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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庶子风流-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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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蓉道:“我此番高中,家里的表亲催促我家送六礼,可不是准备着要成婚吗?家里修书来,说是已经准备妥了,又委了族中几个长辈来,准备送六礼的事,我最烦这些繁文缛节的,好不容易才躲开,日子定在七月初十三,你看如何?”

    叶春秋哪里晓得哪天是吉日,这种事,他也最是讨厌了,他想了想,不禁动了心思,道:“你且少待,我想一想。”

    轻车熟路的开了光脑,择定了正德三年七月十三这一日,本来还想当黄历看,却见下头一行小字映入脑海:“七月十三,大吉,宜婚娶,又写着,正德三年七月十三,倭寇袭宁波,是日,肆虐宁波城,杀人千余,掳掠良善百姓三百余,扬长而去。”

    宁波………

    叶春秋愣住了。

    他一直认为,倭寇肆虐是在几十年之后的嘉靖朝,可是哪里会想到,居然有倭寇袭宁波。

    宁波是杭州的门户,也是浙江备倭的重镇,因为沿海,却又是诸国乘船靠岸上贡的必经之地,所以一向守备森严,怎么可能,这倭寇轻易袭了宁波。

    叶春秋不由打了个冷战,若是当真历史上的事发生,这岂不是意味着同济堂也要惨遭毒手?宁波虽然有城墙,可因为是大邑,一般城墙所围住的只是外城,却因为后来渐渐城市的扩张,许多街坊都已经在城外定居了,叶春秋当然不相信倭寇能攻入城内,可是外城却依然还有无数的街坊,数万乃至十万的百姓,便连同济堂也在其中。

    若是如此,那就真正糟糕了,舅父才刚回去呢,还有舅母和外甥,还有那数十个学徒,还有……叶春秋脑海里,走马灯似得出现了许多面孔,这些人有的是至亲,也有一些朋友,还有一些相熟的街坊,他在宁波呆了半年之久,假若……假若真有倭寇涂害宁波,那么……

    “春秋,春秋,你是怎么了,怎的突然脸色这样差?”陈蓉看着越来越不对劲的叶春秋在旁不禁关心的问。

    叶春秋回过神,深吸一口气,不由道:“陈兄,你的亲人都在宁波是吗?”

    陈蓉道:“这是自然,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七月十三,距离现在还有九天。

    九天的时间……是坐视不理吗?还是修书一封,让自己的舅父早做准备,可是他们相信吗?又或者,即便拯救了舅父和他的家人,当然应当也帮助陈蓉,只是……历史上的事依然还会发生,会有一千多人殉难,也会有数百人被掳走,被掳走的人想必大多都是女子吧,一旦被这些强盗劫持出海……

    

第二百零七章:失心疯(第四更)

    后果……不可想象。

    叶春秋的脑里冒出了这个想法,深吸一口气,他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隔壁的厢房,父亲的读书声已经停了,这个时辰,他应当午休了。

    自己该怎么办呢?

    对了,海宁卫,竟是把他们忘了,按理来说,海宁卫固守在宁波,是不可能让倭寇得逞的,为什么在历史中,海宁卫没有动作?

    不成……

    不能坐视不理。

    假若他毫不知情,或许可以对此无动于衷,至少良心得以安宁,可是既然知道,若是坐视不理,叶春秋无法原谅自己。

    叶春秋毫不犹豫道:“跟我走,我们去都司。”

    陈蓉吓了一跳:“去都司做什么,春秋,你吃饱了撑着?都司衙门可没有红烧鲈鱼,喂喂喂……”

    见叶春秋摘了自己的短剑,起身便走,恰好张晋湿漉漉的抹着脸进来,和叶春秋撞了个满怀,张晋也是惊诧道“春秋,去哪里?”

    叶春秋已是一溜烟的跑了,陈蓉和张晋一头雾水,却不得不追上去。

    都司衙门在仁和县的地界,倒也不远,只是这天气酷热难当,叶春秋走的又急,早已浑身湿透了,后头的张晋和陈蓉早已骂声连连,又担心叶春去,不得不在后头追赶,等到了门前悬挂着浙江都指挥使司的招牌建筑。

    叶春秋要进去,却被兵丁截住,道:“是什么人,都司重地……”

    叶春秋作揖,道:“学生叶春秋,乃是浙江新科解元,有事要拜见都司大人。”

    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低调了,当然是把对自己起作用的名号都亮出来。

    兵丁面面相觑,却还是忌惮着叶春秋这个解元的身份,忙去通报,接着道:“都指挥使大人刚刚出发,莅临宁波,要亲自调兵剿虎头岛倭寇,已是动身了,你到底有什么事?”

