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隋行-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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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谢讽昨天晚上到你家,投奔你来了?他是被解雇了吗?”杨广联想起十几天前,自己躲进“江南岸”二楼的厕间里,最后一次用手机上网搜索,便是搜索出了这位谢讽今后的命运,尔今听到虞孝仁大清早地跑来向自己报告说,自己将来的这位御厨没头没脑地竟连夜跑到虞孝仁府上投奔他,禁不住坐直了身子,问道。
“王爷听得不错,就是十几天前曾向王爷敬献过用野猪肉和黑熊白做成的两道菜的谢讽,昨晚突然跑来我家,央求我收留他。不过,据他说,他并不是被东主解雇的,而是因‘江南岸’酒楼被朝廷查封,他在长安城中举目无亲,无处可去,才想起来投奔我的。”虞孝仁说这番话的时候,不知因为什么缘故,显得有些紧张,两只眼不停地向殿口的方向扫视着,仿佛生怕有人突然闯将进来,偷听了他这话去。
“江南岸”被朝廷查封了!
杨广也大吃了一惊。他旋即想起,半个月前,自己兴冲冲地进宫向父亲邀功报喜,却被杨坚劈头盖脸一通好训,指责他毫无凭据地怀疑有功之臣,还当即命何柱儿赶去制止屈突通查封“江南岸”,羁押酒楼里的一干人等,到今天才过了短短半个月时间,为何父亲又要下旨查封“江南岸”呢?
“酒楼既然被朝廷查封了,那谢讽为何还能跑到你家中,央求你收留他,莫非朝廷只封了一座酒楼,对酒楼里的人并没有羁押?”杨广脑子飞快地转着:即使真如虞孝仁所说,“江南岸”被朝廷查封,谢讽跑去投奔他,也不至于使虞孝仁一大早便急急忙忙地跑来求见自己呀,这其中必定还有他未曾说出的隐情。
穿越以来至今,前后不到一百天的时间,杨广感觉到自己别的本事增长有限,单是于人情世故,猜料人心这一点,与杨小宽那一世相比,有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唉,谁承想,如转世投胎般附身到了一位皇子、亲王身上,整日还要盘算着如何防范人心!
“王爷,我方才没说明白。据谢讽说,昨天临近天黑之时,带人来查封酒楼的是归京兆府节制的长安东西两市的市令,查封酒楼的原因是因有人发现‘江南岸’酒楼有违反朝廷禁酒令,私自酿酒出售。因此,只查封了酒楼,并将酒楼中的一干人尽行遣散了事。谢讽因到长安时日尚短,与酒楼东主舒国公刘鲂谈不上有主仆之谊,所以无处可去,才想起来投奔我的。王爷,您看,我父亲刚刚被朝廷降了职,据说还要调访,这谢讽又出身于江左世家高门。。。。。。”虞孝仁说到后来,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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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走,到你家去
(今天仍是一更,明天首更在零点左右,求收藏,求推荐)听虞孝仁说完这番话,杨广才明白“江南岸”突遭查封的真正事由,同时也对虞孝仁的来意猜出了几分。
虞孝仁曾几次三番地想托自己替他父亲开脱说情,这回必是担心谢讽江左世家子弟的身份牵累自家,才如此急不可奈地跑来转求自己收留谢讽的。
杨广不得不承认,当他从虞孝仁嘴里听出他有求自己收留下谢讽的意思时,心头情不自禁地感到一阵窃喜。说句真心话,这两三个月,他每天都要吃上不下十枚茶叶蛋,吃得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谢讽这位厨艺高超的大厨,如能被自己招揽于府中,那么从此以后,自己非但不必每天靠着几枚茶叶蛋裹饥度日,反而每顿饭都能享用到谢讽精心烹制的美味佳肴,又何尝不是人生一大幸事呢?
与此同时,由长安市令出面,查封“江南岸”,又大大地出乎了杨广的意料:据那日在正阳宫中父皇杨坚亲口说过,早就有御史上章弹劾刘鲂私纵爱妾当街榷酒营利,也就是说,朝廷早就对刘鲂违反禁酒令一事心知肚明,不过是因刘鲂昔日对父皇杨坚有定鼎元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既是这样,为何迟至昨日,又忽然冒出个不知深浅、轻重的愣头青市令,胆敢砸堂堂舒国公的场子呢?
