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步生莲-第4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萧斌其人并没有多少过人的才能,能够有这么高的位置,完全是因为有个好姐姐。但他终究是外戚,是太皇太后一族。
太皇太后当年和先帝相争之事才过去了十年不到,朝中许多人对此事记忆犹新。见着太皇太后头一次当着诸位臣子的面夸赞天子,下意识的全都看着太傅。
萧斌被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何全都要盯着他看。
好不容易等到退朝,萧斌连忙摆出一副诸事和己无关的脸,脚下加快步子。
和太皇太后商议要事的都是其他才能出众的汉臣,萧斌才能比不上别人,只是占着个位置,下朝之后也没有受到东宫宣召,他直接到了宫门处坐上犊车,就往家里去。
到了家中,萧斌就问起长子的事来,“大郎呢?”
眼瞧着萧佻的年纪是一年大过一年,萧斌都打算着给他看新妇了。照着姐姐的意思,家中的侄子依然还要和皇家联姻。
或许是和拓跋皇室靠的太近,萧斌心里对尚公主并不热衷,他自己就尚公主,结果夫妻两个相敬如冰,皇家公主的性子还有学识,除去那一层身份,真心和普通鲜卑贵女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更想给大儿子聘个世家女,嫡庶无所谓,世家的女郎休养见识总要好上许多。
萧斌想要和萧佻好好谈上一次,毕竟都要娶妇了,还是白身根本就看不过去。就算女郎家里看在他的面子上愿意,那也要萧佻自己像个样才行。
结果家人答道,“大郎君今日一早出门了。”
“出门了?”萧斌转过头来奇道,这小子该别是又出门给他服药散发疯去了吧?!
一辆犊车停在郭家门口,前段时间郭家出了个休妻再娶的事。新妇无过而被休,这下两家从亲家变仇家,光是高家主母带人上门为女儿讨公道就闹了几次,更别说其中还有高氏族人来拍门的。
女郎们和姐妹一体同心,如今女儿被人指着鼻子指责,这让其他小娘子如何指出?自然是要上门分个清楚黑白,随便一盆黑水再泼回去。
休妻和和离不同,和离大家分清楚妻子该得的,写一封放妻书,支付足够妻子生活三年的财物,好聚好散。休妻就一定要说出妻子犯了什么过错,有几分将妻子脸皮扒下来丢在地上往死里踩的味道。
如此不得罪人才怪了!
高家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士族之间过招,虽然不同于田舍妇人那样厮打,但都是要命的东西。
高家人拿出当初女儿的嫁妆单子,一笔一笔对照收回嫁妆,这几日外面已经流传出郭家竟然动用新妇嫁妆这样的丑闻出来。
动用新妇嫁妆,这事的确有,但一旦被传出去,全家都要被打上印子。
“萧大,你这个真的有用?”高季明和萧佻坐在同一辆犊车上,高季明看着萧佻微微掀开车廉,朝着那边的郭家看,不禁出声问道。
“你们士族,打击人都是名声上的,可是我看那个郭三比起那些无赖也差不了多少。”萧佻道。
“怎么没有用?”高季明想起那个前姊夫就连连冷笑,“名声坏了,他也别想入仕了。”
北朝也用魏晋的九品中正制,区别是汉人世家自从被太武帝杀了那么一大批之后,老实了不少,同样的这个九品中正制也没有给士族形成门阀那样的好处。
不过名声坏成那样,入仕就别想了。士族士族,靠的就是在朝中有人,若是几代不为官,那么士族也只有中落的份了。
“你不懂,那个郭三拼死休妻,真的没想过这个?”萧佻笑了声,“如今正在热头上,没个几年缓不过来,到时候他儿子都成堆了,你家外甥女都欺负成甚么样了。”
“……”高季明脸色坏起来。
“好了,去李家。”萧佻放下车廉,见着高季明那脸色他就笑了,“别那样子,我保证让你出气,还不行么?”