    走了……剿虎头岛的倭寇。

    居然是都司亲自带队,此人在后世,可是相当于地方军区的司令,地位显赫,掌握一省的兵事。

    叶春秋一下子明白了,既然都司亲自出马,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虎头岛对于都司来说很重要,而且备倭各卫,肯定是要倾巢而出,都司这一次一定认为,有极大的机会能够剿贼成功,所以才劳动了他的大驾。

    这么说来,接下来就是内陆空虚了,难怪倭寇可以堂而皇之的登岸,原来如此。

    这是倭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可怜这么多备倭的卫所,兵戎强盛,以为这一次可以出击,得一场大功劳,谁曾料到倭人这是声东击西呢?

    他没有继续说什么,因为说了也是白说,他能感受那位都司大人立功心切的心情,在他面前,必定摆着一块肥肉,他怎么会轻易放过吗?

    呼……

    叶春秋心情跌落到了谷底,何况自己即便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人家也不会相信。

    做了这么久的读书人,平时作诗作词都是信手捏来,有时候自己也是自我感觉良好,可是现在真正遇到了灾难降临,叶春秋居然发现,自己竟如此的渺小,不堪一击。

    该怎么办?

    算了吧,只需要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就可以了,其他的人,毕竟和自己非亲非故,嗯,没什么良心不安的,我能力只有这些,也只能如此。

    叶春秋像是说服了自己,使自己心情轻松下来,理应现在赶紧修书去报信才好,便对门口的差人道:“劳烦让我进去,借用一下文房四宝,学生急着修书一封……”

    门口的军卒觉得这叶春秋有点像是疯子,却还是有些踟蹰,或许是因为叶春秋读书人的身份吧,使他们有些忌惮。

    其中一个道:“我进去寻个书吏问问看。”

    他转身进去,都司衙门里头规模不小,各房都有文吏,这军卒寻了个司吏禀告了情况,那司吏起初不在意,觉得不知是哪个抽风的读书人想胡闹,可是听到叫叶春秋,心说,不会是那个人生之若初见的那个叶春秋吧,呀,我爱煞了他的诗的,人在哪里,急匆匆的冲出来,便见门前已是空无一人,问了另一个军卒,才知道原来那叶春秋只侯了片刻,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安起来,突然说一句,不必了,有劳,接着便疯疯癫癫地带着两个小伙伴跑了。

    呃……

    是真的叶解元吗?理应是哪个宵小之徒冒充的吧,否则……怎么疯疯癫癫的。

    书吏显得有点儿失落,摇摇头,背着手进去。

    ………………

    自始至终,陈蓉都觉得叶春秋发了魔怔,整个人像是失心疯一样,这样的天气,早已热得他浑身被汗水打湿了,心里不禁道::“这春秋属牛的啊,怎么精力这样充沛,不成了,不成了,真的跑不动了。”

    他是真的跑不动了,一旁的张晋也几乎要昏死过去。

    叶春秋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跑,竟也不知何去何从,从前习惯了装逼,习惯了拿光脑中的东西人来打别人脸,一路都是顺风顺水,可是他猛地发现,光脑也不是万能的,一千多个活生生的生灵啊。

    该怎么办?他居然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固然两世为人,可是遇到这种灾害,他竟被打的措手不及。

    突然,他停了下来,大口喘气,陈蓉一见叶春秋停下,直接就趴在了地上,然后被太阳烤的滚烫的砖石烫的嗷嗷叫,忙不迭的站起来,小臂上红了一大块。

    张晋气喘吁吁的道:“春秋,春秋,我受不了了,你别跑,再跑我就跟你割袍断义,不再管你了,哎……哎……你跑什么……”

    叶春秋苦笑着看着他们,突然道:“宁波要出兵祸,你们信不信?好吧,我知道你们也不信,可是我想请你们帮忙,你们速速去宁波,想办法给你们的亲人还有同济堂的人都告知一遍,让他们暂时避一避风头,内城是绝对安全的,实在不成,奉化县也可以。”

    他见张晋和陈蓉都像看傻子一样看自己,突然定了神,自己这个样子,谁会相信自己的话呢?

