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第3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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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长房来吩咐,长房说一,谁敢说二,那也是家法伺候着,还有那些心里怀着私心的,或是男盗女娼的,又或者是不知是非好歹的,重了的,沉河溺毙,轻了的,依着族规也要打个半死,有谁若是不同意,那也无妨,今儿就说出来,从此以后呢,算是各自没了牵连,也没了干系,大家各走各得道,若是今儿在这里点了头的,将来想要反悔,却也迟了。”
要修族规了,可是这新族规……
满堂皆惊。
连叶春秋都不由得咋舌。
族规在这个时代,是比王法还厉害的东西,什么是宗族社会,宗族社会就是宗族的一切都掌握在族长和大家长的手里,族里发生什么事,族长说的话比官老爷的还有用,所谓民不举官不究。
这个时代,族里动用家法,打死几个‘不肖子’那都是常有的事,有些偏房的人,就算是分出去住,在外头发了家,可是让你回族里,你就得回,让你把钱拿出来修祖厝、祠堂,你就得修,敢不听话的,绑了你到祠堂里,把你打个半死,你也没处伸冤。
只是各家的家法各有不同,森严的家法大多只出现在某些大族里,叶家的族规不算太糟,也不算太好,较为松散,毕竟主家就是这么点儿地,其他各房各谋生路,也实在不好约束。
可是现在不同了,叶老太公的目光看得深长了,刚才所说的那族规,不但只是为了叶景父子,还是为了叶家的长远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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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九章: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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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问题在于,他们大多只是寻常人家,大致只算是宁波的小地主,而今长房出息到这个地步,今日放弃,就等于是自动与长房断绝了关系,对于他们来说,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诱惑的,且不说别的,单单这个叶侍学族叔、族伯的名义摆出来,地方上的官吏都要礼让三分,哪个不要陪一个笑脸?
沉默……可是沉默之后,叶柏这时候第一个站出来表态了:“长房有出息,我这做春秋叔叔的与有荣焉,爹说的没错,这族规是要改一改了,叶家不是从前的小门小户了,再墨守成规,将来不知惹出多少事,我是极力赞成的。”
“咳咳。”这时有人巍颤颤地起来,是远在鄞县的一个叔公,不过不算什么远亲,勉强是三服内的亲戚,而今他胡须都已经花白了,这一次是趁机上京师来走一遭看看热闹的,他咳嗽了老一阵,方才道:“这话说的没错,咱们哪,不能墨守成规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跟着表个态吧。”
就近亲来说,他这亲就变得远了,正怕巴结不上呢,毕竟从前的时候,和叶家正房走动也不多,现在寻思着这一次再落于人后,这门亲不知还算不算,现在赶紧表个态,算是有了‘拥立’之功。
其实到了这个份上,大家只是不愿做出头鸟罢了,现在有人表态,也纷纷点了头。
叶老太公在这时候,表现出了精明的一面,他不怕各房甚至这些远支诸房部攀上来,现在趁着大家眼红耳热的功夫,先将这件事办成,办成之后,这整个叶家诸二十多房,林林总总数百口人,可就彻底都在新族规的约束之下了。
他坐下,现在满心要盘算的是,如何将这族规订死,别看其他地方,他不甚懂,在这京师里也闹了不少笑话,可要说到族中的事,叶老太公却是再熟稔不过了,自然是怎么偏着长房嫡男、嫡孙就怎么来,这时候有什么好客气的。
叶老太公慢悠悠地道:“既是要改立族规,这第一条,老夫就先抛砖引玉吧,自此之后呢,各房的土地和钱粮,都要重新核算一下,咱们哪,得把拳头攥起来嘛,早几辈的时候,祖宗们分了家,可今时不同往日,依着我看哪,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咱们得先把家合起来……”
叶春秋在旁听得心惊肉跳。
狠,够狠。
