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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士子风流-第4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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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谦和大家纷纷见过礼,左侍郎周春是个胖子,脸上总是带笑,对徐谦最是殷勤,不过徐谦此前就查过户部的人等,这位周大人别看逢人就是三分笑脸,不过却是铁杆的旧党。此人深得杨廷和信任,这家伙调到户部来,就是来给徐谦下眼药的。

  至于右侍郎吴谦,倒是名字和徐谦一样,只是这人一向谨慎,似乎有做墙头草的嫌疑,虽然也摆出了几分殷勤,只是殷勤的背后,天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至于十四道的清吏司郎中们,有几个徐谦认得,曾经和徐谦打过交道,妥妥的王党,其他的则不好说。除此之外,还有主事、给事中人等,足足上百号官员纷纷来给徐谦见礼。

  既然是第一天当值,自然不只是寒暄几句这么简单,尚书大人上任,肯定要先开一个会议,而后定个调子,把以后部堂的方向先指出来。

  于是大家一个个坐在大堂里头,看着徐谦,等候徐谦说话。

  徐谦抚摸着案牍,先是沉吟不语,目光仿佛要在每个人身上停留一下,等差不多了,他微微一笑:“先把户部的账簿拿来本官看看。”

  紧接着,一沓沓的账簿递上来,户部的主要指责就是管帐,只是这个帐太大,每年朝廷的税银、官粮还有征收的丝绸、茶叶无以数计,徐谦倒也不急,虽是一目十行,却都是耐心的看过去。

  看的差不多了,他叹了口气,道:“国事艰难啊,这部务更加艰难。”

  周春笑嘻嘻的道:“大人说的不错,眼下确实是艰难,尤其是咱们户部,现如今每年进账的税银三百五十万上下,可是今年的开支就已远超千万,就算明年不吃不喝,只怕也熬不过去。”

  周春发了言,所有人都看向徐谦,虽然都是一声不吭,却都想听一听徐谦的高见。

  徐谦淡淡的道:“债务的事,本官看过,诸位有什么想法?”

  众人哑口无言,毕竟谁也不清楚,这位新部堂的心思是什么,现在贸然开口,若是不合徐谦的心意,未来的日子,只怕就不太好过了。

  徐谦见无人说话,便道:“怎么,诸位都没有话说吗?”

  周春道:“大人,下官以为,问题就出在前任头上,前任花钱如流水,下官说句不该说的话,历来户部尚书,都懂得开源节流的道理,这是咱们户部的规矩,从没有见过上任户部尚书大人拿般,如此糟蹋银子的,各省索要银子,要开什么工程,户部都予以满足,那么将来,赈济要不要银子,修筑河堤要不要银子?还有官俸要不要开支,更不必说现在养兵了。说到底,既不开源,又不节流,才导致了眼下的困局。”

  周春痛斥梁藤,这是摆明着给徐谦一点难看,谁不知道梁藤和徐谦的关系,这京师里的人,又有谁不晓得徐谦入京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周春不可能不知道,他既然知道,却非要摸这老虎屁股,目的无非就是一个,给这位新官一点难堪。

  说到底,周春可不怕徐谦,他也是有后台的,身为杨廷和的门生,你徐谦算什么东西,况且姓梁的也确实不是好东西,自己骂的一点都没有错,至少自己占着理,怕什么?

  诸位大人们立即闻到了一股子火药味,一个个更不敢吱声了,那右侍郎吴谦更是阖目吃茶,权当是什么都没有听见。

  这才第一天,户部的大档头就和二档头扛上,可是谁也不会认为,双方谁占了优势,因为二人品级差不多,徐谦虽然是主官,可是周侍郎背后却是内阁,二人至多半斤八两,更不必说,在许多人眼里,周春的话并没有错,梁藤确实太糟蹋银子了。

  徐谦似乎也不气恼,道:“该花的银子总是要花嘛,这也利国利民的事,比如修筑道路,难道这些银子不该花?依本官看,这不是坏事,诸位也知道,每年官粮的损耗这么多,为何会有如此多的损耗?说到底,一方面是官吏贪婪,其二就是交通不便,交通不便所以损耗巨大,户部花了银子,却减少了损耗,也不是坏事,周大人以为呢?”

