谕天-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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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张将军!”小七不等张得禄走近茅屋,迈步迎出去。
张得禄身后跟着两个军卒,正停步在茅屋前的一棵老柳下掀着胸前的军衣扇风,露出一肚皮的黑毛。
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张得禄一看见小七那张苍白的脸,全身不自觉地凉了一凉,老脸上竟然堆出刻意的微笑,他笑着对小七低声说道:“哈哈,我说小七啊,快点跟我走一趟吧,有贵人要见你。”
“在哪?”小七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淡淡问道。
“陆将军的大帐。”
……
“贱民七七叩见靖王爷!”小七不紧不慢地走进帐内行了一礼,语声清亮,听不出一丝贱民的自惭形秽。
“不必多礼,起来吧。”敖翼依然立在大帐里,和声说道。此时帐内只有他们两人。
“那天你怎么知道本王身份的?”没有什么闲扯的话,靖王敖翼单刀直入地问。
“我听见欤B兵里那个中州人说的话了。”小七笑了笑。
“隔那么远?”靖王像是随口问。
“贱民耳朵特别好。”
靖王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忽然紧接着问:“你愿不愿意跟本王走?”
“为什么?因为我那天救了王爷您?”小七脸上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漆黑的眸子平静地看着敖翼,浑然没有一个边荒贱民忽然间可能脱离贱籍、脱离流放地、并且能够随侍王爷的欣喜若狂,反而问了个貌似很多余的问题。
妙的是,靖王似乎对小七的反应也没有感到十分的意外。
“不是因为你救了本王,而是因为本王也许跟你有共同的敌人!”敖翼看着小七,眼含深意。
“谢谢王爷看得起小七,不过欤B是咱们大唐人共同的敌人。”小七嘴角勾了勾。
“你知道本王说的不是什么欤B人,本王刚刚问过你的出生经历。”敖翼皱眉,似对小七装聋作哑的回答不太满意。
“哦?既然王爷知道了小七的出身,莫非王爷是说那座破观,还是……朝廷?”小七故作不解地问。
“你!好大的胆子!”敖翼双目圆瞪,对小七这种油滑的腔调与明目张胆感到恼怒:“在本王面前居然也敢说出谋逆的话来!”
小七面色不变,盯着敖翼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小七承认自己的胆子不小,因为区区一个侥幸苟活下来的贱民,想要为自己的不幸求取一些安慰,除了胆量,没有什么其他东西是可以凭恃的,王爷需要的,难道不正是小七的胆量么?”
敖翼闻言,瞳孔微缩,旋即晒然一笑:“很好,本王很奇怪你怎么能知道这么多事情的,你的胆量超出我预料,还有……”敖翼顿了顿,看着小七平静幽深的眼睛继续说道:“你很聪明,在你这个年纪,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比你更聪明的。”
“谢王爷褒奖!”小七淡淡一笑。
“你姓杨,还是楚?关于当年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多少?今后,你有什么打算?”敖翼问。
“小七也不知道自己是姓杨还是姓楚,不过,以后去了京城,相信不难弄明白。”小七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之色,忽然躬身对敖翼继续说道:“王爷,小七有两个请求。”
“说。”
“第一,小七要进那座观!第二,请王爷从镜泊再多带两个人走。”从进入营帐以来,小七首次在交谈中显露出真正的低微姿态。
“虽然本王非常不喜欢那座破观,但是,也不得不承认,那座观不可思议的强大,你要进玄天观,本王可以领你到那座观的门口,但是进不进得去,就要看你自己了。”
“谢王爷!”
