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氏长兄-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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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的规矩,上了辈分积年的下人有事比小主子还有体面,便是探春几个看到伺候祖父祖母的奴才也不敢如何,这赖大家的几时被小丫头讽刺过,心里暗恼林家的规矩,却道:“只是我是奉老太太的命来的,姑娘不答应,我不好回去交差啊。姑娘就可怜可怜我一把老骨头,给大爷求求情?”
黛玉心道这与哥哥有何相干,又怕林沫等得及,只道:“我正好要去见哥哥,嬷嬷跟着我走一趟罢,你自己同哥哥还有容表哥说去,成与不成只看容表哥乐不乐意就是了。”
她与赖大家的拉扯得这一阵工夫,容嘉已经到了园子,叫几个小厮在外头等着不可妄进,他由聆歌闻音几个陪着在园子里头转悠,一进园子,入目便是一条浅水蜿蜒向前,水中有磨得细滑的石阶,容嘉也不要人扶,自己走上去,这水是活水,越往里去越宽大,再往前数百步可见一座水榭侧卧溪上,水榭后是一排错落有致的精致楼台,牌匾上刻着三个精美的大字——燕子坞。
“真真有趣。看着倒不像表哥这么个不解风情的人弄出来的。”容嘉道。
聆歌笑道:“容二爷好眼力!这园子是北静王托了个匠人设计的,拟名题字的都是我们姑娘。大爷说他素来不爱这些诗词歌赋的,叫他想就只有梅兰春竹什么的俗之又俗的字来,叫别人看着笑话。”容嘉笑着点点头,又看了眼那秀气精美的字迹,微微一漾。
结果,正往前去呢,却见到闻歌,身后还跟着黛玉的几个丫鬟,没几步,就见到了披着月白色大衣的黛玉。
聆歌等都唬了一跳,小声问闻歌:“怎么回事?姑娘不是去了大爷那里了么。”
“还不是荣国府又来了人。”闻歌抬眼瞅了瞅容嘉。
容嘉心下了然,这个闻歌是打小跟在姨母身后的,他倒也认识,此时瞧见闻歌的脸色,便明白了大半——这后头由丫鬟们簇拥着的,估计就是自己的新表妹了。因而作了个揖:“在下唐突,许是冲撞了表妹?”黛玉忙回礼,她虽微恼赖大家的纠缠不清害她如此窘迫,瞧见容嘉彬彬有礼不越礼数,便也放下心来,道:“表兄折杀我了。”
容嘉偏头一笑,他生得很是不错,面如满月目若点漆,身量修长,虽是瞧着年幼,仍能看出过几年的俊才模样。赖大家的看着喜欢,便问道:“这位爷就是容嘉容二爷了么?”
黛玉皱眉不语。
容嘉打量了下赖大家的一身万福锦衣,讶然问道:“这是谁家的太太?”
“什么太太!”赖大家的忙道,“奴才只是荣国府的管事。”
奴才?穿成这个样子到主子亲戚家里,还对人家的客人用这个口气说话,容嘉冷笑:“哦,原来是贾家。白玉为堂金作马啊,怪道连个奴才也有这份体面。”
这赖大家的服侍贾家已有三代,前几年她儿子还脱了奴籍捐了个小官做,家里也有个不大不小的府邸园子,她也许久没被人叫作奴才了,不觉有些不喜,心道,到底是小家小户出来的,这规矩可比宝玉差多了,面上仍是不显:“正巧,碰上了容二爷!我是奉家里老太君的命,来请林大爷、容二爷、林姑娘来家里玩的。薛大爷给家里送了不少瓜果鲜蔬,老太太喜欢,想叫爷、姑娘们一块去尝尝鲜。”
这话说的,好像林家容家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一样。容嘉不悦道:“荣国府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得了好东西自己吃不就得了。又不是小家小户的吃不饱饭,难得得了什么还要亲戚朋友的一起尝尝。”
他说着,忽然瞧见黛玉低下头去,眼眶微红,顿时反应过来,荣国府到底是黛玉的亲外祖,他这么埋汰荣国府,黛玉也觉得没脸。这么一看,黛玉含泪欲坠的模样实在叫人心疼,他一咬牙,对赖大家的道:“你去回表哥吧,表哥若是去,我也跟着蹭一顿罢了。”
同黛玉互相行了礼道别,容嘉才想起,还没有谢过表妹送来的补汤。
怪遗憾的。
黛玉到了林沫的书房,先进了由屏风与竹制门帘隔开的小间里,林沫给她淘到了一本山海经,颇是有趣,她乐得不去理会赖大家的。
先前住在外祖母家里,这个赖大家的倒是不常见,如今搬出来了,她倒是殷勤了。
林沫听了赖大家的的话,不觉有些无奈——他出身清贵,几时见过这样胡搅蛮缠又蛮不讲理俗称不要脸的亲戚?偏偏赖大家的还没感觉,犹自说着“容二爷也答应跟林大爷一道过去了”的话,林沫听着因为她竟叫黛玉见了容嘉,笑意一敛,眼神也越发地清冷了。
这个贾母,还没吃够他的冷嘲热讽?
