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为君嫁-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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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这个世上懂得反省的恶人实在太少,他们惯于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薛宸并不想再和她继续讨论下去,正要派人将人全都押下去的时候,院门口响起了一道冷峻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江之道穿着一身铠甲站在拱门后,身后跟着几个亲兵,其中一个似乎是副官,容貌清秀,与江之道生的颇有些相像,看样子,他这是带兵连夜赶回来的,昨夜汝南城门口两军相交,城门守卫不敌,便放了狼烟,吹了号角,即便是远在筹关,军营里也能瞧见汝南城放出的狼烟,知道出事了,他日夜兼程的赶回来,没想到看见的却是一个开着的大门,连守卫都没有一个,以为家里出了事,赶忙进来,可谁知道却瞧见一大帮人围在他娘乌氏的院子外头。
瞧见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个女人,江之道为之一震,赶忙赶过去,对薛宸喊了一声:“大嫂。”
他前几天就收到了娄庆云的信,知道薛宸这些天和娄映烟一起来汝南,原本他是想把筹关的事情分布一下,就回来的,可是没想到,她来的第二天,他甚至都还没安排好军营的事情,汝南城就出了事。
一边说话,一边环顾周围,就看见担架上那惨不忍睹的画面,还有淮南王太妃面如死灰被人押着,还有那被缚的黑衣人,竟然是淮南王府中曾经和他有所交集的金三,金统领,他不是淮南王妃的亲弟弟吗?如今怎的一副快要疯癫的样子?
他环顾一圈后,最终还是把目光落在了薛宸身上,只见薛宸对他微微一笑,说道:
“王爷安好。你收到既明的信了吗?”
点点头,江之道依旧对这里的情况不甚了解:“收到了,原本想过两天就回来,可没想到昨夜汝南城出事……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淮南王太妃和王妃如何会出现在这里,王妃这是……”
薛宸对严洛东递去一眼,严洛东便上前传告了一番昨夜发生的事情始末。
江之道越听越觉得头大,不可思议,瞧着那不住发抖,几乎瞪红了眼睛的金三,他也能肯定严洛东说的这些的确是事实,淮南王太妃和王妃带着五百人潜入汝南境地,为的就是掳走薛宸,而薛宸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就将淮南王妃事先藏到了自己的床铺之上,然后这些人掳了床铺上的人就走,而淮南王妃之所以会被这样对待,也是因为,他们原本就是想这样对待薛宸……而薛宸竟然也没有阻止他们这样做。
听严洛东的话就能知道,其实他们早就到了那片林子里布防,若是存心想阻拦,又怎么可能阻止不了呢。但他没有,确切的说,应该是薛宸没有让他阻止,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惨剧发生。
这件事上,江之道虽然也明白,的确是淮南王府挑衅在先,如果是他的话,也会和薛宸做同样的事情,不会救人,可他毕竟是个男子,还驰骋沙场这么多年,才有了这一身的匪气,可薛宸……这个后宅女子又怎么也能这般狠心?想起了娄庆云曾经和他说过,他妻子可不比寻常闺秀,江之道此刻算是明白过来了。
这何止是不同寻常啊,简直是,简直是……可怕了。
淮南王太妃面如死灰,已经乱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这回可不仅仅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把淮南王府的脸面彻彻底底的给断送掉了。
江之道知道情况之后,就让人将淮南王太妃先送入后院看管起来,死去的王妃就先在汝南王府入殓,然后将金三等一众贼匪压入了大牢。
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江之道都没敢去看薛宸一眼,不知是被她这手段给震慑住了,还是有什么其他想法,总之就是没敢走到薛宸身边来。
将人全都押下去之后,他入了花厅,才沉声对乌氏问道:
“娘,我不在汝南城中,淮南王太妃和王妃是如何带着那么多人进城的?还隐藏在后山之上?”
乌氏脸色又是一变,先前才克服了一些腿软的双腿,现在又是一软,不过这回面对自己的儿子,她可没有那么没底气了,硬着头皮说道:
“我,我也不知道,她们怎么会带着这么多人来?淮南王太妃只说来拜访我,我也没想那么多,就让她们进来了。谁,谁知道,她们却是包藏祸心的。”
娄映烟难得强硬起来,站到江之道身后对乌氏说道:“娘您怎会不知?汝南城让夫君治理的铁桶一般,淮南王府的五百人,若是没人故意放入,怎会这样轻松,谁都不惊动就藏在了咱们王府的后山上呢?母亲您这话连我都骗不了,还想骗别人吗?”
