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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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在接踵的人群中好不容易挤出一条路,这城隍庙并不大,所以需排队进去,好不容易轮到了他们,叶春秋也不知里面供奉的是哪路神仙,反正捏着香,学着虔诚的张晋也跟着拜,倒是一边有个胖乎乎的生员口里喃喃念叨:“城隍爷保佑,但愿我择不上卷,择不上卷才好。”
叶春秋听得愕然,我去,这人神经病啊。
所谓择卷,便是因为考试的人多,试卷自然也多,所以一般的主考官阅卷,都会聘一些地方的名士充作幕友,让他们先挑选一些还算不错的卷子送到考官面前,再决定是否录取。也就是说,择不上卷,就是百分百名落孙山了,这卷子连考官的面都没见过,还想中举人,****去吧?
人家上香,都是说保佑自己高中,这死胖子不是神经病是什么,大老远跑来请城隍保佑他择不上卷。
叶春秋忍不住,等那人插了香,便问道:“兄台,你方才保佑自己择不上卷是什么意思?”
“啊……”这胖生员抄着一口杭州的口音:“这个你就不知了。”
他有点不太好意思开口,不过叶春秋一脸求知欲的样子,胖子还是很实诚:“罢,说了也是无妨。我这人吧,误打误撞中了秀才,是有自知之明的,平时作文章都是一塌糊涂,料来是中不了举人了,可是没法儿,家里人非要逼着来,这若是择不上卷子,卷子到不了提学都督面前倒也还好,可是一旦不知哪个阅卷幕友瞎了眼睛,觉得我的考卷还可入目,这若是送到提学官面前,一看,治下居然有这么个乌七八糟的生员,如此不堪入目,这若是一怒之下,将我召了去,少不得要打我板子的。你可知道,就在前两年,何提学你是知道的吧,也是因为如此,抓了一个生员去,打了个半死,还说要革了功名,好说歹说才作罢。”
他说到这里,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所以现在就怕哪个阅卷的幕友眼睛瞎了,考不中就考不中,我就爱做秀才,做了举人,我还不乐意呢,哼。”
卧槽,这位兄台实在是……
话说,你考不中就考不中,可是为何就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呢,倒像是考不中也有理似的,神经病啊你。
叶春秋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他便忙是作揖:“啊……是啊,兄台志向与众不同,也是佩服。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叫我张龙就是,望子成龙的龙,我爹取的,好啦,不和你说了,离放榜也不过几天,我也快活不了几日,等放了榜,我名落孙山,又少不得要受家里喋喋不休的呵斥,我要及时行乐,去也。”
说罢,一溜烟地跑了。
人生百态,果然是什么人都有啊。
叶春秋不禁感叹。
等上过了香,等那张晋问了前程,他喜滋滋的到了叶春秋面前,道:“那庙祝说我必定要高中的,哈哈,人生得意须尽欢,走,今儿我请客,去聚宝楼。”
对于这种子虚乌有的所谓占卜的事,叶春秋不以为然,不过有人请客这倒很好,便如酱油瓶一样,跟在老爹和猥亵大叔还有陈蓉的后头。
或许是因为张晋实在太过显老了,虽然不怎么靠谱,老爹倒宁愿和他交流;反是细皮嫩肉的陈蓉被叶景以貌取人,排除在沟通范围之外了。
陈蓉挺郁闷的,听着张晋和叶父胡扯,便故意落到后头,跟叶春秋闲扯。
吃过了饭,陈蓉和张晋问明了叶春秋父子所住的客栈,大家也就彼此分道扬。
第一百六十五章:下不为例(第二更求月票)
父子二人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考了四天,又不能洗浴,结果可想而知,叶春秋与叶景回到客栈,这客栈里本来就住着许多考生,纷纷都在堂前说着考试的事,等到叶景父子二人来了,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 ≦
大家看着叶春秋,有人低声道:“那位就是叶生的侄儿吧。”
“嘘。”
叶景叫来店伙,让他烧水,也不理会这些人,先去和叶春秋回房准备好换洗的衣衫。
洗浴一番之后,顿时神清气爽,此时天色已经暗淡了,族伯叶弘才兴匆匆地回来,和这堂中的人嚷嚷:“已经确认了,三日之后放榜,这是提学都督衙署的人放出的消息,绝不会有错的,哈哈……三日之后,是骡子是马,就要拉出来溜溜了。”
所有人既是紧张,又是兴奋。
叶景父子在客栈里吃饭,或许是因为给叶弘甩了脸子的缘故,叶景的心又软了,总觉得好歹是自己族亲,开口想要叫叶弘一道来,叶春秋却是在桌子下拉了拉他的袖子,叶景无奈地摇摇头,也就不再做声了。
叶弘却是过来,看着叶景父子丰盛的饭菜,不由道:“呀,吃的这样好,你们可听说过,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等都是读书人,现在国家艰困,怎可如此胡吃海喝?我虽晓得你们平时也是节衣缩食,手头并不宽裕,今儿是破例,可是凡事一旦破例,此例一开,往后可就……哎,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不是我非要多嘴多舌,只是读书人应以清苦自娱,太祖皇帝在的时候,便是吃青菜萝卜,我等读书人,学的是圣贤道理,怎可如此呢?”