还是上次他给贾宝玉的威胁还不够?
这个容嘉到底是怎么搞的,瞎答应个什么劲儿,他以为贾家是自己外祖母白家那么好玩的?那边有个没规矩到了极点的混世魔王要防着,有一帮皮笑肉不笑的老婆子要到林家打秋风,还有一帮自以为是自大到了极点的没脑子的蠢货!
不过换句话说,也许容嘉强大的战斗力到贾家会有点用?
林沫思量着,是时候跟贾家断了关联了。
上次北静王一事虽说没了后文,但是林沫看得分明,今年主考从吏部王侍郎换成了翰林院的周学士。——王侍郎据说也是出自金陵王家,虽然并不是一族,但一直与王子腾府上交好。而周学士,则是五皇子的岳家。皇帝给自己儿子娶媳妇总是有些道理的。秋狩那场变动,输得是忠顺王。
主考便是这一届考生的座师,对于择取怎样的学子、扶持哪一方的势力有着颇有力的作用。这届恩科是为了庆贺上皇的大寿开的,作为上皇最宠爱的小儿子,忠顺王竟没法安插自己的人手。孰胜孰负一目了然。
估计那些世家也不是没有察觉吧,比如说王子腾与史家兄弟,听说已经在偿还亏欠户部的银钱。
又比如说贾家,他们虽然没有欠钱得还的觉悟,但是也在努力地同新晋人家拉拢关系。容嘉这样的小孩子他们当然是看不上,但容嘉的父亲是一省巡抚。他忽然想起以前贾母想到的把孙女嫁给他的主意,忍不住发笑。
好像容嘉也不小了。
最好贾母不要再提那样的废话,不然,容嘉可不是他这样的好性子。小时候这小肉团就说了,要娶就娶个才情出众温柔体贴能红袖添香的,被容明谦听到了一顿好打,倒是容白氏听了进去,四处打听了不少人家的姑娘,前几天来信,除了问容嘉的饮食起居,居然也问道了自己家里头的妹妹。
虽然姨母之心他也猜到,不过这事并不急。
贾母听赖大家的回话说容嘉肯来,大喜道:“当真如此?”
“是,容二爷当场就答应了,林大爷起初是有些犹豫,不过听说了容二爷要来,也就应了。”
贾母笑着点头,道:”你辛苦了。”又对鸳鸯道,“还不给端茶来。”心里却想到,看来这林家确实是不中用了,也得依附着容家,不然林沫怎么会这么听容嘉的话?
一个十五六岁,一个十一二岁,两个小孩子罢了。
不过不是一般的小孩子,他们一个深的圣眷,身上又有侯爵,另一个更是地方重臣的嫡子。贾母此时也略略遗憾自己家里没有嫡女了,她敢拿探春去糊弄林沫,不过看着林沫背后没有父母靠山,孤身在京无依无靠,荣国府是唯一的依仗罢了。可是这容嘉,虽说现在还是白身,更只是容家的次子,到底不敢轻视容明谦的地位。
家里的几个庶女,要么去低嫁作嫡妻,要么只能高攀别人家的庶子了,只是到底不服气。
他们荣国府,就算是个丫鬟走出去都比别人家的小姐要好,怎么可以低嫁?而庶子之流都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姑娘嫁过去没得给自己家里招忌讳。
林沫倒是个好选择呢,可惜,他不长眼睛!
第26章 补章
容嘉当天晚饭时被林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一是怪他瞧见了黛玉,二是怪他最快答应了去荣国府。容嘉直叫屈:“哪里是我说的!我不是想着你那么讨厌他们家肯定不会去的么,我才说你去我就去的哇。那个奴才说我答应了去?什么脑子!不对,应该问,什么胆子!”
林沫嗤笑:“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容嘉好奇:“她们家主子是什么样?”
