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第2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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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叶春秋不语,朱厚照奇怪地看着叶春秋道:“难道叶爱卿不生气吗?”
“陛下,这些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何气之有?”
朱厚照愣了一下,道:“你说什么?”
叶春秋平心静气地道:“敢问陛下,我大明是否可以影响藩国军政事?”
朱厚照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叶春秋又道:“那么再问陛下,我大明有讨伐不臣的能力吗?或许文皇帝时有,可是自土木堡之变后,军纪逐渐败坏,卫所更是糜烂,那么臣敢问,现在还有吗?”
第五百七十三章:畜牲不如(第十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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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叶春秋从午门出来,贺茂清有些错愕,接着冷冷一笑,也不和叶春秋打招呼。
叶春秋更是懒得理他,直接准备步行回家。
见这少年翰林徐徐走向御道,贺茂清眼眸锋利的看着叶春秋的背影,突然在后道:“叶修撰…呵…”
他本欲嘲讽几句,反正这一次足利义文阁下的事已经无法交代,和明廷撕破了脸皮,自然也就无所顾忌。
谁料叶春秋理都不理他,已是径直扬长而去。
………………
回到叶府,门房没料到叶春秋这么早回来,忙是上前招呼,道:“少爷,方才有个人来访,说是从宁波来的,见少爷不在,便走了。”
叶春秋温和地道:“不知是谁人,可留下名帖吗?”
“人倒是风尘仆仆的,听说老爷和少爷都不在,就一脸失望而去,说是迟一些再来……”
叶春秋颌首,心里想,莫非是老家来人了?也可能是一些托人办事的同乡,人情往来,是这个时代必不可少的一环,毕竟人离乡贱,因此一般在朝为官的,大多都会有些人来投靠,这种事叶春秋已经遇到许多次了,大多都是能帮衬的就帮衬一下。
在京师,也有一些宁波人组成的同乡会,老爹也会经常去走动。
所以叶春秋特意嘱咐道:“下次再来,请他到厅中坐着,不要怠慢了。”接着便进了宅子。
他休憩片刻,今日无事,就找了一些关于模具的资料来琢磨,渐渐对工坊有了了解之后,叶春秋知道,一个工坊的起步,最重要的一个是窑炉,另一个便是模具,前者用来融化一切砂石和矿物,后者则是将这些提炼出来的液态固体塑形,高温熔炉现在暂时没有提高的需求,反而是模具成了至关重要的事。
人沉浸到了某种事物之中的时候,就不免会沉湎其中,将不快的遗忘,不知不觉,天色便暗淡下来,叶春秋还在自己书房里写写画画,门房却过来道:“少爷,有人求见,就是今儿清早的人。”
叶春秋颌首:“请进书房来吧。”
本来这种事,是老爹来处置的,不过现在老爹还没有从户部下值回来,只好叶春秋来处理。
过不多时,便见一个风尘仆仆的人进来,其实他的穿着倒也还好,身上的员外衫也算是得体,不过却显得风尘仆仆,他人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一见到叶春秋,便拜倒在地:“小人陈瑾,见过大人……小人是陈蓉的远亲……小人……”
叶春秋吓了一跳,万万料不到来人这样大的反应,忙是上前将他搀起,一面吩咐门房道:“去上茶来。”接着皱眉道:“你是陈蓉的亲戚?陈蓉现在如何……”
陈瑾到了此处,便开始哽咽起来,红着眼眶道:“他倒是还好,只是……只是小人却是遭了灭家之祸,不得已,这才奔赴来京,为的……就是告御状的,只是求告无门,这才来见叶修撰……”
这种家乡的亲戚来打官司,然后求告到同乡的事本就是习以为常,不过叶春秋听说他要告御状,却还是吓了一跳,有什么事还非要告御状不可?何况,这御状是你想告就能告的吗?
叶春秋便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否相告呢?”