“关于‘江南岸’被查封的前后经过,你还能说得更详细些吗?”杨广低头琢磨再三,也琢磨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于是继续向虞孝仁发问道。
“这件事的前后经过,我都是听谢讽说的,王爷要是想听详情,我马上命人将谢讽唤来王爷府上,要他亲口向王爷禀报。”
杨广想到今天染干还要来自己府中做“代课老师”,这件事不便叫他知道,当下起身说道:“走,到你家去。”
杨广一说要出府赶往虞府,可忙坏了晋王府里的一班人等。萧萧、瑟瑟两名侍女闻讯后,匆匆忙忙地给杨广送来两盘点心,劝杨广莫要空着肚子出府赶路,吃几块点心再走;鲜于罗因染干每天都会按时主动到晋王府来报到,所以只留了两名王府护卫在馆驿对街临时赁下的一间民房中监视,自己则回到杨广身边侍侯,听到杨广一大早就要出府的消息,脚不沾地地赶去备驴;同时,张须陀也得到了信儿,忙赶来贴身护持。
杨广受不得萧萧、瑟瑟两个人的一力劝说,吞下了两块点心,抬头见张须陀全副戎装、大步流星地赶来,摆足一副要护持着自己出府的模样,心念一闪,随即向他吩咐道:“你立马赶去大庄严寺,叫鱼俱罗到虞府来见我。”
张须陀这十几天因受了李渊的警告,有意回避与染干见面,因此只要杨广不出府,他平时很少在杨广眼前露面,听到杨广的吩咐,张须陀先是下意识地答声“遵令”,继而直愣愣地问杨广道:“我走了,谁护送王爷去虞公子府上?”
杨广被他问得哭笑不得,又因素知他的脾气、秉性,懒得和他啰嗦,便随手一指殿外,敷衍他道:“叫表兄另派两名军士,跟随本王就是。”
“那可不行,别人去,我放心不下。我还是先将王爷护送到虞府,再去大庄严寺吧。”张须陀依旧直不隆通地说道,不待杨广再说什么,转身就到府门外等候去了。
杨广也真是拿脑子里只长有一根筋的张须陀没有办法,苦笑着摇了摇头,向闻讯赶来的鱼赞叮嘱了几句如染干来府中,先将他留下,好吃好喝地款待,等自己回来之类的话,才带着虞孝仁迈步向府门外走去。
虞孝仁家在长安城西,距离安若溪出家修行的万善尼寺只有一坊之隔,论论规模形制,不仅比起晋王府相差甚远,甚至还不如前些时杨广奉旨前去吊唁的李询的那座府邸。
虞府只有三进院落。虞孝仁引着杨广进了府门,径直来到第二进院子里的正房落座。张须陀见一路无事,遂主动向杨广提出,他这就去大庄严寺传唤鱼俱罗到此来见。杨广深觉张须陀整这一出,纯粹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不耐烦地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速去。
这边,虞孝仁命人到后院传谢讽来见。稍顷,一袭白衫的谢讽跟着虞府仆人来到了正房。
杨广乍一望去,只觉换了一袭白衫的谢讽虽面带憔悴,然举手投足间隐然带有一股浓浓的儒雅气质,心底里不禁对他又生出一丝亲近之意,微笑着指着下首的一张座位,客气地对谢讽说道:“十几天未见,谢大厨别来无恙乎,请坐下说话吧。”
谢讽甚是聪慧,早从昨晚虞孝仁对待自己的态度以及今日一早杨广亲自到虞府传自己相见的种种当中,察觉出了一丝端倪。心中既料定,多半是虞孝仁欲转求杨广收留自己,便不肯在将来的主人面前托大就坐,冲着杨广拱手施礼,涨红着面孔应道:“失业乞食之人,不敢在王爷面前有座。有什么要吩咐的,就请王爷吩咐吧。”
杨广细细打量,从谢讽身上全然已看不出有一丝十几天前在“江南岸”酒楼上他向自己献食时身上流露出的那股兴奋和英气,剩下的只有落寞和孤独,不由得打心底泛起一阵怜悯和同情,并不坚持要谢讽坐下说话,改了称呼问道:“谢先生能详细跟本王说说,‘江南岸’是如何被查封的吗?”
