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第3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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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此雄心,微臣等敢不尽心竭力。”吴三桂躬了躬身,说道:“山东绿旗不过一万,督标、抚标,最多也不过两千。我军若是提前行动的话,一万余人,再加上于七所部,也就足够了。待到清军增派援兵,这时间上离原定计划便会相差无几,物资供应也就能够得到保证,大军亦可再度出动。”
“这么看来,物资粮草的缺口也不算太大吧!”朱永兴略一盘算,笑了起来,说道:“朕让户部拿出办法,你们便按这个思路制定计划吧!”
……………
第二十章急躁,伏击
对于这场国战,朱永兴越来越感到厌倦,越来越希望能早一点结束。战争的拖累,使他无法更进一步地推动改革,使他重建的计划被推迟,使他改善民生的愿望不能付诸实施。
在这一点上,朱永兴与手下的将领们是不同的。因为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以战争为职业,以功勋为追求,以成功为**。军人的天性就是好战,在战场上才能成为英雄,才能得到勋章。和平,是军人的悲哀,就象足球队没有球场。战争对军人来说,就是表现才能的竟技场。
当然,这并不是说将领们不希望早日取得胜利,但他们却不如朱永兴那么的迫切。因为他们各自统军,身临前线,心中更清楚,满清虽然形势不利,但毕竟还占着半壁江山,还统治着千万百姓,不会因为几场失利而倒地不起。
不知不觉中,朱永兴还是急躁了,他甚至时时有一种错觉,认为今夜就会是漫长战争的终结,最终的胜利将随着明天的朝阳一同升起。
情绪影响心情,也带来了行为上的改变。不仅仅是群臣感觉到了皇上的心急操切,连梦珠、龙儿,还有段琬儿都觉察到了。
“禁酒令早就下了,江南还有私自酿造的,该杀!”
“那些自私自利的缙绅,自家花天酒地,却不肯为国战出钱出力,该杀!”
“商税过重?放屁!欠税的商户查抄其家,其人流放,不得宽贷。”
…………
朱永兴喊打喊杀,气得头顶生烟,一抬头,却看到段琬儿并未落笔写下他的意见。
这不是奏折。而是总理处将奏折做出的汇总,朱永兴觉得可以挑重点处理,其余的便由各部行使职权。
“陛下,属下找齐了配料,为您沏三道茶品尝吧?”段琬儿并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岔开了话题。引开了朱永兴的注意。
朱永兴哼出一口粗气,他虽然有些暴躁,但还是不习惯于迁怒于人,特别是自己的女人。梦珠和龙儿被封为贵妃,从一品,但段琬儿还没有正名,他也觉得有些歉疚。望着段琬儿期待的目光,他轻轻点了点头。
白家三道茶,属于茶文化的范畴。以其独特的“头苦、二甜、三回味”的茶道,成为白家待客交友的一种礼仪。
人生之旅,举步维艰,创业之始,苦字当头。正如孟子所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面对苦境。惟有学会忍耐并让岁月浸透在苦涩之中,才能慢慢品出茶的清香,体味出生活的原汁原味,从而对人生有一个深刻的认识。
经过困苦的煎熬,经过岁月的浸泡,奋斗时埋下的种子终于发芽、成长。最后硕果累累。这是对勤劳的肯定,这是付出的回报。当人们在鸟语花香里,明月清辉下品尝甜美的果实之时,又怎能不感到生活的快意?
一个人的一生,要经历的事太多太多。有高低,有曲折,有平坦,有甘苦,也有诸如名利、权势、富贵荣华等等的诱惑。要做到“顺境不足喜,逆境不足忧”,需要淡泊的心胸和恢宏的气度。如果一味沉湎于成功或失败之中,把身外之物看得太重,太过执着,就会作茧自缚,陷入生活的泥潭不能自拔,丧失了许多人生乐趣。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段琬儿娇俏地一笑,注茶为玩,动作流畅、自然,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朱永兴看着品着,心境渐渐平和。之前他也喝过这三道茶,而且应该比段琬儿弄得更正宗,但却没有那份情感。
咕咚咕咚,朱永兴如牛饮一般将甜茶喝个精光,惹得段琬儿笑意开怀,温柔地上前给他擦着嘴角。
“人生如茶,芳香宜人。”朱永兴微微一笑,伸手将段琬儿搂在怀中,闻着如麝如兰的体香,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朕说过,不以非刑杀人,今后亦是如此。那些人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或者也判不了什么罪。嗯,便由各部依法处理吧!”
