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隋行-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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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几份不屑的声音,对高连升说道:“这不过是只再寻常不过的杂毛‘海东青’,比起你上回送我那只纯灰的,尚有几分不如。高老板,要是这一拔运来的几只都是这样的,我今日就带晋王殿下来了。还有好的没有?”
“虞公子莫要心急嘛。老儿猜想着王爷未必亲眼见到过活的‘海东青’,想要王爷多瞧上一瞧。这拔之中虽然没有‘玉爪’那样的极品,好的还是有一只,请王爷随老儿移步这边。”高连升脸上堆满着笑容,边向虞孝仁软语解释着,边将杨广径直引向最后一只铁笼。
这只铁笼里,关着一只全身上下一团乌黑的“海东青”,若不是高连升高举着火把在前面照着亮,即便是房中有蜡烛散发出的光亮,寻常人只怕会误以为这只铁笼里是空的,并没有“海东青”。
“禀王爷,这是一只上好的‘黑袍’,通常一千只‘海东青’中才会见到这么一只,请王爷近前来过目。”高连升这回不等虞孝仁说话,主动向杨广介绍起了笼内这只“海东青”的品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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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高连升的真实身份
杨广听到高连升说起最末一只铁笼中的“海东青”实是“海东青”中的上品“黑袍”,精神登时一振,抬头定睛看了多时,却未见铁笼内那只全身漆黑的鸟儿有丝毫的动静,不禁疑惑地问高连升道:“它是不是被蒙住了双眼,见不到亮光啊。”
高连升用手里的火把往回一指,呵呵笑道:“王爷请看,这几只‘海东青’有哪只没被蒙住了双眼呢。这也是‘黑袍’不同于寻常同类之处,它并不怕火。”
杨广顺着他手中火把所指的方向转头望去,这才注意到铁笼里关着的每只“海东青”双眼处都罩着个黑色的眼罩。
就在杨广的注意力从头顶上那只铁笼移开的同时,突然听到头顶上蓦地传来一声犀利的鸟鸣声,唬得他下意识地举目张望,却赫然看到被高连升称为“黑袍”的那只“海东青”展翅扑至笼边,准确无误地冲着自己所站的方向伸出尖利的前喙,一双金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作出一副见到猎物捕食时的凶猛架势。
“王爷莫慌。”高连升生怕杨广受到惊吓,忙拦在他身前,将手中的火把冲着头顶笼子里的“黑袍”晃了两晃,那只“黑袍”不甘示弱地扑扇了两下翅膀,终于退到了笼子的另一侧。
“王爷,就这只吧。我瞅着比我家中那只可要强多了。”三人之中唯有虞孝仁兴奋地冲杨广叫道。
杨广惊魂方定,不由得再次抬头望向那只“黑袍”,见它一扑未能得手后,也像是发觉到身在牢笼之中,不可能捕食到近在咫尺的猎物,随即收拢翅膀,伫立在铁笼的另一侧,又变得一动不动了。“动若脱兔,静如处子。”杨广脑海里立马闪过八个字,凝视着“黑袍”点了点头。
由于除了“黑袍”外,其它的几只都是较为常见的“海东青”,高连升在引导着杨广靠近相看过“黑袍”之后,便带着杨广和虞孝仁出了仓房,转身来到上房中喝茶叙谈。
“这只‘黑袍’虽然已属难得,比起‘玉爪’来尚多有不如。王爷如相不中的话,老儿日后还可托人寻一只‘玉爪’来进献给王爷。”高连升因自己有言在先,要献一只“玉爪”给杨广,一落座就试探着杨广对方才那只“黑袍”的印象如何。
“要我说,这只‘黑袍’你就先献给王爷带着,日后有了‘玉爪’再献不迟嘛。将来王爷出镇并州之时,身边有这一黑一白的一双‘神鹰’,岂不是威风八面?”虞孝仁大大咧咧地替杨广做起了主。
杨广虽没亲眼见识到携带猎鹰外出会猎的场景,但想起古人曾有“左牵黄,右擎苍”的诗句来形容古代会猎令人向往的场面,不禁开口附和虞孝仁道:“就是这只‘黑袍’吧。本王愿出两段上好的绢帛,从高老板手中购下此鹰,不知高老板意下如何?”
