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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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年过完之后,便要开始为去南京做好准备了,国子监那儿已经催促了几次,倒生怕是叶春秋和叶景跑了似的,叶春秋本想邀请张晋和陈蓉同去,偏偏张晋不肯,国子监那地方,去了丢人,陈蓉则是********扑在他的诗社,因而过年的时候,只是修书几封,也顾不得见面。
千头万绪的事,总算是整理了个干净。
叶春秋这几日都在骑马,这马儿是叶俊才留下的,既然要入宫成为亲卫,马儿肯定是不能带去,因而这匹供他的健马如今却成了叶春秋的珍宝,每日骑着,在叶家的庄子附近四处转悠,偶尔遇到一些族亲或是长工、佃户,叶春秋也和他们打招呼。
这时候天气还冷,虽是春风徐来,依然不免带着凉意,叶春秋勒马驰骋在田埂处,觉得有些放不开,于是每到正午时分,河西附近的乡邻都可开到一个穿着儒衫的少年骑马而过,因为是春耕时节,所以即便是这时候,许多人依然在田中忙碌,叶春秋骑马累了,就将马拴在树上,坐在田埂旁,看着他们犁天插秧。
一些庄客几乎都已经和叶春秋熟识了,虽然是解元公,不过他却是会跑来问一些七七八八的问题,这秧苗如何培育,地里一亩是多少收成。
嗯……挺奇怪的解元,偶尔他捋着袖子,要下田试试插秧苗,结果浑身污泥污浊不堪,大家看着都不禁笑起来,叶春秋沮丧的走上田埂,总有一些来帮衬的妇人给他倒水。
“春秋,你该娶媳妇了,你看,你都这样高了,比许多人都高了半个头,再不娶媳妇,即便将来高中,又有什么用,传宗接代才是天大的事。”
“啊……”叶春秋想到,这过了年,自己又大一岁了,不过娶媳妇……似乎还早。
他很快敷衍过去,匈奴未灭,何以为家?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先高中了再说。
骑马的日子,是他短暂平静而快乐的时光,等过了元宵,这样的生活也就渐渐的离他远去了。
长亭处,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在王县令的带领下在此送别叶家父子,县里能来的人都来了,在众人的寒暄声中,叶春秋朝王县令作揖,王县令笑一笑,勉力道:“此番去了南京,只怕再要回乡可就难了,本县希望你们不必回乡,到了南京,之后就是北京,等到了登科之后,若是本县还能在此施政一方,便在明年春闱,等你们父子二人的喜报。”
所谓不回乡,其实就是希望叶春秋和叶景高中的意思,一旦高中,就必须立即赶赴京师殿试,之后就是授予官职,开始步入仕途,而远在奉化县的家,有的人可能穷尽十数年甚至是一辈子,都再难回来了。
踏上这条路,就不会有回头的可能,即便对这个家没有太亲厚的感情,叶春秋此时此刻,也是心里带着不舍,他看着来相送的诸多族人,一一行礼,叶景的眼里也是湿润润的,这是他第二次离家,第一次经历了十几年,而这一次,每一个都期望他永远不要回来。
老太公巍颤颤的拄着拐杖,也是老泪纵横,用袖子揩拭着泪,一面抚着叶春秋,一面对叶景道:“不要再回来,就是死,也在死在南京,死在京师……”他咬着牙:“鲤鱼跃龙门,哪有这样容易,可是若是能纵身一跃,过了这道坎,就是海阔天空,家里的事,不必挂念,为父为了你们,也要活得长久一些,老三和你的弟媳,自然会好好打理着家业,他们不敢胡闹的,你们爷俩什么都不用想,就想着读书,想着怎么考试,将来……若是家门有幸,你们高中了,授予了官职,就好好地做你们的官,踏踏实实的,不要回头来看河西这种小地方……”他大口喘气,情绪激动,又看向叶春秋:“春秋,我这做大父的,没什么可给你的,我说句实在话,你也没有承过我什么恩惠,可是我这行将就木之人,在这临走时也没什么话赠你,唯有一句,就是求你有出息,有出息就可以了,在南京,在北京,你需要什么,尽管修书来,我知道你对家里生疏,这不怪你,怪我,怪我当时糊涂……现在我只求你有出息,没别的说了。”