陈瑾恸哭道:“小人在宁波市舶司里供奉,市舶司叶修撰显然是知道的吧,这是祖上的营生,本来也算是相安无事,家中也有一些余财,而小人……小人只有一女,年方九岁,想着还未及笄,因而小人倒也没有太多防范,就在两个月前,我那闺女本是去市舶司里寻我,谁料到却是撞到了几个倭使……”
说到此处,陈瑾已经泣不成声,叶春秋好不容易才听明白,这倭使入贡,一向是从倭国到宁波港的,之后市舶司负责接待,接着便辗转至京师。
就在两个多月前的时候,恰好倭使抵达了宁波港,陈瑾的女儿本来年少,自然也不可能学那些小姐待字闺中,便如往常一样去市舶司里寻陈瑾,谁料当时风雨交加,陈瑾的女儿不知去哪里躲雨了,却被这些倭使截住,数十个倭使,竟拖了个九岁的孩子行暴,这陈瑾的女儿当夜便死在了市舶司里,惊闻噩耗之后,陈瑾顿时天旋地转,而后连忙去官府里状告。
结果那些倭人已经在市舶司的护送下往京师来了,只留下一个倭人应诉,而这倭人根本没把陈瑾放在眼里。
第五百七十四章:忍无可忍(第一更)
当时那倭人虽是供认不韪,却只说当时喝了酒,初来乍到,不晓得大明的规矩,只以为陈瑾的女儿是妓家,又说她是自己死的,这地方官府自然无权处置使节的事,也只能奏报。
其实所谓的奏报,本质不过是踢皮球而已,对于朝廷来说,最重要的是藩国使节来朝入拜,递交国书,真要劳心费力地去过问,不但耽误时间,最重要的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呢?至多也就是把人遣送回倭国去,最后还不是人家拍拍屁股,什么事都没有?
叶春秋一脸的错愕,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听过许多令人为之愤怒的事,可是听到这样的陈情,竟是连愤怒都愤怒不出来,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揪了一把。
叶春秋皱着俊眉道:“令女已经下葬了吗?宁波府是如何结案的?还有应诉的倭人都是谁,牵涉到的人是谁?”
陈瑾哭哭啼啼地从怀中掏出一些文状来:“那应诉的倭人,对所有的罪行都是供认不韪,问什么,他都答什么,一点抵赖都没有,只是最后狡辩说这不过是不过是他们不知大明的人情世故,是他们误以为天啊九岁的孩子,怎么会是妓家”
叶春秋一份份地看下去,里头的白纸黑字,竟有应诉之人的画押,显然是那地方的官吏看着陈瑾可怜,偷偷塞给他的。
而至于这应诉的倭人,对所有的事实都供认不韪,不是因为他胆怯,而是他有恃无恐,他根本就不在意陈瑾的控诉,甚至得意洋洋地说出犯案的经过,而这参与的人中,至少从供词来看,上头还堂而皇之地写了足利义文,这分明是说,事情就是他们做的,可又如何,两国交战,且不斩来使,更何况是
即便有罪,至多也就是遣送
陈瑾哭告道:“自宁波设市舶司以来,使节入贡,大多经由宁波,这些人仗着是藩臣,受罪的何止是小人一家,小人所知道的”
叶春秋将手中的文状放下,他想要深吸一口气,竟发现这口气提不起来。
其实倭使不法的事,他早有耳闻,毕竟久在宁波,街头巷尾都有一些传闻,可当时他心中没有太多的涟漪,总觉得这个世界,黑暗的事太多,距离自己过于遥远的事,他理会不及,那时的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读书人,只求鲤鱼跃龙门,只求让自己过得更好。
可是当这真真切切的事摆在了自己的面前,叶春秋感觉自己整个人冰冷得竟是一时无法动弹。
他手中有些无力,于是文状落地,于是他又僵硬地将文状一篇篇地捡起来。
“叶修撰啊我不敢求你帮衬什么,只求你能够通融,指点一二,小人只有那么一个女儿,小人的女儿死不瞑目呀,我这做爹的不能为女儿伸冤,便也枉为人了,可是小人没办法,只能来这京师告御状可是不得入其门我前几日曾去了顺天府,顺天府不肯接受,让我回原籍状告,倒是有个书吏好心,偷偷告知我,说是这种牵涉到藩使的官司,顺天府管不了也不敢管,还说吃亏的不是只有我一人,可是我不服啊,就是不服啊,求你”
叶春秋的脸冷了下来,眼眸变得异常的清冷,看着陈瑾道:“你确实告不了的。”
陈瑾听罢,如遭雷击,惊愕地看着叶春秋,依旧不肯放弃:“我我知道千难万难,可可我不服,打板子我无所谓,要杀要剐我也无话可说,可是我唯一的女儿已经没了,我我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只求叶修撰”
叶春秋厉声道:“就算告了又如何?至多也就遣返而已,你可知道那首犯足利义文是什么人?他是我大明敕封的倭国国王之子,是赐了金印的,就算是陛下得知而震怒,至多也就将其驱逐出去,而他们本来就已打算返国,你的冤屈永远也洗不干净,你的女儿也只是被人白白的糟践,若是再过几年,这些倭人又可寻一个名目遣使而来,还要重修旧好,朝廷又会应允,三五年之后,他们又会是我大明的上宾,你还不明白吗?”
