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华190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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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情过后,商办铁路的弊端也日益显现出来。川汉铁路兴办以来,数年来仅筹集到全路所需款数的十分之一,照此速度,还须90—100年的时间这条铁路方能完成。此外,川汉铁路公司经营管理不善,财目混乱,贪污浪费严重。已筹集1000万元路款,被层层贪污挪用的就达200余万之巨。另一方面,四川为筹资修路,抽租过重,百姓深受其苦。其他商办铁路也不容乐观。“数年以来,粤则收股及半,造路无多”;“湘、鄂则开局多年,徒资坐耗”。
为此,清政府不得不抛出“国有化政策”,只允许商人修建支线铁路,所有干线铁路一律收归国有(官办)。这种反复的折腾,又回到钱从哪里来的老路上,于是借外债修路又成为一种无奈的必然选择。对于清政府来说,向外国借款有两重不利影响:一方面,外方会利用贷款间接控制铁路的修筑权与经营权,经济损失自不待言;另一方面,外方可能附带提出诸如开采沿线矿产,架设电线,甚至是设置路警、驻兵运兵等特权。
1898年、1900年,清政府由督办铁路大臣盛宣怀经手,与美国的合兴公司签订借款合同,由后者承造粤汉铁路,全体工程5年内完成,并不许合兴公司将其股份转让给他国。
到1904年,合兴公司不仅筑路缓慢,而且还将其2/3的股票私售给比利时人,比利时的后台是法国和俄国。这就意味着,粤汉铁路将置于美、比、法、俄多国控制之下。消息一经传出,遭致国内舆论的一致声讨,“保路风潮”风起云涌。
1905年,在湘、鄂、粤三省绅商、群众的压力下,清政府从美国合兴公司赎回粤汉铁路。此后,江、浙,四川等多省掀起“保路风潮”,提出“拒借外款、集股办路,自保路权”等主张。在民间压力下,清政府以违约的形式,并付出不菲的赎款代价,总算从列强手中夺回部分路权。同时,在政策许可兴办干线铁路和绅商们的“爱国热情”下,一些“官督商办”的铁路公司纷纷涌现。这些绅商参与的商办铁路包括涉及两湖、广东的粤汉铁路,涉及江浙的沪杭甬铁路,涉及川、鄂的川汉铁路等。
清末的铁路实业就在这种左右为难的摇摆中艰难前进。
徐天宝现在的身份劝业道道员,四品顶戴,不算是纯商人。但是,奏请修建铁路的公文发到袁世凯那里之后,还是被退了回来。理由是朝廷没钱,舆情又不允许借外债,所以修建赤峰铁路一事,暂缓。
于是,徐天宝只能放弃修建铁路的计划,而专攻其他。
由于赤峰修建铁路无望,厄哈特、希尔等三人在一番考察之后,决定把药厂建立在交通便利,靠近海边的天津。徐秀杰以及振华公司以土地、人员和专利占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美方占有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药厂起名叫振华医药公司,主要生产磺胺及其衍射物为主的抗菌药物。
不过,这家投资进三十万两银子的药厂只生产磺胺类德西药未免大材小用,所以,徐天宝打算在其中引入中药的生产,以发扬国粹。
今之“中医”称谓;始于清末民初。其时,将外来的教育称为西学,将自己的则称为国学;将外来的医学称为西医,将自己的医学称为国医,后来亦称中医。
1894年中日甲午之战,中国大败,全国震惊。作为近代中国革命和思想策源地的广东,以康有为、梁启超等人为代表的资产阶级改良派认为,中国的失败乃败于落后的政治体制和封建文化。日本明治维新的成功,在于废除了封建幕藩体制,走上了资本主义道路。当时的知识分子研究发现,在医学领域,日本明治维新的重要举措是彻底废弃了以中国传统中医药学为主体的医学体系,而改行西方医学。于是,向日本学习,废除中医的运动开始作为富国强民的政治主张浮出水面。为了向日本学习,知识青年掀起了一股极盛的赴日留风潮。在早期赴日留学的人潮中,就有资产阶级革命家、推翻满清王朝的中国第一总统孙中山先生,而他学习的就是日本的西医;也有“弃医从文”的讽刺小说家、杂文大家鲁迅先生,后者更是对自己先后所学领域中的“中医”、“国学”斥之不已。
事实上中药的毒副作用比西药小,而且做成中成药之后,具有现成可用、适应急需、存贮方便、能随身携带、省去了煎剂煎煮过程、消除了中药煎剂服用时特有的异味和不良刺激等优点。据说,抗日战争台儿庄战役时期,在中方军队的阵营里,一支来自云南的部队让人惊讶。他们头戴法式钢盔、脚踏剪刀口布鞋,作战十分骁勇。他们身上还带有一小瓶白色的粉末。这些战士受了伤,不管伤势如何,只要还能动,就不打绷带、不坐担架,只把这白色的粉末,吃一点,外敷一点,又上阵拼杀。滇军将士们所用的白色粉末,就是被称作疗伤圣药的曲焕章万应百宝丹,后来人们又把它叫做云南白药。
有鉴于此,对于中医没有太多研究的徐天宝,首先想到的中药就是大名鼎鼎的云南白药。云南白药是云南著名的中成药,由云南民间医生曲焕章于1902年研制成功。对跌打损伤、创伤出血有很好的疗效。云南白药由名贵药材制成,具有化瘀止血、活血止痛、解毒消肿之功效。问世百年来,云南白药以其独特、神奇的功效被誉为“中华瑰宝,伤科圣药”,也由此成名于世、蜚声海外。
夏明顺在云南一开始找到曲焕章的时候,曲焕章并不愿意参与,甚至托说自己只是个乡下医生,不能等大雅之堂。
曲焕章的妻子缪兰瑛问道曲焕章,“为什么人家来请你,你都不去呢?”
