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氏长兄-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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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来形容他们俩——君子之交什么的,还真不适合北静王。
“南安今儿个朝上上了折子,说是要去训水师。”水溶摇了摇手,就着林沫的杯子喝了口热茶,“他也一把年纪了,真是不嫌折腾得慌。抢了东平王的饭碗啊这是。”
四王之中,南安王也才过了不惑几年,算得上是精壮,跟“一把年纪”实在是没多大关系,不过水溶年纪小,辈分高,倒是可以这么说说。林沫手下算盘不停,只是手指头包得太厚,和以前的速度没法子比,听了他这话也忍不住抬头:“水师?是要与东瀛撕脸了这是?”
“哪能呢。也就是练练兵罢了。”这战场上的事儿,水溶看得比林沫清醒,东瀛就巴掌大点地儿,还都是岛国,要真打起来,那就是海上分胜负,但如今的水师,打起来,只怕就算能拿下来,也不知要吃多大的亏。何况战略图一打开,两军交火,动的可能还是本朝的渔民,那火线难道在东瀛那几步就能走完的地界布得起来?所以皇上从来不怵茜雪、北狄,却迟迟未与东瀛计较。
像今日早朝时韩王一个劲儿地想要请兵,简直是脑子被门轰了,兵部前几日才笑呵呵地夸过“大殿下饱读兵书”的司马尚书简直当场就白了脸。皇帝还能好声好气地听他说完,看来对这个长子还算得上是偏疼了。
林沫“哦”了一声,他如今很明白自己在这些方面有几斤几两,不敢轻易发表意见。前头要打仗,他想法子凑钱凑粮,有人敢动歪心思发财,他拼尽全力弄得那些人不得好死,仅此罢了。只是也见不得水溶得意,伸手招他过来。水溶往嘴里塞了个金桔,一边嘟哝着问“什么事”一边凑了过来。林沫打量着左右无人看向这里,伸出手去钻进了水溶的袖口。
“嘿!”水溶被他冰了一下,手腕子那儿本来就是挺暖和的地儿,被他这么冷的手一刺激,还真是叫人受不了,只是他也舍不得叫人挪开,只得咬了咬嘴里的桔子,转了转手腕子让他捂更暖和一些的地儿,随口道,“当兵的儿郎,手腕要拿枪拉弓,最是宝贵了,我可是连这个都舍得给你啊,以后别随便喝醋了啊。”
林沫坐着抬起眼皮子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
水溶登时觉得发毛,强作镇定:“你就没什么好说的?”
“多谢北静王?”林沫慢腾腾地抽出自己的手指,临了还在水溶腕子上轻轻划了一道,便又自己缩回手捂里头,噼里啪啦地弄起了算盘。水溶这句话摆在这儿,同东瀛如果打不起来,便就是练兵给人家震慑震慑,到头来只怕还是要花点银钱的。北狄一战,因为宋衍的干脆利落,将战事控制到了很叫皇帝满意的地步,所以损失倒也能叫林沫牙疼之余有所慰藉,但茜雪
“一个女人当王的国家为何如此好战?”他有些头疼。
“那里只是因为女人珍贵所以才奉了女王的,更何况,女人——”水溶耸了耸肩膀,“女人可厉害了。”
林沫微不可见地耸了耸肩。他印象中的女子,或温婉可人,或者带些娇俏的小任性,或者冷静自持,哪怕像凤姐这样点了炮仗似的,也只是在家里的一亩三分地里头张狂,偶尔有逾越的,稍微吓唬一声,就能叫她几夜不敢合眼。哪里见识过茜雪国女王这样不依不饶的阵仗。
“每回打仗,难道他们就不亏钱?”林沫嘟哝了一声,“偏偏朝廷里头还有些自以为是的,就连老圣人都觉得应该让着点女人。”他看了一眼水溶,“要人人都跟你似的,倒能省下一大笔。”
水溶锤了他一下:“说得跟靖远侯你不是个会小瞧女人,自以为要放她们一马似的。不过,说真的,”他揉了揉冰冷的鼻子,“你这屋子里怎么不把火再烧旺一些?南安说想同茜雪国和亲。”
林沫皱眉,他如今十分厌恶听到“和亲”这两个字,厌恶得恨不得立刻叫容嘉来家里头下聘。
“他家里头有个孙女,年岁很是合适。”水溶挑眉,“你不用紧张。总有人么,想要图个公主名分的。”
第174章
既然有人自己凑了上去,林沫便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和亲?哼。”
