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第2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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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本就是他指使的。
果然,他看到刘欢连滚带爬地进来,号丧似的道:“干爹,干爹,你为我讨回公道呀,叶春秋打我,你瞧瞧,你瞧瞧。”
“呀……”刘瑾一脸痛惜的样子,然后义愤填膺地道:“真是岂有此理,这叶春秋竟坏到了这个地步,这还了得,欺人太甚哪这是!这个公道,无论如何也要讨回来的,来人,将十二监、四司、八局的掌印都请来,统统都请来,就说今儿晚上,咱要和他们谋划大事。”
刘瑾是秉笔太监,太监中的太监,在宫外,或许未必说得上话,可是在这宫中,却是超然的存在,在这宫中能和他分庭抗礼的,也就只有一个张永,甚至于谷大用,也得乖乖地对他赔笑。
刘公公怒了,怒了的结果可想而知,于是乎,入夜之后,除了今夜去后宫里侍驾伺候的,这宫里头头面面的人物竟都凑齐了。
张永今儿居然很卖刘瑾的面子,笑呵呵地领着几个掌印和司局大太监进来,沿途遇到了谷大用,大家都是詹事府里的旧人,从前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而今……虽然大家各掌着自己的事,多少有些疏远,不过见了面,依旧是亲昵地打着招呼。
这时候,众人坐下,刘瑾却还没有来,张永便皱起了眉头,一面等着司礼监的人上了茶来,一面翘着腿等着,忍不住嘀咕:“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阵仗!这老刘……莫非屁股上生了痔疮……”
这样的玩笑,也只有张永敢开。
倒是有个司礼监的小宦官小心翼翼地道:“张公公,刘公公他……儿子刘欢被人打了。”
众人听了这话,有的人心里想笑,忍不住在想,那刘欢一向是仗着有刘瑾这个干爹,便在宫中颐指气使。
别看只是个小宦官,却连掌印、司局们也未必放在眼里,今儿倒是有意思了,居然……挨揍了。
当然,其他人都不敢笑,只有张永依旧笑呵呵地道:“噢,被打了?是在内城还是外城?”
那小宦官连忙道:“是在紫禁城。”
许多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紫禁城里,谁敢打那张彩啊,这不就等于是打刘公公的脸吗?
张永便看向谷大用,开玩笑似地道:“这么说来,似乎是谷老弟的疏忽了,你可是掌着西厂的,宫里居然有人敢打刘欢,这像话吗?”
当初在詹事府的时候,大家都是太子身边的伴伴,同样都端过尿盆子给当初的太子,也当过马骑的,并没有高下之分,至多也就是太子殿下更喜欢谁伺候罢了,而如今进了宫,这地位却是开始变得悬殊了。
谷大用点了点头,含笑道:“是,是咱这儿看管不周。”
正说着,刘瑾气冲冲地来了,他脸色铁青地直接道:“一个小小的翰林修撰,一个小小的修撰哪。”
语不惊人死不休,接着跺脚道:“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咱在陛下面前伺候的时候,他还没吃奶呢,他居然敢打……人,居然在宫中打人……这……真是欺人太甚,这是将咱当成了死人哪。”
所有人看到刘瑾来,都恢复了肃容,谁也不敢开玩笑了,一个个绷着脸。
不过刘瑾一说翰林修撰,许多人脑子里就想起了一个人来。
张永率先皱眉道:“刘公公,你说的是那个叶春秋?”
“不是他还有谁,一言不合就动手哪。”刘瑾气冲冲道:“都打成什么样子了,这若是再狠一些,命都要没了,咱就收了十几个干儿子,这刘欢呢,是最老实的一个,谁晓得连他都不能幸免,你们说,你们说,这翰林还给咱们活路吗?噢,是不是这一次咱忍气吞声了,明儿他还要拆了咱的司礼监……不成,万万不成,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开了这个头,算是把情绪调动了起来,刘瑾坐下,眯起眼睛,然后一副阴森森的样子:“咱是想好了,咱若是不好过,那姓叶的就别想好活,大家当初都是从詹事府出来的,大家在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这叶春秋打的是刘欢,可打的也是咱,打的也是你们的脸,咱的干儿子尚且如此,遇到了你们,还不生生将你们打死?”
