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第5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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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迁坐下,看着他案头上空空如也,并没有票拟,便又笑了,道:“我们都认识了那么久了,还想瞒我不成?这份奏疏,云里雾里的,什么沙俄的经验,听着也是玄乎,老夫很是费解,不过……”
说到这里,谢迁却是认真了起来,接着道:“不过这春秋的前头那几句,老夫却是感同身受,治乱循环,可不就是如此吗?历朝历代都逃不过,咱们大明,又何尝不是如此?起初的时候,经历了战乱,百姓们开垦,人口大大的增长,这才有了盛世,可是好景不长,已经无地可以开垦,人口却依旧越来越多,就以咱们江浙老家来论,这是朝廷重要的粮仓,从前一户人家,三四口人,尚且有百来亩地可以维持生计,可是几代下来,这户人家开枝散叶,老老小小几十口,土地却没有增长,再抱着这些地,可是要饿肚子了。就这,还是守住了祖宗基业的,若是加上那些失地的,可让人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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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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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壹秒記住『 qu 】”
“咳咳……”此时,外头又传来了两声咳嗽声。
这声音并不令王华和谢迁感到陌生,于是公房里王华和谢迁俱都不做声了。
而后,杨廷和走了进来,便道:“谢公原来在这里,啊,王公,有礼了。”
王华笑道:“介夫啊,来坐。”
杨廷和亦是笑着坐下,道:“惭愧得很,方才我是无意路过,却不免听到了一些闲言,请二公勿怪。”
王华摇头道:“哪里。”
杨廷和道:“二公支持流民出关吗?”
王华和谢迁面面相觑,他们实在想不到杨廷和居然会如此直接地对他们问出这个问题。
杨廷和道:“其实,即便有你们支持,此事也难以贯彻,这毕竟是陛下的意思,难道李公还能和陛下唱反调不成?李公之所以想将此事压下,并非只是因为他不喜欢这份奏疏,而是因为,这是天下的大势啊,所谓顺势者昌、逆势者亡。敢问二公,若是大量流民出关,损害最大的是何人?”
王华和谢迁皆是默然无言,都是觉得杨廷和太唐突了。
杨廷和却是莞尔一笑,随即又道:“受害最大的,是士绅,士绅们在地方,靠的是别人租种土地,无地的百姓越多,可是地却只有这么多,所以他们才可以坐地起价,大大地提高地租,因为人多地少嘛,可一旦大量闲置人口出了关去,那么对于许多人来说,他们就多了一个选择,地租若是太高,大不了出关去闯荡,又或者去镇国府里做工,你看,对于士绅们来说,这地租还哄抬得起来吗?天底下的士绅有千千万,得罪一个不打紧,一百个一千个,日子过得苦一些也无妨,可若是所有人都因此而受其害,会怎么样呢?”
“李公这是好心哪,实在不愿这朝内引起什么跌宕,士绅的上头是无数的官吏,官吏上头是内阁,这便是浩荡潮流,是民心哪,所以这件事只能压,也只能反对,而且也决计办不成,现在已经不再是洪武年间了,即便陛下决心推行,可是想推,推得下去吗?”
“这是杨某的一些浅见,二公心里袒护着镇国公,这是情有可原,可是我却不以为然,今日便敢在这里放出话来,这件事哪,他成不了。”
杨廷和说罢,便站了起来,做了一个长揖,才道:“镇国公与我,也算是有旧,他行事飘忽,走的不是正道,作为尊长,理应时刻警戒,怎么可以对他予取予求呢?”