说罢,他搬了条长凳坐下,便接着道:“也罢,既然都已经点了菜,也不能浪费,来,店伙,添一双碗筷来。”
或许是因为平时吃两袖清风和国泰民安狠了,等店伙拿了碗筷来,他那吃相竟如如风卷残云,叶春秋哪里肯让他,忙是先把自己最爱吃的猪蹄膀直接倒入自己的碗里。
叶弘不以为意,也不计较叶景父子嫌弃他的目光,等吃完了,便抠着牙,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又是感叹道:“太奢靡了,太奢靡了,哎,想一想太祖皇帝创业维艰,先弘治皇帝亦是再三倡导节俭,我等在此大吃大喝,实在是愧对太祖皇帝,对不起先帝的谆谆教诲,子义,春秋,下不为例,只此一次了。”
叶春秋已经懒得理他了,叶景只是勉强地礼仪式的说了一句‘哦’。
叶弘又是兴致勃勃地继续道:“想不出今日的考官别出心裁,居然出了文犹质也这道题,这道题好啊,这道题对我来说,不在话下,我明日便拿着自己的试卷默给鹿鸣先生看,想必他一定会赞许的。子义、春秋,你们啊,即便考砸了,也是无妨,时候早着呢,明年还有一场秋闱,再不济,四年之后还有,若是朝廷中途又加了恩科,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说罢,已是站了起来,又和其他生员厮混去了。
叶景起来去会过了帐,自然也就无话。
叶春秋也只是把叶弘说的话当做耳边风,回房睡了。
…………
等待放榜的日子总是无聊,不过这诺大的客栈依然还是热闹非凡,每日都是生员们进进出出。
叶春秋偶尔出客栈散散心,清早刚出去,便有人拉扯他到了墙角,劈头就道:“兄台,兄台,你也是考生吧?你可知道我是谁?提学都督是我七舅姥爷。”
叶春秋定睛一看,这人有些面熟,肥肥胖胖的,像是在哪里见过,
这胖子绘声绘色的道:“这那七舅姥爷和我关系近着呢,和你说实话,现在榜单几乎已经定下来了,你也知道,提学是清流官……我七舅姥爷过得苦啊。”
叶春秋一下子明白了,越是这个时候,就有越多龙蛇混杂的人浑水摸鱼,大抵是说自己在衙里有关系云云,说自己已经预知了榜单,其实就是做局骗钱的手段而已。
叶春秋猛地想起这人是谁了,道:“你不是上次在城隍庙里张龙?”
“啊……啊……是你……”张龙睁大眼睛,这才想起了叶春秋似乎也很面熟。
叶春秋便冷笑道:“你七舅姥爷缺钱,所以让你来放榜对吧,那么敢问,我是不是高中了?你要多少银子?”
