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隋行-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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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俊一掌撂倒了虞孝仁,旋即指着倒地未起的杨广,冲杨秀低吼了一声:“还愣着做什么,上去踹他啊!”
杨秀抬起一条粗腿,正要向杨广后背狠狠踏去,却突然觉得自己后脖领一紧,整个人身不由已地被人拎了起来,随即又轻轻地放到了一旁。
“王爷。”闻讯赶来的鲜于罗惊呼一声,忙跑上前,从地上扶起了杨广。
与此同时,杨俊、杨秀两兄弟转身望去,不约而同地失声叫道:“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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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身入危楼
(求收藏、求推荐)杨俊、杨秀身后站定一位白发男子,瞧年纪仅在三十岁上下,一身仆从装束,除了长着一头醒目的白发,相貌毫无惊人之处,却在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份沉稳和干练。
跟在白发男子身后的汉王杨谅忙冲杨秀赔礼道:“梁默方才得罪了,小弟代他向四哥赔礼啦。四哥,你与二哥、三哥咱们都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偏要动手斗殴,叫人看笑话呢。”
他年纪虽小,说起话来仍未脱奶腔儿,可有白发梁默陪侍在身侧,饶是惯于耍骄斗狠的越王杨秀,也不敢贸然造次了。
杨俊、杨秀都十分清楚,杨谅身边的这位贴身护卫,论其出身,虽只不过是昔日徐州总管、盛国公梁士彦的一名家僮,却在数年前北周平灭北齐一役中脱颖而出,亲手生擒北齐后主高纬,之后跟随梁士彦南征北战,又立下了赫赫战功,被破格晋封为上仪同,单单是这些,也还罢了。偏偏这位梁默自幼因缘际会,得嵩山少林寺武学真传,身负绝世武功,若论江湖功夫,眼下京畿方圆千里,堪称魁首。正因如此,父皇杨坚在受禅登极做了皇帝之后,曾点名将梁默同悍将焦二一同,分别擢拔到了次子杨广及幼子汉王府中,做了一名贴身护卫。
面对着这么一个厉害角色,杨俊和杨秀怎么还敢造次,不听劝呢?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杨秀粗声粗气地向着正冲自己怒目而视的杨广说了声:“改日定当再来领教二哥拳脚上的功夫。”拉起杨俊,在众人的围观注目之下,竟然扬长而去了。
杨广不识得梁默,虽心知他是奉了杨谅之命前来劝架相助自己,却因方才在杨俊、杨秀的合伙围攻下吃了不少亏,不肯轻易放二人就此离开,迈步就要去追,无奈不论他如何变换身形,左迂右回,梁默都挡在他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闪开!别惹恼了本王,要你的好看!”
杨广终于忍不住,将一腔的怒火转而向梁默发泄起来。
“王爷。”鲜于罗知道梁默的底细,生怕主子惹恼了他,会吃眼前亏,忙一扯杨广的衣襟,提醒他道,“虞公子还在地上躺着呢。”
“梁默,咱们走。”杨谅见杨广丝毫不领情,心生不快,且杨俊、杨秀二人已然走远,不由得发起了小孩儿脾气,招呼一声梁默,又冲杨广一抱拳,说道:“二哥,你好自为之。”头也不回地带着梁默也走出了太学的小院。
杨广喝散其余众人,这才转身走到虞孝仁面前,俯下身,查看他的伤情。虞孝仁在一阵短暂地头晕目眩之后,已然苏醒了过来,见院中围观众人已纷纷散去,只有一个名唤李浑的,是当朝太师李穆的小儿子,因平日里与二人交好,还留在原地未走。虞孝仁像是有事要单独向杨广说,冲李浑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待李浑走了以后,虞孝仁才挣扎着爬起来,拉起杨广就往院外走:“王爷,别叫先生看到了你们兄弟间动手打架,禀报给皇上、娘娘,就麻烦了,快走。”
杨广经他这一提醒,心里也不由自主地后怕起来,带着鲜于罗,和虞孝仁一道急匆匆地离开了太学的小院。
“王爷,我有要紧的事要同您商议,距此不远,有一座‘江南岸’酒楼’,他家的饭菜还说得过去,此刻已近晌午,就请王爷移步,咱们到‘江南岸’边吃边说,如何?”虞孝仁见太学院外的大街上来往人流不断,一时间又在附近寻不出个说话的合适场所,便邀杨广到东市对面的“江南岸”酒楼吃饭、说话。
杨广看虞孝仁面色凝重,确像是有重要的话急着同自己说,加之对府中大厨丁三儿的手艺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便点头答应了。
杨广、虞孝仁骑驴在前,鲜于罗步行随后,主仆三人赶到长安东市门前时,已到了午时东市鸣锣开市的时分,但听三声开市锣响,伴随着东市两扇黑漆大门缓缓开启,如潮水般的人流一涌而入,转眼间便把偌大个市场挤的是满满登登,水泄不通。
“这里好热闹啊!”杨广骑在驴背上,远远地看到东市里头一行尽是卖吃食的店铺,逗引得他胃口大开,饶有兴趣地感叹道。
“如今长安城外四方不宁,朝廷三面用兵,长安城内米价一天高过一天,百姓们这是都在赶着趁早来东市抢购些日常所需之物贮备着,以防明日一觉醒来,同样的一尺布帛,却买不到和今日一样多的东西喽。王爷,这边请。”虞孝仁一面解说着,一面将杨广让向东市对街的“江南岸”酒楼。
杨广在酒楼门前翻身下了驴,手指着酒楼门楣居中高悬着的匾额,问虞孝仁道:“我只道寻常酒楼饭馆起名常用‘江南春’、‘醉仙楼’这样的字号,这座酒楼为何叫做‘江南岸’,而不唤做‘江南春’呢?”