  周春在这上头,倒是没有和徐谦抬杠,道:“大人说的其实也颇有道理,只是不能节流,就得开源了,可问题就在于,文直公糜费无度,却又不肯开源,户部说是钱袋子,可是钱袋子却不能生钱,袋子上这么多窟窿,谁来弥补这个亏空?大人初来乍到,想来是不晓得户部这边的难处,眼下国库几乎已经空了,而四川那边已经大灾,就等着朝廷赈济,还有各省河堤松动的奏书也都报了上来,也都是要朝廷拨银修补,现在户部拿着这么多的银子,做了这么多不相干的事,只是现在难处却是不小,一旦户部不能及时拨银,只怕这户部就要闹翻天了。”

  周春顿了一顿,正色道:“而且,想要再发债,只怕也不容易了,朝廷连续发了一千万两银子,现在天下谁不晓得,户部负债累累,能不能把以前的债务弥平都还是未知数,现在再要借钱,只怕不容易,朝廷此前总共举了三次债,第一次是六百万纹银,第二字却是三百多万,第三次,则只有九十余万,大人,已经没有人肯再借银子了,毕竟大家都有顾虑,怕户部这样无休止的借下去,只怕到时候还不起帐来。所以下官以为,眼下举债是不成了,可是税银都已经花光,可是该拨的银子总要拨吧,否则朝廷要户部做什么?”

  他侃侃而谈,把户部的难处统统说出来,旋即冷笑道:“因此,现在的问题就是,该如何继续维持户部的运转,大人方才提到了开源,下官恰好也有个开源的妙方,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徐谦淡淡道:“你但说无妨。”

  周春道:“课税!”

  “大人,据闻江浙那边,许多工坊赚了许多银子,他们能挣银子,朝廷自然要课税,所以必须更改税制,下官为了部里的事,近来忧心如焚,倒是有一个课税的章程,还请大人过目。”

  徐谦笑道:“难得你如此上心。”接过了章程,看过之后,他立即明白了周春的意思。

  周春的章程里头,详尽的提出了向商贾课税的事宜,不过嘛……这家伙显然就在竭泽而渔,居然使用一刀切的办法,要求所有的工坊,缴纳三成的货物。

  也即是说,你一个工坊今日制造了多少商品,其中三成不是你的,是朝廷的,至于其他,才有你的份。

  而朝廷呢,再将这三成的商品在市场兜售,获得所谓的商税。

  这个方法,也不是不好,徐谦是支持改税制的,可是这周春未免也太狠了一些,这哪里是课税,简直就是断了工坊的活路,因为一旦这个税制实施,首先就必然造成短缺,会导致大量商贾破产。

  除此之外,周春还要征收其他杂税,朝廷要收银子,地方上要修筑道路,开拓河堤也要银子,若是如此穷凶极恶,往后哪个商贾还敢开办工坊?工坊一旦大量减少,后果就是灾难性的,比如大量种桑种棉的地主,大量开矿和伐木的东家,这些人统统都要破产。

  他们一旦破产,那些涌入城市和工坊的佃户也必然受到波及。

  周春显然是想在这上头做文章,直接扼杀新政。

  周春微微一笑,道:“大人以为如何?”

  徐谦颌首点头道:“有可取之处。”

  这五个字很值得斟酌,就是说,徐谦在某些方面认同周春,至于其他的,自然就是不可取了。

  周春不依不饶,道:“那么大人以为,哪些可取,哪些不可取。”

  徐谦正色道:“课税可取,至于其他,统统都是一派胡言!”

  户部大堂里安静了,所有人都像是石雕一样,更不敢做声。

  至于周春,顿时感受到了羞辱,道:“大人既说课税可取,那么为何其他又都是一派胡言?”