    

第二百零八章:争分夺秒(第五更)

    天才壹秒記住『   qu 】

    谁晓得叶春秋却是笑了,笑容里带着些许暧昧,当然眼底却依然是清澈见底:“居然被你们猜中了,嗯,就是如此,我现在属于发情期,急不可耐了,我现在非要回去不可,不回去,我会死的,两位贤兄,我爹就交给你们了,若是令他担心,我断然不会轻饶你们,好啦,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陈蓉和张晋大眼瞪小眼,有点难以适应,而这时候叶春秋已经一溜烟的跑了。

    “这是疯了吗?”张晋侧目看陈蓉。

    陈蓉深吸一口气:“我也疯过的,疯一阵就好了。”

    张晋叹口气:“很有道理。”

    ……………………………………

    时间已经不多,想要尽快去宁波,唯一的法子就是通过驿站系统,叶春秋决心走一走关系,没有关人出具的勘合,是难以成行的。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大宗师,其实现在大明朝地风气已经十分糜烂,许多官眷都利用这个便利在各地的驿站打秋风,叶春秋赶到了提学都督府,请见大宗师。

    郑提学提说叶春秋来,倒是一向喜欢的,请他到了后园的廨舍,笑吟吟的道:“春秋,你可有日子没来了,怎么,就因为天气炎炎,将你的宗师忘了,上一次,我让你作的劝学文章你作了吗?”

    叶春秋连忙道:“还未作成,门下该死,其实春秋来见宗师,是请宗师帮个忙。”

    郑提学便捋须起来,笑吟吟道:“就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但说无妨。”

    叶春秋道:“学生想借用一下宗师的勘合,乡中有一些事,需要急着回去处置……”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叶春秋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话说……虽然人情往来是理所应当,可是当面去向人讨要东西,若不是真的事态紧急,叶春秋是断然不会出此下策。

    郑提学的脸色便拉了下来:“急递的勘合乃是朝廷用来公用,怎么可私相授受,春秋,你虽然学问好,平时见你也谨遵礼法,怎么却突然动了这样的心思,固然现在外头有许多人私相授受,也已成了风气,朝廷屡屡要禁止,却是屡禁不绝,可是别人如此,你也可以如此吗?”

    这一句质问,让叶春秋脸色微红,终究还是脸皮不够厚啊,其实他自己也厌恶这种走后门的行径,前世和后世的自己,虽然偶尔也晓得变通,只是心底仍然对这样的做法有所排斥。

    郑提学正色道:“你这样的年纪,本该是谨守自己的初衷,你看看,圣贤书里是怎样说的,老夫对你实在是失望透顶,你学什么不好,偏偏要学这样的事,你现在已是举人,以你的才学,迟早要高中会试,一朝进入庙堂,难道从此,也做这样的事吗,别人如何,那是别人的事,可是君子正心、诚意,才能齐家治国平天下,心术不正,将来岂不是要更加变本加厉?”

    叶春秋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就差没被郑提学叫人轰出去。

    郑提学依然气愤难平:“我不求你将来两袖清风,做一个正直而无私的人,可是但求你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你呀……”手指了指叶春秋,冷面道:“真是教人失望,你回去吧,好好反省自己。”

    

第二百零九章:天子着急(第六更)

    勘合没借到,反而惹来了一顿骂,叶春秋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冤枉,只好唯唯诺诺的告辞出去,很失望的出了提学都督府,心里在想,还可以向谁去求借,实在不成,不妨走一走其他的关系。

    正想着,身后提学府一个书吏却是追出来,道:“春秋,春秋。”

    叶春秋驻足回头,忙是作揖:“不知有何贵干,宗师还有什么训斥吗?”

    书吏微微一笑,道:“方才大宗师发了很大的脾气,他对你有很大的期望,方才虽将你骂走,却是让学生给春秋送来了这个。”他从袖子里取出一面铜制的勘合,勘合上书写着提督学署的字号,书吏道:“大人让你好自为之,不过……下不为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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