说话的时候,老手狠狠的拧住叶春秋的肩头,像是拼劲了所有气力一样。
他嘴唇哆嗦,说到死也要死在外面的时候,却给叶春秋带来了格外的沉重。
这就是自己的人生了吧,将来可能鹏程万里,可能一朝得志,可能鱼跃龙门,未来自己脚下的路,有很多很多的变数,不过……似乎也只有死在外面,才是所有人殷殷期盼的事。
中了会试,才能继续前进去北京,中了殿试,才能留在京师点入翰林,从此之后,一生为官,辗转于各地,唯独……却是再难回来了,将来垂垂老矣,即便是死在了任上,那也是荣耀,叶家上下与有荣焉。即便将来得以告老,老太公那时候也已不在了吧。
第二百八十五章:着火了(第二更)
叶老太公心里其实很清楚,他唯一对叶景父子的帮助,就是好好地活着,越长寿越好,以免一旦过世,连累叶景回乡守制。
而听了叶老太公的话,叶春秋感觉肩上的重担沉甸甸的。
他和叶景并肩走上了栈桥,回头看到无数双眼睛看向自己与父亲,而他们见叶春秋回头,有人作揖,有人摇手呼唤,有人只是默然无声。
叶春秋和叶景已登上了船,这些人……或许今生再无法见到了。
小船荡着水纹,开始顺水而下,此时曙光露出来,父子二人站在船头,看着岸上的人越来越远,渐渐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两岸的杨柳和新春之后万千树木生出来的新枝,河水滔滔,带着无数人殷殷的期望随波而去。
南京……南京!
叶春秋低声呢喃,这是自己新的。
………………
跋山涉水,其中的辛苦自不必说,许多远行求学和赶考的学子,无论富贵贫贱,估计在这个时代都有所经历。
足足花费了小半月的时间,南京城终于在望。
这里看不到巍峨的城墙,也没有石头城那恢弘壮观的景象。
叶春秋原以为是一座宏伟壮观的都城,谁料到,特么的竟是接踵比邻的屋宇,屋宇延伸到了远处的紫金山,看不到尽头。
好吧,自己所臆想的恢弘还在内城,而经历了百年的变迁,城市已经不自觉的开始延伸,原先的城墙,也早已成为了阻隔城中贵贱的一道屏障。
很幸运的是,叶春秋和叶景所去的地方就是内城,南京国子监,曾经大明朝的圣地,而如今,光环已经不再,不过它所处的地方与孔庙相邻,却是最接近南京行宫,绝对属于这座巨大都城中最精华的地段。
可惜……叶春秋不是开发商。
父子二人雇了藤轿,兴冲冲地往内城去。
这是一个新的开始,而叶春秋心里颇为期待,不管怎么说,自己就要在这里入学。而且那位学正大人也早有许诺,这儿的生活起居,一定是极好的,总而言之,国子监的诸位学官们已经虚位以待,就等着两个学霸入学,最舒适的宿舍早已准备好了,不但解决了住宿的问题,而且连吃饭也一并解决,自己和父亲只需安心读书,准备备考就是。
很期待啊。
在藤轿里看着繁华街景,接踵的人群,还有那漫天的吆喝,叶春秋很享受眼下的一切,不必住在乌七八糟的客栈,不必费时费力地找房子租住,因为自己是解元,所以理所应当的会有很好的待遇,这理应就算是特权吧。
他像个长途跋涉的行路者,没有后顾之忧,只急着到达目的之后,开始养尊处优的生活。
等进入了内城,这里防禁开始森严起来,行人也开始稀少,想要进入内城不但需要缴税,而且还需严查行礼,好在读书人的身份总是管用的,城门的官兵没有刁难,越过了那高达数丈的城楼,地上再不是凹凸不平,而是由一块块青砖铺就地街道,街道上一尘不染,沿途是春风吹拂的下的槐树,越往里头,巍峨的建筑越来越多起来。
嗯,有些饿了,到了地方,不知那位学正大人会不会招待自己,有饭吃吗?
还有好困,要及早安顿才好。
叶春秋的心情轻松,等快到了国子监,却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什么味道呢,什么东西烧着了?
原来南京城和乡下一样,也是要烧稻杆的呀?还是……是自己的嗅觉出问题了?