薛宸正在喝茶,听娄映烟这么说自己,不禁和韩氏对视了一眼,似乎在说:哟,她还有点自知之明嘛。
韩氏对她横了一眼。
就听乌氏指着娄映烟叫骂道:
“你说什么?你想挑拨我们母子吗?好你个毒妇,我从前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以至于让你忘记了忠孝礼仪怎么写了?还是说,你以为你有娘家人撑腰,我就治不了你了?”
娄映烟不知道怎么回嘴,江之道就截过了乌氏的话头,说道:
“娘您说的这是什么话,烟姐儿不过是说的事实,这汝南城中旁人不知道,我还会不知道吗?若无内应,五百人如何会无声无息的就进了汝南城?您真当我是这么好糊弄的吗?”
乌氏瞧着自己儿子儿媳一起对自己施压,这是要坐实她的罪名,哪里还肯继续,干脆眼珠子一转,坐到了地上,干起了她的老本行,哭天喊地起来:
“哎哟喂,真是儿大不由娘,有了媳妇儿忘了娘,我含辛茹苦……”
乌氏一句话还没嚎完,就听见外头传来一声尖锐的咆哮:
“乌元梅,你给我出来!你个昧良心,杀千刀的混账女人,你对我儿子做的都是什么事?你这是要害死我们母子不成?你给我出来!”
一直跟随在江之道身后的江五郎听出了这声音是谁,赶忙从江之道身后窜了出去,走到门口,正好迎上了一个并不是很美,但整个人浑身上下都藏着一股子泼辣气息的中年妇人。
“娘,您怎么来了?这里是王府,没的让你坏了规矩,到时候太妃又要用这个责罚你了。”
原来这位就是龚姨娘,昨日她收到了薛宸让严洛东送去的东西,果然今早就忍不住,单枪匹马杀上门来了!
☆、219|190|185|182|168|166|162
第219章
龚姨娘是个相当泼辣的女人,膀大腰圆,就好像平日里看见的那种乡间妇人一般,虽然比那些妇人多了些气质,但整体来说,并不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甚至可以说,她年轻的时候,还没有乌氏漂亮。可是很明显,她比乌氏多了几分安分与吃苦耐劳,也许就因为她在战地不离不弃,陪伴了老王爷十多年,才会有如今这特别的照料吧。
她似乎并不怕乌氏,从她说话的语气来看,两人的确是交恶的,乌氏是那种嫉妒心极强的女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也不愿意有别人做到,她不会去反省自己为什么没有做到,而是一味的去责怪别人为什么要做到,将她比下去,而龚姨娘这么多年来,也看清楚了乌氏的为人,平日里多加忍让,尽量不与她发生冲突,可是这一次,乌氏实在是太过分了,眼看着就是想把她儿子的前程全部毁掉,她怎么还能忍耐呢。
江五郎拉着龚姨娘不让她做出更加冲动的事情,乌氏瞧见她,就跟乌眼鸡似的,顿时就停止了哭闹,从地上爬了起来,江之道见龚姨娘脸色不对,知道这位龚姨娘是代替娘亲,在战场上陪伴了父亲十多年的妾侍,对她平日里还算敬重,而现在她这样不管不顾找上门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她无法忍受的大事。
上前对龚姨娘问道:“姨娘这是怎么了?”
龚姨娘似乎气愤还未平息下来,指着乌氏直接就说道:“你去问问你的好母亲,她自己做了什么事?我知道我是妾侍,人微言轻,在家里也没有地位,可是眼看着五郎这么大了,她做嫡母的不替他张罗婚事,我这个亲娘总要替五郎考虑考虑吧,我敬她是嫡母嫡妻,就过来和她商量,她一反常态,说要请王妃回娄家问问,娄家三姑娘的意思,我对她千恩万谢,都已经做好了日日前来伺候她的决定,可是,你都不知道,这个女人她做了什么事出来?”
