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第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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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挑些利索可靠的人手,把王府打扫收拾干净。”易成想了想,觉得还是让郑家出头办这事比较好,“要聪明机灵的,粗手笨脚的倒让殿下心烦。再有一个月,便要过年了,偌大王府,一点喜庆气氛也没有。然后呢,便是往府中添置侍女。府中下人本就很少,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若有殿下看得上眼的,便留下;若是殿下要打发安置,有我安排,便让她们各回各家。”
郑昭达无奈地苦笑,“若是殿下见都不见便回绝,嘿嘿,少不了又要训斥一番。”
“殿下是口硬心软,难道他不知这是郑家的好意?”易成倒是挺不在乎,“训斥几句又怕什么,若是事成,也是替殿下扫清了上位的一个障碍,殿下岂能不感念郑家的忠心?”
郑昭达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先生,您看郑家弃商从政如何?”
易成愣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暂且不可。殿下让郑家主营商业,自是考虑到郑家以商起家的原因,却也是信任郑家的表现。在各个地方,各个重要部门,都安排自己信得过的人手,说白了,这是殿下的手段。在没有可替代的人员出现前,郑家不可轻易言退。”
郑昭达叹了口气,他未尝不是这样的想法,但商人的身份,还是让他有些不甘心。
“书院不分出身,亦是以后取仕之处,可多安排自家子弟前去。”易成觉得自己这个办法郑家肯定已经在用,但还是再建议了一次。
“以后还会有科举吗?”郑昭达疑惑地询问道。
“既便有,也不会再以八股取仕。”易成很肯定地说道:“书院的制度会更加完善,对官员的监察会更严密。从日常的谈话中,我能感觉到岷殿下是很厌恶贪官污吏,对光读圣贤书也颇不以为然。”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怕是要被岷殿下给推翻喽!”郑昭达很是感慨,说实话,作为读书人之外的商人,他对这样的改变还是很欢迎的。
……………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张维翰有些不以为然地摆着头,说道:“这话现在却是不全对了,死读书,读死书,想直接出仕。难了。”
“族中子弟怕是少有这样的毛病,在书院亦有不少人就读,讲武堂呢,也有报名学习的。”段琬儿若有所思地说道:“之前先生曾透露过,对缅用兵将是我族兴起之机。不知,要等多久?”
“三、五年吧!”张维翰很笃定地说道:“看如今形势。岷殿下光复江南,祭拜孝陵,怕是就这几年的事情,然后便要回手处理在缅甸的君臣了。嗯,殿下极是重视水师,智英干得很不错,很有前程。”
段琬儿苦笑了一下,自己就这么一个兄弟,战阵厮杀是建功立业。可她老是放心不下。
“雏鹰展翅,早晚要翱翔天空,你还能老把他当小孩子,天天看在眼里才放心?”张维翰颇为了解段琬儿的心思,笑着点醒,“海军在下龙,你便在下龙;海军驻广州,你便来广州。若是海军要远征万里。你又如何跟去?”
段琬儿脸色一红,嗫嚅道:“来广州是建商铺。销售族中漆器,哪里是为那个臭小子。”
张维翰捋须一笑,不再谈这事,“你来得正好,可曾想过进王府作女官?凭你的精明能干,当无问题。而且。这是个好机会,白族说不定要因你而兴盛再起呢!”
