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第4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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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尴尬地应了几句,好不容易瞅了机会告辞,说是要回奉化老家一趟。
舅母则道:“要去奉化,那可得赶紧,不可耽误了,到时我们便一道进京,你莫要通风报信,知道了吗?”
叶春秋立即正色道:“舅母将我当什么人了?春秋不是这样的人!”
舅母这才放下心,带着和善的笑脸送他出去。
叶春秋坐上了马车,又回到了同济堂,邓健和钱谦都起了,正在里头转悠,一见叶春秋心急火燎地回来,钱谦道:“春秋不是去奉化了吗?”
“有些事要办。”叶春秋匆匆寻到了账房,二人便尾随而来
邓健在后头一脸奇怪地道:“什么事这样的急。”
叶春秋已是铺开纸,道:“救命,家丑不可外扬。”
说罢,草草写了一封书信,用火漆封好,火速让人送去了京师,一再嘱咐;“用快马送到镇国府的孙大掌柜那儿,半分不可怠慢。”
完成这事,这才松口气,便又匆匆启程,前去奉化。
到了宁波,是不能不回老宅的,也并非是锦衣还乡,实在是从前欠着太多的人情。
先是抵达了奉化县里,叶春秋从仙鹤车上下来,门口的差役现在大抵只要看到仙鹤车,就晓得是非比寻常的人物,毕竟这种小地方,能坐仙鹤车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可是当见到下车的事一身蟒服的叶春秋,愣了一下,才连忙跌跌撞撞地进去通报。
这王县令正在衙门里审着案,听那差役低声在耳边嘀咕,不禁瞪大了眼睛,随即道:“为何此前无人通报?”
“这……”
王县令可一丁点也不敢怠慢,连忙起身,匆匆出去,正见叶春秋徐徐进来。
王县令连忙行礼道:“下……”
叶春秋却先一步作揖道:“见过宗师。”
王县令不禁尴尬,便道:“哪里话,哪里话,快去后衙廨舍,哎呀……这……真是尊客。”
叶春秋在京师可谓混得风生水起,奉化内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现在这叶春秋已成了奉化的名片,但凡有人提起奉化,大抵是说,是那镇国公的奉化。
叶春秋却是摆手笑道:“学生只是过来拜谒,这一趟只是驻足几日,过几日就要回京,待会儿还要去拜谒几位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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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又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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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春秋此话说得诚恳,令王县令听得眉头舒展,心中亦是大喜。
从前,他只是把叶春秋当做聪明的孩子,现在呢,却完全不同了,谁能料到这个当初的少年,有一天一飞冲天,而今和自己已成云泥之别。
若是叶春秋只是来闲坐,还可以说叶春秋只是有闲来喝茶,可是在时间紧迫之下,跑来这儿一趟,接着又急着要去拜谒其他人,至少说明叶春秋是真正的有心,是专程来拜望自己的,即便时间抽不开,还要来走动一下。
这就是诚意,而诚意,才是最重要的!
王县令满心欢喜地道:“说起来,你若是来迟一些日子,老夫也该调任了,既然你还有事,我也就不挽留了,早些去吧。”
叶春秋又作揖道:“他日若是有闲,一定再专程拜谒。”
在这里遇到许多故人,让叶春秋心里颇是宽慰,紧接着他回到了叶家,叶家早已是张灯结彩,许多人都来了,叶春秋却是抽了时间,特别去了河东拜谒黄家。
黄信听说叶春秋回来了,本是要去河西的,一听叶春秋来,大喜过望,亲自出去迎他进来。
叶春秋朝他行了礼,又拜见了黄家的太公,寒暄了几句,方才告辞。
在奉化,叶春秋欠了许多人的人情,走动是不可避免,他倒是不敢摆什么谱,乡里的人和外头不一样,外头的人只看你眼前是什么,可是乡里的人却对你的底细一清二楚,若是一朝得志,却把自己端得高高的,反而会被人暗地里笑话。
叶春秋只当自己还是从前那个叶春秋,该叫叔伯的叫叔伯,该称呼先生的称呼先生,那叶柏得意洋洋地在他的身边作陪,这个是谁,那个是谁,叶春秋自己也晕乎乎了,在家里住了两日,便带着一干特产,重新回到了宁波去。
在宁波也不消停,叶春秋这才体会到乡愁的可怕了,时候已经不早,他只得上了漕运的船,一路准备北行。
登上了船,码头处少不得有宁波的诸官前来相送,叶春秋站在船舷,身边的钱谦眼尖,却道:“你看那堤上的车里坐着谁?”