他终于见识到了叶老太公狠的一面了,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其实各房已经渐渐疏远了,可现在却是一个合家,这就等于是明抢了。
你们的土地和房产统统得拿出来,从此之后,就是叶家的公产了,嗯,这家产,当然是族长说了算,叶老太公就是族长啊,叶景是长房嫡男,将来叶老太公过了,就是叶景当家,之后是叶春秋,再之后就是叶春秋的儿子,你们统统不能有私产,这家当哪,往后大家平时吃用,当然是大家长说了算,谁去读书,谁不能读,谁管着哪块地,谁想办法安插到哪儿,都是一言而断。你想说个不字都不成,且不说会有家法,你有房产和地产吗?你什么都没有,离了叶家,就是乞丐。
叶春秋吐了吐舌头,这叶老太公,平时看着挺好忽悠的样子,可是精明起来,真真是可怕,若是让他年轻几岁,身上纹条龙虎什么的,腰间再插一把西瓜刀,放到后世的钵兰街,多半也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
谁晓得叶春秋这小小的举动却是被老太公眼角余光扫见,他风淡云轻地翘着腿,不禁想,这样的事儿,让春秋掺和什么,将来该他懂的时候自然会懂,于是便道:“春秋啊,你该去谢恩了啊。”
“噢,噢。”叶春秋想起来了,是该去谢恩,忙道:“那么孙儿去了。”
后头肯定还不知有多少杀招呢,无非就是万恶封建主义大家长的那一套,禁锢族中的财务自由、人身自由之类。
叶春秋觉得今日不能好生在旁揣摩和学习实在有些可惜,却还是乖乖地向诸位叔伯们一一行礼,告辞出去。
见叶春秋走了,叶老太公顿时觉得自己更放得开一些了,他若无其事地把手肘子搭在了案几上,那份懿旨就在他的手肘边呢,捋了捋山羊胡子,也不知是此时,是他这个人醒目,还是身边的懿旨更加醒目,他笑容可掬,目光却是微微一沉,道:“来,咱们继续说,大家都是亲戚,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所以呢,既是修改族规,总要集思广益,老夫……是很开明的,有什么话今儿敞开来说,省得以后啊,想后悔都难。”
堂中还是沉默。
“噢,你们都不说了,那老夫就倚老卖老,自说自话了,大家也莫要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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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章:长者赐,不敢辞(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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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春秋穿了朝服,便入宫谢恩。
及到了暖阁,门口的宦官却是小心翼翼地上前,道:“叶侍学,陛下正在召见大臣。”
叶春秋不由道:“召见的是谁?”
这宦官尴尬地道:“乃是刑部左侍郎刘宇、左副都御史张仪以及礼部侍郎杨炯等……”
这些人,倒都是重要人物,不过大多数曾经是刘瑾和焦芳的党羽。
却听从暖阁里传出朱厚照的声音:“外头是何人喧哗,是叶爱卿来了吗?叫进来。”
叶春秋方才进去,果然看到暖阁里已是跪了数十人,众人纷纷抬头看叶春秋,叶春秋一概不理,昂首到了朱厚照的身边,一副伴驾翰林的姿态站在朱厚照的身后。
朱厚照一脸的阴沉,道:“你看,诸卿家,这正主儿来了,你们要说,就当着他的面说吧。”
刘宇、张仪、杨炯人等面面相觑,不过这些人毕竟都是朝中的重臣,高官中的高官,那刘宇道:“臣对叶侍学没有成见,只是臣依然斗胆以为,太后贸然收义子,已是引得朝廷哗然,太后有陛下就已足够,何故收养义子呢?朝野之中,尽都是忠义之士,何况天下百姓,尽都将张太后视之为母,陛下更是他们的君父……”
叶春秋顿时明白了,这些人是在懿旨发出之后,跑来反对的。
这就很值得玩味了,懿旨是经过了内阁签发的,也就是说,内阁甚至是司礼监也都是赞成了此事的,现在这群平时和刘瑾、焦芳等人关系良好的人,却跳了出来反对,那刘瑾倒是够阴的,自己不敢得罪张太后,却让一群人来‘仗义执言。”
叶春秋神色从容,咳嗽一声道:“诸公,错了。”
那刘宇抬眸,看着叶春秋,振振有词地道:“哪里错了?”
叶春秋道:“这陛下既是子民们的君父,天下人又视张太后为母,这岂不是乱了人伦吗?”
“……”
此言一出,刘宇诸人也有点发懵了。
朱厚照顿时忍俊不禁,却又努力地虎着脸:“这是朕的家事,何来你们操心?你们若要反对,大可以去寻太后反对,寻朕做什么?怎么,不敢到母后的跟前说,就跑来朕这儿语无伦次了?退下!”
