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说话不代表我不知道-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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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的主人是碧棠,她平静道:
“殿下,请息怒。”
我拨!二皇子习惯性想打开那只手,咦,怎么拨不开。
他低头,那只纤瘦的臂腕正牢牢锁在他身前,力量说不出的惊人。
我再拨!二皇子殿下又加了十分体力,只可惜先前在踹门动作上耗费的太多了,所以那只横亘在他跟前的手臂还是岿然不动。
他想钻个空子从别处过去,碧棠还是步步紧逼,不给他任何机会。
二皇子殿下啊,您还是不要再尝试了吧。
玉佑樘坐在不远处看着,小幅度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
二皇子见状,脸更是涨得通红,愈加暴躁。
虽说我们二皇子殿下的人生格言是,君子动手不动口,但此时情况特殊,特殊情况需要特殊处理,于是他怒嚎:
“玉佑樘,有本事你出来跟本王打一场!躲在女人后面算什么好汉!”
玉佑樘无奈地阖眼:殿下您只会这种“躲在XXXX算什么好汉”的句式吗?语死早成这般,谢太傅先前教你的都去哪了?
“玉佑樘!出来!”
“出来!”
二皇子依旧不依不挠实行着“动口”战略。
“殿下!”碧棠实在忍不住,终于爆发,平地一声吼,比二皇子的还要大上数倍,从小到大耳畔皆为女子软语温言的二皇子哪经得起这样的吓唬,瞬时噤声。
碧棠这才平心静气,唤了句:“殿下。”
二皇子:“说!”
碧棠跪下身来,叩首之姿:“……恕奴婢多言,殿下今日之举,有失妥当。”
“本王还轮不到你来训教!”
“那请殿下先看看这四周和外边吧。”
二皇子闻言,回首看向殿外,宫门口窗门口挤满了乌压压的脑袋,皆为宫人,见他回头,吓得赶紧缩了回去……
而这端本宫内,桌椅横了一地,房门吱呀吱呀,已被他搞得乌烟瘴气惨不堪言……
二皇子殿下又涨红了脸:“那,那又怎样!”
碧棠娓娓道:“殿下今日来大闹端本宫,看到的宫人不在少数,倘若传到皇上耳中,想必对二皇子没有任何好处,”她又刻意强调了一下结尾:“一丝一毫好处都没有。”
二皇子闻言,面色一惊,即刻昂首看向他处:“本王才不惧怕你们!”
碧棠闻言,起身,让开一步,朝着玉佑樘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殿下上吧。”
她又慢吞吞补充道:“太子原本就是体弱多病,想必殿下这一架,恐怕也能满了殿下的意,折去半条命也说不定。”
二皇子负手至背:“不用你来告诉本王!”
碧棠突然压低声音,语调轻而徐:“其实殿下大可以再忍忍,太子本就是羸弱之躯,朝中大臣依旧不满……殿下的机会……还是大大的有……”
二皇子殿下的双耳蹭一下竖了起来。
“倘若殿下能放过太子一马,您今日来这端本宫一事绝不会有外人知晓。但如果殿下为逞一时之快造成轰动,皇上那边,怕是殿下您也不好交代……何必为争个玉碎瓦全,做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呢……”
差不多表达清楚意思,碧棠做总结陈词:“这也只是奴婢的一点劝告,剩余的由殿下您来定夺吧。”
二皇子不再言语,抿着唇,眼中烈火熊熊终究平息下去。
片刻沉默后,他甩下一句“玉佑樘,今日本王就放你一马!”便踏出偏厅。
“放你一马~”后头小太监重复了句,也甩尾跟出门去。
二皇子在众人注目礼中,面色阴沉铁青着脸,迈着大步走在殿内。
方才他来得快,满心找玉佑樘,没仔细看这里。此刻,他也稳了心绪,观察起四处来。
突然,他眼尖,瞥到大堂角落里挂着一幅画。
不是一般字画,也不是墨宝书法。
是……一个地图。
他忙向那画快步走去,走得愈近,图愈发清晰。
他辨认出来,那是国家地图,是我大梁的国土。
每一处,每一地,似乎都被人用密密麻麻的仿柳体楷书标注着。
难道玉佑樘并非草包?
