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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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于长子,权力和利益自然是最大的。
所以,在得到郑砚北的联系散落明军的密令后,他便视之为升发之机。如果他能说动几支明军投效宗室留守,这样的功劳得个一官半职应该不是问题?他也就能够摆脱家族的束缚,有了大展拳脚的天地。rì后干得好,压过长门的郑昭达也不是不可能的。
马惟兴微微点了点头,在旁插嘴道:“听从大理来的客商说,那里的清军在调动,想必与岷殿下有关?”
“大理的清军一部已经调往永昌,留守兵力不足两千。”郑昭仁的情报更加准确,这与郑家耳目众多、道路熟悉大有关系,“永昌清军也所剩不多,且全部收缩回去守卫城池了。”
“即便如此,依靠目前疲弊之军,也难以冲关夺隘。再加上路途遥远,前往腾冲与岷殿下会合,并非易事啊!”马宝脸上泛起难sè,轻轻摇头。
“要建功立业,要封官赐爵,又岂有易事?”郑昭仁脸上带着那种商人特有的微笑,侃侃说道:“冲关夺隘难,间道而行呢?草民可派人充作向导,沿湅沧江而下与岷殿下会合。当然,若是王爷还有疑虑,草民也不敢勉强。岷殿下让所有传信儿之人给诸位还举大明旗帜的将军们带一句话,‘若有扶保社稷、兴复华夏之心,便是艰难险阻也是等闲;若是只图眼前富贵,要缴械降清,去昆明向三鬼屈膝,怕也不畏千里跋涉了’。”
“大胆,你一介草民,岂敢——”马宝大怒,斥喝出口,但随即被马惟兴摆手打断了。
“岷殿下多心了,也言重了。”马惟兴淡淡地笑着,开口说道:“长途行军非是易事,总要筹划一番方才稳妥,可非是吾等有降清之心,借口推辞。”
郑昭仁心中不以为然,为了立功他倒也能把生死置之度外,福贵险中求,他身上还有着马帮人的冒险jīng神。但马惟兴既是如此说,他也就不再以言语相刺激试探,笑着说道:“草民只是转述岷殿下之言,非是有心冒犯,还请王爷原谅则个。”
马宝哼了一声,背转过身,望着远处的蓝天白云和山峦丛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草民话已传到,请王爷和国公早作定夺。”郑昭仁眼珠一转,继续说道:“鹤庆有将军塔新策,丽江有汉阳王马进忠,兰州(今云南省兰坪县南)有公安伯和宜川伯所率兵马,草民俱已派传信儿,想必很快便有人马前往腾冲。草民需要从中筹划相助,不敢多在此耽搁。”
马宝心中一动,微微转头,向马惟兴使了个眼sè。
马惟兴会意,笑着对郑昭仁说道:“郑信使一路跋涉,请下去暂歇,容吾与王爷商量一下。”
“草民告退。”郑昭仁恭敬地施礼,然后转身在两个亲兵的护送下去远。
马宝这才转过身来,挥手屏退亲兵,只和马惟兴单独商量。
“岷殿下疑心颇重啊,既想会集各支残军,怎好用此话伤人心。”马宝有些不解,也有些不忿地摇着头。
“岷殿下虽有疑心,却也不失睿智聪明,满眼失意之象,难免有人会生降清之心哪!不惧艰险,千里去投,此乃试金石也。”马惟兴很巧妙地把降清的心思放到了别人身上,但马宝当然听得懂。
“这么说,岷殿下倒也看开了,能去相投的自然是忠心不二,借口不去者则心存二志,不可信也。”马宝摸着颌下的胡须,似有所悟。
“自然是这样。”马惟兴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能来更好,不能来也不勉强,此应乃岷殿下之本意。”
马宝皱起了眉头,陷入了长长的沉思。作为原来的南明将领,他是比较倾向于永历的,否则也不会在秦王孙可望作乱时毅然反水。但与原大西军的将领相比,他又有一种失落。李定国已经贵为亲王,白文选早就晋封郡王,冯双礼、马进忠,也是郡王头衔。虽然只差了一级,但自诩猛将的他却觉得不该如此。
凭什么昔rì的贼寇都爬到了自己头上,而自己身为正统明将,却要屈居人下。尽管谁也可能没有歧视和打压,但人心苦不足。在派系林立的南明军中,象马宝这样的,无论是原来的秦系,明系,蜀系等,有这种想法的将领倒也并不少见。
第五十九章援军?援军?
