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江南-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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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璃儿摸了摸脑袋，接不出下文，血槽已空，完败……
男人笑出了声，话题一转：“说起来，在这里念了六年的书，最大的感触大概就是全校的老师都认熟了。”
“对啊，还有哪所学校会这么奇葩，初中高中都承包了。”而且初中高中都是市一中的水平，远近闻名。
“要不，进去看看吧，反正现在时间还早。”花璃儿歪着脑袋提议，确实很久没回来，多少还是觉得怀念。
“好。”
两个人踏进校园，心里都挺感触。不论平日里如何，现在的他们，都只是这所学校走出去的毕业生。他们曾在同一个地方看着国旗升起，在同一个地方吃过饭，在同一个地方嬉戏打闹，在同一个地方，有过青春和梦想……即使，即使他们之间隔了一个七年……
“天桥上居然修了铁网，以前我们都是在这里叫外卖，用绳子钓上来。”Zeus摸着天桥上的网格，有些幸灾乐祸，“看来后来的学弟学妹们并没有当初我们的好运气。”
“我念书的时候就已经修了诶。”花璃儿眨了眨眼，“我一直以为天桥只是用来连接两个校区的，没想到以前还是你们的饭堂啊。”
天桥也算他们学校的特色建筑，修建在马路上方，每次他们路过都只能一脸羡慕的看着天桥下自由的行人，像是被关进笼子的金丝雀，好不可怜。一端是初中，另一端就是高中，一个天桥的距离却像隔着银河。以前的他们都以为跨过这座桥就能成为高年级的大哥哥大姐姐的模样，后来才知道，长大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是跨过一座桥的距离。
“当初念书的时候只顾着嫌弃学校怎么怎么样，现在读了大学才懂得，还不如不毕业呢。”
“小孩哪来这么多感触。”他挑了挑眉，“毕业这么多年的我都没说什么。”
“不过我念书的时候也嫌过它……”他低声笑了笑，眼底的冷清褪去染上些许明媚的颜色，曾经的记忆在这一刻鲜活无比。
花璃儿笑弯了眉，这一刻，她觉得离他好近好近。
“你看，情人坡。”
男人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小山坡上的红梅盛放得正鲜艳，被推得整整齐齐的草坪上堆积着灿黄色的落叶，拐着弯儿的小路还是那些青石板，石梯旁下去，空地上错落有致的树桩凳子还是那年的颜色。
这个地方，以前是谈恋爱的圣地啊。
“以前我经常来这儿。”小孩显然很兴奋，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春天的桃花，夏天的栀子和月季，秋天的桂花、菊花还有银杏，冬天的红梅，这里的每个季节都有它独特的印记。”
“来谈恋爱？”他挑了挑眉，这个地方他倒是没怎么来过，都只是路过。
“不是。”花璃儿被他的问句噎住，瞬间刹住了话头，有些尴尬，脸都涨红了，急忙开口道，“是来写生……”
“哦……”他淡淡的回了句，没有再说什么，看样子是根本就不在意的风轻云淡。
花璃儿有些失望，她怕他误会，可是他根本不在意，这种事，让她觉得很挫败。
不过也很正常不是吗？她安慰自己道，很正常，你不要太在意了，安静待在他身边就好。
气氛有些微妙，校园也逛的差不多了，江南曦没有再开口，花璃儿抿了抿嘴：“要不然我们先回去了吧。”
“嗯。”
……
走出学校，花璃儿挥散自己胸口的沉闷之气，转身对着大门挥了挥手，就像很多次放学的时候她做的一样。
再见，六年青春。
我希望下一次我回来的时候，你也还安好。
……
看见她的动作，男人的眸色深了几分，她是个恋旧的人，他想，恋旧的人……都重感情……
？
☆、老院子的记忆
？ 老院子还是老样子，在稍微有些阴沉沉的天色里，院里那一墙的不知名的藤蔓，绿的沉郁红的肆意，还有枯黄的蜷卷在一起，杂乱无章。还是那处小院落，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搬走的一家又一户，留下的大多是老人与故事，还有拐角那家酿酒的人家和趴在地上的猫。