虞孝仁吩咐随行的小厮先进酒楼订一个上好的包间,这才向杨广解释道:“王爷有所不知,这‘江南岸’酒楼的东主乃是舒国公刘鲂,舒国公当年于皇上有定策之功,大隋立朝以来,舒国公不予朝政,专喜与富商巨贾往来优游,出资开设了这间酒楼,听说取这‘江南岸’的字号还经过了娘娘的首肯,其中暗寓我大隋灭南陈,一统江南之意呢。王爷,请入楼一叙。”
这虞孝仁瞧着长得一副蠢样,没想到却装着一肚子的杂拌儿学问,倒是人不可貌相。杨广这样想着,不由得多看了虞孝仁两眼,一眼瞅见他头上缠着白布,才想起来问道:“你这头上是怎么回事?是不小心碰伤了,还是?”
虞孝仁苦笑着摇了摇头,答道:“说起来倒叫王爷笑话,我这是在家里训鹰,反被那只海东青在额头上啄了一口。王爷,咱们上楼说话。就叫鲜于罗和我家小厮在楼下随意用些饭食吧。”
酒楼里早有手脚麻利,口齿伶俐的小伙计迎了出来,满脸堆笑地把二人引往了二楼订好的包间落座。
“两位公子今晌想吃些什么呢?”小伙计为杨广和虞孝仁沏上两杯茶,笑吟吟地望着杨广问道。
“朝廷如今戒奢尚俭,你就拣合口的菜肴给我俩来上四道,再温上一壶‘淮南春’来。哦,‘剔缕鸡’是一定要的,其它的尽由你斟酌着办吧。”虞孝仁像是这酒楼的熟客,随口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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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一夜两起盗案
(求收藏、求推荐)“两位公子今儿也算来得巧啦,敝号刚刚进了些新罗的鲻鱼,呆会儿由谢大厨来为两位公子做道‘跳艇’,两位尝尝鲜?还有江南的‘糖蟹’,再配上一道醋芹来下酒,就蛮够两位用得啦,如何?”小伙计技艺娴熟地为两人推荐着菜肴。
“行啦,我不是说了嘛,尽由你瞧着办就是,还在这儿啰嗦个不停。”虞孝仁却丝毫不领情,催促着小伙计赶紧离开。
“快说说,你那海东青是怎么得来的?”杨广对那只啄伤虞孝仁的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待小伙计一退出房间,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王爷要是有兴趣,过会儿用过了饭,我陪着王爷去走一趟,去订上一只‘玉爪’,怎么样?”虞孝仁抬手向街对面的东市指了指,故作神秘地说道。
杨广虽不知这‘玉爪’是何物,但从虞孝仁的话中猜测,多半是上好的海东青品种,睁大了双眼,问道:“你是说这东市里就有卖海东青的?”
虞孝仁点了点头:“王爷自己知道就行了,千万别走漏了消息,要是让朝廷知道长安东市有人私下里买卖海东青,这‘玉爪’王爷可就得不着啦。听说王爷府中昨晚遭了贼,可曾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没有?”