杨廷和说着,面带微笑地摇了摇头。
平时杨廷和这个人,挺和善的,可是今日的语气,却是有些不太客气,这令谢迁和王华二人都不禁怫然不悦。
杨廷和倒也无所谓,因为他很清楚李东阳的想法,对谢迁和王华,他心里是颇有几分抱怨的,当初自己入阁,被人搅黄了,固然有刘瑾等人的因素,在他心里,这谢迁怕也没少出力,结果让王华截胡,每每想到这个,他就为此懊恼。
当然,谢迁和王华,他是不敢招惹的,今日虽然算是出了气,不过他不敢把话说重,只是旁敲侧击一下,告诉王华和谢迁,你们的那位镇国公,是个走歪门邪道的小子,你们这是在纵容他。
可是对于内阁大学士来说,即便只是这样很不体面的话,都已经显得有些不太客气了。
谢迁历来最是善辩的,现在听了他的话,心里不免有气,不禁恼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杨廷和依旧带着微笑,道:“多谢谢公指教,不过我却认为,这人,历来都是顺势而为,不曾听说过可以逆势而行的,民心,就是势。”
王华的心沉到了谷底,其实他知道,杨廷和说的并没有错,民心就是势,当然,这里的民心,和小民没关系,这就如同是万民伞一般,地方官得万民伞,一般都是得民心的举动,可是寻常的小民,哪里有送万民伞的资格呢?本质上,这个民,指的是士绅,唯有他们的好恶和想法,才是庙堂上的人需要关注的,至于那些大字不识的乡野村夫,他们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你还能指望他们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吗?
因而,他们往往被冠之以愚民二字,这不是贬低,某种程度来说,一群一辈子没有走出过自家方圆十里范围,一辈子都只想着怎样填饱肚子的人,确实没有被教化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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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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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壹秒記住『 qu 】”李东阳叹口气,打断刘瑾的话,接口道:“尤其是山海关那儿,是不是?去吧,这件事不可怠慢,同时不知所踪的人还有谁?”
刘瑾想到这个,就不禁恼火,道:“还能有谁,自然是那个钱谦。”
李东阳倒是松了口气,道:“身边有个锦衣卫,总比孑身一人的好。”
刘瑾却是和李东阳的想法不一样,愤恨地道:“那钱谦逢迎陛下,实是奸贼。”
这话……
从刘瑾的口里说出来,听着怎么有些不太合适?
若是邓健或者是内阁诸公们口里说出来,倒也就罢了,偏偏刘瑾这样大义凛然地说出此话,给人一种你特么的逗我的既视感。
李东阳脸色淡漠,随即道:“好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陛下的安危最是要紧,山海关那儿,赶紧传书,令当地守备万不可放陛下出关。”
陛下跑了,陛下又跑了。
这似乎已经成了正德朝的常态,是人都会烦的。
事实上,在后世里人们所知道的历史上的正德,他就是隔三差五地跑,一开始,大家拼了命地去追,一个个像死了娘一样,等到了后来,渐渐也就适应了,以至于陛下索性直接驻在大同,大家也都麻木。
四个学士,只好泱泱而回,俱都默不作声,杨廷和亦步亦趋地跟在李东阳身后,突然走上前去道:“李公,这是不是,背后有人怂恿着陛下……”
李东阳侧目看了杨廷和一眼,他明白杨廷和的意思,杨廷和的意思是,这极有可能是叶春秋怂恿,陛下这次也肯定是跑去了青龙。
杨廷和自上次被叶春秋阴了一把,显然对叶春秋心怀着几分不满。
李东阳却是风淡云轻地道:“介夫,不要多事。”
李东阳此话一出,杨廷和也突然感到自己冒失了。
归责于镇国公,非要引起朝廷的震荡不可!
杨廷和忙道:“是。”
…………
在京师外的镇国府。
这里没有紫禁城里辉煌,却是一派繁荣之景。
来来往往的街道上,依然是热闹非凡,一个穿着锦衣的青年此刻正站在一个街道旁,咬牙切齿地训斥着身边的一个魁梧汉子。
“出门不带银子,亏得你想得出,朕……不,我之前是怎样交代你的?一切的事,你来料理,好嘛,银子,银子呢?”
这汉子哭丧着脸,双手一摊,幽幽地道:“陛……公子哪,我冤枉哪,我是想着公子富有四海,我以为公子一定会带足盘缠的,哪里晓得公子也是身无分文地出来了。”
锦衣青年怒瞪了这汉子一眼,冷哼道:“你还敢顶嘴?”
“不敢。”汉子连忙噤声,老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道:“要不,我回去取?”
锦衣青年则是背着手,冷笑着道:“小钱哪,你可莫要诳我,我知道你不甘心跟我出来,怕到时候被人责难。想回去取钱?呵,现在厂卫那儿,怕早已将你的宅子翻了个底朝天了,你回去就等于是自投罗网了,你说,是不是故意的,好让他们来将我抓回去?”