陈瑾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他的眼眸里全是绝望之色,或许他从宁波赶来京师的时候,本就带着绝望,只是心底还有一丝希望得到昭雪而已,可是叶春秋的一番话,不啻是将他推入了深渊。
他嘴皮子哆嗦,牙关咬的咯咯作响:“我我叶修撰我”
叶春秋突然冷笑,他道:“办法只有一个。”
“什什么”
叶春秋突然大笑起来,又道:“也只有这个办法,只有这个办法了”
从某种程度来说,天下再丑恶的事,若是距离你太过遥远,你永远感受不到它的沉重,可是当他真真切切地摆在你的眼前,如此的丑陋,鲜血淋漓,触目惊心,这才给了人震撼。
叶春秋只是个凡人,他看到了那文状,看到了那画押之后,方才真真切切地知道世间竟有这样的人。
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双手在颤抖,抖得有些厉害,或许距离太过遥远的时候,他可以冷静,可以当着皇帝面,很认真地说,这样做不对,那样做于事无补可是现在,他只想杀人,只想放声大笑,又想滔滔大哭
叶春秋朝着陈瑾狞笑道:“只有一种办法,你敢不敢,你若是敢,就随我来。”
陈瑾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的看着叶春秋,这时叶春秋已经动身了。
从书房中出来,便是前院,然后是仪门,一路许多叶家的人见到了叶春秋,发现平时笑容可掬的少爷今日脸色却是出奇的难看。
叶春秋走得飞快,出了叶家,走在这长街上,他的脑子竟嗡嗡在响,很努力地辨别着方向,接着他像是寻觅到了一条道路,便又飞快地疾走起来。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五章:一决死战(第二更)
天才壹秒記住『 qu 】
唯独令贺茂清觉得惊诧的是,这叶春秋廷议时对自己还是冷静甚至不屑,可是现在,脸上的冷冽之色,却分明带着血海深仇。
叶春秋深吸一口气,徐徐上前,许多藩使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在低声嘀咕,贺茂清则背着手看着叶春秋,只听叶春秋朝他作揖道:“贺茂副使,几个时辰不见,可好吗?”
贺茂清冷笑道:“不知叶修撰有什么事?”
“是有这么一件事。”叶春秋不假思索地道:“今日廷议,贵国想要向本官挑战,本官当时不准,只是现在……”
“现在后悔了?”贺茂清目光幽幽地看着叶春秋,猜测着叶春秋的心思。
叶春秋却是摇头道:“不是后悔。”
贺茂清便狞笑,他已决定率着使团护着足利义文回国,所以对于这所谓‘****上国’之人,并不会有半分的客气:“是吗?既然不敢和我倭国武士决胜,叶修撰来这里做什么?”
他在说不敢和我倭国武士决胜的时候,故意拉长了尾音,语带嘲弄。
以至于不少藩使都跟着莞尔起来。
其实倭人蛮横,这是历来就有的事,许多藩使都有耳闻,甚至在文皇帝时期,还有倭使当街杀人之事,不过在许多使节心里,固然这倭人过火,可他们毕竟和自己身份一样,大家都在大明享受着特权,倭使若是被大明的官吏随意欺辱,损害的又何止是倭使的利益?
叶春秋反而现在怒气消了些,唇边也扯出一笑,道:“噢,是这样的,既然是决斗,贵国一介小小武士,哪里有资格与本官决胜,不妨,你们倭人一道上吧,本官说的是……你们在这鸿胪寺的所有倭人,无论是武士也好,是你这个副使也罢,便是那足利义文也一并来,一个都不能少,怎么,敢不敢陪本官玩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