如今得封郡王,算是在心里平衡了一些,但封诰的谕旨和官印皆没到手,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马宝有没有降清之心呢,从历史上看来,他是在数月后领兵投降的,现在有了这样的心思,虽然还没那么强烈,倒也并不为怪。
形势大坏,残兵退于边荒地区,瘴气瘟疫,粮草困难……处在这样的环境中,谁又能毫无私心杂念,为自己和手下多想几条出路呢?又有几个人能象李定国、张煌言那样,无论如何艰险困苦,都禀持着凛凛孤忠呢?
“马兄。”马惟兴没有称呼马宝的新爵位,而是一脸郑重地说道:“既有郑氏提供向导,不如就往腾冲。若是得了谕旨封诰及官印,以后更可左右相宜。岷殿下初入滇地,手中兵将不多,早去早得重。况雨季将至,清军即便势大,恐也难持长久。就算岷殿下不敌,吾等也可另作他图。”
话说得有些含糊,但马宝听明白了。有了谕旨封诰,身价自然不同,就算投降清军,也会受到重视,得的官爵自然不是现在这个国公可比。况且,就算是岷世子被清军击败,那时候再降清军,也与现在以国公身份投降相差不大。再者,郑昭仁已经说了,滇西北散落的明军不少,消息传到,便总会有抢先去投效希望得到重用封赏的将领。所以,晚去不如早去,不去不如去。
这是肺腑之言,且多为自己考虑。马宝感激地看了马惟兴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多谢贤弟为吾着想,既如此,那就准备开拔,前往腾冲。”
“你我休戚与共,何必谢来谢去。”马惟兴呵呵一笑,带着很豪爽的表情说道:“马兄征战多年,战功赫赫,晋爵郡王,实属应得封赏,若是不领,岂不可惜得很。”
“呵呵。”马宝笑了两声,拍了拍马惟兴的肩膀,说道:“贤弟之功哪里比吾少了,此次乃是侥幸罢了。待见到岷殿下,吾定当为贤弟进言。”
“若是只带一支孤军前往,怕是分量不够。”马惟兴的眼珠转了转,说道:“郑氏之言不可尽信,吾等与汉阳王交好,不如写一书信由郑氏转达,两军相约同行,可壮声势。”
“如此甚好。”马宝已经是郡王,可与庆阳王马进忠平起平坐,也就不存在谁听从谁的问题,对此也就不表反对。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儿,把诸事都商议妥当,便派人去叫郑昭仁。而郑昭仁在得到了准确与合意的答复后,这才下山安排。只过了一rì,几驮包括治病的药材在内的一些物资运了过来,给受伤病困扰的明军以很大帮助,也让马宝等人坚定了长途跋涉的决心。
…………
王朝末世,满眼失意,在这种情况下要求别人都忠贞不二,宁死荒檄不降清军,显然是不现实的。而最好的办法并不是封官赐爵,也不是言语激励,而是用实际行动表现出振作的气势和迹象。哪怕是暂时的,也会提振人们的信心,推迟人们投降的决定。
朱永兴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受到影响,但他必须努力去做,必须用自己所发出的哪怕是微弱的闪光,给处于沉沉黑暗中的人们带来一点希望。同样,他在无畏前行的时候,也在不断地影响着身边的人,为自己增添着人格魅力。
作为各方抗清武装共同拥戴的抗清旗帜,永历皇帝从来没有表现出威福自用的霸气,外被勋镇挟迫,内被权臣把持,闻风丧胆从他即位以来已成司空见惯之事,更不用说有共赴国难之心了。
而永历帝的自乱阵脚却是对寄希望于中兴大业的南明志士的沉重心理打击,弃国入缅、苟且偷安,哪有半点兴王图霸之意。
朱永兴以宗室留守之名入滇抗清,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了永历帝逃亡入缅所造成的不利影响,等于是把半倒的抗清旗帜又竖了起来。朱明王朝,皇明宗室,在当时的明军和民众中,可是具有非同一般的号召力。更别说每到危难时刻,人们就总是希望会出现一位能力挽狂澜、扭转乾坤的大英雄,或者是救世主了。
朱永兴当然不认为自己是救世主,而且这世上也没有什么救世主。但希望在自己身上,在自己这个假冒宗室、伪造圣旨的穿越者身上,这个责任固然沉重,可他依然要负担起来。这是上天的安排,也是国家、民族,以及无数仁人志士的期望。
胜利,我需要一场胜利,哪怕是小胜,或者把张勇所率的清军逼退,那也是振奋民心士气的一针强心剂,是一道划破沉沉黑夜的闪电。