厉害了我的爹,这叫小钱的汉子自然就是钱谦了,他心里忍不住对夸起朱厚照来,甚至对朱厚照颇有几分佩服。
因为他确实怀着这个心思,陛下的心意,他不敢违逆,可是跟着陛下跑路,他又很是不安,若是陛下这趟出来,有点什么意外,他绝对就是背黑锅的那个,所以这才故意玩了这么一个小花招。
只是这样的事,在朱厚照的跟前,他怎敢承认,便忙道:“不敢,我冤枉哪,我是真的忘了带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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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八十章:前途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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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谦实在是不想跟着朱厚照再玩失踪,这后果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严重。
此时,钱谦见到了机会,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趁热打铁道:“陛下,要不,我们且先回去吧,等拿了银子,再……”
“不回去。”朱厚照依旧背着手,几乎不给钱谦任何机会,随即对着钱谦低声道:“我是姓朱,你真当我是猪吗?若是回去了,还这么容易出得来吗?实话跟你说了,朕这一趟出来,就是要和春秋一起灭了那巴图蒙克的,你们这些人,每日都说朕是天子,既是上天的儿子,怎么可以被囚在紫禁城里?若天子是这个样子的,那么和老鼠的儿子有什么分别?走吧。”
“可是没银子啊!”钱谦急得跺脚,他很想逢迎朱厚照,可是又怕玩火自焚啊。
朱厚照却是没有心思再管钱谦了,则是好奇地打量着这镇国府附近的街道。
和上回他来这里的时候比起来,现在显得更加热闹了,虽然许多产业搬去了关外,可依旧繁华如初,接踵的人川流不息,各种用蟠旗打的广告几乎遮蔽了街道。
朱厚照此时不禁又皱起了浓眉,是呵,没银子啊,难道……
他眯着眼,回头打量起钱谦。
钱谦迎上朱厚照那说不出的怪异目光,没来由的打了个激灵,随即感觉到了朱厚照的目光里所带着的不怀好意。
“陛下……我的衣衫,当不了几个钱。”钱谦欲哭无泪地道。
说起这个,钱谦是阴影的,他怎么忘记得了朱厚照那回在秦皇岛就曾拿过他的衣服跟别人对赌。
朱厚照顿时眼眸一亮,道:“对啊,怎么没想起衣服还可以典当的?呀,你不说,朕竟差点忘了,走,我们去当铺去,来,把你里里外外的衣衫都脱了。”
钱谦真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刮子,还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正说着,远处却有人吆喝道:“出关去,有出关的没有?沿途包吃包住,每月五两银子,年底还有花红,有没有?年轻力壮就成,大字不识也可,快来,五两银子哪,鸿源商行,童叟无欺,有要去的吗?”
还有要出关的?
朱厚照不禁打起了精神,连忙朝那鸿源商行快步走去。
这商行的门脸看起来不小,此时已经围了不少人,不过有不少是衣衫褴褛之辈,也有不少獐头鼠目之徒。
已经有书办摆了桌子,在这儿造册雇人了,朱厚照和钱谦一前一后走进去,立即有掮客笑嘻嘻地上前来道:“公子是要做买卖?”
“不。”朱厚照道:“我是要去关外,不是这里在雇人吗?”
这伙计顿时呆住了,这里雇人是没错,可是来应征的,大多是一些穷等人家,可怎么瞧朱厚照这公子哥细皮嫩肉的样子,也不像是愿意出关吃苦的人哪。
这伙计迟疑了老半天,忍不住道:“公子,这可不是玩笑的,咱们鸿源商行,是要去牧场,牧场,你知道不知道?就是放马,咱们的黄东家已经和关外洽商好了,关外那边已是圈好了草场,现在我们东家……”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话,朱厚照才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他的旨意出去之后,地方上没有什么动静,可是镇国府这儿却是犹如炸开了锅。
这伙计甚至得意洋洋地道:“去了关外,大有可为啊,你可知道现在马价涨了多少吗?实话和你说,自车行的生意越来越火爆以来,这马价从正德三年起到现在,足足翻了三倍,三倍哪,以往十几两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