“没羞没耻不讲道理自以为是的脑子有问题的样。”林沫觉得头疼,“明里暗里地说了多少遍,不知道她们是装不知道还是真糊涂,愣是没看出来我要对她们敬而远之。天天不知道在做什么,家里出了个贵妃就真当自己家变成皇亲国戚了,承恩侯都没他们爱揽事,傻子一群。”
容嘉笑道:“我有好几年没有听到表哥这么明白地骂人了。”
“没办法,不明白点说她们压根就听不懂啊,也不知道是真没脑子还是感觉到了,硬是装不知道。”
容嘉冷笑:“你就是性子太好,由着人骑到你头上来,那荣国府府上就一个老太太是一品诰命吧?其他比你不知道低到哪里去,你就算一巴掌拍过去,他们敢说你什么?要是真敢说,你就让他们去大理寺,去户部告去!一拍两散,把那姻亲户籍正式消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不就结了。今天那个奴才,要不是看在表妹的份上,我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的。表哥别嫌我多嘴,我看那人家不见得多好,表哥也该劝劝表妹远远地离了才是,不然以后惹得一身腥,谁见你们的情呢。”
林沫叹气:“这不是准备靠你么。”
“靠我?”
“咱俩有小几年没唱过红白脸了啊。”
容嘉心领神会:“我能动手么?”
“这里不是济南,你动手估计结果不妙,不过,他们家有个凤凰蛋,衔玉而生,最喜欢侮辱女孩儿名声,是个白身,你有功名在身,揍他几下,哥哥我保的下你。”
“听说他们家一个平头百姓的亲戚杀了人,家里五品小吏都保的下,哥哥,你也太不拿自己当回事了。”
林沫讶然:“你在山东都听说了那事?”
“山东离金陵又不算特别远,再说了,还有谁不知道!这事我父亲常拿来跟我们说项——我们兄弟两个谁将来跟贾家的爷们似的,他就捶死我们,当没生过儿子!荣国公当年也算是个清明理智的人,拼了大半生的性命挣下了这么点子的基业,叫后人毁得彻底,现在谁家里教育子孙不是说京里头的荣国府?”容嘉摇头道,“我先去就以为是他们家的男子不像话,没想到女眷也这么不着调。”
“岂止是不着调,他们家的女眷放利子放得那一片人尽皆知,将来他们惹了什么人,别人想报复,都不用特意去寻由头。”
容嘉愕然:“表妹知道不知道?”
“我原先以为她是不知道的,不过前两天刘嬷嬷开始教她管家的事儿,听她说她在荣国府的时候,闲来无事曾经替他们家里算了一笔账,出的多进的少,我想,她大概比我想的要懂的多一些吧。”
容嘉笑道:“表哥总是把自己的弟弟妹妹想象得单纯不知世事。有多少人并不是不通俗务,只是不稀得挂在嘴边天天提罢了,要是什么人要我操心什么事又不领我的情,或者干脆忌讳我,那我也喜欢说我不会啊。”
“大概吧。”林沫不置可否。
“不过,大名鼎鼎的荣国府,我确实要好好见识一下。”容嘉负着手,笑得怡然自得。
他是个很有战斗力的人。
在他父亲还只是济南知府的时候,他就打过山东总兵罗道伟的小儿子,罗总兵带着仆役到他家里去问罪,他直接写了状子要替罗总兵到府衙告自己——那罗总兵的小公子是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被他给揍了的,理由过程状子里都写得齐全,四五个亲兵也没拦得住容嘉这么个七岁多的小娃娃欺负自己家儿子,看来罗总兵是从来不在家里头练兵的云云。
事情闹得极大。
罗道伟因为治下不严,兼用兵士为仆,官降三级,撤爵,收回上皇赏赐的千顷良田。
容嘉一战成名,济南人送名号——容状爷。
京城离山东不尽,贾母交际的又只有京城里头旧家勋贵们的女眷,一群太妃太君们聚在一起,说起的只有自己家的孙儿旁人家的女儿,没什么机会听到容状爷的彪悍事迹。
这小子五岁的时候曾经收拾了自己的私房,还借了家里姐姐妹妹的私房包起来准备去西北当兵,或者去江湖当个游侠什么的,他好这一口,打小就学着些拳脚,可以出了家门口就迷了路,在城里转了好几圈被林家善杏堂的管事认了出来送回去,叫他老子打得更加分不清东南西北——他的拳脚就是容明谦教的。
而容嘉这个人,又因为姐姐妹妹奇多,对姐妹们十分地维护——倒不是贾宝玉那种大早上地跑人家闺房里头、把姐妹们的诗作说给自己狐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