叶春秋眺目看去,便见那孤零零的河堤上,一辆仙鹤车停靠着,却无人下车,想必是女眷,只是看起来已在此停了许久。
叶春秋的心里突然浮现出那一晚那张脸上并无太多血色却又娇俏坚强的女子,叶春秋却是叹息一声,摇摇头道:“嗯,不知道,或许只是路人吧。”
“只是路人,我就将脑袋剁下来,十有八九是哪个闺房中的女子呢。”钱谦口没遮拦地道。
反是邓健对钱谦翻了一个白眼道:“哎呀,老邓,你不要再说了,你还不明白吗?这肯定是一笔情债,你何必非要说破?说破了,春秋又要黯然伤神了,他家里有一只母夜叉,谁不晓得他是身有情债,又不敢逾越雷池一步,莫说了,莫说了。”
二人一唱一和的,却没把叶春秋气个半死,叶春秋不禁道:“什么母夜叉,胡说八道。”
邓健和钱谦便尴尬地笑了起来,互相挤眉弄眼的,难得邓健也诙谐了一把,居然懂得了开玩笑,叶春秋只好抿嘴,不予理会。
待船到了南京,叶春秋没有停靠,依旧北行。
只是这时候,沿岸上却有快马随船而来,一路赶上了大船,这快报的差役气喘吁吁,登上船来,道:“曹公公有急报,说出大事了,要镇国公及早准备。”
见这人气喘吁吁的,像是有什么急事,邓健和钱谦便凑上来,二人皆是显得凝重起来。
叶春秋反而淡定道:“到底什么事?”
这人道:“宁波和几处地方,民变了!”
民变了!
叶春秋愣了一下,眉头也渐渐地皱了起来。
好端端的,怎么会民变?这显然是不可信的,毕竟没有发生过什么灾荒。
叶春秋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沉声道:“一口气说。”
这人便道:“许多府县,有变民围住了官衙陈情,说是镇国府水师袭了倭国,从此之后,江南要生灵涂炭。”
钱谦率先暴怒道:“什么叫袭了倭国,东南沿岸要生灵涂炭?他们说的什么鬼话。”
这人便接着道:“他们说,之所以现在倭寇不多,皆是因为倭国虽是混乱,却也还勉强过得去,所以许多人还不肯下海为盗,可是水师贸然袭了倭国,到时候更多倭人衣衫褴褛,届时岂不是倭寇更多了?还听说,福建那儿几个府县也闹得厉害,有人围住了衙门,还有人放火呢,本地官府不敢处置,还有地方官偷偷逃了的,冲突不少。曹公公说,现在到处都是流言蜚语,有不少人危言耸听,不过打头的那些人,来历似乎不简单,更多人却只是跟着凑热闹的,也不能分辨什么是非,不过一旦奏报到了朝廷,就是另一回事了,曹公公让卑下来,说务必请镇国公小心为上。”
钱谦气得吐血,口里骂道:“这是什么歪理,什么叫做……”
反是那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随即道:“曹公公还说,最该小心的,是太祖的祖训,这才是真正要人命的。”
他说罢,对叶春秋他们行了礼,方才告辞而去。
叶春秋听到祖训二字,却是一投雾水,倒是邓健不禁打了个冷颤,神色阴沉起来,道:“不错,我也想起来了。”
叶春秋狐疑地看着邓健,只听邓健道:“都察院里,御史是需熟读大诰的,这大诰之中,确实有太祖高皇帝的遗训。”
接着,邓健徐徐念道:“四方诸夷,皆限山隔海,僻在一隅;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若其自不揣量,来扰我边,则彼为不祥。彼既不为中国患,而我兴兵轻伐,亦不祥也。吾恐後世子孙,倚中国富强,贪一时战功,无故兴兵,致伤人命,切记不可。但胡戎与西北边境,互相密迩,累世战争,必选将练兵,时谨备之。慎记此言,若有臣子怂恿子孙贪大喜功者,罪无可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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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章: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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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正德朝,对于大诰,其实早没人将这当一回事了。