江之道蹙眉,又看了看薛宸,他之前收到娄庆云的信,信中只说了薛宸她们这些天要来汝南,并没有说为了什么事情,如今看来,薛宸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来汝南,应该就和龚姨娘说的这件事有关系了,因为牵涉了娄家三姑娘,所以,薛宸这个长嫂才不得不来,而她来汝南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就泄露给了淮南王府知道,淮南王府对她动了歹心,才有了昨夜的那出戏码。
而现在江之道就担心,薛宸来京城这件事,是他母亲糊涂,联合淮南王府做出来的,若是真的,他就太没有脸去见娄家了,更加对不起烟姐儿。
龚姨娘从怀中拿出一张庚帖来,交到了江之道的手中,那上头写着江五郎的生辰八字,格式便是嫁娶的格式,江之道看着龚姨娘,问道:“这是……”
龚姨娘恶狠狠地瞧着乌氏,说道:“你问问她,我家五郎的庚帖如何就会出现在我准备了给王妃带回娄家的礼品里面?我只是拜托王妃回娘家问一问,若是娄家不情愿,我又怎么可能将五郎的庚帖直接送去京城呢?这叫娄家怎么想我们家五郎?逼婚逼到了娄家头上,我五郎今后还有什么前程可言吗?她就是要让我们与娄家对立,想借着娄家的手来收拾我们!就因为老王爷对她下过命令,不能让她动我们娘儿几个,她就想出这番恶毒的手段,想让我们得罪别人,让别人来替她收拾了我们。我这辈子跟着老王爷风里雨里,火里水里,严寒酷暑,始终待在老王爷身边替太妃陪伴老王爷,就算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吧,可是太妃你就是瞧我们不顺眼,处处与我们为难,老王爷心疼我们,让我们搬出去住,你还是不放过我们,你到底要我们怎么样?当真要我们娘儿几个死在你面前不成吗?好,如果真的要死,那就我一个人去死好了,王爷,我死之后,求您替弟弟妹妹做主,让他们都有个好的归宿,莫再叫人欺负了他们!我死了算了,死了算了!”
这些话说出来,龚姨娘也不是开玩笑的,挣脱了江五郎的钳制,拔腿就往门扉上撞去,发出了巨响,吓了薛宸和韩氏她们一跳,娄映烟赶忙过去将她扶了起来,龚姨娘头上鼓起了个大包,却是没有流血,见娄映烟和江五郎都去扶她,再撞也没法撞了,干脆就哭天喊地,在地上打滚,比之先前乌氏那一套还要来的激烈和不顾颜面。
薛宸和韩氏对视一眼,对这位龚姨娘也是佩服在心底,不过,对于乌氏那种会撒泼耍赖的女人来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才是最有效的做法,简略的意思就是:她不要脸,你就要比她还不要脸,才有可能战胜她!
很显然,龚姨娘做到了。
她的行为摆在这里,让乌氏也愣住了,一副没法继续发挥的表情,只能恶狠狠地盯着假作寻死,还有不住在她身边安慰的娄映烟和江五郎,恨不得能扑上去咬死这两个给龚姨娘配戏的人。
江之道哪里能看着龚姨娘去死,对于这种后宅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他似乎已经很熟悉了,并没有多加搀和,就好像先前乌氏这么做的时候那样,静静的等她们发挥完了,他再站出来说话。
见龚姨娘情绪稍微稳定一点了,江之道才走上前去将龚姨娘亲自扶了起来,一番嘘寒问暖,之后,龚姨娘的情绪才稍微的‘稳定’了下来,抽抽噎噎的一副受了天大冤屈般的表情,让乌氏着实恨得牙痒痒,也想躺下来和她一较高下,但终究比不过龚姨娘放得开,这个时候,她又想把主母的威仪给拾起来了。
江之道看了看手里的庚帖,又看向了乌氏,沉声问道:
“母亲,这可是真的?”
乌氏撇了撇嘴,转头过去说道:“是又怎么样?我也是好心。就她这出身,就五郎这身份,竟然也敢肖想卫国公府的姑娘,我若不这么做,人家娄家估计连一眼都不会瞧她,我这是帮她,现在倒好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龚姨娘也不示弱,当即回嘴:“我狗咬吕洞宾?娄家姑娘是我们肖想的吗?还不是你提出来的,说是要让王妃回去问问,我也只是说让王妃问问没什么,娄家要是看不上咱们,我也不会硬是要让儿子攀高枝儿,可是,您这样将我们五郎的庚帖直接送去娄家,王爷您评评理,您说最后国公爷要是恨起来,恨得会是谁?我们五郎不过是个小小的参将,只盼着能一辈子跟着王爷身后鞍前马后,可如今因为这个得罪了娄家,我,我……我可怜的五郎啊……”
江之道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