☆、第41章 变故
赵郡李氏是北朝尚在的汉人士族之一,不过北朝的士族们过得远远没有南朝的世家们那么舒服,尤其是二三十年前的太武帝将清河崔氏和清河崔氏联姻的世家,例如太原郭氏,范阳卢氏灭族之后,士族元气大伤。
南朝门阀即使不如当年魏晋之时,但终究还在。北朝士族却已经远远不如当年那么威风,甚至在如今礼崩乐坏的情形下,门风也大不如以前。
赵郡李氏族中小娘子将太原郭氏的一个郎君迷的七荤八素,甚至为这心头好,甚至将毫无过错的妻子休弃。这是若是放在平常,恐怕家里要闹个天翻地覆,惹事的小郎和小娘子,都要被家里训斥,不过这会倒是风平浪静,甚至郭家派来的媒人到了李家门口,也没有被立刻轰出去。
李七娘今日打算出门,她前几个月听说了郭家和高家的针锋相对。无故休妻,不管是士族还是寒门,都是亲家变仇家的结局,对两家反目成仇之事,她也毫不在意。
反正当初她就和郭三说过了,若是真想厮守一辈子,那么就将家里的发妻处理好。至于郭家内闹得如何鸡飞狗跳,那么就不是她应该想的了。
李家见到郭家来下聘,没答应也没拒绝,似乎有那么一两点观望的意思。李家主母嘴上不说,心里还是觉得此事女儿做的有些过分,那么多好好的儿郎不要,偏偏是个成昏了的。
如今笑贫不笑娼,士族们自己也是乌烟瘴气一堆,不过李七娘母亲还是私底下规劝了女儿几句。
李七娘今年十五六岁,花一样的年纪,从小被爷娘娇宠长大。如今母亲口上不说,但还能察觉出母亲的责备。
在家里呆的气闷,干脆带上仆妇侍儿骑马出门。
北朝男女都骑马,士族中也是如此,甚至男人才戴帷帽,女子哪怕没有什么来遮挡颜面,也不是什么大事,许多鲜卑女子都直接驰马,汉人受到影响,也不会要求女郎们在马背上还得学那些迂腐的所谓名士,拿塵尾或者是团扇遮脸。
李七娘才带着人出门没多久,前面就有一个衣着颇为考究的人拦住了。
“……”李七娘蹙眉,“何人?”
“某奉郎君之名,送一样物什与女郎。”那人长相端正,一开口是纯正的洛阳音,和那些见惯了满口鲜卑话的鲜卑人,见到这么一个人,难免说话都要客气上几分。
“你家郎君是……”李七娘出了勾*引已婚郎君的事,但她也不认得许多郎君。
“我家郎君吩咐过了,不让小人明言道出。”说着,来人将一只木匣恭谨双手奉上。
“……”一个男子送一个女子东西,而且是在不是亲族的情况下,这里头的用心哪怕稍微想一下也能明白。
李七娘是个青春少女,情窦初开,瞧着来人的体面模样也能知晓其侍奉的郎君是个什么样子。
萧佻和高季明坐在一处食肆的楼上,食肆为两层,包了一处上好的房间。此时的平城已经有些冷,衣物中已经开始添加丝絮。萧佻令家人将垂下的竹帘卷起,看着下面往来的人群。当见到那个少女满脸欣喜的骑马走过时,面上的笑容越发浓厚。
他看向高季明,“这样可好?”
高季明轻哼了一声,“你这真的有用?别到时候,你自己惹得一身腥。我听叔父说,你家阿爷私底下和同僚说想要给你娶个士族小娘子。到时候如果缠上你,那么就真的不好办了。”
他家叔父高渊和萧斌同朝为官,同僚之间,自然会说起各家的子弟。知道些什么也不足为奇。
除非是被迷得晕头转向的,不然哪个正常郎君想要娶个私德有瑕疵的新妇?尤其这新妇年纪小小就和已婚男人搞在一块。虽然年纪小,但也能看出日后的为人。
“方才派去的那人,连我姓甚名甚都不知晓,李七娘拿甚么去知晓我的身份?”萧佻撇了撇嘴,他双手拢在袖中,懒洋洋的。“那人也不过是收钱办事,他那一家子还靠着那点钱过好日子,放心好了。”
萧佻是半点都不担心,他看着下面的人,端起酒杯,广袖一扬,一道银光便从杯中抛出。
“上好的酒啊,你倒也舍得。”高季明笑道。
“一杯酒罢了,你舍不得?”萧佻斜睨着他。
换了个人早就对着萧佻一巴掌拍下去,再骂上一声竖子,偏偏对面坐的是同时中二的高季明。两个凑成一对,谁也别嫌弃谁。
“我说最近这几年你小心点。”高季明端起一杯温酒,看着街上来去的人,“听说太皇太后有意萧家继续和天家结亲。”
“……”萧佻看着面前已经空了的酒杯,沉默不语。
高季明知道萧家里头的那些事,他顿了顿,还是劝道,“东宫毕竟掌权,你若是真的……恐怕也不能如何。”