可是偏偏,许多事,你又绕不过,因为它是祖宗之法。
邓健是都察院的御史,御史必须熟读大诰,虽然这部大诰对现在的官员来说远在天边,可是现在猛地想起,邓健的脸色却是刹那间煞白一片。
邓健实在太清楚大诰了,便也顿时明白了曹公公为何特意提到了大诰。
太祖在大诰中的这一段遗训十分明白,各地的蛮夷,绝大多数要嘛是隔着崇山峻岭,要嘛就是被汪洋大海所隔绝,不过是蜗居在偏远在地罢了,蛮荒之地,你得了他的土地,也未必能弥补你的供给;你统治了他的人民,也往往爱添乱,如果他们来扰大明的边关,他们自然会咎由自取,他们不过是一群蝼蚁,并不是大明真正的心腹大患,朕害怕后世的子孙,在大明富强之后,好大喜功,无缘无故地兴兵讨伐这些蛮夷,以至劳民伤财,因此要切记不可如此;但是胡戎和西北的异族,也就是北元的残余或者是大漠上的胡人,却和中国数千年来相互攻伐,乃是大明心腹大患,所以后世子孙理应选可用之兵,随时备战,以防万一,后世的子孙,定要牢记这基础的国策……
不得不说,太祖高皇帝的战略目光还是十分高远的,其余的蛮夷,都不可能动摇大明的统治,唯一的危害,只能出自北方,所以大明一切用兵,都必须以北方为主,其余蛮夷,即便偶尔来骚扰或者来挑衅,都不必去理会。
钱谦听了邓健所念出来的大诰,显然还是有些难以理解,不由纳闷地道:“这……怎么可能凭着这一字半句,就……”
“这不一样。”一直沉默的叶春秋,终于沉声道:“只是一封大诰,的确不足以害人,可如果因此激发了民变,朝廷就不得不面对了,大诰这东西,你可以当他存在,也可以当他不存在,一般情况,朝廷都会对大诰忽略,可是现在有人煽动民变,显然就是要将这件事推到了无人可以忽略的地方,引起天下人的关注,而这时候,朝廷就陷入了非要处置,以安众心的困局。”
叶春秋抿抿嘴,神情倒还算镇定,徐徐道:“也即是说,一件事,天下人不关注,所以你可以无视大诰,也没人把大诰拿出来惩治你,可是当引起了民变,再被有心之人祭出了大诰,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是朝廷就不得不去处理,那么问题可就难堪了,难道要让朝廷告诉天下所有人,太祖高皇帝的祖训不过是笑话?后世子孙,根本不必尊崇吗?陛下乃是太祖高皇帝的子孙,这大统也是从高皇帝手上传来的,陛下若是忽视大诰,即是不忠不孝,那么他的法统又何在呢?”
“所以……”叶春秋深吸了一口气,才又道:“这些人的心思倒不是一般的恶毒,我还是小瞧了他们的狠劲啊,本以为袭了倭国,便是那些人的末路了,没想到,他们还能想到这么一着,还想要反戈一击。他们故意煽动民变,将这件事闹将起来,那么接下来,就该勾结他们的余党,开始攻讦了。”
这事儿显然很麻烦,可是叶春秋反倒微微一笑,继续道:“有了这个护身符,他们以为便可以借此将我置之死地,呵,真是好算计。不过他们忘了,我既然敢去倭国,就不会惧这些,不过……刘大夏……还真有意思啊。”
叶春秋说到刘大夏的时候,牙齿不禁咬在一起,他还真是很厌恶这种人。
邓健却依旧不无忧心地道:“可是不要忘了,倭国乃是太祖皇帝钦定的不征之国。春秋还是要小心啊,这朝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些人定然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了。”
叶春秋感激地看了邓健一眼,难得素来一根筋的邓健这样关心自己,他想了想,道:“安南也是不征之国,太祖高皇帝曾有遗训,不得征发安南,可实际上,文皇帝照样在安南用兵了,可见……有些事,也并非要食古不化的。”
叶春秋反倒成为了安慰邓健和钱谦的人,从始到末都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气愤和忧色,又劝慰了他们几句,便让他们都去歇着,自己又回了舱中去。
只是虽是如此,叶春秋的心里也不是全然不担心的。
道义上,或者还可以唇枪舌剑,可以为这次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