二皇子心中一凛,忙凑上前去,细细看那上头的标注。
率先看的是京都建康,上头写着“美人多的好去处:春|色楼,听香阁,秦淮风月院。”
再起一行:“相当好吃的风味小食:鸭血汤,小馄饨,干丝、烧饼、小煮面、回卤干、卤鸡蛋、糯米藕、五香鹌鹑蛋、梅花糕、桂花糖芋苗、牛肉粉丝汤、蘑菇蒸饺、鸡汁回卤干、炒螺蛳……”
二皇子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数下,又匆匆去看别处——
这张大梁的地图上,各地皆详尽到不能详尽地被人标明出当地闻名青楼以及知名美食……
待二皇子将一整张图看完,确信除了这些再无别物的时候,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气到几乎要晕去,强行稳定许久才没有倒下。
他站在那画前,拳头捏紧一次又一次,最后还是忍住折回去将太子搓扁揉圆狂摔暴打一顿的冲动。
一甩宽袖,忿忿离开这个让他几欲疯癫的可怕宫殿……
碧棠一直隐在暗处跟着,见这闹事主儿终于走了,松下一口气,回到偏厅,如实禀报:
“殿下,他果然看到那幅画了。”
玉佑樘轻轻嗯了声。
这阵子,他上课表现吊儿郎当,但课后皇帝赏他的次数又相当频繁,外人看来着实可疑。
所以他料到肯定会有不是皇子便是妃嫔之类的人来这里探他底细,花去一夜准备了这张地图挂于大堂,地图所放之处,看似角落,其实是个非常显眼的地方,只要走过,且不是那么粗心,一眼便能看到。
他所要确保的,那些人都认为自己是个草包,成不了任何气候,起不了任何威胁……皇帝立他,也只是为了制衡,赏他也只是做做样子。长久以往,还是会找个乱七八糟的罪名将他废去,重立太子。
如此的话,权臣们便不会把重点和仇视集中到他身上,依旧保持二皇子党和三皇子党对掐的原貌。
他不求坐收渔利,只愿明哲保身,安稳坐上太子之位。
他只有这一条路。
碧棠见他许久没有讲话,只负手立在窗口,一动不动,这随意做出的姿态竟完全与男子无异。
他本身是个女子,经历过多么痛苦和强大的磨难才能让他变成现下这般。
红袖添香,言笑晏晏,谁不愿做一个在他人庇护之下的无邪少女?
碧棠无力做什么,只能安静陪着自己主子。
静默了许久,她想起一件事,被二皇子一闹,险些忘了告诉他:
“殿下,谢太傅告诉奴婢,他晚上想见您一趟。”
“我知道了。”
玉佑樘嗓音依旧轻轻的,似风,不含一点重。
他也未动一下,雕像一般立着,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看得人越来越少了,留言也越来越少了,都在养肥吗?
别养肥啊,作者日更,绝对不会亏待在追文的美少女们的!
☆、第六幕
当晚,玉佑樘一身常服,朝着心月池施施然走去。
他本对宫中各处了然于心,心中很快给出档案。
这心月池,虽在巍巍宫廷之中,名字却女气十足。传闻先帝在世时,此处风光至极。当时有位极其受宠的妃子,她名里有心月二字,先帝便在她殿旁凿一方小湖,起了这名。没多久,妃子意外溺死在这湖里,打捞上来时,死相极惨。宫里人也三缄其口,鲜有人再敢踏足此地。
此刻已是子时,四幕黑帷。
宫中静谧至极,玉佑樘走在后头,碧棠在前掌灯,两人步伐不重,但窸窣的脚步声仍如在耳畔。
几名巡宫侍卫慢吞吞过去,见有灯火,拦住他们。
“什么人?”