如今萧家明面上族长是太傅,实际上却是东宫的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若是真心让萧佻尚主,那么他再反抗也是没用,不是每个男人都有为了不娶公主把自己双脚烧坏的勇气。
“放心,此事成不了。”萧佻嘴角挑起一抹笑道,“就算要尚主,东宫的意思也是和陛下关系亲近的公主,可惜宫中的公主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岁,年纪看着合适,但真的尚公主我并不合适,先不说我这名头,就是长公主那边,也不见乐意见着我爬在她儿子头上。”
长公主的脾性平城无人不知,如果萧佻真的抢在她亲生子萧拓面前尚主,还不知道心中有多不痛快。萧佻平常就爱和这位继母过不去,也没少气的长公主进宫告状。长公主有权责罚这个继子,奈何有燕王拦着,她也只有进宫找东宫哭诉了。
可惜哭诉了这么多次,东宫从来没有一次因为此事责罚自己的侄子过。
明眼人已经能看出长公主在东宫的心里是个甚么位置了。
若是外人欺负到长公主头上,例如皇太后的娘家,那么东宫是一定会出手维护,但关系到自家子侄,那就是睁只眼闭只眼了。
“那也说不定。”高季明抱着宁可小心的心思说道,他想起宫中陈留公主的年纪只比萧佻小上几岁,“说不定会是陈留公主。”
“……这份福气还是给我那个好弟弟享吧。”萧佻对拓跋氏的公主没有多少好感,他从团蒲上起来,盘腿胡坐久了,还是觉得臀部有些疼,他跳了三下,好歹将那股难受劲给舒缓些许。
“……”高季明也不觉得尚公主是个甚么大好事,士族变通不死板,若是寒门和胡人强大,也会和其联姻,不过一般都是将家中小娘子嫁出去,娶进来的有,但不太多。
尤其尚公主之后,公主是君自己是臣,这日子基本上就别想过好了。自己好友家里就是个铁证。
萧佻从外面回到家里,才从犊车上下来,家人便满脸堆笑上前来,“大郎君,郎主让您过去。”
萧佻知道最近阿爷经常找自己,听到家人这么说,他点点头,“嗯。”
萧斌曾经有一段时间生活在鲜卑习性厚重的六镇,回到平城里还保留这一些鲜卑人的习惯,他手里端着羊酪。
“郎主,大郎君来了。”家人跪伏道。
“嗯。”萧斌抿了一口杯中的酪浆应道。
过了一会脚步踏在地衣上的细细声响传来,萧斌放下手里的杯子,转过头去,“你回来了?”
“嗯。”面对萧斌,萧佻除了出口气他之外,再无别的话好说,他在萧斌面前的茵蓐上坐下。
“回来不知道给阿爷行礼,你书读到哪里去了?”萧斌挑眼问道。
萧佻不堪萧佻,只是看着面前的矮案,听到萧斌这么说,立刻就从茵蓐上站起,走到下首位置,还没等家人将茵蓐摆上,他撩开下摆噗通就跪在地上,对着上面的阿爷磕头。
萧斌原本只是想稍微的教训儿子那么一下,谁知道他还真的搞出那么大的动静。
“你这又是做甚?”萧斌差点没将手里的杯子朝着萧佻丢过去,想起自己把萧佻叫过来不是为吵架的,而是有事说。
“罢了,你坐到这里来。”萧佻指了指一个位置,家人这下子激灵了,赶紧的将茵蓐摆好,免得萧佻继续坐在那里。
“你这几日都到哪里去了?”萧斌没有监视儿子的喜好,基本上也不会过问儿子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他看着萧佻长得都要比他高了,不禁觉得这时光飞逝,心里也决定了赶紧给萧佻谋个位置。
“和高郎出去了。”萧佻面上一派的坦荡荡。
“……是高渊家的?”萧斌将朝堂上姓高的人在脑子中过了一个来回,终于想起那么一个秘书监来。
秘书监,掌禁中书籍,隶于太常。
“正是。高郎是高公的侄子。”对于此,萧佻没有多少好隐瞒的。
萧斌惊异的瞥了一眼儿子,“高公性情高洁,和他家子侄交往倒是不错。”
“……”萧佻扯了扯嘴角,不说话。
萧佻看了一眼形貌已经很出众的儿子,叹口气道,“你也大了,再这么下去也不像个事,尤其你也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