段琬儿愣怔着,回过味儿来后脸色更红。张维翰的话中意有所指,她岂能听不明白。一想到朱永兴,她的心里便浮起复杂的情绪。在大理。她倒是有献身相投的心思,可朱永兴召见过后便放过,显是没看中。这对于自恃美貌的她来说,事后未尝没有忿忿不平之感。
“殿下未迁家眷,府中下人也不多,更没有干练之人管理。”张维翰接着说道:“观殿下所为,显是要行女官之制。你若进府,管理下人当无问题。若是合意,便呆在府中,为殿下分忧;若是不合意,府中亦有规矩,年岁满了可携工钱自寻出路。”
一入侯门深似海,段琬儿确实有些担心进了府后,既不为朱永兴所看中,又不能离开,只好蹉跎岁月。张维翰这么一说,倒是打消了她的这个顾虑。说起来,段琬儿很精明,也有些心机,特别是对于自己的身份,一个已经早已灭亡的王朝公主,当她看到梦珠成了尊贵的王妃时,也不能不生出些野心。
什么嘛,一个异族族长的女儿,也敢抬高身份称公主。可就是没人敢小看,而且身份是越来越尊贵,完全是朱永兴水涨船高带来的影响。世子妃,王妃,虽然不是正室,一个侧妃却是跑不了的,而且岷殿下宠爱非常,一直没有再纳妃,倒让很多人猜想是不是会被扶正。
岷殿下嘛,已经做出很多惊世骇俗的事情,冲动之下扶正梦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按照现在的形势,朱永兴即将不篡位为皇,也可海外称王。皇后,王后,一个异族女子怎么就那么命好?连带着她的族人也受益匪浅,在明军的帮助下攻城掠地,迅速壮大。
嗯,先不管梦珠能不能扶正,就算是侧妃,地位也相当尊贵。段琬儿倒还真的没有多少要踩下梦珠的念头,她最希望的还是能得到别人的尊重,特别是同族人的。不要让公主这个称号还是个笑话,在别人提起时,让自己总感到有那么几分取笑的味道。
还有啊,要是自己真的被岷殿下看中,那便可以吹吹枕头风,让智英这个傻弟弟不必再冒生命危险,不必再在枪林弹雨中打滚。
段琬儿的心思活了起来,脸上神情变幻不定,随着思绪的起伏忽喜忽忧。
张维翰也不说话,慢慢呷着茶水,静静地等待着段琬儿做出决定。作为白族智者,不为本族考虑是不可能的。但白族被打压了上百年,想一下子振作而起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最关键的,族中缺乏一个领导核心,一个在地位上,或在威望上能令族人服膺,听其号令的领袖。
而段琬儿的出身是合适的,段智英的奋斗也很有成效。如果段琬儿真能被岷殿下所看中,那这姐弟俩的前途便会坦荡光明。族中也便有了能够凝聚人心,能够压服各个土官的领袖。
与易成等人的看法是相同的,张维翰也认为现在朱永兴独自在广州,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恰好段琬儿也来了,这岂不是天意使然?
“好吧,我去。”段琬儿说完轻咬住嘴唇,脸红得象晚霞,但语气却很坚决。
“梦珠之前是女官,后来给了龙儿,若论两人的能力,比公主您是差多了。”张维翰的称呼一变,却并没有讥讽的味道,“不要心急,先管好府内下人,处理好府内杂务,这便是给殿下减轻了负担,殿下肯定会觉察到。”
梦珠和龙儿都是在族人呵护下长大的,一个心地善良,一个涉世不深,当然更没有什么管理经验。而且,府内下人基本上都是她俩的族人,管理也就说不上严格,这是朱永兴所不愿看到的。所以,尽管朱永兴很牵就梦珠和龙儿,但真实的想法还是被张维翰看出来了。
“不要想着去压下梦珠和龙儿,殿下心明眼亮,更不是见异思迁、薄情寡义的人。”张维翰继续提醒着段琬儿。
段琬儿明白,不管自己能不能被岷殿下看中,千万不要说这两位的坏话。如果事情成了,也不要施计争宠。
“多干少说,殿下喜欢这样的属下;不用担心自己的辛苦被他忽视,殿下精明得很;不要浓妆艳抹,殿下喜欢清雅自然……”
段琬儿凝思听着,不断地点头,把朱永兴的脾气、性格、兴趣、爱好等等认真记在心里。她与朱永兴有过几次接触,好奇多过爱慕,张维翰的讲述提醒,更让她产生了极大的好胜心。
论相貌,就算比不上梦珠,却也相差不多;论管理能力,自己可是很有经验;论见识,走南闯北自不必说,这读的书怕也不比梦珠少吧?不断地做着对比,段琬儿突然发现,自己还是蛮有信心,蛮有希望的。
……………
第一百七十七章当兵吃粮?
一道道壕沟象绞索般延展伸长,套住了梅州城,越收越紧。先是西面,然后是北面、南面,最后是东面,行将闭拢,完成合围。
城头上的火炮有一声没一声地响着,这种合围城池的壕沟有很合理的倾斜角度,实心弹丸几乎很难杀伤壕沟内的人员。
挖掘壕沟的义民乡勇已经适应了这样的骚扰,又有明军士兵负责警戒瞭望。若是有炮弹射来,一声哨响,义民乡勇便蹲身低头,或许有比较倒霉的被扬上一头一身土,大多却都连汗毛都碰不着。
小旗唐季带着手下士兵在壕沟上巡视着,根本没把城上的火炮放在眼里。除非是群炮齐轰,否则这样单炮的轰击,想准确打中目标,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历经数次战斗后,唐季已经是经验丰富,并且成为了一个军官。
“听说,在四川当兵不仅给饷发地,还给老婆呢!”一个士兵脱下鞋子,倒着里面的泥土,一副羡慕不已的神情,“长官,您知道这事吗?”