不管仗打到什么样;和亲就不是大老爷们该干的事儿。自己输了;叫姐妹女儿去受苦;自己心安理得地享受片刻安宁;这简直就是件得让老祖宗从坟里头爬出来带他一起下去的事儿。当妈的要是知道自己儿子这么窝囊,得恨不得压根就不生他出来。
只是那些股肱之臣栋梁之才;又不少在茜雪、东瀛使臣来提出和亲意向时便欣喜若狂。
皇家乃至宗室的贵女们向来都嫁得晚——她们身份尊贵,不怕被人嘲笑,也不怕当了老姑娘找不到人家。一来是因为贵女身份特殊;一旦下嫁,势必对夫家身份有所助力;甚至改变朝堂格局。二来么;虽从未明说,但大家伙儿都心知肚明,便是为了防住那万一了。
只是本朝自和惠大长公主之后,便再无和亲公主外嫁了。今上正值盛年,骁勇好战,外事之上从未服过软。是以三位公主虽说留在宫里头承欢膝下的时候长了些,也没人动过这样的心思。只是公主成年了,皇后娘娘却收了个义女,原因还那么莫名其妙匪夷所思,年岁品貌又合适,不禁叫人多想一想。而后,一向深居简出的靖远侯自请前往北狄,颇有当年端王爷为妹妹平西藏之乱的势头,只是北狄之祸虽平,东南却再出战事,实在是叫人心神不宁。
就是林沫,也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好在他避之不及的,偏偏还有人趋之若鹜。
“你妹妹什么时候过寿?我记得就是这个月?”水溶问了一声,他好像记得太妃收到了帖子,已经在备礼了。
林沫忌讳却多:“她一个小孩子,过生日就过生日了,别说那是过寿。到时候还请太妃赏脸,一起来陪小孩子乐乐。”
“给南安下帖子没?我教你一招,到那天你看他们家哪个小姑娘来——”
“我这么有空?”林沫笑道。
他很没有心思管别人家的闲事。如果真到了要和亲的地步,不管是谁去,姑娘家的一辈子都毁了,他也没有这个能耐去开这种玩笑。
“茜雪国做主来求亲的并不是女王,而是她的长子,虽说茜雪国有王太女,但好像如今做主的却是这位王子,南安打得一手好算盘。”水溶笑眯眯地,“他们家现在有个孙女,年岁正好合适,虽说有了人家,不过,那还真是他一句话的事儿。到头来,他们家为国为民的,文武百官还得谢他一声。就是母妃曾见过那姑娘,说是庶出的,畏手畏脚,很容易叫人欺负了去。”
林沫哼了一声。
迎春在容家,有容白氏护着,容熹父子两个都没苛待过她,因为自己性子懦弱,还曾被下人欺负过,亏得是她一个叫司棋的丫头,胆子大,性子泼辣,给闹了出去,甚至叫静娴都听说了些风声,叫了喜儿去说:“太太家这样子,我可放心不下我家玉丫头了。”容白氏又气又臊,好好整顿了一通院子,迎春才少受了委屈。南安王府那位庶出的孙女若真像北静太妃说的那样的性子,别说去帮茜雪国的王子争什么了,只怕连条命都扛不过几年呢。
“你听说一个稀罕事没有?”
“恩?”
“想当贵主的爷爷的不光是南安一个。”他喜滋滋地,“你有个三表妹——”
“我三表妹嫁在河南呢,天寒地冻的,夫家就拿个十石的俸禄,她相夫教子不容易,你可别乱说。”林沫说的是容家的三姑娘。
“呵,哪怕你真的撇干净了,人家扯着你,提到那边,还是会有人想起你来。”水溶道,“允郡王新纳了一房妾室你知不知道?”
林沫叹为观止:“这世上还有什么事你不知道?有这闲功夫打听谁娶了小老婆,谁家后院不干净,你不能回家多抱抱你姑娘?小县主身子如何了?”
水溶家的两个小姑娘,虽说尚未请封,但看后宫之中太后的口风,两个县主是少不了的,太后身份不同,她虽说只是与北静太妃的玩笑话,但旁人听着,自然明白其中玄妙。
提到女儿,水溶也流露出十分温情来:“二丫头这两个月倒是转好了一些,我回来这些日,也没需要吃药。多谢你善仁堂的方子。”只是片刻后倒又转回了话题:“汲之新纳的那房妾室姓薛。”
“呵!”水溶当然就明白了是谁,“他还真想得开。”
他哪里是想得开,分明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要钱,一个贪权,只是不知道这笔生意做到最后,双方都觉得吃了亏的时候,要怎么收场呢。
“席老将军的事儿有了消息了,又是尉迟承泷报上来的。”
林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真不在乎还是不信他,什么也没问:“你是不是又要说,想要知道什么的话,就请你喝酒去?”