他的脸色变得严厉起来:“明儿一早,咱就去陛下那儿为刘欢讨个公道,你们都说一句实在话吧,你们去不去?”
一下子,这些太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众人不敢去接触刘瑾的目光。
很明显,刘瑾这是打算要弄死叶春秋了。
不过细细想来,虽说近来叶春秋确实挺得宠的,可毕竟只是新贵,新贵是什么意思,只是和陛下才刚热乎呢,可是在座的都是什么人,可都是给陛下把屎把尿的人啊,说难听些,天家无亲情,即便是先帝唯一的独子,这当今皇上,那小的时候,一年也只能见先帝十几次面罢了,而日夜和他伴在一起的,却是在座的诸位。
更何况,这种事定要言之凿凿才好,想当初有人弹劾刘瑾等人,刘瑾等人怎么做的?不就是跑去陛下面前哭吗?这一哭,陛下只要心一软,这事儿就好办了。
一个人可能分量不重,可若是所有人一道儿去,陛下还能无动于衷吗?
这等于是刘瑾压上了所有的砝码,然后把一个小小的翰林修撰直接压死。
第五百九十四章:假戏真做(第三更)
听完刘瑾的一番愤怒至极的话,张永眯着眼,先是道:“噢,这事儿啊……小事一桩,刘公公都开了口了,咱还能无动于衷吗?就算咱一个吧。”
或许是刘瑾近来对他的态度缓和了,又或者是他也渐渐对叶春秋生出警惕,毕竟自己在练兵,那姓叶的居然也去练兵,同行是冤家啊。
刘瑾和张永都表了态,其他人哪里敢说什么,一个个自告奋勇起来:“去,怎么不去,得为刘欢讨个公道。”
“当然要去,刘公公发了话,能不去吗?”
那张永却是继续呵呵的笑,却是不露声色地将目光放在了谷大用的身上,然后慢悠悠地道:“谷公公怎么不说句话呢?”
刘瑾其实也一直都在注意谷大用,面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是啊,老谷你得表个态,在詹事府的时候,咱可是和你穿过一条裤子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谷大用便如骑虎难下,一旦不肯,可就彻底被孤立了。
那叶春秋再可以利用,可是这个时候,怕也没工夫顾得上了。
谷大用嘻嘻笑道:“噢,这事儿啊,当然得算咱一份,咱们历来是休戚与共的嘛。”
“好。”刘瑾一拍大腿,显得很激动,他咬牙切齿道:“咱一定要在陛下面前,陈述叶春秋的十八条罪,非要将他整死不可。”
刘瑾其实不指望叶春秋死,陛下和他毕竟还热乎,他要的只是让朱厚照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看着这么多人众口铄金,至少……也得对把叶春秋赶出紫禁城,甚至赶出京师去。
他站起来,背着手,干笑道:“咱还不信了,咱们这么多人,就比不过一个叶春秋。”
…………………………
次日清早,叶春秋按着朱厚照的吩咐,也懒得再去翰林点卯了,直接从崇文门入宫,等到了待诏房,郑学士等人还没来,不过书吏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通政司送来一沓沓厚重的公文。
叶春秋命人将近来诸卫所以及边镇的公文放在自己案头,便细心看起来。
或许因为有了光脑,他已掌握了未来的方向,可是叶春秋从不相信,一个只是靠看得远的人,就能给这个时代带来多少‘好处’,而事实上,任何一个时代都不乏这种智者,譬如超前的王莽新制,譬如王安石的新政,可以说,这些曾经站在最云端的牛人,他们的构思,他们的谋划,无一不是开创性的,远远超出了时代本身,可他们的结局都好不到哪里去,人亡政息,甚至是性命不保。
所以对于叶春秋来说,若是他不了解这个时代,不明白这个时代的制度,不能理解这个时代的生产力,乃至于……不清楚这个世界的风俗,甚至是最寻常人的思想,那么这种所谓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人,无疑是作死。
他每隔一些时间都会寻找自己想要找的资料看,虽然光脑也可查询,可是这些公文就像是这大明朝每日的报纸一样,将即时的消息摆在自己的面前,从而自己去从中汲取到许多经验。
等到郑学士到了,叶春秋便起身和他招呼。
郑学士捋须含笑道:“叶修撰,今日这样早?”他瞥了一眼叶春秋所看的公文,笑了笑道:“噢?近来对军备有了兴致?你们少年人就是如此。”
这话没有去鼓励,也没有反对,他就是这样随性的人,从不苛责什么。
到了辰时,宦官便来了,照例还是请叶春秋去,叶春秋便动了身,那宦官从前对叶春秋素来很热情,可是今日,却是一改从前的态度,冷冷地对着叶春秋。
等到了暖阁,叶春秋进去参见,朱厚照正精神奕奕地在吃茶。
看到叶春秋进来,朱厚照便笑道:“来,坐下说话!”而后才对暖阁里的一个小太监道:“去,给叶爱卿也斟一副茶来!”
