑到石屋院接受自己亲自讯问。
讯问的地点就选定在了石屋院后院的上房当中,为防止泄密,杨广只允许鱼俱罗、张须陀和鲜于罗三人留在房中陪审,将其它的军士们无一例外地驱离了审讯现场。
鲜于罗自告奋通地充当起了刑讯手的角色,他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条皮鞭和一桶凉水,手拎着皮鞭,有意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站立在怀中仍抱着蝠王的花姑身侧,随时准备对花姑用刑。
“这只蝙蝠是你养的?你曾唆使它做过些什么,事到如今,还不从实招来!”杨广两手据案,坐在距离花姑两丈开外的地方,厉声问花姑道。
花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仍低头望着怀中的死蝠王,嘴里喃喃作声,不知在嘟囔些什么。
临时负责笔录供词的鱼俱罗执笔坐在一旁,听杨广问得毫无章法,遂代他问道:“先报出你的姓名,年龄,是何方人氏,现住何处?”
花姑撩起眼皮,恶狠狠地盯了鱼俱罗一眼,依旧一言不发。
审讯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
“问你话呢,你说是不说?”过了足足大半个时辰,鲜于罗见花姑对杨广和鱼俱罗的问话始终充耳不闻,全然不加理会,挥动手中的皮鞭,喝问她道。
“先别忙着用刑。”鱼俱罗开口拦下了鲜于罗,提笔在手,冲着花姑说道,“你既不愿意开口说话,我家王爷仁慈宽厚,也不想为难你。这样,你只需报出真实的姓名和籍贯来,今夜便能安稳地睡上一觉,如何?”
花姑仍是沉默不语。
“王爷,别跟这不识好歹的娘儿们多费口舌了,我一通鞭子抽下去,不怕她不开口说话。”鲜于罗将皮鞭高高举起,跃跃欲试地等着杨广一声令下,手中的皮鞭便向花姑身上抽去。
杨广见这么干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又不屑用刑讯的办法逼问出口供,脑筋一转,遂向鱼俱罗等人吩咐道:“你们都先出去,我要单独问她几句话。”
“不行。深更半夜的,她如果伤着王爷,怎么办?”张须陀硬橛橛地反驳道。
“你们不放心的话,那就先把她的手脚都捆起来,再出去不迟。”杨广素知张须陀秉性如此,也不和他计较,只向鱼俱罗吩咐道。
鱼俱罗见杨广既不停审,又不肯轻易用刑,只得遵命,亲自动手,和鲜于罗一道将花姑捆了个结结实实,强行从她怀中夺下那只死蝠王,当做杀人的证据拿在手中,与张须陀,鲜于罗相跟着离开了上房。
上房中只剩下了杨广和花姑两个人,花姑手脚被缚,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杨广英俊的面庞,突然仰面发出一阵浪笑,嗲声嗲气地冲杨广说道:“少东主单独将奴家留下,可是想要奴家好好陪陪少东主?你先把姐姐的手脚松开,姐姐今晚包你满意。”
杨广听得恼羞成怒、脸色涨红,手指着花姑,一时间竟气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姐姐知道你是位王爷,身子金贵。。。。。。”杨广越是恼怒,花姑的兴致越高,淫词浪语接连而出,浑然没把杨广瞧在眼里。
“你,你听说过‘雁巢’吗?”终于,杨广醒悟到花姑欲借挑逗自己达到干扰审讯的目的,开口反问她道。
“什么?你说的是外面屋檐下那个燕子窝吗?我告诉你,那不是燕窝,不能直接拿来吃的。”花姑脸上虽仍带着淫笑,一味地胡说八道,但明显透露出一分慌乱。
“不是小燕子做的窝,而是南飞的大雁做的巢。”杨广见自己说出“雁巢”,花姑果然有些心慌意乱,不知所云,心里越发有了底儿,一字一句地提醒她道。
“我听不懂你说的话。”花姑收敛起笑容,冷冷地答道。
“那么,关自在这个人呢,你想不想见见他(她)?”杨广一箭中的,紧接着向花姑射出了第二枝箭。
“你,他在哪里?”花姑瞬间便瘫软在地,再也笑不出来了。
“我要是你,这会儿就该开口说话了,免得说与不说的,对我们倒是无甚大碍,对你差别可就大了。”一旦在花姑面前赢得了心理上的优势,杨广的头脑更加灵光起来了,有意仿效着电视剧中审讯犯人常用的套路悠悠地劝花姑道。
“雁巢”本是当今南陈皇帝陈顼即位之初,为实现南北统一,对付北周和北齐而秘密设立的高级谍报机关,由南陈太子陈叔宝亲自掌握,凡“雁巢”中成员,可以随时随地晋见南陈皇帝和太子禀报消息,任何人不得阻拦。而杨广提到的关自在,更是“雁巢”中仅次于太子陈叔宝的二号人物,堪称“雁巢”中之头雁。无论是“雁巢”,还是关自在这个名号,即使在南陈,也仅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尔今,身为南陈朝廷头号强敌的隋朝皇子,杨广竟然当着她的面儿接连说出了“雁巢”和关自在的名号,这不能不使花姑感到心惊肉跳、魂飞魄散。
“好吧,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在我说出我所知道的事情之后,你要允准我见一见关自在本人。”花姑用近乎央求的目光注视着杨广,绝望地请求他道。
杨广没想到她会向自己提出这样直接、干脆的要求,稍稍一怔之间,已被花姑瞧出了破绽,“咯咯”笑了起来:“少东主,你是在唬我吧?”
“关自在他(她)并不姓关。。。。。。”眼看着即将功亏一篑,杨广脑袋一热,冲口而出道。
不知是杨广今天屡屡使用诈计得手,此时使将出来,越发像那么回事了,还是花姑本就知道关自在并不姓关,心中揣着鬼,方才只不过蓄意试探杨广的虚实,未等杨广继续说下去,她立马便说道:“我姓冼,名叫花儿,出身岭南俚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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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无处不在的关自在
第一道心理防线一旦被杨广攻破,花姑藏在内心深处的话就像是积蓄已久的洪水猛然间打开了一道闸门,滔滔不绝地喧泄了出来。
原来,花姑真名唤做冼花儿,出身岭南俚族部酋之家,在南朝还是梁朝之时,花姑的祖父便作为人质被送往梁朝帝都建康居住,并在那里成家生子,一直生活到如今。
当花姑十六岁那年,南陈当今的皇帝陈顼继位登极,一改其父对北朝只守不攻的态势,欲统一南北,恢复汉家江山,于是,组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