“陛下,您素以仁厚著称,何必因为操切心急而毁了令名。”段琬儿乖巧地向朱永兴怀里倚了倚,说道:“您将是千古明君,只要心绪平和,不急不躁,则何事不可为?”
“明君难当啊!”朱永兴慨叹一声,说道:“其实呢,非刑杀人便称不上明君了?那倒也未必。只是朕为百年着想,却不想如此。”
朱永兴想到了康熙,想到了乾隆,文字狱下多少冤魂,摧残了华夏的精神,不还是被后世称为什么千古一帝,什么盛世吗?
“对了,朕要给你名份,这事儿你就不用再推脱了。”朱永兴在温软的唇上轻轻一吻。
“等有了称职的女官,妾身自然不推脱。”段琬儿搂着朱永兴的脖子,回亲了一口,笑道:“若是有了名份,可是不能帮陛下了。后宫干政啊,那些朝臣——”
“这倒也是啊!”朱永兴苦笑了一下,觉得当皇帝也并不是那么美好的事情,特别是象自己这样,总是感觉被束缚,不自由。
“平定天下并不遥远,但鞑虏还要垂死挣扎,陛下只要稳住,明年就能带妾身到北京了。”段琬儿的温言柔语让朱永兴把她搂得更紧。
是啊,既然已不遥远,又何必如此操切呢?在物资还不充分的条件下,保证军队,赈济便力有未逮。凋弊的北方是一个大包袱,过早地背上,对整体的战略并无益处。
如果不能在北方消灭满清的主力,那便要在辽东进行另一场长时间的战争。既要安定北方百姓,又要向辽东进攻,确实是很难两全的事情。
我的心变狠了!朱永兴在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后,感到了一种悲哀。
而对于清廷来说,在北方大肆劫掠后退回辽东,使明军忙于安定和恢复,或许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象目前这样,在北方涸泽而渔,与明军抗衡,可能是最糟糕的对策。
……………
燧发火枪一排一排地两侧的山坡上打下来,马在嘶鸣、蹦跳,人在惨叫哀嚎。这段不长的官道,正在成为山东督标的葬身之地。
栖霞县的鸿门宴摆好了,可于七却跑回庄园不肯来。先期到达的山东督标便在县城里等候大队人马,然后再直捣匪巢。
就在这时,县城外申家庄却出了事情,庄主申氏兄弟举旗造反了。在栖霞县令看来,这申氏兄弟是于七的徒弟,造反肯定是于七在幕后主使,以试探县城的力量。如果不强硬回击,那于七便会以为县城力量薄弱,便要大举发动,攻打县城了。
但县城确实没有太多的兵力,要剿灭反贼便要着落在督标身上。本来督标是不肯去的,一个小小的县令也根本指挥不动山东总督的亲兵。可听说申家乃是富豪,督标游击的心动了。
一群乌合之众敢举旗造反,就算有个千八百人,也绝对抵挡不住这数百督标精兵。打下庄院应该是不费什么力气,那申家的金银细软岂不是要往兄弟们兜里塞啊?
虽然栖霞县令招待得殷勤,但油水太少。于七倒是更富,可离得远,庄院里人手也多,他们还不太敢擅自行动。但申家庄就不同了,离县城不过几十里路,造反的也不过数百乡民百姓。
带着发财的强烈愿望,督标二百余骑信心满满地出了县城,直奔申家庄而去。可还没看到申家庄的影子,突然的伏击便打碎了他们的美梦。
前面的官道有路障,两侧山坡上是数百的火枪手攒射,退路——十几棵突然被放倒的大树横挡,上百火枪手列阵以待。
“上当了!”带着悔恨和恐惧,游击梁川通躲在马后,终于醒悟过来。
比鸟枪更凶猛,更快速,至少有几百枝,这哪里还是乌合之众,根本就是精锐部队。这是处心积虑的行动,诱饵则是富有的申家。简单却有效,自己和弟兄们被银子耀花了眼,烧坏了脑子,一头撞进了死地。
血雾喷出,一个清兵痛苦地倒了下去,惨叫着在地上扭曲翻滚,就在梁川通的旁边。
一具尸体出现在梁川通的视线中,脑袋成了个烂西瓜,白的红的混合着淌了一地。
一声嘶鸣,梁川通的战马突然一蹦三尺高,疯了似的又蹦又跳,一股鲜血从马身上喷溅而出。