朱永兴认为自己的要求并不算高,但要达到这个目的,显然也不是十分的容易。因为张勇并没有退兵的意思,而且不断运来物资,还有一支援军也赶了过来,清军似乎下了狠心,不打败自己誓不罢休。
看清军的架势倒很象全力攻打的样子,死伤很惨重,可清军真的有那么多兵往里填吗?朱永兴又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疑惑,怀疑张勇是不是在制造假象,暗中在进行着什么别的yīn谋。毕竟人家有名将之称,他倒也不敢掉以轻心。
但形势确实是在向好的方面转变,清兵有援军,而明军也来了增援。白文选率领着六千多人马出木邦走陇川,在芒市司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便直接赶到腾冲会合。
尽管白文选所率兵将伤病不少,远途疲惫,但休整个十天半月后,无疑将是一支生力军,是朱永兴夺取胜利的关键因素。而且白文选抗清扶明的忠心史有记载,实力也较强,军事能力也有,在南明末期与李定国并称为晋巩二藩,是非常值得朱永兴信赖的人物之一。
远处尘土飞扬,朱永兴率先跳下马来,作出礼贤尊重的架势,迎接自己久已仰慕的古之名将,也是前来与自己会合的第一个重量级人物。
第六十章会赵王
白文选所率兵马的实力确实很强,即便是两年后历经作战、伤病等原因减员甚多,而最后投降清朝时,跟随他一起投降的还有官员四百多名、兵丁四千有余、马三千二百六十匹、战象十二只。
可惜李定国不能率兵来会,他才是朱永兴心中最强的名将,足以击败区区张勇。至于用何种战法,朱永兴却没有详细考虑。毕竟他的专业所长不是军事,对史载的名将有崇拜或是畏惧心理也很正常。更何况是现在这种冷热兵器混杂的战争,他更不敢班门弄斧。
依险要,结硬寨,打呆仗,面对清军名将张勇,朱永兴采取的是最不容易出错的战术。而且更多的依靠自己对类似历史事件的熟识和了解,并寄希望于雨季的到来使清军知难而退。至于退回腾冲、诱敌深入,再利用自己的小伎俩克敌制胜,显然是最后的无奈之举,能否成功还在两可之间。
或许,白文选率兵来会是能使计划顺利实施的决定因素。朱永兴收回思绪,笑着迎向几位离鞍下马、快步赶来的几位明将明臣。
“末将等参见留守殿下。”
白文选与原来的岷世子有过几面之缘,印象是有,却不太深,毕竟岷世子既无实权,又不是什么出sè的人物。但朱永兴毕竟是宗室皇亲,现在又有了留守之名,便相当于是皇帝和朝廷的代表,即便白文选新晋封为亲王,也要在态度上尊敬几分。况且,香案就在跟前,摆明了朱永兴要行天使之责。
“巩殿下有礼。”朱永兴客气地点了点头,并没有马上去扶白文选,而是拿出伪造的敕谕,两步走到香案跟前,朗声念道:“白文选接旨!”
白文选一撩官袍,就在众人面前向着朱永兴跪下叩拜:“臣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白文选忠以戴君,勇于报国,特晋封赵王……钦此!”
白文选重重地拜服了下去:“恭请天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躬安。”
白文选闻言挺身跪直,停顿了一秒后再次大礼叩拜下去:“恭谢天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恩浩荡。”
再一次重复了跪起、叩拜的动作,白文选俯首应旨道:“永服辞训,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宜厉乃诚。”
第三次山呼万岁后,白文选总算是完成了接旨地全过程,他长身而起的时候,朱永兴趋前一步双手把圣旨捧到了白文选的面前,微笑道:“恭喜赵殿下了。”
“多谢岷殿下。”白文选升为一字亲王,心中欢喜,对朱永兴更多了几分亲切之感,躬身谢道:“臣定遵旨而行,唯留守马首是瞻。”
朱永兴伸手虚扶了一下白文选,然后又扫视了一眼旁边的众臣,笑着大声说道:“诸位臣工。患难见真情,动荡显忠贞。今rì能见到如此多的忠臣猛将,可见明祚未绝,中兴有望,吾心甚慰,甚喜。”
“留守殿下奏旨入滇,则抗清大旗不倒,反清大名可存,实乃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