接着,朱厚照的目光又落在了叶春秋的身上,一脸兴奋地道:“叶爱卿,你昨夜睡得好吗?朕昨夜做了一个梦,梦到朕去边镇指挥大军与鞑靼人作战,这些人鞑靼人不敌,被朕杀的片甲不留,朕还亲手杀了一个鞑靼人……哈……”
正在此时,外头有宦官进来,道:“陛下,秉笔太监刘瑾,御马监掌印太监张永,西厂提督谷大用会同诸监掌印和各局的司局求见。”
朱厚照愣了一下,好端端的,怎么宫里的头头脑脑都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叶春秋便站起来,道:“臣要不要避一避?”
朱厚照却是摇了摇手道:“就在这儿坐着,来人,将他们叫进来,天塌下来了吗?这么大的动静。”
朱厚照一声令下,过不多时,刘瑾等人便进了暖阁。
刘瑾这是故意在辰时之后来的,他早就计算过,这个时候,恰好是叶春秋伴驾的时间,他就是要当着叶春秋的面,在陛下面前,狠狠地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等他领着诸太监进来,便见朱厚照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叶春秋则是坐在一旁慢慢喝茶。
刘瑾心里更是怒火冲天,这个叶春秋,这才几天哪,才几天就能坐在暖阁里了,咱跟了陛下这么多年,难道还不如他了?
心里的妒忌之火熊熊燃烧,刘瑾毫不犹豫地便扑倒在地:“奴婢见过陛下。”
刘瑾打头,这二十多个太监纷纷拜倒,一个个道:“奴婢见过陛下。”
朱厚照挑了挑眉,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凑到了一起,宫中起火了还是哪里地崩了?”
“陛下……陛下啊………”这刘瑾是什么人,是最擅长假戏真做的,这时他滔滔大哭起来,把头一抬,便见他泪如雨下。
他这一哭,真把朱厚照吓了一跳,朱厚照是个颇讲感情的人,如若不然,他们这些詹事府里的旧人怎么可能成为宫中的头头脑脑,说穿了,朱厚照从前和他们朝夕相处,早就离不开了。
朱厚照大惊失色,忙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有话就直说,这是什么意思?刘瑾,出了什么事?”
第五百九十五章:陛下,我苦啊(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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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单这一条,就足够让叶春秋失去朱厚照的信任,甚至……让朱厚照产生反感。
朕对你这样好,你这样议论朕?
叶春秋深知刘瑾这些人的厉害之处,相比于百官要弹劾一个人,搜罗各种罪证,而这些罪证只怕都不及刘瑾一句某某看不起陛下,背后议论陛下更加有杀伤力。
刘瑾又接着道:“奴婢还听说,陛下每每和他论及兵事,他虽口里说好,其实却是不以为然,他……他甚至和人说笑,说……说陛下高谈阔论、纸上谈兵,过家家而已。”
又是一记暴击。
刘瑾怎么不知道朱厚照的心思,朱厚照最自得的,就是他的兵事,他疯狂地热爱此道,这几乎已成了朱厚照的理想和信仰,若是叶春秋表面上说陛下高见,背后却说陛下不过过家家而已,这几乎对于朱厚照来说,可谓信仰的崩塌,也足够令朱厚照恼羞成怒,令朱厚照痛下杀手了。
什么是逆鳞,是某某人想要谋反吗?是贪赃枉法吗?
显然这都是外朝的言官们想当然的事物,对于一个天子,对于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真正的逆鳞,可能就隐藏在许多的家常之中。
刘瑾没有去质疑叶春秋的能力,也没有去拿谋反之类的说事,因为他深知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