唐季还有些不适应,这个士兵是他的同乡,原来一口一个唐兄弟的叫,现在称呼改了,态度也不一样。
“这个,好象不是那么简单吧?”唐季摇了摇头,说道:“其实细算一下,当一两年兵,连军饷带功赏,也够娶个老婆的。一年就是十亩地呀,好好种的话——”
“嘿嘿,长官您是够了,俺们可没功赏啊!”
“长官那是拼命得来的,眼红也没用。”
“打仗的时候,你们不拼命嘛?”唐季突然严肃了起来,“操练时喊的口号都是瞎对付?要是怕死。上阵前把自己的腿砍了,别他娘x的在战场上拖累别人。”
几个士兵一下子愣住了,对唐季的突然变脸都准备不足。
“贪生怕死,临阵脱逃,军规如何处置,你们都记得吧?”唐季的脸色更阴沉了。“当兵就要打仗,就不能怕死。怕死就赶紧滚,省得害人害己。参军时个个腆胸昂头,说得比唱得都好,却只想着混军饷,混田地吗?”
“长官,您看您说的,弟兄们可不是那样的人。”一个士兵陪着笑脸解释道:“俺们都不是新兵,这仗也打了一两回。可没谁装怂吧?那军规,大家伙可是都记着呢,犯了大错,不光是自己,连家人都要跟着遭罪呢!”
临阵脱逃,以军法究核其罪,当斩!罪人家属去除军属一切优待,并将优待免去的赋税加倍偿还;家属列入罪籍五年。人不可擅离居地;家属十年不得为官,不得为吏……
从军的待遇越来越优厚。社会地位也在不断上升,但惩罚措施也是相当严厉的。而罪籍虽然没有明说是贱籍,也与贱籍有着很大的不同,但一旦归入,确实是极大的打击。且不说地位上、经济上的处罚,身份地位高低的落差和改变。更是一种精神上折磨。
“当兵吃粮,领饷养家”这种自古以来军队的基本传统制度,朱永兴并不赞同。没错,他一直在尽力扭转士兵受歧视的社会地位,也一直在尽力在待遇上做到优厚。但有一个前提。那便是不需要只是为了混饭吃的士兵。也就是说,士兵有士兵的责任,尽到责任的是好兵,可以无愧地接受政府给予的待遇。而没有尽到责任的,完成不了本职工作的,要么有自知之明地滚蛋,要么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因此,明军在朱永兴出缅入滇之后,基本上是募兵制,而不是拉伕强征。即便初期财政困难,朱永兴也用土地作为弥补,并制定了一系列的善后抚恤措施。名码标价,也可以这么理解。你来当兵,好,既是自愿,那便要知道当兵是要打仗,打仗便会有死伤,能承受的签字入伍;犹豫迟疑的,回去考虑清楚。
“当兵不怕死,怕死不当兵”。这句话是明军平常喊的最多的口号,这种经常性的灌输,便是要士兵们明白,既然是自愿选择这个职业,便要尽职尽责,便要作出牺牲。
军法如山,军纪严明,在滇省时便被朱永兴再三地用实事证明,并用血腥的威慑手段加以保持,形成习惯。到现在,这套做法已经相当完善,并且深入到每个老兵的骨子里。而在滇省随朱永兴奋斗过的老兵,除去殉国的、退役的,大多都已经是军中骨干,有的甚至已升为中级军官。由他们,又把这种观念传输给属下,在军法军纪的条例监督下,不断地维护。
这才是一支职业军队应该具有的敬业精神,是王师应该有的严明纪律。朱永兴知道这只是开始,也根本没有达到他心目中的期望。但他已经迈出了可喜的一步,也足以令他欣慰了。
说到惩罚,说到家人,唐季知道这些士兵还是清醒的,而他能把宣教官的话差不多都复述出来,也觉得很得意。
“好了,好了,大家明白就好。”唐季侧头听了听号角,确实是开饭了,便摆着手说道:“你们回营吃饭吧,吃完把我那一份带过来,我在这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