“啊……”张龙被问倒了,踟蹰了老半天:“兔子不吃窝边草,罢了,我走了,今儿真是糟糕,竟是撞了熟人。”
他转身要走,叶春秋却是拉住他:“兄台,何苦要做这样的事,你好歹也是生员,瞧你样子,也不似是穷苦人,这若是被官府查到,非要剥了你的纶巾不可。”
张龙叹口气道:“我有什么法子,我遇到仙人跳了,他娘的,楚云阁的姑娘都是金子造的,原以为至多也就几两银子,谁晓得收我三十两,这他娘的,我爹若是知道我的银子给这样弄没了,非要打死我不可。”
对于这种人,似乎也只能打死了干净了。
叶春秋不理他,他笑了笑:“噢,那你去吧。”
转过身,要进客栈。
恰好这时叶弘出来,他哼着小曲,多半是要去找他的鸣鹿先生,没有多看叶春秋一眼,等叶春秋进了客栈,便听到身后很熟悉的声音:“兄台,你也是考生吧,我的七舅姥爷……”
“啊……这样啊,想不到你竟是大宗师的外甥,来来来,我们找个地方去坐一坐,哎……你是知道的,我此番虽然必中,不过等这放榜,也是寝食难安……”
叶春秋心里咯噔了一下,族伯多半入局了。不过他懒得出去拆穿,便回了房里。
等到了傍晚时分,叶春秋和叶景在一起吃饭,便见族伯叶弘兴冲冲的回来,喜上眉梢道:“呀,你们又吃饭,咦,又是好菜,也罢,给我添一双碗筷。”
他开始摇头晃脑:“你们不知了吧,这一次我高中了,哎,我就知道必定要中的,你们是不知道……”
第一百六十六章:马失前蹄(第三更求月票)
叶弘左右四顾,看四周没什么人,方才大胆地继续道:“高居头榜第一,这是解元啊,哈哈……我就知道,就知道的,嗯,子义啊,我得向你借一点钱,嗯,我的钱去疏通关系了,你们不知道,我在提学衙门里也是认得人的,啧啧,我朋友遍天下,不过这个关系疏通得倒是值得,虽然花费了十五两银子……你们可知道,我结交的是谁?说出来吓死你,是提学官的七舅姥爷。 ”
叶春秋目瞪口呆,卧槽,那位邓兄很专业啊,清早跟自己说的时候,提学官是他的七舅姥爷,一转眼,就变成了提学官的七舅姥爷了。
不过仔细一想,似乎也没破绽,这宗族中的关系,错综复杂,有的小小年纪,说不准还是个糟老头子的堂兄也是未必,这张兄分明是反其道而行,越是这样说,越显得不是骗子,若是骗子,怎么会故意说的这样骇人听闻,一般的骗子反而会显得没有破绽才是。
叶弘已是止不住激动了,他朗声道:“此番高中,我得赶紧让人捎个口信给家里,得告诉家父,让他好好乐一乐,否则等报喜的到了,他乍喜之下,只怕身子承受不了。除此之外,叶家诗书传家,规矩却是不能坏的,得让家里及早准备好喜钱,省得到时候失了礼数。这宾客也要及早宴请,总而言之,我是光耀门楣,祖宗们若是知道,都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顿了一下,他得意非凡地继续道:“点为了解元,又有大宗师的七舅姥爷帮忙疏通,到时候大宗师一定对我另眼相看,哎,等放了榜,我该备上礼物去拜访才好,只是带什么礼物呢,真是为难啊,不中难,中了,这人情往来更难。”
他捋着须,一脸郁郁寡欢的样子,然后很羡慕地看着叶景和叶春秋,道:“其实有时候我还是挺羡慕子义和春秋的,你们啊,虽然落了榜,可至少不必顾忌这些人情往来,其实安安心心做个秀才也没什么不好,像我这样,一旦中了解元,哎,不知多少人要来恭喜我,等放榜那一日,我便要脚不沾地了,这辈子,怕也只能躲这几日清闲了,哎,将来等我回过头来,必定会怀念这段闲暇的日子的。”
叶景吓了一跳:“什么,春秋没有中?”
自己马失前蹄没有中倒也罢了,可是春秋好歹是宁波府的案,他也落榜了?
叶弘很‘沉痛’地道:“我问过了,那位提学官的七舅姥爷说了,除了我之外,榜上再没有姓叶的,看来你们都名落孙山了,族弟,你不要遗憾,你看,你和春秋又可以躲几年清闲,哪里像我,到时候一旦入了仕途,从此就再无宁日了。”
他把脸微微抬起,上扬四十五度角,眼睛已经不再看着春秋父子,而是那房梁上了,一字一句地念道:“有多大的能力,就该有多大的担当,这也是命数。”
叶春秋陡然想起了一句诗,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我去,这林则徐的诗,居然用在族伯的身上,还真是……
叶景开始不安起来,看叶弘这样言之凿凿的样子,莫非这一次父子二人当真是马失前蹄?若是如此,当真是无颜回去见父老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