碧棠将灯笼抬高了些照亮自己这处:“我是端本宫的宫女。”
又介绍道:“这是太子殿下,他今日难眠,见月色大好,遂让奴婢带着他出门夜游。”
原先没在暗里的玉佑樘上前几步,走至明处。
守卫听了碧棠话先望望天,确实好大一盘圆月。
又望望对面人,玉带赤袍,前后及两肩各金织蟠龙一条,果真是太子……
他淡淡一笑,面容比月皎皎。
……
=。。=
最终,玉佑樘和碧棠在侍卫们无限仰慕的俯首叩地声中顺利到达目的地。
心月池中心月亭。
太傅大人果真好雅兴啊,专挑旁人口中的“闹鬼儿地”。
玉佑樘这般想着,边远远眺望湖心,一道修长的身影已经立在那里。
一般常人等候许久的话,大多会找个栏杆倚着,抑或坐到石凳上。
而太傅没有,他站于亭前,身姿一如既往,净植如竹,无需倚靠,遗世独立。
玉佑樘并未准时到达,他足足晚了一个时辰。
他是故意的。
来宫中半月,这人几乎视他如生人,这让他大为不爽。
今日迟到只是为了找回一些被冷落忽略的平衡感。
玉佑樘踏上游廊,脚步愈发慢吞吞,几近龟移。
反正他已经等了这么久,不在乎这一点路程。
碧棠跟在他后头,犹如度年:殿下,您非得这样刻意吗?
夜风吹皱湖面,几点宫灯荧荧。
不知过了多久,玉佑樘终于挪……上台阶,总算进了这心月亭。
“你足足迟到一个时辰。”
耳畔斥下一句冷声,来自等待许久的太傅大人。
他还未言什么,那人倒先对他不满。
称谓不是“太子殿下”,用的是“你”。
还端起了师长架子。
那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
玉佑樘只觉得心口憋着许多气,但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点说不清的……欢喜?
陌生的偌大宫廷,其实也还是有不陌生的人吧……
但玉佑樘并未如以往那般,对这人言听计从,只掸掸袖子,径直越过他走到亭子中央的石凳坐下,拈了桌上的紫葡萄就往嘴里送。
嚼了几下,就听那人道:“瓜果并非我准备的。”
玉佑樘忙停下咀嚼。
不急不缓的补充:“应当是宫中老人前来祭奠月妃,所放在此处的。”
呕……玉佑樘风速冲到亭边,又是抠喉咙又是压舌根的,只想赶紧将口中之物尽数吐出。
吐了一会,确信嘴巴喉咙里的那玩意儿都已清空,才又回到原处,如一只卡了刺的猫儿,不满怒视谢太傅。
太傅大人只回了个身看他,还是站在原处未动。
他今天似乎一直待在宫里办事,未尝回府,一身赤色公服还套在身上。
一天公务下来,也不见丝毫疲态,面色水墨般静雅。
他盯着自己,眼底依旧漠然,掀不起一点波澜。
轻风抚过,他又道:“方才骗了你,是我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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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佑樘真的很想问候他的先祖。
下一刻,碧棠及时地制止住自己主子,她道:“息怒啊殿下,太傅大人知道殿下喜欢吃葡萄,特意让奴婢提前准备的哇!”
闻言,玉佑樘瞬间炸开的毛,才慢慢平顺下去。
谢诩瞥了他一眼,还是未有神情,只不急不慢也走到石桌边,在他对面坐定。
他给自己诊了一杯浅茶,道:“迟到的惩戒。”
玉佑樘闻言,反他道:“迟到又如何,臣侍君以忠,本王贵为太子,让太傅大人等一会也是对你的恩赏。”
谢诩抿了口茶,慢言:“你不过太子之位,还未登基继承大统,就以君上自居,实在狂妄。再者,君待臣以礼,是为常识。况,我为师长,理当尊师重道——”
铛一声,谢诩将瓷杯扣回桌面:“看来,以前我教你的道理,进宫后已经全忘光了。”
这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不紧不慢逻辑严密地扔一大堆道理训教他的……
玉佑樘蹙着眉,不再看他,盯着桌面那杯子,明明非常用力扣下的,还是石桌……
居然没有一点损坏。
玉佑樘心中还是有些惧怕的,以至于他再开口,气焰较之于前已低了数倍不止:“你凶屁凶,我自然记得那些道理,只是运用到实战还需要经验积累……”他仰起脸看谢诩,嗓音又放大了些:“而且,我对你态度轻狂若此,根本不关别的,只是一点私人恩怨……”
“什么私人恩怨?”谢诩很平静打断他,问。
玉佑樘泄愤道:“你我好歹做了七年师徒,先前我也一直不知你的身份。此番再度重逢,你老是装出一副完全不愿搭理我的样子,我颇觉受伤,发泄下不满也不行?”
在一边围观的碧棠看着他俩,不禁扶额:不是说好谈正事的么,怎么突然吵起架来了,奴婢还想回去睡觉啊喂!
=。。=
玉佑樘是真的生气。
以致他方才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