“是初一吗？”江南曦还记得，那家的猫很凶。
“是十五。”花璃儿蹲下下去，小动作的伸手去摸它，刚开始小猫还有些抗拒的躲了躲，但是花璃儿尽量放慢放柔和安静等候的动作让它放下了戒心，懒洋洋的看了她一眼，就任由她□□它的脑袋，“初一前年的冬天就去了，这是它的宝宝。”
温顺的小猫起身在花璃儿脚边蹭了蹭，眼睛亮亮的，一声“喵”叫得人心都要化了。
江南曦有些难以置信的伸手摸了摸小猫的脑袋，收回手，小猫还走到他脚边来蹭了蹭，又长又细的胡须一颤一颤的。修长的俊眉挑了挑，是了，不会是那只初一，那只动不动就炸毛的猫怎么会有这么乖巧温顺的时候。
只是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小时候的记忆还剩下些什么呢。
……
花璃儿领着他走进最靠里的一户人家，小小的院子隔开，一方矮矮的小屋，因为岁月留下的痕迹白墙灰瓦都变成了白黄色的墙灰黑色的瓦，没了最初的诗情画意反而成了老月青山般的常态，墙上的爬山虎一如既往地生命力旺盛，院子里的枯树也没能逢春。
而树下藤椅上躺着的老人一脸安详，腿上盖着厚实暖和被子，手里捧着一方紫砂壶，惬意又自得。
“外公。”花璃儿开口叫他。
“外公。”他也礼貌的开口，把拎着的水果和礼品放在了一边。
“啊，小璃儿回来了。”外公的视力早就大不如前了，只能靠的极近才能看清一点儿影像。
视线里隐隐约约多了个年轻人，他伸手拉过，凑近了看：“你是哪家的孩子啊？”
“外公，我是江家的江南曦，阿璃的男朋友。”
“噢，小璃儿的男朋友啊。”他拍了拍他的手，“江家，是隔壁那个江家？”八年前他的眼睛和牙齿都还很好，记忆也还很好，大约还记得，隔壁有个惊才艳羡的小孩。
“嗯，隔壁的那个江家。”其实是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不知道多少个隔壁的江家，他家在院子的最左，而花家在最右……从巷口进来，一个左拐一个右拐，除了在一个大院子里，上一辈人街坊邻居话话家常，到了他这里，两家人真的很难有太多的联系……
“真好，小璃儿总算是有男朋友了。”老人的语气满是欣慰。
“外公！”花璃儿撒娇的晃了晃他的手臂，怎么说的跟没人要她似的。
江南曦勾了勾嘴角：“阿璃她很好，我会好好待她的。”
闻言，花璃儿抬头看他，即使知道这只是安慰老人的话，还是忍不住微红了脸颊，胸口小鹿乱撞，心都快叫嚣着要蹦出来了：“外公，你们聊，我去做饭。”
将礼品拎起拿进屋，留下男人一个人面对长辈的和蔼可亲关怀备至。
……
江南曦端了小凳子在老人身边坐下，陪着老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上了年纪的人记性都不太好，又爱追忆时光，特别喜欢聊他们小时候的事，趣事糗事，总之可以是老人记得的每一件事……
“璃儿从小到大都乖巧，以前啊她总陪着我这个老头子在院子里散心，从这头走到那头，家家户户谁不知道我家璃儿最孝顺啊。”
我就不知道……男人默默的低下头，嘴上的回答乖巧懂事：“恩，她确实很好。”
“一晃这么多年了。”外公叹了口气，神色里有几分倦色，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来了精神，坐直身子，凑过来说道，“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江南曦很配合，也将身子挪过去了些，让老人说话不至于那么费劲而他也能听清：“什么秘密？”
“小璃儿小时候喜欢院子里一个小子。”外公看了看小院子里的一大片空着的土地，“有一次，那小子感冒了，好像病得挺重，第二天还要考试，吃重感冒药什么的会犯困。小丫头急坏了，跑来问我什么可以提神醒脑还治感冒的。那时候正七月，门前的薄荷绿油油的长势正好，我就给她说呀，我说薄荷疏解风热、清咽利喉，可治疗感冒风热，头痛，目赤，咽喉肿痛……”
外公拍了拍脑袋，一笑：“然后小丫头就摘了大片的薄荷，鼓捣了一下午。”
外公不说了，望向他，静静地，眼神里有些情绪，似乎在问他怎么不问后来呢。
好吧，人老了有时候玩心也重了……
江南曦笑了笑，配合的问道：“后来呢？”