“不要谢太早,左天舒是父皇亲自下旨定的罪,本王也无法帮你带走他,只能帮你再多带一个人走。不过本王会关照陆熊,左大学士在这里不会受苦的,你放心。”
“小七明白,还是要谢王爷!”小七眼光一黯,一躬身后,随即恢复过来。
……
小七离开营帐后,白须方铁崖的身影从帐外走进来。
“这个少年人身上,有太多地方让人感到惊奇了。”方铁崖语气中既有赞叹,也有几分忧虑。
“不错,不提他那天展现出来的身手,仅凭这份胆识与定力,本王在他这个年纪,就万万不及。”敖翼毫不掩饰他对小七的赞赏。
“只是……”方铁崖抚须沉吟道:“恕老夫直言,这样出身的一个人,恐怕心中必定埋着不少对朝廷、对世事的怨念,况且他性格又胆大包天,日后如何掌控,咱们不得不要小心一些。”
敖翼闻言点点头,然后笑了笑说道:“嗯,先生说得是,不过,关于小七,本王倒有不同看法,能率领同伴出生入死,是为有信有义;能与恃才傲物的左大学士相依为命,是为有情,一个心中有情的人,本王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成为孤王真正的朋友。”
方铁崖闻言颌首认同。
第九章 月下论道
更新时间2013…3…5 10:31:45 字数:3606
数天后的早晨,探马营营门,没有任何其它行囊,小七与安安两人身上各自背着一个小小的粗布包裹站在营门内。
小七的包裹里除了一身旧衣,只有左大学士连夜找来笔墨书就的几幅字画,鼻孔朝天地交到他手里,说是去京城后足以拿来换个大大的宅子,算是给安安将来的嫁妆。而安安的包裹里除了旧衣,还有那一管旧萧。
小七在前,安安在后,两人慢慢走出探马营的大门,身后,是一大群送行的人。
在营门前回首,安安垂头缩着肩膀,不敢再去看一眼人群中爷爷的面孔,大颗大颗的泪珠像雨滴一样垂落在脚下的黄土里,她的手紧紧扯着身侧小七的衣襟。
送别的话与需要叮嘱的事情,左天舒昨夜已经全部交待完,此时他忍住眼中老泪,强装疏狂地笑着看两人走出探马营,然而他那古怪的笑容与颌下不时抽动的胡须早就无情地泄了底。
“我会回来的。该做的事情记得要做!记住我昨天的话,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小七绷着脸低声交待探马营的少年们,少年们点点头,眼中只有离别的不舍而没有眼泪,小七的话对他们来说从来就是金口玉言,既然他说会回来,那就一定会回来,小七说要活着,他们就一定要努力活下去。
“张将军,我的这些兄弟,还望将军多多照顾,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不错,我走了将军应该会更开心,不过……”说到这,小七凑近张得禄的耳旁,低声道:“将军信不信,我已经拜托了几个小鬼照顾你,如果我那几个兄弟过得不快活,你藏在自己营帐下面的那些东西,很有可能会跑到陆将军的案上去呦!还有,那块东西多谢你替我保管了这么多年,我已经取走了。”
张得禄闻言面色一僵,忍不住连打两个寒战,本来无比灿烂的心情顿时阴云密布,他惊恐地瞪着一对牛眼冲小七连连点头。
“哈哈哈,我们走了!”小七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左天舒,拉着安安的手转身大步向镜泊唐军大营营门而去。
……
沿着镜泊水岸边的石板路,两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身影慢慢向南门行去。
镜泊嘈杂如昨,不知是哪个正在躬身劳作的苦役,首先抬眼看见了背着包裹的小七,不觉一愣,缓缓直起了身体,就连身后监兵的喝骂与威吓的鞭声都没听见。
于是路边越来越多的苦役停下了手中的活,直起身默默向小七的身影看过来,监兵们吓了一跳,急忙沿着苦役们的目光看过去,发觉那个瘦小的身影后也是一愣,遂停了喝骂,目光中各自含着不同心情看着那身影缓缓离去。
小七脸色古怪,此刻他脑中感受到的讯息是出乎意料的,渐渐地,那颗他自以为已经“阅尽沧桑”的心变得温暖起来,一种很陌生的、酸酸的感觉在鼻子里打转。
好在这段路并不长,他们已经走到了营门口。小七终于没有落下泪来,转身对身后静静站立的人们挥了一挥手,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恰好早晨的阳光此刻照在他嘴角上——那是一个灿烂而温暖的微笑。
……
两百骑精锐骑兵,中间包括普通骑兵装束的敖翼与小七等五人,离开镜泊向东南方驰去。
因为整个镜泊唐营的可用兵力只有不到三千,其中骑兵大概只有一千人,陆熊不可能为了护送敖翼将全部兵力派出去,在目前边境情势紧张的情况下,他还必须要考虑镜泊的防守安全,所以当敖翼提出装扮成普通军卒,轻骑前往八百里外的镇北军大营银城后,他也就顺水推舟地同意了,并亲自挑选了两百最精锐的骑兵护送。
这八百里路程,有一半是荒原,队伍疾驰了一日后,傍晚时分就来到了断望山下扎营。
大家就着清水吃完干粮后,安安脱掉身上宽大无比的皮甲,安静地坐在小七身后的影子里,虽然此时她全身像散架了一般地疼痛,但是仍然不愿意离开小七身边去几步远的帐篷里休息。
小七与方铁崖一同围坐在篝火前。
“方先生,我想请教您几个问题,不知道您方不方便作答。”小七语气中带着几分恭谨。
“呵呵,说吧,只要是老夫能回答的问题。”火光映照在方铁崖的眼中,化作一股平和温暖之意。白天从方铁崖的动作里,小七看出他身体恢复得十分快,已经看不出几天前刚刚受过重伤的样子,这让小七感到惊奇。
“谢谢先生。”小七略低头致意,表情认真地问道:“我想知道神宫、梵门与玄谷的关系,以及玄谷与玄天门之间的关系,如果您方便的话,还想请您指点一下什么是修行。”
方铁崖闻言身躯一滞,眼中异芒大盛,显然非常吃惊,他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缓缓叹道:“你真是一个令老夫感到很多意外的孩子!”