杨广一提到这事,气就不打一处来:昨晚自己府中有不速之客光临,安若溪擅自堕胎,这些原本在外人面前难以启齿的糗事不出一天的功夫就传得满城皆知,叫他的脸面放哪去放!与虞孝仁一道骑驴从太学走来,杨广已暗下决定:今天回府,便要把安若溪驱逐出府,以免留她在身边,日后会成为像杨秀这些人取笑自己的把柄。
虞孝仁看杨广一脸不虞之色,知道他不愿自己再提及此事,随即补充道:“我家昨晚也进了贼,王爷,你说这事巧不巧?”
虞孝仁的父亲是当朝宰相,尚书右仆射虞庆则,他府里的护卫力量纵使不如自己的晋王府,想必也相差不多,居然也进了贼?
杨广登时来了精神,两眼紧盯着虞孝仁,问道:“这是昨晚什么时辰的事?你家里丢了什么东西?那贼捉到了没有?”
“王爷莫急,听我从头说来。那贼的身手当真了得,到我家里来了一遭,从进到出,简直如入无人之境,直到今早家中仆人打扫家父的书房,发现书房几案上不见了父亲自并州写来的几封家信,这才发觉家中进了贼。我闻讯后,立即差人向京兆衙门报了案,京兆衙门已派出干员来家中勘察失窃现场,因此,今日的太学考校我才来迟了。”
“你是说,直到今天早上,才发现你家中进了贼?那贼潜入你家,只窃走了令尊的几封家信,难道就没有拿走其它的财货珠宝?”杨广眉头紧皱,想不出这贼单单偷走几封家信,会派上什么用场。
“王爷,你说,一夜之间出了两起盗案,这会不会是同一人所为?”虞孝仁目光闪烁地望着杨广,提醒他道。
杨广仔细回想着昨晚鲜于罗发现安若溪宿房房顶上有人的前后经过,一时间理不出一丝头绪来,遂对虞孝仁的问话不置可否,只向他反问道:“你可还记得,令尊这几封失窃的家书中都写得哪些内容?会不会是那贼作贼心虚,仅仅出于无意,顺手拿走了那几封书信?”
虞孝仁摇了摇头,思忖着说道:“应当不会是出于无意。我依稀记得丢失的那几封家信都是家父奉旨率军出镇并州后所写,其中写到的内容不过是关于他在并州的近况,再有就是一些叮嘱家里人的话,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啊。哦,对了,在最近传回来的一封信里,父亲还提到了关于突厥的事,不过,好像也只是提了一句,突厥近日频有异动,意图不明,他已上章给朝廷,请求朝廷严加防备。”
“难道这贼是突厥派来的?”杨广联想起母亲独孤皇后怀疑自己身边的安若溪是前北周千金公主宇文般若有意安插的眼线,陡地一惊,“倘若安若溪真是宇文般若的人,那么不但昨晚潜入虞府,窃走虞庆则家书的那个贼,与藏身在安若溪房上的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即连他此行的目的也随之一目了然了:潜入自己府中,是为了与安若溪接头,而到虞府窃信,则是为了窥探军情。”
这个惊人的发现令杨广身不由已地变得兴奋起来:今天自己的遭遇果然与昨天大为不同,虽然为了安若溪堕胎一事和自己的两位兄弟大打出手,但一来凭借着几首唐诗在太学考校中可谓是出尽了风头,二来在无意间竟猜到了昨晚府中那位不速之客的身份和意图,距离最终破案、擒获真凶只有一步之遥了,真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啊。
“王爷,听说昨日你府中的安姑娘出了点儿事,她当初可是宇文般若身边的红人,这两起盗案会不会系同一人所为。。。。。。”虞孝仁随后说出的这几句话彻底打破了杨广当神探的美梦。
原来像虞孝仁这样的纨绔子弟也能推测出与自己一样的结果啊!一刹那,杨广的自信心受到了沉重打击。
然而,虞孝仁犹不知趣,继续说道:“即便这两起盗案真是一人所为,而此人又确是突厥派来的,咱们现在想在这户口数十万的长安城中找到他,将他一举拿下,恐怕也是难以做到的事。但不知王爷对此有何应对良策,也好让在下领教、借鉴一二。”
“怎么这老半天了,一道菜还没上来?”杨广但顾左右而言它,心中却悻悻地想道:除了立马把安若溪赶出我的晋王府,我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他的目光无意间和虞孝仁满含期待的眼神撞在了一处,随即转念又一想,似乎猜到了几分虞孝仁约自己来“江南岸”喝酒密谈的真正用意:他家中失窃的那几封家书决不会像他方才说的那样无关紧要,里面多半写有不能为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