曲焕章说道:“妇道人家,你懂什么?人家是要拿我的方子去做买卖,卖了方子眼下是能赚一笔,可将来呢?”
夏明顺隐隐约约听到了曲焕章和妻子的谈话,便说道:“曲大夫放心,咱们东家不是要图谋你的秘方,是希望和曲大夫你一起把这万应百宝丹做大做强,不光全中国人的都知道,就是全世界,洋人那里,也要竖大拇指。”
“当真?”曲焕章心里一动
在当时,行医并不是特比受人尊重的职业,夏明顺这番话还是很有诱惑力的,夏明顺又说道:“那是当然,我们东家说了,这国医之术乃是国粹,西洋玩意儿固然好,但是自家的传家宝也不能丢。咱们东家还说了,如果曲大夫愿意合作,就为曲大夫在朝廷商部里注册商标,以后谁要敢仿冒,那是要赔钱甚至吃官司的。而且,曲大夫还可以这药方入份子,以后每瓶万应百宝丹上都印着曲大夫的画像,每卖一瓶万应百宝丹,都有曲大夫一分钱。”
曲焕章还是有些犹豫,“如果拿到机器厂里做这要,那不是做药的人都知道药方了?”
夏明顺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东家说了,曲大夫合伙之后,这药方不仅是曲大夫的命根子,也是我们厂的命根子,东家会用尽办法帮曲大夫保密。比如,采购药材全由曲大夫负责,草药只用甲乙丙丁标记,而不列名字等等~~~”
“好吧~~”曲焕章终于松了口,“我想去你们机器厂看看~!”
110制药厂2
天津紫竹林码头附近,周学熙亲笔题写的“振华医药公司”的鎏金牌匾高悬,在匾额下,是一溜振华医药公司的铁皮英文字母。公司门口满地是鞭炮碎纸,空气的火药味久久不散。
舞狮子的队伍在鼓声中上下舞动
“嘿~希尔,你不觉得这些东方人很有意思吗?”厄哈特一面鼓掌,一面笑着问希尔
菲利普斯*希尔一面皱着眉头,一面用手指塞住耳朵,问身边的徐秀杰,“徐,难道你们觉得这样的噪音很有趣吗?”
徐秀杰笑道:“按照中国的风俗,放鞭炮是用巨大的响声赶走邪魔,祈求平安。”
“噢~是这样~!”菲利普斯*希尔依旧用手指塞着耳朵,但是神情放松了许多
振华医药公司的药厂分两部分,一部分制药,一部分搞新特药研制。生产磺胺的车间属于药厂的限制区,除了徐天宝、徐秀杰、弗莱迪*马汉、菲利普斯*希尔和杰森*厄哈特以及少数几个工人之外,一般人被禁止进入。就算以会友镖局秘传金疮药入股的会友镖局代表李尧臣,也必须在徐天宝的陪同下,才能进入。
不过,李尧臣在里面绕了一圈之后,觉得到处是玻璃器皿的提炼室索然无味,反倒觉得外面轰隆隆地机器很是新鲜
李尧臣看见这么大的制药厂,乐的嘴都合不拢了。现在火车、轮船都通了,银票汇兑的业务遍及城乡,谁还请人押镖啊?镖局除了干点看家护院的活之外,基本没有其他的收入来源,眼看百年老字号“会友”就要关张。李尧臣、刘德胜等镖师愁得白头发都多了不少,却没想到天上掉下了馅饼,祖传秘方成了香饽饽,居然换了振华医药公司的两成股份。
只见各种草药被送进破碎机打成颗粒,然后再用小型球磨机研磨成细微的粉末。这种效率比用铜碾子快了千百倍。看完了车间,徐天宝又带他去看仓库,上千平方米的库房里,药材分门别类的晾晒烘干之后摆放的整整齐齐,空气里都带着淡淡的药香味。
李尧臣贪婪地呼吸了几口之后笑道:“徐老板,这味道闻久了,都能百病不生。”
徐天宝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做声,旁边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子冷冷的插嘴说道:“迷信,愚昧~!”