谢讽答声“遵命”,立在当地,原原本本将“江南岸”酒楼突遭查封的前后经过叙说了一回。
杨广虽听他讲得与虞孝仁先前所说并无太大的区别,可仍旧从谢讽的讲述中发现了一个值得玩味的细节:长安市令带人查封酒楼时,恰恰是酒楼东主舒国公刘鲂通常不会在酒楼中的那段时间。
这就说明,这位带人查封酒楼的市令非但不是个愣头青,很可能事前已得到了指令:只准查封酒楼,不得与舒国公刘鲂发生正面冲突。
联想起那日在正阳宫中父皇杨坚对刘鲂仍顾念旧情的态度,杨广心中隐隐约约像是找到了朝廷查封“江南岸”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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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谢讽入王府
父皇杨坚力阻奉旨查察会真和尚横死案的屈突通带人查封“江南岸”,却在半个月之后,暗中传命身兼京兆尹之职的重臣苏威,要他指使长安市令,以违反朝廷禁酒令的名义对“江南岸”实施查封,这不分明就是在敲山震虎吗?既给昔日的有功之臣刘鲂保全了一份颜面,同时又查禁了这个有私通南陈嫌疑的酒楼,进而变相捣毁了南陈奸细在长安城中的一个据点。
杨广头脑中顺着这个思路一路想下去,越想越觉得离查封“江南岸”背后的真相越近,不禁产生了种莫名的兴奋:据此推断,自己那日在正阳宫说的一番话,父亲分明已听到了心底,开始怀疑起刘鲂与南陈朝廷之间有某种暗中勾连来了。
现在只要等张须陀将鱼俱罗唤来,问问他最近十几天时间里,查案都有什么进展,便可知自已方才做出的一番推断是否在理了。如果不出意料的话,谢讽向自己献食那天,躲在三楼偷听的那位赤髯少年多半至今音讯皆无,否则,父皇也就不会传命只封楼,不扣人了。
杨广只顾埋头琢磨着查封“江南岸”背后的种种真相,浑然忘记了房中谢讽还在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等待着他的进一步指令。
“王爷早起,还没用过饭吧?要不,小可去厨下为王爷和虞公子做些可口的饭来?”谢讽小心翼翼地问道。
由于早已借助4G网络强大的搜索功能获知了谢讽日后将成为自己身边的尚食值长,杨广并不怀疑谢讽是南陈派来长安的奸细,因此,在来虞府之前,心中已打定了要招揽谢讽入自已府中的主意,此时见谢讽意怀忐忑,表现得如此惴惴不安,便不忍要他再受煎熬,依然面带笑容地向他说道:“现在倒用不着先生动手操持。谢先生如果没有更好的去处,今日便随本王回府掌厨,如何?”
谢讽傻傻地还没反应过来,虞孝仁已是抢先冲他说道:“谢大厨,我要恭喜你了。能够到王爷府中掌厨,远比在‘江南岸’当个大厨可要强多了,把王爷侍侯好了,将来何愁没有你的出头之日呢。”
经他提醒,谢讽才回过神来,也不知是激动,还是喜悦,竟然淌下两行泪来,哽咽着冲杨广连连躬身施礼,却是说不出一句感谢的话来。
“谢先生不必如此多礼,我还要和孝仁在这儿说几句别的话,你暂且退下,稍晚些时候,我会差人专程来接你的。”杨广睨了虞孝仁一眼,劝谢讽道。
谢讽又向杨广鞠了三个躬,才随着虞府仆人离开了正房。
“王爷,今日您既然光临寒舍,我还有一事相求,请王爷不要推辞。”虞孝仁成功地将谢讽这个南陈奸细的嫌犯推给了杨广,心中高兴,不免想得寸进尺,求杨广答应下另一件事。
杨广情知虞孝仁一张口,多半有事求助于自己,只碍于素日和他要好的情面上,不便拂了他的面子,便淡淡地问道:“有什么事先说说看,我能办到的自然不会叫你失望的。”
“王爷,您没得着信吗?”虞孝仁向前凑了凑,故作惊讶地问杨广道,“您就要开府建衙了,将来王爷有出镇就藩的那一天,请一定要带上我,也好让我有个为朝廷效力的机会。”
开府建衙?
杨广哈哈大笑道:“孝仁,你是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我怎么不知道?如果真如你所说,不知父皇都给我派了谁来?”
虞孝仁见杨广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有些急了,大瞪着一双眼睛,煞有介事地说道:“王爷,你还别不信。或许就在这两天,事情就会见分晓的。我虽还没听说新任晋王府长史、司马是谁,但依皇上对王爷的看重和疼爱,给王爷您配备的僚属一定不会是寻常之辈的。今天,我这就算是给王爷提前道喜了,改日就藩之时,还望王爷能带着我。”
“好吧。如果你所说是真的话,我现在就答应你。”杨广被虞孝仁说得也颇有些动心了,爽快地答道。
谁都知道,身为藩王,一旦得到朝廷诏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