刘宇诸人只好拜下行了个大礼,只是那刘宇依然是不死心似的道:“臣与叶侍学都是臣子,臣与他一样忠心耿耿,办事也同样勉力,臣非针对叶侍学,实乃陛下此举寒了许多忠臣的心哪。”
叶春秋只是冷眼旁观。
朱厚照却是挥挥手,不耐烦地道:“你们要计较,去寻母后即可,少来朕这里啰嗦。”
这些人方才讪讪的退下。
等他们走了,朱厚照便不悦地冷哼了一声,道:“这些人真是讨厌,母后和朕要做什么,也轮得到他们管?”
叶春秋却道:“陛下,懿旨过于厚重,莫说是臣弟无福消受,也难免会出现一些杂音,这是情理之中的事。”
朱厚照颌首,也觉得叶春秋所说是有些理的。
接下来,叶春秋才向朱厚照谢过了恩,而后又去拜见太后,谁知到了仁寿宫,竟见刘宇等人居然当真来了仁寿宫觐见太后了,只是已经通报,还没有传见。
叶春秋走过的时候,那刘宇叫住叶春秋道:“叶侍学。”
刘宇乃是刑部左侍郎,其他诸人也大多是在六部九卿中担任要职,刘宇叫他,叶春秋只好驻足,朝刘宇行礼:“见过刘侍郎。”
刘宇捋着须,道:“你理当请见太后,辞了懿旨。”
这口气,就仿佛是叶春秋欠了他钱似的,还特么的理直气壮。
叶春秋便道:“噢?却不知这是何故?”
“这还用问?”刘宇一副凛然正气的样子,道:“你姓叶,娘娘乃是先帝原配,贵为太后,一个是云,一个是泥,你叶春秋是要做宠臣吗?莫要因为这个而毁了自己的清誉,老夫若是你,理当辞了懿旨,安分守己的……”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道:“是啊,你若是义子,将置百官与何地,藩王宗室们也会见疑的。”
“若是不辞,闹将起来只怕面上就不好看了。”
叶春秋看着这些人,一个个义正言辞,恰好此时有仁寿宫的宦官见了叶春秋来,请叶春秋去觐见,叶春秋心里只觉得好笑,他朝诸人行了个礼,轻飘飘地道了句:“长者赐,不敢辞。”
说罢,也不管其他人什么反应了,便往那仁寿宫深处去了。
这短短的六个字,却是让刘宇诸人面面相觑,接着又禁不住低声叫骂起来。
叶春秋对于这些杂音,是历来不予理会的,这世上就没有人不黑的东西,若是当真去计较,早就被气死了。
叶春秋信步走到仁寿宫正殿,见张太后已在此等候,行了个礼,恭谨地道:“儿臣见过母后。”
张太后便露出慈和之色,温和地道:“早知道你要来谢恩,如何,哀家定的佳期还算满足吧?哀家哪,早知道你与王家的那小姐日久生情了,择定的都是就近的吉日,你们的八字,哀家已看过,都是极好的,清早的时候,王师傅已入宫来谢恩了,得你这样的佳婿,也是甚为满意,这是两全其美的事。”
她抿嘴笑了笑,见叶春秋脸色不太好,随即又道:“方才有人请见,想必你来时已见过了他们,不必理会这些人,不过是他们自觉得愤恨不平罢了。”
正说着,却有宫娥抱了太子来,道:“娘娘,太子总是哭,多半又是想见娘娘了。”
张太后一听,绣眉轻轻拧起,忙是接过襁褓中的太子,低声哄了几句,果然太子就不哭了。
张太后才命人将这孩子抱回去熟睡,才道:“太子很健壮,越来越像他的父皇了,哀家看着他哪,就像心头的一块肉似的,可是论起来呢,没有你就没有太子,哀家既已做了决定,就绝不更改,外间那些人,哀家都不见,免得坏了兴致,你不必担忧,而今既为先帝和哀家的义子,又陛下的兄弟,就不必理会那些呱噪,好好想着你的婚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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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一章:叶大家长(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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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单单合家这一条,就几乎奠定了长房无上的地位了,叶春秋隐然已是小家长,族中上下人等所有的荣辱,现在都维系和捆绑在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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