外公喜笑颜开：“你还别说，一下午的时间，愣是让她鼓捣出了几颗像样的糖来。”
“水亮亮的，带点浅绿浅绿，那颜色，可真漂亮。”
他记得那样的颜色，浅浅的绿，有些透明的亮亮的，看起来就很清凉的颜色，吃起来也是很清凉的味道，微甜，带着薄荷独有的清新。他还记得当时的他，是意外的，很意外的。给他糖果的小孩，似乎只是眼熟的院子里的人，从来没交谈过，更不熟，就那么冒冒失失的突然冒出来，递给他几块糖，俏生生的红着脸，比二月的花还要明艳几分。说了句“给你。”却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糖往他手里一塞，然后……跑了……
只有那几块糖的样子和味道，被他一直记着。
“她很喜欢那个小子？”
有些复杂的情绪，老人却误解了他的意思，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小伙子，做人啊要大气些，小孩子嘛，懂什么，都过去好久的事了。我记得当年啊，那个小子搬走的时候，我们家璃儿可是难过了好一阵子呢。”
他点头，哭笑不得：“是，是是……”
外公还在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而他的思绪已经飘远了。
他努力的在回忆，寻找着记忆里小孩的身影，可是始终只记得她捧着薄荷糖递给他的那个画面，怎么看也看不清那张脸……模模糊糊，像是小孩又不太清楚……
他的人生里过客匆匆，难觅她影踪……
……
？
☆、小时候和小孩
？ 吃过午饭，花璃儿在厨房洗碗，将碗整齐的摆放好，用一边挂着的毛巾擦擦手，转身望进男人注视的眼里。
那样的眼神，带着点探究，又略微有点茫然，深邃的放空的，可是又像是聚焦在她身上，里面全是她招架不住的情绪。
好吧，就算他只是淡淡的一瞥她也会觉得心跳加速招架不住，何况这样专注又认真的看着她呢？！
移开视线，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傻傻的问了一句：“外公呢？”
“吃过药午睡去了。”男人双手插在兜里，像是闲谈，“你平时经常回来？”
花璃儿还没能领悟过来他之前盯着她的模式是什么意思，脑子里乱乱的想，在厨房这么个地方……闲谈？！
“嗯。”问什么答什么，她还补充说明了一句，“爸妈也是，经常抽空回来。”
厨房空间不大，唯一的出路还被男人堵得死死的，花璃儿莫名的就觉得很有压力。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江南曦淡淡的收回自己的眼神，往小院子里走。欣长的身姿抬步迈下楼梯，懒懒散散的，但是偏生又走得，怎么说呢，就像是消音的一帧帧慢动作，一举手一投足都是影片视感，出奇的优雅好看。
走出厨房，在小院子里坐下，江南曦扔了个话题出来：“为什么不带外公搬到城里去住？”
那样不是更方便照顾吗？
“外公脾气倔，说什么也不肯搬离老房子。”她找回了几分自在，伸手拿过一边的苹果削起来，“我爸是孤儿，所以我们家的老人只有外公外婆。当初我们搬出去后就想着把外公外婆一起接到城里，可是外婆她那年冬天……没熬的住……去世了……”她顿了顿，像是回忆，带着愁绪和无奈，“外公和外婆的感情很好，他说他不想留外婆一个人，所以一直一个人守着老房子。”
这个家，到处都是外婆的痕迹，外公固执的不愿离去，怎么劝都不听。外公死守着这处小院，也死守着他的爱情。
她叹了口气，细水长流相濡以沫，这就是她的外公外婆的一辈子。
男人没有接话，不难想象两个老人在这院子里相守相依的情景，一辈子就这么过去，说到底是让人羡慕的。
天边出了些小太阳，深深浅浅的光洒在院子里，还有的落在他的肩头，他就这么靠在藤椅上，眯了眯眼睛，走神的想，等他老了会不会也是这样，会有人陪在他身边吗？自嘲的笑了笑，他这样的人，该是孤老一生的啊……天马行空的，又想到了小孩，他倏然睁开了眼，止住自己的念头。
小孩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儿摆在果盘里递给他，随手拿了一块塞进嘴里，挑了挑眉，瞥见旁边还有洗好没削皮的苹果，伸手拿一个，轻松掰成两半，惬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