  徐谦淡淡道:“很简单,既要定规矩,就得订立一个双赢的规矩,比如朝廷要课税,这是理所应当,户部要向商贾拿银子,那也是理所应当,只是这个税负太重,很不可取,必须要权衡了利弊,权衡了利害,取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税制,方能实施。还有,你的章程里只有朝廷课税,可是商贾既然缴税,可是朝廷的税赋就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章程里只谈索取,却不说一说朝廷如何付出,商贾们会心服口服吗?打个比方吧,朝廷既然课了税,那么这每年修筑道路和河道的款项就不可能再让钱粮局来出,这肯定要让户部拨发,还有……各府各县的巡捕厅,所需的费用,往后也得朝廷拨发,再有……”

  第六百四十九章:咬牙拼了

  徐谦的话但凡是有脑子的人都明白。

  首先,要课税自然没有问题,可是周春如此重税却是不能接受。

  既然课税,那么江浙那边就要适当减税,一旦减税,那么问题又出来了,江浙那边的税收少了,那么许多花钱的地方就得朝廷来负责。

  比如巡捕厅,比如浙江道路的修筑,还有河道的维护,甚至还有学堂教授、教习的薪水,都得你户部拨付。

  说白了,你既然拿了钱,就得办事。

  周春顿时愣住了,他提出课税,一方面就是充实国库,另一方面自然是借此来收拾新政。谁知道这姓徐的身为户部尚书,却对那些该死的商贾如此袒护。

  他冷冷一笑,道:“那么依大人看,怎么办?”

  徐谦正色道:“重新草拟一份税制,从现在起,由本官主持,还有,户部的规矩从此以后也要改一改,本官一直听说,户部的风气很坏,尤其是一些官吏,目无上官,甚至私底下,诽谤官员,这些事,可是有的吗?”

  徐谦的目光严厉起来,冷冷一笑:“从现在起,本官若是知道有这样的事,一定严惩不贷。还有,各个清吏司的文书,都要送到官这里来,本官要亲自过目。”

  这话分明是威胁周春的,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这位左侍郎,想看看左侍郎如何应付。

  周春只是淡淡一笑,不以为意,这时候又道:“大人既要重新草拟税制,那也无妨,只不过嘛,现在时不待我,赈灾的银子,还有修补河堤的银款怎么办,地方上可都急着要呢,大人可知道,多拖几日就要误几日的事,内阁那边,都已经批了条子,可是他们拿了条子,到户部却是一文钱都领不到,这又当如何?赈济可是大事,迟一日,就非同小可。至于修补河提,那更是刻不容缓,若是一旦河水泛滥,河堤决口,这个干系,谁来承担?”

  徐谦淡淡道:“本官自有办法,再放一次债吧,先应付一下。”

  周春冷笑:“可是已经无人肯乡户部借钱了,下官方才不是说了吗?户部发了三次债,一次比一次少,这一次,能放出三十万两银子就不错,实在是杯水车薪。”

  徐谦看了周春一眼,道:“这户部是你当家还是本官当家?”

  突然问出这个问题,周春愕然了一下。

  徐谦突然拍案而起,冷笑道:“既然是本官当家,有你说话的份,你仗着的是谁的侍,敢欺到本官头上?”

  周春咬咬牙:“下官也是为了户部……”

  徐谦冷笑:“不劳你操心,本官不是说了吗?税制的事,会慢慢的斟酌,至于眼下的困局,暂时也是放债解决,你没明白本官的话?”

  周春颜面大失,自然不肯示弱于人,毕竟这么多人看着,他道:“可要是借不到银子呢?若是借不到银子,大人如何交代?”

  徐谦笑了:“可要是本官借到了呢?”

  周春一时无言,忍不住道:“据闻大人家财万贯,想来以大人的身家,借户部一点银子,似乎也容易。可是外头却是借不到了。”

  徐谦已经站起来,道:“借的到借不到还轮不到你说话,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他既长身而起,别人自然也不敢逗留,纷纷起身,道:“下官告退。”

  周春朝徐谦冷冷一笑,自是跟着大家一起出去。

  事情的发展,没有出乎他的预料,这个徐谦和梁藤几乎是一伙的,办法似乎也只是借债,只是他心里清楚,要借钱,不容易。这姓徐的,压根就没有治理户部的经验,完全就是乱搞。

  “哼,真以为自己仗着帝宠,就可以胡作非为吗?也好,今日不给你难堪,你便不晓得本官的厉害。”

  周春回到公房,旋即便命差役请了几个省的索要钱粮的人来。

  各省在京师,都有专门的人员,他们虽然不是官身,却往往都是各省巡抚的亲信,他们专门负责打听京师里的消息,通过书信的方式回报各省,有时各省要上报钱粮或者是要求朝廷拨付钱粮的时候,都是他们出面斡旋。

  他们久驻京师,因为背后是各省巡抚,京师中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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