叶春秋愣了一下,忙是打开帘子去看。
然后他吓尿了。
他已经看到了国子监的石坊,石坊上写着万世师表之类的字,远远看去,显得巍峨雄伟,不过……在牌坊和仪门背后,叶春秋看到了滚滚的浓烟,浓烟翻滚着冉冉升上天空,以至于远在数百米外,叶春秋都能肉眼看到有灰烬在天空飘荡,下意识地抹了抹脸,脸上乌黑黑的。
叶春秋忙是下轿,另一边的叶景也下了轿子。
父子二人不敢靠近了,就这样远远地驻足,肩并着肩,叶景满脸疑惑地道:“春秋,这是国子监?”
“好像是的。”其实叶春秋也有些不太确定,不过那万世师表的牌坊显然骗不了人的啊,而且他还看到了烟尘滚滚之中,似乎隐约有一座巨大的建筑,那是明伦堂,全天下的明伦堂大致都是一种规格,只是大小不同而已。
有明伦堂的地方,理应不是贡院就是学庙,或者……就是国子监了。
“着火了啊,春秋,青天白日的,怎么就着火了?”
叶春秋的脑子有点发抽,他肚子很饿,却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道:“爹,我很震惊。”
叶景很是认同地点头道:“为父也很震惊。”
…………
翻滚的浓烟几乎遮蔽了半个天空,那巨大的火势不知烧掉了国子监里哪些建筑,这国子监很恢弘,占地极大,所以即便浓烟滚滚,却也不过是烧了其中一角,可是叶春秋依然很震惊,他看着眼前这一切,有一种稍不留神走入虎**的既视感。
这……就是南京国子监啊。
接着他听到许多贡生们的咆哮,他们似乎很愤怒,居然还特么的有人远远的在叫好。
叶春秋觉得这些人都是逗比。
身边有人叹口气,居然用着一口杭州口音道:“哎呀呀……我很震惊,他们居然真敢做出这样的事。”
叶春秋侧目,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站了一个矮小的胖子。
“张龙!”叶春秋有了印象,这人不就是上次自称是郑提学七舅姥爷的那位仁兄吗?卧槽,看他纶巾儒衫的样子,莫非也是这里的贡生?
不对,他似是并没有中举啊。
贡生有很多种途径,有的是地方上优秀的秀才,成绩名列前茅,经由地方官府推荐,得以入贡。
还有就是所谓的纳捐的贡生,叫捐生或者是捐监,也可以推荐入国子监读书。
当然,举人若是不肯去吏部选官,也是可以去国子监读书的。
第二百八十六章:闹事(第三更)
这国子监就如同是个大杂烩,什么人都有,有举人,也有落第的秀才,甚至还有特么连秀才都考不中的花钱买进学里的童生。
这也是为何真正有资格的人不肯去国子监的原因,丢不起人啊。
而叶春秋父子却并不介意这些,反正要来南京准备会试,国子监愿意提供住宿和伙食,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们即便入了国子监,那也一般不必去上什么课的,给人上课还差不多。
可是这位张兄,又是什么途径的呢?
“张兄!”叶春秋朝他作揖。
张龙眯着他本就狭长的眼睛,似乎隐隐认出了叶春秋了,他惊喜地道:“呀,是叶解元!叶解元,当初咱们见面,我哪里料到你竟然中了解元,哎呀……叶解元大名如雷贯耳,请受我一拜。”说罢,忙不迭的还礼。
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当初就是他糊弄自己的那个族叔的,不过叶春秋并不介意,反正他是杭州人,算是同乡,而自己只需提防一些也就是了。
“叶解元也来入监?”张龙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肥肉都禁不住抖动,他显得很惊诧地看着叶春秋:“叶兄乃是正儿八经的举人,又是解元,何必来国子监?这国子监里,十有八九都是像我这种靠着爹娘花钱买进来的……噢,我比叶解元早来了几天,你是不知啊,哎哎呀,而今真是风云际会,不过叶解元来得正好了,可有乐子瞧了,你是不知啊,这贡生们在闹事呢,要内惩奸贼,外诛****,哈哈……”
叶春秋的脑子有些发蒙,疑惑地道:“谁是奸贼,谁是****?”
“刘瑾!”张龙笑着道:“你是不知,前些日子,南京吏部尚