高连升没有想到杨广会出重金从他手里购得“黑袍”,忙起身决口推辞道:“王爷能收下‘黑袍’,已是老儿的荣幸,老儿岂敢在王爷面前讲论价钱。敬请王爷收回成命才是。”
“王爷,高老板诚心诚意要赠鹰给你,也有日后求你多关照于他的意思在其中,今日你若执意要出重金购下‘黑袍’,岂不要令高老板的一番美意落空?我劝王爷还是收下‘黑袍’吧。”虞孝仁用眼角的余光瞟着高连升,半是真话半是玩笑地劝杨广道。
“高老板,本王听说你与当今高句丽王高汤彼此叔侄相称,这些‘海东青’不会是你替高汤售卖,以换得钱帛粮晌的吧?”杨广听虞孝仁提到高连升有意借献鹰攀附自己,心中一动,随即也改用玩笑的口吻向他问道。
或许是被杨广一口道破了实情,高连升神色一滞,旋即又恢复如常,干笑着摇了摇头,答道:“老儿此刻若矢口否认,只怕王爷和虞公子也信不过老儿。只是老儿虽与当今高句丽王同出一族,论年岁辈份还是高汤的长辈,可老儿早在十年前就远离故邦,前来长安经商,那时高汤还是个黄口小儿,老儿现如今纵使有心攀附于他,他也不会再认我这个远在长安的叔父喽。”
“我父子与高老板打交道前后也有七八年了,这一点请王爷放心,他决非高句丽王有意安插于长安城中的眼线。”虞孝仁不知曾得了高连升多少好处,竟拍着胸脯替他打起了保票。
因今日是应虞孝仁之请,前来东市高连升所开商号内挑选“海东青”的,杨广不便对高连升逼问过甚,伤了彼此间的和气,于是听虞孝仁这一说,也哈哈大笑道:“我不过是想到就说,和高老板随意开个玩笑罢了,孝仁兄和高老板皆不必当真。方才我听说这‘海东青’带回去还须调教、驯养,才能听命于主人,捕捉猎物,但不知该如何驯养,还望高老板能不吝赐教。”
高连升得了杨广这话,一颗提至嗓子眼儿的心才逐渐安稳下来,重新落座,赔着笑向杨广解说道:“王爷,包括‘黑袍’在内,这一拔‘海东青’在从辽东运至长安的一路上,已用雁鹊之类的禽肉将其喂饱养肥,下一步即可熬鹰了。嗯,今晚老儿即派人将这只‘黑袍’送至王爷府上,再差专人登门传授王爷熬鹰之法,如何?只是有一件事,须得由老儿亲口向王爷说明,‘海东青’虽然和猎犬有相似之处,却也有所不同:它只认最初驯服它的主人,一经驯化后,则非主人之命不听,因此旁人只能传授王爷熬鹰之法,却无法代替王爷您亲自熬鹰。”
杨广前些时因李渊嘴快,向李圆通报知了谢讽窃取杨丽华笔迹之事,从而导致了谢讽被关入天牢,此时极不愿自己在府中熬鹰之事被李渊察知,给自己带来新的麻烦,眼珠一转,手指虞孝仁说道:“高老板,在本王自己府中熬鹰多有不便,能否请你命人将‘黑袍’送到孝仁兄府上,本王亲到虞府受教、熬鹰,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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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花圃熬鹰(上)
“王爷,要将这只‘黑袍’驯服,至少也需半个多月的时间,您离开王府这么长的时间,老儿不知方便不方便。”高连升提醒杨广道。
杨广只想着如何能够避过李渊对他的监视,却没想到熬鹰需要这么长的时间,想想如果自己离开王府,白天黑夜地在虞孝仁家中熬鹰,此事一旦让李渊知道了,禀报给父皇母后,只怕又是一件大麻烦。可既要躲过李渊的视线,又能持续不断地熬鹰,到哪里寻找这样的地方呢?
杨广低头思忖了片刻,居然被他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遂向高连升嘱咐道:“这样吧,今晚定更时分你差人将‘黑袍’送到本王府门西侧的花圃内,到时本王自会带人在那儿候着就是。”
当下三人商议已定,高连升唤过一名身强力壮的年轻汉子,向杨广介绍道:“此人名叫金大顺,原是运送这拔‘海东青’来长安的辽东猎户,就由他来向王爷通禀熬鹰之法吧。”
杨广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回到王府,杨广哪儿还有心思研究北境诸地的舆图,满脑子都是关于今晚金大顺等人送“黑袍”来,自己该怎样驯服他的事儿。他左思右想,突然想到自己如果一连几天呆在王府外的花圃内熬鹰,先不说要设法堵住江陀子的嘴,而且府里至少有三个人一定是瞒不过的,那就是照料自己饮食起居的两名侍女萧萧和瑟瑟,以及每天几乎和自己形影不离的贴身护从鲜于罗。这三个人倒还不至于将自己悄悄在花圃内熬鹰的事泄露出去,但也防着李渊和他手下的千牛军士随时都有可能来找自己,到时如果发现自己并不在府中,岂不是前功尽弃?