“看来靖远侯是不愿意了。”水溶抚掌大笑。
林沫合上账本子,亲自锁到了盒子里,交接给看管的文书,同他一起核对过无误,才回过身来找水溶:“北静王,您可怜可怜我,刚刚顾着跟你说话,我可少算了一笔,差点以为这帮混小子趁着我两个院不在在户部瞎折腾。”
水溶登时就觉得委屈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靖远侯有三百六十天是忙得没工夫听他说闲话的。可他说的是闲话吗?当官的,谁不得打听着点风向?不得摸清楚同僚的底细?林沫虽有皇帝宠爱傍身,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啊。别人要求着听北静王分析一二京中形势,他还懒得张嘴呢。这些事儿知道得多了,以后拿捏着别人家的把柄,难道有坏处?
林沫扭头看看四周没人,微微低下头凑到他耳朵边上来:“也不知道是谁,哭哭啼啼地来找我,说自己知道的事儿太多了,怕活不长久。”
水溶的耳朵根轰的一声就红了。
可是林沫撩拨完了,也没下一步动作,拍拍屁股走人。
水溶恨得牙痒痒。
他自诩风月老手,对付林沫这种正人君子再没有二话。可是偏偏事事做主的却是林沫,这也就罢了,回回都是他起头,完了直接走人,也不知道是耍着他玩还是怎么样。这也罢了,水溶简直快要怀疑林沫就是平白吊着他了。
到底不是他这种天生好男风的,兴许脑子还转不弯呢。
他冷哼了一声。
只是水溶这种平时就在家里养了一个院的戏班子的人自然不明白所谓的正人君子的条条框框。林沫看来,一是周荟尸骨未寒,他实在没那个脸面爬人家丈夫床上去。二来,静娴还在家里为了他吃苦受累呢。林大爷打小就没觉得男人屋里养两个通房丫头是什么不对的事儿,却觉得在自个儿媳妇痛苦的时候还不干不净的,那就不够意思了。
回了家,先去看看妻子,给她送去路上买的泥人儿,正巧黛玉和修朗也在,于是抱着儿子玩了一会儿,又问妹妹看了什么书。崔嬷嬷在一边嗔怪:“大爷也不问问姑娘女工做得怎么样了?”这女工便是说她的嫁妆了。水溶心知这是变着法打听容嘉下聘的事儿,便岔开了过去:“那是丫头们该操心的事儿,要是累着了我妹妹,我就该问嬷嬷了。”崔嬷嬷笑着说着“哪里敢”便走了出去。
林沫环视了四周,索性叫了人来问林澈去了哪儿,打听到说是去了堂子看诊,便打发人去接他回来吃饭,扭头却见妹妹两眼通红,直直地盯着她看。
黛玉也是见今天太阳好,说是要打点下哥哥北下的行装。拆开了看,只剩下一床被褥,当即就嗔怒,说要等哥哥回来好好算算账,怎地这么不宝贵自己同嫂嫂赶出来的东西。只是凑近了,却被药味血味刺激得干呕了起来。紫鹃连忙要扶她离开,她却不肯,抱着被子哭出了声。
曾几何时,哥哥也是个娇弱不逊于她的。烧火一定要用银丝炭,衣裳里子一定得是软料子,就是擦汗的帕子哪儿脏了一块,他都觉得浑身痒痒。
结果这两个月,就是这样来的。
她摸着冰冷坚硬的被褥,不知该说什么好。
虽说早知道塞外凄苦,只是从未亲眼所见,又如何得知有多苦?如今见了这床被子,才算知道了一二。
哥哥受伤了吗?
那儿有药给他吃吗?
他手上、耳朵上的那些口子红疮,三弟真的治得好吗?明年还会疼吗?
也不叫紫鹃帮忙,她亲手把被子拆下来,打发丫鬟去洗,又亲眼见着她们晾起来,忙活了一下午,两眼早哭成了核桃。
如今见了大哥,喊了一声便扑了上来,把林沫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怎么了这是?这么大了,倒学会撒娇起来了。”
黛玉平日里伶牙俐齿,可是如今,却只说得出一句话来:“哥哥,咱们不叫三弟去漠河罢!”
林沫想了想,道:“这得看三弟他自己。你心疼兄弟,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