轰,轰,轰……梁川通听到了连续的枪响,他感觉胸前象被铁锤猛击了一下,退后了几步,嘴里涌上咸腥的液体,他的视线开始模糊。
于七轻轻长出了一口气,伏击成功了,杀伤清兵还不算主要,关键是他对这支训练出的火枪部队有了充足的信心,而且这支部队还经历了实战的锻炼,算是真正合格了。
杨衍锋努力使自己的视线不偏离,他心中虽然喜悦,却还是不习惯这种血腥的场面。但他必须适应,必须不让士兵们看到自己胆怯的表现。
……………
第二十一章登陆山东
打破平衡可以是剧烈的,也可以是渐进的。山东战事要提前进行,而物资囤积还不足以支撑大举用兵,总参谋部便制定了这样的计划。先打入一根楔子,破坏平衡,然后再逐渐增大筹码,将整个天平压翻。
反应是极为迅速的,最先出动的便是水师和陆战队,那是最易调动、最快捷的机动部队。
永历十七年(康熙二年)五月六日,第一分舰队由崇明出发;五月十日,三千陆战队在山东即墨县的青岛口(现青岛)登陆,用佯攻拉开了山东战事的帷幕。
此时,山东总督祖泽溥所派出的督标和绿营由济南而出,刚刚到达平度地区。在古代,军队行动要集结,要调拔粮草,要征召民伕,从接到清廷旨意开始,这样的速度已经算是不慢的了。但明军的迅速反应却打乱了清军剿灭于七所部的如意算盘,接到紧急塘报的祖泽溥立刻命令征剿于七的部队停止前进。
如果按照计划继续前往栖霞剿灭于七,而坐视明军登陆并四处攻掠,失地之责是不可推缷的。况且,于七还未举旗造反,似乎还可以招抚,或者是缓而图之。
祖泽溥权衡之下,立刻上奏朝廷,陈述自己的意见。既然有此顾虑,他便不想继续进兵,逼着于七造反。反过来,他开始四处调集兵力,准备抵挡明军在山东的登陆进攻。
佯攻的目的初步达到了,水师和陆战队又在海阳、安东卫(现日照)两地登陆佯攻,迫使山东清军暂时停止了征剿于七的行动,争取了时间。
五月二十三日,镇海伯杨彦迪率领着第二分舰队,建平伯郑缵绪率领的第三分舰队。载运着剿朔军第一师由嘉兴,直驶山东登莱。
现任山东总督祖泽溥,他的父亲就是祖大寿。曾经的大明左都督祖泽溥跟随父亲在锦州吃光了满城百姓后,义无反顾地投降了皇太极,成为了一名旗人。崇祯十七年跟随多尔衮入关与闯军作战,被任命为一等御前侍卫。成为了满清皇家的近臣,有了自称奴才的资格。
江南失利后,为防海患,祖泽溥就一门心思从事禁海,渤海内侧的登州、莱州府的百姓也不能幸免。祖泽溥张贴告示,称皇上爱护百姓,为了防止他们被贼人洗劫,所以要他们迁入内地安全的地区。并定下了三日的期限,但凡逾期者官兵格杀勿论。到了现在。山东沿海二十里内已经没有活人。
作为一省总督,而且是让满洲太君放心的干儿子,祖泽溥有一千甲骑的标营编制。而标营军官职位大部分则用来安置他的故旧了,山东这里远离前线,没有太大的军事压力,正好大伙都是关宁铁骑出身,统帅骑兵也算是熟门熟路了。
对于两百多督标在栖霞被消灭,祖泽溥是非常的恼怒。但迫于现在的形势,他又不想同时面对两个敌人。所以。他暂时隐忍,却把招抚之策排除在外,只等着明军的扰袭停止,便挥师剿灭于七。
朝廷的旨意刚刚送达,基本上同意了他的建议,一急一缓。一紧一松,对似乎还未坚定造反决心的于七暂时搁置,先解决明军对山东的扰袭,绝不能让明军在沿海地区占据稳固的桥头堡。
显然,清廷短时间内抽调不出兵力来增援山东。只能靠祖泽溥的督标,和山东绿营来解决问题。经过这段时间的准备和布置,祖泽溥补齐了自己的督标,集结了各地的绿营官兵六千余人,觉得可以展开反击行动了。但就在他下令部队向山东东南沿海地区开拔之后,又有比较意外的消息传来。
“有这等事?”祖泽溥皱起了眉头。
登、莱二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