杨广思索多时,终于想出了一个以假充真的办法:他寻思鲜于罗虽比自己年长几岁,但论身材和自己倒有几分相似,在自己前往花圃熬鹰的这几天里,不如就令他冒充自己呆在府中,一旦有急需自己亲自料理的事情,自己随时可以返回府中,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像杨广这样年纪的孩子,要让他整天对着一幅幅舆图背地名儿,对他来说,真比坐牢还要烦闷。如今意外获赠了一只堪称上品的“海东青”,他哪儿还顾得上去背地名儿呢。
心中计议已定,趁着回寝殿睡晌觉的功夫,杨广将鲜于罗和萧萧、瑟瑟三人召集到寝殿,当面向三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鲜于罗和萧萧听了,倒没说什么,只瑟瑟一人听罢,当即提出一定要随杨广一道前往花圃熬鹰。
“你一个女孩儿,平白无故地跟着我到花圃去做什么?”杨广把脸一沉,向瑟瑟问道。
“王爷乃千金之躯,花圃虽近,毕竟是在府门外,江陀子又是个半疯半颠之人,一旦王爷在外有个三长两短的,奴婢们可吃罪不起。”瑟瑟振振有辞地答道。
经瑟瑟这一提醒,鲜于罗和萧萧也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纷纷向杨广表示出了忧虑。
“王爷,听您方才说,这熬鹰须得几天几夜,有奴婢陪在您身边,一来可以服侍王爷,二来也可以替王爷跑个腿,传个信儿什么的,王爷,您就带上婢子吧。”瑟瑟这几个月和杨广混得熟了,半是恳求半是撒娇地说道。
“那好吧。”杨广听瑟瑟说得不为无理,只得点头答应了,他随即吩咐鲜于罗和萧萧道:“在我到花圃熬鹰的这几天里,鲜于罗,你每天晚上就在寝殿睡觉,白天从寝殿直接赶赴前院的正殿温书,背地名儿就是,除了这两个地方外,别的地方都不要去。萧萧,长姐和表兄要是问起,你就对他们说,长孙晟先生奉旨前来要我勤习北境之山川地理,风土人情,我每天都在用功温书。还有,除宫内来人外,外客一律不见。”
鲜于罗和萧萧对视一眼,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杨广将府中之事安排妥当,又命鲜于罗提前到花圃知全了江陀子一声,在花圃内为自己和瑟瑟安排下歇息的地方,好容易盼到天色黑了下来,前院传来焦二的定更锣声,杨广换上鲜于罗日常穿的黑色衣裤,在头上戴了顶遮住大半个脑袋的护耳风帽,瑟瑟也是一副王府护从打扮,两人相跟着骗过把守府门的千牛军士,出了晋王府的府门,拐向王府西侧的花圃。
晋王府的花圃占地足足有五六亩大小,顶得上长安城中一户上等人家的宅院了。花圃中紧挨着王府的院墙处建有一排四五间供花匠住的土房。这里早先不止江陀子一位花匠,但这些人都受不惯江陀子平日里对他们颐指气使的态度,加之花匠做到底仍然只是个花匠,不像王府内其他的差使,即使不能跟随主人混个前程,也多多少少有些零花钱可赚,因此,三五年下来,这里的十几位花匠走得就只剩下江陀子一个了。
江陀子白天得到鲜于罗前来向他传达晋王要借他经管的地界儿熬鹰的消息,并没有像王府寻常执役人等那样表现得十分兴奋和殷勤,反而嘴里嘟囔道:“熬鹰可以,但也得提醒王爷,别碰坏了老夫精心培育的花苗才是。”
鲜于罗原就知道江陀子脑子不太正常,听他没有公开提出反对,也就装做没听见,匆匆向他叮嘱了两句“不要向别人提起王爷在此熬鹰”之类的话,就急忙返回王府扮演他的王爷去了。
杨广带着瑟瑟来到花圃栅栏外时,影影绰绰地看到栅栏外站着三四个人影,当中地上还放着个硕大的铁笼子,知道是金大顺带人送‘黑袍’已经到了,遂走上前和金大顺打了声招呼,命人把关着“黑袍”的铁笼子搬到花圃内一间值房当中,单留下金大顺一人,准备向他讨教熬鹰之法。
房内烛光照耀下,杨广看到金大顺手中拎着根三尺多长,仅有手指肚粗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