“小七已经不是孩子了。”小七微微一笑,认真地说。
“呵呵,不错。”方铁崖点点头,沉吟道:“我不清楚你是怎么知道这三家修行门派的,你问的这几个问题,虽然不算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但是即使撇开普通人,就算现在许多修士,恐怕也不一定能够说得清,唉,恰好老夫知道一二,就给你讲一讲吧。”
“神宫、梵门、玄谷,这三个修行门派已经存在了很久很久,如果要对你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倒确实要先从什么是修行说起。”
“修行最初的目的,据说当年三家的立派祖师都是为了突破人体修练武技的极限,因为他们都已将武技修练到了人体所能承受的极点,为了让肉身能够承载无限的力量而不至于爆体而亡,这三位天才据说差不多同时发现了人体气池之外的灵池。”
“灵池?”小七眼中充满疑惑。
“不错,灵池!”方铁崖点头,继续说道:“灵池不同于气池,你应该知道的,气池是人体武技修练的力量之源,它的位置与强弱能被任何一个武士在身体内感知到,而灵池则不同,有些人即使修练一辈子,可能也不会感知到灵池的存在,因为,它并不是存在身体里,而是存在于玄之又玄的意念里。”
“意念?”
“对,意念。老夫估计起先三位先祖也没有弄清楚意念中的灵池是怎么来的,应该是修练到后来,突破了无名境,了然知晓世间一切生生不息之物的本源后,才清楚了灵池的缘起,于是分别留下了修练灵池的途径,从而形成这世外三派。”
“天地间有灵万物之间存在着生生不息的灵气互通,最粗俗简单的例子莫过于母子之间的感应,子亡母痛的事情屡见不鲜,当然,这只是意海中灵池的先天感应,要修练灵池就要能主动培固灵力,三派的分别就在这培固灵力的方法上。”
“神宫的祖师本是一位剑士,他老人家的剑术之强、气池之广,已经达到了可御世间万物为剑的地步,后来弃剑不用,逆转御剑之术,将原先从气池中迫发剑意转为将剑意凝聚在气池中,以意养剑,直到气池逐渐消失不见,完全变成了剑意,这时,就发生了奇妙的事情,天地间的灵气开始能够被感知,并且祖师找到了将这些灵气吸收培固的功法,从而创立了神宫。”
小七听得目眩神迷,两眼闪闪发光,忽然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一个令他疑惑的问题,问道:“那天看先生与喇鬼们战斗,用的却是您背后的那把剑,而不是不可见的剑意啊?”
“哈哈哈,孺子可教!”方铁崖闻言眼中露出赞赏之意,笑着解释道:“我修行的的确是神宫心法!但是我刚才说的是先祖最初找到的修练方法,那个方法恐怕世间一百年也不见得能有一人能够用上,因为,古往今来,有几个人能将剑术修练到他那种地步呢?”
“那?”
“先祖既然找到了将天地间的灵力吸收培固的功法,那么后人就无须再去先练剑术了,灵池内有足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