李尧臣顿时变了脸,瞪着眼睛,厉声问道:“谁在胡说八道?”
年轻男子毫不客气的道:“就是区区在下,闻闻草药的味儿就能百病不生?那还要大夫和药物干嘛?”
说话的人名叫伍连德,南洋华侨,1879年3月10日出生于马来亚槟榔屿。1896年留学英国剑桥大学意曼纽学院。1899―1902年考入圣玛丽医院实习。1902年在英国利物浦热带病学院、德国哈勒大学卫生学院及法国巴斯德研究所实习、研究。后返回原马来亚,在吉隆坡医学研究院从事热带病研究,1904年在马来亚槟榔屿开设私人诊所。这次,是徐天宝从南洋重金聘请过来的。
“朋友,说话可别太冲~!”李尧臣怒目圆睁,“中国人几百年来都靠这种要治病~!”
“医疗是一门严谨的科学,是要经过无数次实验才能得出结论,你的这种草药经过多少次实验?”武连德揶揄道
徐天宝开始打着圆场,说道:“李大侠,说句不好听的,你还别不服气,你的金创药是很灵验,可是为什么灵验,你知道吗?是哪几味药起了作用,你可知道?”
李尧臣只能强压不满,梗着脖子摇了摇头
武连德冷冷的说道:“所谓中医毫无科学依据可言,能否治病全凭运气,根本就不是一门科学。什么阴阳五行、什么热性凉性,全是骗人的迷信。”。
晚清时中医的现状也确实令人头疼,使用药材的理论则更是匪夷所思,治疗肝病引起的肝腹水就用敲破的铜鼓皮,因为水肿又称为“鼓胀”,所以用破鼓的皮就能压服;水蛭会吸血,就认为把它晒干了入药能活血化瘀;蚯蚓在土壤钻来钻去,就认为它晒干了入药能够通络利尿;夫妻同饮一杯立春后的雨水,能治疗不孕不育
鲁迅更是在自己的许多作品中,对中医进行猛烈的批判,一方面与他在日本留学期间所接受的西方科学西方医学有一定关系,另一方面与他父亲的去世也不无关系。在鲁迅看来,父亲应该是给庸医害死的。他在《父亲的病》一文集中表达了对中医的批判态度:为给父亲治病,周家卖光了田产,就卖首饰和衣服,最后请来所谓的“名医”(陈莲河,即何廉臣)。但“名医”的药方实在希奇,“最平常的是‘蟋蟀一对’,旁注小字道:‘要原配,即本在一窠中者。’似乎昆虫也要贞节,续弦或再嫁,连做药资格也丧失了。”父亲肚子胀的像鼓,但“名医”自有办法,他有一种特别的丸药:败鼓皮丸,“这‘败鼓皮丸’就是用打破的旧鼓皮做成;水肿一名鼓胀,一用打破的鼓皮自然就可以克伏他”,用鼓皮入药,以毒攻毒。父亲终于在这位“名医”的折磨下死去。
“你胡说~!”李尧臣举起了拳头
“Dr。伍,你也不要得理不饶人。”徐天宝也严厉说道:“古代的欧洲人一样认为世界是水火土气四元素组成,和中国的金木水火土五行是一样的,中世界的时候,欧洲人一样认为通过放血和水蛭吸血可以治病。现在,我们再来看这段历史,是不是一样很迷信和愚昧?”
伍连德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可是一种医疗方式或者是药物的诞生是需要大量实验数据积累来支撑的。”
徐天宝说道:“中医许多秘方之所以能够一代代传下来,正是因为千百年来在实际运用中被证明了有效,难道几百年的数据积累还不够?哪种西药有这么长的实验时间?”
伍连德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